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小青一脸的嫌弃,却还是无奈地站了起来,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相依为命五百年的白素,才能叫她如此迁就了。
许宣回到自己房中,于灯下摊开银针,犹自念念叨叨:“不应该啊,那是膻中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难道她真的是什么精怪?”
这时舱门一开,李公甫走了进来,粗声大气地笑道:“哈哈,宣儿,这等辰光了你还不睡,还在研究医术啊?”
许宣眼睛一亮,急忙拈着根银针站起身来,道:“舅舅,你别动。”
李公甫一呆:“啊?”
许宣冲着李公甫的膻中穴,一针就扎了进去!
李公甫呆呆地看着许宣,茫然道:“你干什么呢?”
许宣讶然道:“疼不疼?不疼吗?为什么不疼呢?这不应该啊!”
李公甫的脸皮子抽搐了几下,怒声道:“当然痛啊!你为什么扎我?”
许宣呆呆地点了点头,一把拔出针,李公甫哎哟一声,揉了揉胸脯儿。
许宣举着针回到桌边坐下,在灯下端详着银针,自言自语地道:“凡人果然是会疼的啊……”
李公甫气极,一巴掌拍在许宣的后脑勺儿上,怒道:“你个臭小子,学医学傻了吧你。”
许宣揉了揉后脑勺,苦着脸道:“舅,好疼……”
陶景然舱里,二人桌上小菜已经吃光,一小坛子酒也喝光了,此时已经煮了一壶香茗,茶也喝了四杯了。
杨瀚又呷一口茶,笑吟吟地问道:“陶兄可还记得我曾托你变卖的那柄怪如意么,坦白说,那虽是我家祖传之物。可是什么质地,什么来历,我却一无所知,陶兄阅历丰富,可知其中一二么?”
陶景然已然有了几分酒意,醉醺醺地摆手,坦率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陶谋不敢诳言,我确实不了解。瀚哥儿你不是我们古玩行里的人,不晓得这其中的学问,这一行博大精深,涉及种种门类,没有那个古玩行家是精通所有古玩器类的。以我来说,我只专精一行,那就是女人家用的首饰头面。”
杨瀚目中精芒一闪,身子向前一倾,脱口问道:“首饰头面?”
陶景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杨瀚连忙恢复了从容神态,笑了笑道:“哦,我是觉得……这都是小玩意儿,能赚几个钱。”
陶景然得意地一笑,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道:“瀚哥儿,这你就不懂了,我告诉你,女人的钱啊,其实远比男人的钱好赚,哈哈……”
杨瀚看着他的笑脸,心中只想:“裘有才死前,我去找过他陶景然,也告诉过他,接下来我要去找裘有才。所以,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接下来我要去找裘有才的人。
裘有才之死,是因为咽喉间被人插了一柄凤钗,而那钗子的风格痕迹,分明是一件古物,至少也有三两百年历史了,那它一定就是女人正戴着的东西么?古玩掮客要在他熟悉的地方,凭着丰富的人脉才好做生意,哪有远赴外地的道理?这个陶景然……”
南宋异闻录 第029章 我见犹怜
第029章 我见犹怜
夜色茫茫,星河灿烂。
船此时是停泊着的,船已经从由江入河,绕过镇江城,在运河口歇停下来,要明儿一早再继续启程。浪一层层地拍打着堤岸,巨大的船体也随之起伏,大体却很平稳。
小青搀着白素的手臂,两个人在上层甲板上慢慢走着,远处灯火错落。
扶栏站定,二人听着涛声静默良久,白素轻轻叹了口气,道:“每隔些年,都要搬一次家。这一次尤其的狼狈,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个安稳日子。”
小青没好气地道:“有她阴魂不散地跟着,不要指望了。”
白素抿了抿唇,幽幽地道:“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她见了只小虫子都要吓得直跳,大呼小叫的喊我们去抓虫子。可现在……她居然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人,太残忍了。”
小青冷哼道:“她以前还视你我如姊妹呢,现在又如何?人是会变的!”
白素忧伤地摇摇头,转身握住了小青的手,柔声道:“有些人不会。我不会,你也不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沧海变桑田,我们始终是最好的姐妹,永远都是。”
小青板着脸道:“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若有机会,我就把你卖给男人,自己一个人去逍遥快活。”
白素欣然道:“若那男人年少多金,英俊潇洒,你就狠狠心,赶紧把姐姐卖掉吧。”
两个女孩儿对望着,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轻笑片刻,小青轻轻张开双臂,抱住了白素,幽幽地道:“你呀,不管多伤心,总能很快振作起来。不管多绝望,总能活得兴致勃勃。姐姐,亏得身边有你!”
