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徐震抬头看向那高高的律碑,似自问,又似问徐天:“仅仅两年,他便搞出如此名堂,再给他两年时间,那时该当如何呢?“
徐天紧张地道:“二哥,那咱们该怎么办?“
徐震道:“最好的法子,当然是七七与他生个儿子,那时,天圣家族有后,他,就可以放心地去死了。“
徐天皱了皱眉,道:“七七那丫头,虽说对家族倒也忠心,可……叫她牺牲终身,恐怕……她不情愿吧?“
徐震冷哼一声,道:“牺牲?那算什么牺牲?欲谋大事,不拘小节!只要她跟杨瀚圆了房,便是那孩子是她跟别人生的,我们都可以把他定为天圣后裔。到时候,她这个王太后扶持幼主,还不是为所欲为,天下俊美男子,予取予求,何等快活!难不成,被那杨瀚睡了,就必得死心踏地于他?“
徐天讪讪地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七七再如何精明理智,终究也只是个年未过二十的少女,怕是对情情爱爱的东西,还抱着些过于纯粹的幻想。我们便是说服了她,只怕她与杨瀚当真长相厮守了,日久生情,便真个倒向了他。“
徐震道:“不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所以,这一计,太过行险,不可以。我们如今能走的,只有一条路了。“
徐天急忙问道:“什么路?“
徐震道:“且等着,待我徐家的精锐主力从瀛州回来……“
徐震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伺机重演,五百年前故事!五百年前,我徐家那位先祖,可以废帝而自立,五百年后的人心,难道还能比五百年前更心向于皇室?那位先祖做得到,我们,当然也做得到!“
徐天蹙眉道:“七七肯么?若她不肯配合……“
徐震淡淡地道:“为什么要她配合?到那时,做主的是我们!她?她不过就是两年前的杨瀚!我们,负责决定该不该点头,还是摇头。她,只负责点头,或是摇头。仅此而已!“
这时,蒙战居然也出现在了仙人承露台上,他先是绕着律碑转了两圈,仰望片刻,又走到战神阁前,持香、上香、礼拜,煞有介事。
徐震负着手,远远地冷着脸旁观片刻,晒然一笑,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徐天看看巍峨的咸阳宫,看看战神像前持香礼敬的蒙战,想像了一下二哥徐震所畅想的未来,忽然心头一阵火热!
南宋异闻录 第316章 志在天下
第316章 志在天下
寝宫里,千寻捧着只金香炉,看着面前的博古架,沉吟地道:“原来摆在哪儿来着?“
菊若刚把金笔山放回御案上去,把散在桌上的一枝紫毫毛笔轻轻架在笔山上,扭头看见千寻沉吟,忙道:“在右边那一格,我来吧!“
菊若赶过去,接过金香炉,跷着脚儿把沉重的金香炉放回原位。
这时,杨瀚牵着小谈的手,旁边陪着徐诺,已经走进大殿。
菊若一个箭步窜到席居前,还差着五尺,便屈膝往地上一跪,嗖地一下滑了过去。
杨瀚抬眼望来时,千寻正跪坐在席居前,伸手轻轻地抚着席居的沿儿。
这宫中大多已经换了高坐的家具,只有这寝宫里,却仍是布的席居,反正能登堂入室,到了这里与杨瀚相见的,势必不会是前朝外臣,不必那么讲究。
菊若站在博古架前,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杨瀚拉了小谈坐下,一见千寻仍然心无旁骛地抚着席居,便温声道:“千寻,这等洒扫之事,不需你做的。去叫人传几盏茶来。“
杨瀚又对徐诺微笑颔首道:“王后请坐!“
