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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这里边除了他,也就只有杨瀚嗅过那药材味道,旁人想替也替不了。杨瀚便笑吟吟地上前一步,不知怎地,他就喜欢看小青为难。
青婷咬了咬牙,明明最是讨厌他,可此刻却无法避免他近身。青婷可不想被人泼一身狗血,以她的本事,固然可以逃了,可苏窈窈还在暗处阴魂不散,难不成再把官府拉出来,在明处通缉她们?那可真的不易藏身了。
青婷只好学着可俐的样儿,恨恨地伸出一只手来,递到杨瀚身前,冷冷地道:“你嗅吧!”说着,青婷在心里马上跟了一句:“乖乖小狗儿!”
杨瀚可没依着她的吩咐去嗅她手臂,而是先绕着她转了半圈儿,绕到身后时,突然凑近了去,在她白皙的颈子旁边嗅了一口。杨瀚的气息撩动了小青颈后的发丝,小青忍不住身子一僵,强忍着愠怒,才没一肘撞过去。
杨瀚又绕回正面,徐震乜着杨瀚,眼神中满是“哥哥让了大好机会给你,你怎不嗅她胸口呢,说不定还有乳香味儿呢。”
杨瀚则目光向他一正,回了他一个“本人乃正人君子,岂能做那下流之事”的眼神儿,然后稍稍往青婷身边一靠,“咻”地嗅了一口,不等她嗔怒,便又飞快地退回来,笑道:“没有药材味道。”
白素欢天喜地的冲出来,笑眯眯地挺了挺骄傲的胸脯儿,雀跃道:“瀚哥儿,该我啦。”
小青一瞧姐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登时一头黑线,这个不着调儿的,真不如弄死她算了,活着尽给我丢人了!杨瀚也是唬了一跳,这位漂亮小娘子这么主动热情的么?
人家主动,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迟疑了一下,正打算上前稍做检查,就听船尾有人大叫:“有人!水面上有人,有人在水上漂!”
“嗯?”
杨瀚一转身,嗖地一下就从原地消失了,白素看着甲板上吃他一蹬溅起的轻尘,赞叹道:“好有力的一双腿,简直像头豹子!”
此时,杨瀚已经出现在船尾,抬头向前一看,却见叫喊的人是下层甲板上几个监督全船乘客维持秩序的水手,他们持着鱼叉梭枪,正指着水面大喊大叫,杨瀚马上向河中望去。
由于此刻船正停在水中,水波滚滚,却没有犁开的浪花,相对平稳。波浪之上,正有一个黑衣人踏浪而去。听到船头叫喊,那黑衣人蓦一回头,一双锐利的眼神儿射过来,与杨瀚的目光碰个正着。
杨瀚心头一震,他看到了那张惨白色的微笑鬼面,是她!就是那个怪物!
鬼面人一甩衣袖,浪花突然扬起,在空中幻化作三枝水箭,向船尾众人扑来。
杨瀚吃了一惊,急叫道:“快趴下!”说完左手按倒一个,身子一侧,抬腿一踢,把右边四个水手踹倒了一片,最外边一个摔成了滚地葫芦,翻流到船舷边,肩头撞上了船舷。
“笃!”一声闷响,杨瀚翻身半蹲,手扶船舷向外一抬头,大河浩荡,浪花滚滚,哪里还有那人身影。三道水箭,射空了两道,在空中失去力道,“哗”地一下在船头位置上空落了下来,仿佛下了一阵雨。而另外一道,却正中船尾的船舷,将船舷上沿位置射出一道豁口,这一道浪花,竟比真的箭还要犀利,真要射在人身上,只怕能透三层重甲。
看着那道口子,杨瀚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是此刻他还不曾见过小青的水滴子弹,水滴子弹虽不及这水箭声势大,可速度至少快了四倍,破坏力也大了许多,而且因为肉眼难辨,想要闪避,难度十倍于这水箭,那才是杀人的利器。
那妖人想是被他们逐舱搜查,在船上已经无法藏身,这才远遁。如此一来,自然没有理由再对全船乘客逐一盘查了。李公甫等人闻讯匆匆赶来后,与徐震、楚渊和方平三人商量了一下,就由搜查改成了逐一盘查。
船老大取来了旅客花名册,一一唱名比对,船上旅客居然一个不少,那不告而去的鬼面人,竟也是不告而来,是这船上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幽灵乘客,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此前又是藏身何处。
“她还会回来的。”
在李公甫高声宣布大家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并拍着胸脯表示自已乃是临安府捕头,任捕快已二十余年,从一介小捕快升到大捕头,亲手抓获大盗无数,一定保证大家安全的话时,杨瀚望着滔滔的水面,暗暗地想。
他回过头来,目光一抬,就看到了二层甲板上的白素和小青,青白二女俏生生地站在围栏边,一个似一道皎洁如水的白月光,另一个如幽谷峭壁上的一朵紫罗兰,相映生辉。
杨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有她们在,那个妖人,就一定会再来!”