白素也轻轻抱住小青,听着彼此的心跳,眼角也不禁湿润了。
杨瀚自陶景然处告辞离开,走上甲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漫天璀璨的星辰,星光之下,一双美丽的少女相拥着,耳鬓厮磨,仿佛鸳鸯交颈、并蒂莲华,桅杆上挂着的灯随风摇曳,把迷离的光打在她们身上。
“啧啧,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啊!”杨瀚眯了眯眼睛,举步向阶梯上走去。
虽说他已怀疑了陶景然,可这两位姑娘一样的行色诡异,纵然她们不是凶手,定然也与这案子有莫大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陶景然出现在这条船上,一定也是冲着她们来的,杨瀚想弄清真相,恐怕离不了这两个女子。
杨瀚上了甲板,掸一掸衣衫,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上前两步,叉手唱一个肥喏,道:“两位小姐,好不凑巧。古玩市上一别,又相见了。”
小青和白素身形分开,一看杨瀚,俏脸登时一沉,道:“你是哪个,我们似乎并不相……”
白素欢喜地叫道:“啊!原来是你,这位小哥儿,你怎也在这里?”
小青张了张嘴巴,只好气鼓鼓地又闭上,摊上这么个姐姐……还是把她卖掉的好,真是气煞人也。
杨瀚一副又惊又喜模样,上前道:“原来小姐还认得我?”
当日在市上,他只帮人家打过一次架罢了,真要说有接触的,可是旁边那个正唬着脸的青衣小丫头,一身青衣,在夜色下俨然成了黑色。玄衣玄裤,纤腰一束,偏是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媚,媚在骨中,须得细细品咂才有味道。
杨瀚与白素说着话,一双眼却贼兮兮地打量小青,小青狠狠剜了他一眼。
白素笑道:“当然认得,小哥儿当街那一个‘铁板桥’,当真夭矫有力,替小女子解围的时候,痛打那几个泼皮,更是英姿焕发,人家怎么会忘记。”
“啊!姐姐又发花痴了!”一旁小青头痛似地扶了下额,摊上这么一个姐姐,何其不幸?
杨瀚又惊又喜,忙上前一步,道:“当真?不瞒小姐,那日市上虽只匆匆一瞥,小姐的倩影便在杨某心中徘徊不去了。昨日午夜,杨某做了个拜堂迎亲的美梦,那梦中娘子,俨然就是你的模样。”
“是么?”白素好不娇羞,红着脸蛋儿问:“那……那你都梦见了些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两个人越说越不像话了,当我不存在么?
白素还没等来杨瀚的回答,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已经被小青推着,不由自主地撞进了舱门,接着“砰”地一声,舱门就从外边关上了。
青婷转过身,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杨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杨瀚毫不气馁,微笑上前道:“呵呵,与令姊开个玩笑罢了。不过,虽是假话,却也半真半假。”
青婷明明知道他在钓自己说话,终是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一半真,又是什么?”
杨瀚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地道:“那一半真就是,在下念念不忘的姑娘,是曾撞进我怀里的那个女孩儿。自从看到她那一眼,我便连我跟她将来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杨凌、杨帆、杨朔、杨冰、杨浩,你选一个?”
小青冷笑一声,道:“油嘴滑舌,平素里逗弄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娘子,无往而不利吧?可惜了,今儿个,你就撞到铁板了。”
小青说罢,转身就走,竟没有丝毫犹豫。
杨瀚追上两步,扬声道:“小娘子,好歹告知一下你的芳名啊。”
小青充耳不闻,只是不屑地丢下两个字:“幼稚!”
不想这时房门却开了,里边探出一个螓首美人头儿,笑吟吟地接口道:“奴叫白素,她叫青婷,小哥儿尊姓大名啊?”