徐诺浅浅一笑,在杨瀚对面坐下来。
小谈一见王后在对面坐了,便要起身,侍立一旁,但身子刚刚挺起,杨瀚伸手一拉,又叫她坐下来,柔声道:“安心坐着。“
杨瀚又扭头对菊若道:“去,吩咐人准备香汤!“
杨瀚说完,顺手把桌上一碟杏脯儿往小谈身边递了递,柔声道:“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苦了你,待会儿,且去沐浴一番,歇息一下。“
感受到杨瀚发自内心的体贴与关怀,小谈温柔一笑,心中也有些甜丝丝的。
徐诺看了小谈一笑,微笑道:“小谈这些时日不在宫中?“
杨瀚道:“洪林兵困大雍城,寡人欲出兵解围,却恐洪林的义弟赵恒抄了后路,可寡人身边实在乏人可用,只好辛苦小谈,深入蛮荒丛林,刺探军机。此去,何止辛苦,可谓是步步杀机啊。“
小谈浅浅一笑,柔声道:“婢子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在瀛州效力于唐诗大小姐身前时,做的便是刀光剑影的买卖。其实,人家很喜欢呢,这可比每日闷在宫中混吃等死有趣。“
这时,千寻刚命两个宫娥端了热茶进来,听见后半句,马上敏感地瞟了小谈一眼,心中只想:“这丫头刚刚有没有打我的小报告,说我卷了金器潜逃?她说每日在宫中混吃等死,莫非是说我?哼!人家……人家每天都替那懒鬼批阅奏章来着,可不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哎呀,糟了,今天只想着跑路,奏章忘了批,一会儿得赶紧去补上,要不那懒鬼又要罚我……”
徐诺听了讶然道:“想不到小谈竟然立下如此大功,妾以为,大王当赏!”
杨瀚便笑看向小谈,道:“王后说的是,小谈啊,你喜欢什么赏赐。”
谭小谈忙道:“婢子可以是大王的臣下自居的,从未把自己当成深宫之人,无需赏。”
杨瀚眉锋一挑,道:“既然自视为臣下,那就更就应该赏了。”
谭小谈略一犹豫,道:“那……那也不必赏了,只求陛下,惩罚一人。”
杨瀚敏感地道:“羊皓,羊公公……做什么了?”
谭小谈脸儿一红,道:“不是羊公公,是……咳,此时何必说这些事情,回头……回头奴婢再禀报陛下。”
杨瀚一瞧她吞吐难言,这一路行去,可是一直与羊皓配合的,所以马上就想到,是不是跟羊皓闹了矛盾。这时看她神色,却又不像,心中更加好奇。
徐诺似笑非笑地道:“小谈妹妹不会是把我当了外人吧,要我,我且回避一下。”
小谈心中一跳,人家可是三山国的王后,这王后的身分,后边可是有整个徐家的势力为后盾。
小谈幼居瀛州,上下尊卑之理早已深入骨髓,再如何得杨瀚之宠,也是牢记本份,不敢逾越,不敢恃宠而骄,生出骄矜之意。
别看大王与徐诺久不圆房,感情似乎有些淡漠,但人家这正宫王后的身份,只怕是绝对跑不了的。若是让她对自己生了芥蒂,来日她一旦入宫,自己还有好日子过么?
所以,小谈赶紧道:“娘娘言重了,小谈哪有什么秘密,不方便在王后娘娘面前说的。只是……只是……”
小谈微微红了脸颊,有些忸怩地道:“只是……只是上山时,听见一些被大王罢了军职的闲将,在那里胡言乱语,说些……令人羞愤难当,奴婢一时气不过,嗯……其实也不必惩诫的。”
杨瀚目中寒光一闪,他自然知道那六名统领主将被他免了官职,心中不满,却不知他们说些什么,若是大逆不道之言,倒不妨严惩之。
眼下,时辰未到,那些人都是巴家、蒙家一系的将领,若予严惩,徐诺看在眼中,正好安一安徐氏之心,给自己再多争取些时间。
想到这里,杨瀚神情肃然,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且将来,自有寡人替你作主!”