小青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点点头,似乎在对自己品头论足,气儿登时就不顺了,她马上伸手一拉白素,道:“姐姐,走啦!”说完便毫不留情地丢给杨瀚一个后脑勺儿。





南宋异闻录 第038章 进贤任能
第038章 进贤任能
“道君曰:受诸罪者,在世之时,不敬三光,欺负神理,十恶五逆,不忠不仁,不慈不孝,毁伤物命,杀害众生,福尽寿终,当受斯苦。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一心专志,入静持斋,焚香行道,六时转念是经,吾当随愿,保佑其人,使宿世冤仇,乘福超度。幽魂苦爽,各获超升……”
船泊在一处郊岸,岸上设了一个简单的香案,一位道士手舞桃木剑,正在超度亡灵。
船头站着许多旅客,面有戚色。
船老大虔诚地双手合什,闭着双眼,念念有词:“教谕老爷,您是读书人,明得事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等苦哈哈,行船赚个营生度日,与教谕老爷之死,实无半分干系,教谕老爷开恩,可莫找我等麻烦……”
陶景然连连摇头:“这船怎就招惹来那般有神通的人物?也不晓得这一路下去,还要发生什么。”
杨瀚道:“下一站便是湖州,陶兄不如下船去,或走陆路,或另寻船只,避开这条船就是了。”
陶景然一听,又是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与杭州客人早约好了时间,万一耽误了行程,一桩好买卖便做不得了。”
杨瀚调侃道:“陶兄如此这般,可谓舍命不舍财了。”
陶景然正色道:“这又不然,做生意要讲的就是一个信字。信用这道招牌若是砸了,那还如何取信于人?这门生意,我便再也做不下去了。”
杨瀚向许宣递个眼色,许宣便咳嗽一声,上前道:“这位陶兄,此去临安,是要买什么珍玩,还是要卖什么珍玩啊?”
陶景然道:“是那边有人要出手几件古玩,又不敢长途跋涉往建康来……”
趁他与许宣说着话,杨瀚便悄悄退开,消失在观望的人群后边。
岸上那道士焚一道符,双手高举,高唱起来:“伟哉大道君,常普无量功。舟楫生死海,济度超罗丰。罪对不复遇,福报与冥通。用神安可测,赞之焉能穷……”
在这诵经声中,杨瀚已经潜入了陶景然的船舱。
杨瀚思量再三,还是把他对陶景然的怀疑告诉了李捕头,李公甫听了便有了此刻这番计较,趁那船主做法事,客人大都聚在甲板上观望的机会,搜索他的船舱,看看有无发现。
李公甫和三个捕快是走不开的,他们是六扇门的人,刚刚发生命案,很多人都会自然而然注意他们的行踪,杨瀚就成了最佳人选。
杨瀚趁许宣牵制住陶景然,迅速潜至他的船舱,用事先从船老大那儿要来的备用钥匙开了锁,立即冲进房去,顺手拉上了门。
船舱里很简单,旅行的客船,本来也没什么复杂的家具,杨瀚把床铺细细搜索了一遍,利落地恢复原样,然后又打开陶景然的箱子,一箱子是佐料,另一口箱子加了锁,好在杨瀚在那街道司常跟一班城狐社鼠混在一起,学了些旁门左道的本事,忙取出事先备好的一截铁丝,撬了几撬,“咔”在一声开了锁
箱子里有些银两,还有些衣物,杨瀚仔细翻找一番,依旧没什么发现,他把箱子还原,在舱中四下打量半晌,突地两眼一亮。这船舱就挨着船的一侧,窗外就是船舷,船上的人无法从这里来回走动,会不会……
杨瀚立刻抢过去,一把拉开舱上窗帘,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可惜,并没有什么东西悬挂在舷窗外,杨瀚咬了咬牙,忙把窗帘重新拉好,再次环顾室中,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溜出了房去。
法事做完了,船老大送了道士离开,便再度启程,旅客们各自散去,少不得长吁短叹一番。
李公甫见杨瀚走来,向他以目示意了一下,杨瀚轻轻摇头。李公甫眉头一皱,转身扶栏,看向悠悠的河水。杨瀚慢慢走到了他身边,也双手扶栏站定,凝望着河水。
半晌,李公甫道:“瀚哥儿,你怀疑的这人,只怕与这案子,并无关联吧?”