小青一个踉跄,摊上这样的猪队友,也是苦了她。
杨瀚忙道:“在下姓杨,单名一个瀚字。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之瀚,可不是不解风情粗俗大汉的汉。”
白素抿嘴儿一笑,道:“好名字,奴家记下了。”
小青没好气地一推白素,闪身进门,欲要关门时,又往杨瀚瞟了一眼,杨瀚站在那儿,微笑着,星光之下,潇潇洒洒,并未上前痴缠,只是笑道:“我看两位姑娘气色都不大好,我这有个偏方儿,可以试试。”
小青瞪着他,没有说话,不过关门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这动作一慢,那颗美人脑袋又从她肩后冒了出来:“瀚哥儿请讲。”
杨瀚道:“用黄瓜切片儿,敷脸一刻钟,肤色气质,定然大好。”
此时,黄瓜已经叫黄瓜了。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中原时,这种瓜本来称为胡瓜,只是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皇帝石勒忌讳这个“胡”字,襄国郡守樊坦便给胡瓜改了个名字叫“黄瓜”。
“砰!”门关上了,小青冷笑地对白素说:“一个大男人还懂这些,定然是个浪荡子。”
白素兴致勃勃道:“明早启程前,可往码头上买几条黄瓜试试。”
小青哼了一声,不过却未出声反对。
南宋异闻录 第030章 君子好逑
第030章 君子好逑
昨晚船只停泊在进入运河的闸道前时,已是夜色深沉,所以船上旅客也未上岸,今儿一早,便有许多人上岸购物,下一站是常州,路途较远了。
杨瀚也到码头上晃悠了一圈,一转眼,就看到陶景然正跟一个卖香料的在那里说话,杨瀚心中一动,便悄悄靠过去,侧耳倾听了一番,陶景然所买居然是紫叩、砂仁、肉蔻、肉桂、花椒、大料……
杨瀚不禁摇了摇头,这人明明最为可疑,可是自上船来,却没发现他做些什么可疑的事情,似乎整天都在盘算着下一顿吃什么、怎么吃,简直就是一个吃货。
杨瀚摇头头,便想走开,不料一转身,迎面一道轻盈的人影正走过来,杨瀚原本侧身听着陶景然说话,这一转身,那人本打算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这一下堪堪撞进他的怀里。
“哎哟!”小青捂着鼻子,眼泪汪汪:“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
“哎,又是小青姑娘你呀,你看你看,这真是天意,姑娘要去哪里,要不要在下相陪?码头上很乱的,有很多泼皮无赖,姑娘你生得这么美,一旦被有心人看见……嗯!”
杨瀚正嘻皮笑脸地说着,突然身形一顿,一脸凝重,眉心儿轻轻地蹙着,一动不动。
小青恨恨地瞪他一眼,收回了正在他靴子上用力辗着的小脚丫,道:“管好你自己吧,不要这么讨人嫌!”
说完,小青一撩鬓边发丝,便从杨瀚身边走了过去,颈后几绺青丝,随着河风的拂动,露出她白皙娇嫩的肌肤。那纤细秀气的颈子,若是亲上一口,应该马上就能种一颗“草莓”吧。
小青蔑视地那一眼,如果是铁刷子,都能把杨瀚的脸皮给刷下来,但她的目光并不是铁刷子,那一眼斜睇,杨瀚还觉得蛮可爱的,所以在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杨瀚还吹了口气。
那口气就吹在小青的后颈上,撩起了她的发丝。
“啪!”杨瀚的手腕马上就被小青的小手叨住了。
“呀!她的小手,好轻、好软……”杨瀚刚生出这个想法,那只小手就变成了一口铁钳,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袭来,杨瀚“哎哟”一声,手就被拧到了自己的背后,只能哈着腰,不断地叫着:“疼疼疼,要断了,疼疼疼……”
“再敢轻薄本姑娘,就拧断你的狗爪子。”小青凶巴巴地说了一句,放开手,冷哼一声向前走去。因为气愤,她的身子都有些一顿一顿的了,杨瀚半屈着一只手伸在胸前,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
“哟!这么重重地走路,小屁股居然弹跳弹跳的,好有质感啊,看起来盈盈圆圆的,就像圆规画出来的那么圆,多谢河风,吹出了它的轮廓,这么圆,啧啧啧,真是不敢置信,多完美的蜜桃啊……”
杨瀚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小青姑娘大步地向前走着,似乎把对他的不耐烦都用在了脚上,可她明明没有回头,却偏生好似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似的,脚下忽而一乱,踩在一根缆绳上,身子便是一歪,亏得她身子灵巧,向前窜出一步,稳定了身形。
杨瀚“哧哧”地笑起来,这个姑娘别看在自己面前脸儿总是臭臭的,可是蛮可爱的呢。旁边正有一个老太婆正由一个年轻汉子扶着上船,应该是母子俩儿,经过杨瀚身边,便停下来。
老太婆啧啧地叹息着,从怀中摸出两文钱,往杨瀚手里一放,叹息道:“年轻轻的,怎就残疾了呢,可怜呐!”