小谈羞眉敛目,语气弱弱地说:“还是……不要啦……“
“讲!“
小谈捱不住,只好红着脸,敛着眉,低声地道:“他们……他们编排大王您的身边人,肆意贬低,以犬称之,什么看门犬徐公公,忠犬何公公,地狱三头犬羊公公,马屁吠天犬司马公公,旺财李公公,这……这也就罢了,不知怎地,便有人绕到奴婢身上,说……“
小谈说到这里,整张脸都是罩在一层羞怩的粉色里,煞是好看。
她抬眼望着杨瀚,露出乞求之色。
可杨瀚听到这里,却觉得也不算错啊,自古大臣依附一人,纵是名臣名将,也有以门下走狗自居者,这时的犬,其实并没有贬义,只是在示其忠诚。
所以,以犬类绰号形容这五人,其实倒也恰当。只是……难不成他们还说到小谈了?却不知他们对小谈,又是如何起绰号的。
想到这里,杨瀚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忍着笑,却仍是道:“讲,不得隐瞒!“
小谈跪坐于地,一副无地自容模样,期期艾艾地小声道:“他……他们羞辱人,说我是……是小牝犬。“
“什么你说?小……“
杨瀚倾了下身子,确认没有听错,心中再一想,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哈,说的不算错嘛,你,可不就是寡人的小牝犬?“
小谈自己说时,声音小小的,杨瀚这么大声一说,小谈的脸蛋儿简直烫得能煎鸡蛋了。
“哎呀,大王你……“
“好啦好啦!“杨瀚一伸手,把小谈扯了过来。
席居之上十分的顺滑,毫不费力地,就把小谈揽进了怀里,杨瀚柔声道:“他们的话,固然不太中听。可一群粗鲁军汉,你还能指望他们想出什么好听的绰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能把你列入其中,可见,就连他们,都知道寡人与你何等的亲近。”
杨瀚执起她的手,眸中映出了几分认真的神色:“我杨瀚,是个念旧情、识人恩的男儿。小谈,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初时接近,你虽是别有目的,可自从你跟了我,却是忠心耿耿,毫无怨尤。我不说,不代表我心里不清楚、不记得,小谈,这份情,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谭小谈看得出杨瀚语出赤诚,四目相对,一时柔情涌动,不由得痴了。
千寻在一旁却是有些心惊肉跳,外边的人这么编排小谈的?哎呀,我跟杨瀚的丑事,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吧?也不知有没有编排于我,这……这要是落个不好听的名声,可真是要活活羞死了。
千寻忐忑不已,偏生对自己和杨瀚的关系又心虚的很,心中忐忑,却不敢问。
徐诺坐在对面,眼看着二人四目相对,真情涌动的一幕,她很想保持有风度的微笑,可是,虽然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她有种感觉,那感觉很微妙,却能叫人感觉得到。
她感觉自己与这间宫殿里的人格格不入。
不管是杨瀚吩咐菊若,或是埋怨千寻,又或是此时对小谈的极尽呵护,都是一种毫不见外的感觉。
唯独与她,仔细想来,二人自相识,可曾有过一次柔情蜜意时刻?
二人如今可是有了夫妻名份啊,可二人,似乎越走越远了。
那种感觉,叫人心里空落落的。
徐诺有种感觉,如果她现在肯伸手去抓住,其实是可以抓住些什么的。
但是,她的矜持,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下高傲的头颅。
一时间,索然无趣。
徐诺原说要在咸阳宫住上一段时间的,但当天她便说忽然记起还有事情要做,匆匆下了山。
事情,当然是有。
三山派往瀛州的大军马上就要回返了,回返的军队带来大量财富。
大雍是她最重要的根基之地,那里也不能完全放手交给别人去做,哪怕是再信任的人。
这两件事,都很重要。
比起这两件事来,咸阳宫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杨瀚的欢心?
虽然这次相处,尤其的令人不快,但她需要放下身段,去争取杨瀚的欢心么?
笑话!
她,徐诺,平生志向,又岂在儿女情长、相夫教子?
徐家的精锐子弟将从瀛州归来,历此大战,他们已然脱胎换骨,自己也该挟此大势布局落子了。
既然杨瀚蠢蠢欲动,那就先斩他的爪子!
一年,统一西山!
两年,征服南疆!
三年,三山一统!
她的志向,在这整个天下!
徐诺下山之际,心中想着这些,胸中一口浊气吐了出去,神采重又飞扬了起来!