杨瀚道:“李捕头的意思是?”
杨瀚道:“那鬼面人逃了,许多人当面看见的。我想,先前那人应该一直藏在船上,这些事都是那人自己做的,也不无可能。”
杨瀚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
李公甫道:“怎么?”
杨瀚道:“有一处解释不通!”
李公甫道:“何处解释不通?”
杨瀚道:“那鬼面人暗中行事,一直没有人察觉她的存在。可是为什么,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从船侧冉冉升上来,以至于被令甥许郎中和那教谕撞个正着?”
李公甫双手一拍扶栏,说道:“对啊!终日打雁,险些被雁啄了眼睛!瀚哥儿好机敏的心思!”
李公甫转向杨瀚,兴奋地道:“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故意暴露!这样,之前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怀疑是这人所为,之后再度发生什么,我们也会认定了是她又潜上船来。”
杨瀚道:“不错!她在暗,却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罢了!而那个在明处的人,才是真正隐藏在暗处的人!”
李公甫道:“陶景然!”
杨瀚点点头:“我怀疑,就是他!”
李公甫目中煞气一现,道:“你查不到什么,便交给我罢!我去拿了他……”
杨瀚急忙道:“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李公甫冷冷一笑,道:“李某毕竟是个老公门,哪会干出打草惊蛇的蠢事。只是,我总不能再坐视有人被害,以人命为饵,去引他暴露吧?你放心,任他如何了得,只要落在李某手上,哼哼!”
李公甫自得地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李公甫很自傲,他也有这个自信。人体对痛苦的承受程度是有限的,为了避免那种无尽的难以忍耐的折磨,就不怕那人不说实话。这世间常有人自杀,不晓其中厉害的人常会疑惑,这人连死都不怕了,又有什么磨难能逼得他自尽?实因这世上比死更叫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太多太多。
李公甫做了二十多年的捕快,做为一个老公门,见过太多阴暗面的东西。而这个时代,执法者破案子,都是做有罪推定的,我判断你有罪,就可以把你当成犯人往死里折磨,逼你说真话。
可是,这种刑罚之下得到的究竟是不是真话,可就不好说了。之前建康府捕快想拿杨瀚当替罪羊,就是因为有这种自信,只要把他抓进牢里用上大刑,就不怕他不招!
对李公甫来说,只要破了这桩人命案子,还抓到了真凶之一,他就立了一桩大功,可杨瀚不然。就算抓住陶景然,也逼他说了实话,自己自然是可以解脱罪名了,然而杀死悠歌小娘子的凶手呢?如何缉捕她归案?
就连杨瀚想逃,官府都没有办法抓住他,官府有本事抓住那个其技如妖的奇人么?杨瀚想替无辜的悠歌姑娘报仇,这是一份道义!同时,他还有一份私心,他想知道,自己的家传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东西,祖祖辈辈传下话来,都说这东西有莫大用处,可既当不得吃,也当不得穿,就连想卖掉,都换不来几两银子,杨瀚对这所谓的祖传宝物早就绝望了。
可是现在,有人不惜犯下迹同造反的杀官大罪,也要夺取那怪如意,究竟是为什么?而这人居然拥有近乎于妖的能力,一个拥有近妖能力的人,却想得到他的祖传宝物,那就说明,这件祖传之物确实应该有着极其重大的作用。
想通了这些,杨瀚自然不想李公甫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了结此案。陶景然房中没有那柄“怪如意”,也就是说,那怪如意如今应该在那个“鬼面人”手上,只抓一个陶景然,对李公甫而言,案子破了!对他而言,却是仇也未报,祖传的宝物也未寻回,他自然不愿。
杨瀚忙道:“我自然相信李捕头的问供手段,可是,既然明知这陶景然可疑,何不用他为饵,钓那鬼面人出来。如今看来,幕后主使,必是那会妖术的鬼面人,陶景然不过是她麾下一个喽罗。
抓住幕后主使,才能让案情真相大白。这歹人杀的可是堂堂一方通判,五品的朝廷大员,这案子要是破了,李捕头您还怕不能成为临安府的总捕头?若是成了临安府的总捕头,那就等于是我大宋六扇门里的第一人呐!”