年轻汉子搀着老太太往船上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道:“娘,你就是心善,也不知道是不是个骗子。”
老太婆道:“哪儿能呢,你看那后生,人品俊秀,若非真有残疾,怎还找不到个营生。”
“呃……”杨瀚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两文钱,还回去?会不会辜负了人家老大娘的一番善心呐。
这时陶景然提着一袋子香料,还用草绳拎了两条肥鱼,施施然地走过来,一见杨瀚便笑道:“啊哈,瀚哥儿也上岸散心了啊,喏,你瞧,我刚买的鱼,一条中午烹了,一条晚上烤了,到时咱们再喝两杯。咦,你这是要买什么?”
“啊?哦,没什么,我……买点胡榛子。”
杨瀚把两文钱给了旁边一个抱着筐子卖开心果的孩子,随手抓了一大把,也不计较多少,便磕着开心果,跟陶景然往回走。
到了船头,正见白素正在上层甲板上扶栏远眺,一双俏眼儿微微地眯着,杨瀚马上扬声道:“白姑娘!”
白素一见是他,也欢喜地招招手,杨瀚便与陶景然说了一句,快步向阶梯上走去。走到转折处时,杨瀚借着转身之际,目光飞快地向下一扫,果然,陶景然并未走开,他虽然放慢了步伐,似乎正在悠哉悠域地走着,可目光分明在瞟着白素。
那是怎样的目光?绝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美丽女子的欣赏或者爱慕,那目光森然,就像……就像墙头上匍匐的一只狸猫,屈着双腿,小心翼翼地靠近,正要作势扑向一只蹦跳着,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小雀儿。
杨瀚心头一跳,一下子确定了很多猜想。陶景然乘上这条船,就是为了白素和青婷而来的,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自己那桩冤案,十有八九与他们有关。也许,盯着陶景然的这对猎物,就能揭开这谜底了。
杨瀚思忖着,转过了阶梯,笑若春风地迎向白素:“白姑娘,要不要吃胡榛子?”
白素很开心:“呀,是阿月浑子,我最爱吃呢。”
开心果又叫胡榛子、阿月浑子,那时已经是一个很流行的小食品了。
杨瀚便往白素手心里倒了一多半,两个人并肩站在栏杆旁,杨瀚道:“姑娘的身体好些了么?”
白素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妥?”
杨瀚笑道:“看气色就知道了呀,对心仪的女子,男人总会更上心些。”
白素抿嘴儿一笑,磕了个开心果,道:“你这人呀,嘴巴甜呢,是个会哄人的。不过,你若真喜欢我妹妹,最好不要跟我纠缠不清。我要是被你哄得当了真,可不会让给妹妹的。”
“呃……”杨瀚一阵尴尬,这姐妹俩说话都是这么直爽的么?他却不知,这对姊妹活得岁数实在是太长了,阅尽人生,再加上总是隔几年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一段人生经历。所以久而久之,懒得那些虚伪客套。
既然人家说开了,杨瀚便也大大方方地转向白素,道:“若我真是有心追求令妹,姑娘以为,我有成功的希望么?”
白素果然是很直率:“没有!所以,你还是追我吧,追我机会很大,追我妹妹,绝无可能!”
南宋异闻录 第031章 含沙射影
第031章 含沙射影
杨瀚听了白素的话,不禁讶然道:“小青姑娘莫非受过什么伤害?”