李公甫听了顿时动容,犹豫了一下道:“只是……这陶景然不会见机也跑了吧?他若想逃,我们便是日夜盯着,也难免疏忽,到那时可就鸡飞蛋打,一无所获了。”
杨瀚微微一笑,道:“不会,船上一定有他们很在意的东西还没有得手,否则那鬼面人大可带着陶景然溜之大吉,他们还潜伏在船上做什么?鬼面人又何必故意暴露,以掩护另外一个人?”
李公甫“啪”地一拍额头:“有道理!”
他上下打量杨瀚几眼,忍不住招揽道:“瀚哥儿此去临安,是投亲还是访友,可有长居临安的打算?”
杨瀚道:“李捕头这么问,是想……”
李公甫笑道:“实不相瞒 ,临安府马步快三个捕头,就我手下干员最少,你心思缜密,极是精明,兼又精通武艺,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你可愿意入我六扇门儿做事啊?只要你跟着本捕头认真做事,三年之内,我就把你由帮闲转为正式的捕快,从此也算给子子孙孙挣下一份营生。”
捕快胥吏,基本上都是可以父子接班传承的,所以这行当几乎是世袭罔替。之所以有句话叫“任你官清如水,难敌吏滑如油”,不够精明强势的官员常被小吏们牵着鼻子走,实在是因为你是流官,人家可是世世代代在这个岗位上任职的钉子户,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早就织就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所以社会地位虽然不高,油水其实都大大的。
三年时间,把他从临时工转正式,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杨瀚听得怦然心动。捕快可是油水甚足的职业啊,就算只是个帮闲,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比起普通小民优渥的多,若是转为正式……等自己娶了浑家,生了孩子,这职位都可以传下去啦!
杨瀚想到这里,一颗心已是激动的砰砰乱跳。这要是老杨家当年传下那“风如意”的那位老祖宗看到儿孙如此不肖,只怕要活活气死,再气到炸尸,气个死去活来。他家祖上那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现如今居然会为了能去做个协警开心得要死,这可真是一蟹不如一蟹了。




南宋异闻录 第039章 生死关头
第039章 生死关头
船继续东行,已经过了湖州,再下一站就是杭州。
终点站要到了,船上所有的人都一下子轻松下来,这难熬的日子终于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到临安,皇帝所在的城市,应该万邪不侵的吧?大家都在心里想着,祈祷着一路平安。
许宣和白素、小青两姐妹明显地熟络起来,白素的内伤需要调理,而许宣是船上唯一的医师,这是白素姑娘的理由,说得很是光明正大,说的时候,她还虚弱地咳了半天,小青便也不好阻拦了。
杨瀚没有对李公甫说出青白二女烧了自家宅院潜逃至船上的事情,如果他说出这件事来,李公甫这样的老公门,一定会产生疑心,把青白二女也列为疑犯进行调查。
杨瀚在说出陶景然和死掉的裘有才的关联时,原打算交代青白二女的可疑的,可正当他想合盘托出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青姑娘撞得鼻头儿都酸了,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一根青葱玉指在他胸口戳了几戳,欲恼还羞的俏模样儿,便鬼使神差地住了口。
天下最黑暗处,莫过于牢狱。曾经在街道司做事的杨瀚,也算是半个公门中人,知道一些狱中情形,如果这样一对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真被送进那个地方……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他知道青白二女即便与这个案子有关,也不可能是自己想抓的人,所以他隐瞒了这一部分的讯息,他要自己查。
李公甫决定盯着陶景然,如果陶景然的鬼面人伙伴来联系他,就一网打尽,如果不来,那便到了临安府,再把陶景然拿下盘问。这件事他告诉了杨瀚,但并没要求杨瀚配合去做这件事。
盯一个人的梢,有他三个得力部下就足够了。杨瀚虽然答应做他的帮闲,但毕竟还没禀报主簿老爷,没有入职,没有薪水,现在就支使他替自己做事,尚嫌早了些,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杨瀚表示他们盯着陶景然的时候,自己可以满船的游走,看看船上是否还有可疑的人。李公甫欣然答应,在他转身离开后,便对徐震等三个捕快道:“瞧瞧,这小子不但伶俐、精明,有一副好身手,而且还勤快,这样的人,值得重用。”
徐震三人都是正式的捕快,闻言只是笑笑,不以为然。在人类社会的鄙视链中,虽然捕快们已经是相当低的阶层,但他们的帮闲,那种临时工,他们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药晾好了,小娘子……”
许宣早用纱布把药汁沥出来一盅,晾到正宜入口,便端到白素面前,柔声提醒。白素一直托着下巴,甜甜地看他煎药,这小郎中煎药时神情好专注,那深邃的眼神儿,翘挺的鼻梁儿,英俊的脸蛋儿,真是越看越爱。
昨儿个正看一个话本儿,讲的是春秋时期的一个爱情故事,以抱柱而死的尾生为原型的。真羡慕那时的女儿家,敢爱敢恨,遇到心仪的男子,就能马上大胆示爱,拖着他去草丛中野合,白素姑娘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胆大,虽然嘴巴花花的,没有男人在的时候尤其口无遮拦,可真等他到了身边,居然情怯的很,不太敢说话呢。
一见许宣把药端来,白素立即皱起了脸儿:“好苦啊。”
许宣道:“良药苦口嘛,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可就更难入口了。”
“我不要,许郎中,你想想办法么。”白素趁机牵起许宣的衣袖,撒娇地央求。
许宣迟疑道:“这样的话……那放一勺饴糖?”
“三勺!”
“糖加三勺,太多了吧?就一盅药。”
“拜托嘛,许郎中……”
“好吧,亏得饴糖(麦芽糖)不影响这药性。”
得了大夫允许,白素马上欢天喜地的取出一罐饴糖,放到第三勺时狠狠剜了一大块,结果连手指都沾上了。白素就把沾了饴糖的手指放进嘴巴,吮着手指,睇着许宣,眼波盈盈欲流,那股子风情……
小青差点儿化身姜太公,大吼一声“妖孽!”祭起打神鞭,就活活抽死了她。
小青实在受不了她那风骚劲儿,气鼓鼓地就出了门,撅着小嘴儿,可刚往栏杆边一站,目光一撩,就看到杨瀚正站在下层甲板上向她望来。
小青嘴巴甚小,撅着小嘴儿的样子颇为可爱。杨瀚见了心中欢喜,便把嘴巴一嘟,远远向她递了个亲嘴儿的动作。
“天呐!舱中一个骚浪贱,舱外一个贱浪骚,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小青站在那儿,走……未免示弱。不走……那嘟起的小嘴巴终究是抿了抿,不再撅着了,否则,真像是要接住他递来的飞吻似的。
“这登徒子,亏得快到杭州了。不然,再这般撩骚下去,老娘一定打断他的狗腿。”青婷心中恨恨地想。
最后一个夜,杨瀚回了自己客舱,把灯点亮,捱了一阵,就掀开舷窗看看,从舷窗爬了出去。舷窗之下就是舷板,再往下两三丈处就是滔滔河水。幸好上沿有一道棱子可以借力,杨瀚全凭指力,攀着这道棱子,小心翼翼地向外移动着。
鬼面人一定担心离开这条船后,不好查找这青白二女下落,所以,她一定还会来,杨瀚决定再守上一夜。这一次,他决定出手!之前,他也偷偷藏下了一小葫芦黑狗血,此刻葫芦就挂在腰间。他也不清楚那鬼面女所用的异能是不是妖术,有备无患吧。
这一次,他没有从甲板上过去,因为船老大也怕出事,已经安排了水手们轮流值夜,巡视上下甲板,杨瀚仗着自己的身手矫健,从外沿一直爬上去,贴附在白素和小青的舱房顶上,守株待兔。
杨瀚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爬上船的最高处,找到白素和青婷卧舱位置,在上面平躺下来。他腰间挂着一葫芦黑狗血,腰带上插着一柄匕首,就躺在那儿,仰望着星空。
星河璀璨。
那上边,有什么?星星上真的住得有人么?月亮里边,真的有一个嫦娥么?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妖怪,那么有神仙,也不稀奇吧?杨瀚胡思乱想着,隐约听到白素和青婷房中搬翻东西的声音。
杨瀚听了不禁收了神,心中暗笑。女人就是麻烦,此时船正夜泊,要明日晌午才到杭州,这时便开始收拾东西了么?她们带的零碎也是真……
不对!杨瀚突然心中一凛,白素惯见的大小姐作派,小青又不是那么细致的女人,她们既带得有丫环,会夜中不睡,只她二人自己收拾东西么?难道……
舱中,鬼面人翻找一阵,把青白二女所携物品都查了个遍,依旧不见水火二如意,不禁大怒,走到青白二女身边,把那苍老的手,轻轻摸索着小青吹弹得破的肌肤,目中露出又嫉又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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