白素窒了一窒,道:“小妹的性子一向冷淡,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你若以为凭着生就一副好皮囊就能叫她动心,那是万万不能的。”
杨瀚听了这话,心中倒是有些不服气,以前只要他有心撩拨,哪个怀春少女不立即春心荡漾?听这位白姑娘说的,把那小青比作了冰山了,他还真不信就凭自己的手段,不能叫那女子动情。
正说着,小青提了两袋东西已然登上甲板,一瞧杨瀚正与姐姐对面而立说着什么,顿时黛眉一皱,快步迎了上来,对白素道:“姐姐,药买回来了,咱们回房去吧。”
说着,她却是把手中口袋又拢紧了些,其中一袋装的是黄瓜,她可不想给那登徒子看见。
“不急不急,难得阳光正好,咱们……”白素还没说完,小青把左手口袋也挪到右手,拉起白素就回房了,自始至终没正眼儿看杨瀚一眼,真把他当成空气了。
杨瀚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一个不好接近的姑娘,若不是正忙于大事,待我施展出撩猫逗狗的手段来,我还就不信……”
“哗~”一盆水泼了出来,杨瀚急忙一跳,险险被泼了一身。小青挑了挑眉毛,可那眼神儿的焦距分明没定在杨瀚身上,很淡定地就把舱门关了。杨瀚不禁笑了,这样有趣的姑娘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一刻还真动了挑战的心思。
关了舱门,放下水盆,小青就把搁在盆架上的盆子端了起来,盘中正放着几根刚刚洗过的黄瓜,小青随手拿起一根,整齐的小白牙一张,咔嚓就是一口,一边吃一边走向榻边。
她把盆子放在几案上,鞋子一蹬,盘着腿儿往榻上一坐,一边嚼着黄瓜,一边道:“一会儿行了船,我便去厨下讨些炭来,给你煎药。”
白素咳嗽一声,道:“我看,还是请许郎中煎药好些。”
小青淡淡地道:“医理,我也懂些。煎药,更不在话下。”
白素道:“你自然是懂些医理的,可终究不如许郎中内行么,这方子又是许郎中开的,请他煎药更妥当些。”
小青手中的黄瓜一停,叹了口气,道:“待到了临安,大家便各奔西北了,你跟他,能有什么结果?”
白素对她眨眨眼,笑道:“你懂什么,男女之间,最情动处,便是欲拒还迎,欲迎还拒,不即不离,若即若离,如柳岸絮语,如蝶扑细蕊,似有情人,却不过于狎昵,彼此情牵暧昧,却又若有若无。彼此心知肚明,却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雾中看花,朦胧绰约,此所谓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
小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只这一口,便去了一半,大口地嚼着,嗤之以鼻道:“本姑娘要么不找男人,要找就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举案齐眉,一生到老。谁敢跟老娘玩暧昧,我骟了他!”
白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好没情调的丫头,快替我去请许郎中来!”
……
“膻中气海被扎了,却浑若无事。她是没有人类的经络,还是金刚不坏之体,不受外力影响……”许宣坐在桌前,“咚咚咚”地捣着药,一边苦苦思索着,忽然听到叩门声,许宣握着药槌儿就走过去,舱门一开,许宣登时跟见了鬼似的一声怪叫。
小青看着双手抱臂,哆哆嗦嗦的许宣,没好气地道:“干嘛呀,我长得很像鬼吗?”
“啊!原来是小……小……小小青姑娘,姑娘有……有什么事呀?”
小青狐疑地看看他,一把将他拨开,探头往室内看看:“你搞什么鬼呢,为什么这么害怕?”
小青看看,没什么发现,便又转回身来:“喂,许郎中,我已照你开的方子把药抓回来了,姐姐说劳烦郎中帮她煎药,不知郎中可方便?”
“哦,方便!方便!”许宣定了定神,慌张地道:“那……咱们走吧。”
小青乜视着他手中紧握的药杵,一言不发。许宣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恍然大悟,忙把药杵放回药罐里,讪然一笑:“姑娘,请。”
“真不明白姐姐喜欢他什么,愣头愣脑的。”小青嘀咕着,撇撇嘴,头前走去,许宣急忙跟上。
杨瀚被小青轰开之后,便回了下层甲板,见陶景然正拿着一个陶盆儿,站在前甲板上正在往收拾妥当的鱼身上抹着香料,不禁走过去。
若非此前看见了陶景然盯着白素时那毒蛇般的目光,杨瀚根本不信他上这艘船会是别有所图,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美食了,似乎每天一睁眼就在盘算怎么吃,早餐吃饱了,摸着肚子就开始盘算下一顿,这样一个人会是别有目的歹人?
“哈哈,瀚哥儿,这就忍耐不得了?这时鱼还腥着呢,待我喂好了佐料,妙手烹调一番你再看,馋得你连舌头都想吞掉。”陶景然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扬起沾满佐料的手向杨瀚招呼着。
这时空中一声惊呼,一个正站在桅杆上远眺的水手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就四仰八叉地摔了下来。他的位置正在腌制鲜鱼的陶景然上空,这一摔下来,定然会把那陶盆儿砸个粉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