南宋异闻录 第317章 人心难测
第317章 人心难测
旌旗招展,此时回头,大泽城已经看不见了。
赵恒吁了口气,转过头来。
大军浩浩荡荡,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赵恒不能不发兵,他继承王位,打的是义兄战死于三山,社稷危在旦夕,而义兄之子尚且年幼,难以扶大厦之将倾。
如此一来,他登基之后,就必须得发兵,这个皇位才算是名正言顺。
不过,赵恒显然是汲取了教训,万一他前边出兵,后边被人把葫芦口卡死,再来一个黄袍加身怎么办?
所以,他以为义兄复仇为名,把整个皇室和前皇室都带来了。
也就是说,赵恒这次是摆出了以倾国之兵,为义兄复仇的架势。
距葫芦口已经只剩一天路程了,由于双方三番五次在这里发生大战,并造成重大伤亡,所以赵恒早早就派出了斥侯,刺探前方军情。
当大军就地扎营,埋锅造饭的时候,他派出的斥侯已经送来了前路的消息。
三山国杨瀚整顿三军,赏罚之后,士气高昂的新军已经再度向南疆开拔而来,距葫芦谷还有两日路程。
听完斥侯的话,赵恒立即铺开地图,仔细查看一番,赵恒在地图上点了一点,道:“徐海生率军,从忆祖山来,走的应该是这条路。”
他的胞弟赵毅摆了摆手,军帐中几名士卒退了出去,赵毅走过去,顺手放下了帐帘儿。
此刻赵恒议事,并未击鼓聚将,帐中此时所有将领,都是当日拥他黄袍加身的心腹。
因此,帐帘儿放下后,赵毅便直言不讳地道:“大哥,咱们当真要跟三山国人一战?”
赵恒微微一笑,安详地看着地图,道:“三山国人,以为我便如此好摆布?他们以为我们此来只是装模作样,那我们就以倾国之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原本的王府长史,如今被他封为宰相的梁文道:“陛下,我国中青壮,因先前一战,已经折损过半,现如今国中男女失衡,势力疲弱,此时与三山交恶,就算胜得了这一仗,只怕也是……陛下,臣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么大的损失,三山国受得起,他们的主力在瀛洲呢,可我们,受不起呀。“
李桥、王波、赵义志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赵恒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何尝不知啊,可是,我别无选择啊。“
这赵恒情商极高,如今虽已称帝,对亲近之人,却仍是一口一个我,完全是推心置腹的兄弟相待,并不摆出帝王派头。
赵恒道:“各位,三山国精锐即将归来,到时候,我们与三山国可有一战之力?“
众人默默摇头。
赵恒道:“若依三山说客所言,降了三山,如何?“
赵毅一挑眉,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咱们几百年来天生地长,何曾受过他西山诸部统治,凭什么要臣服于他们?“
梁文等人也是满脸愤慨:“决不臣服!“
是啊,他们现在要么是王侯,要么是宰相,如果投了三山国,他们是什么?
这个选择,当然绝不可能成为他们的选择。
赵恒冷冷一笑,道:“那么,待杨瀚腾出手脚,首当其冲,必取我大泽,以三山军力之强,我们倾刻间就是覆灭之危,如何与之相抗?“
众人脸色都沉重起来,赵恒道:“这葫芦谷,是他们兵进我国的唯一要道。我意,主动出击,歼灭徐海生一部。徐海生部若是溃败了……“
赵恒微微一笑:“三山王杨瀚好不容易建立的威望,就会一扫而空,那时三山将再度陷入内部倾轧,一时无暇他顾,我们便有休养喘息之机了。”
赵恒双手扶案,沉声道:“各位!投奔三山,非我等所愿。而且,就算投了三山,我等也不得安全!三山国占了我大泽城,接下来就是要对付千山部落,对付大秦。我等人可以降,地,搬得走么?
搬不走,那我们就是处于双方交战的第一线。到时候,我们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受三山国人驱使的所谓先锋,用我们的尸骨,去为他们垫平前进的道路。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这句话,一下子燃起了众人的斗志。
本来,他们只是不愿寄人篱下,做人附庸,可一想明白这个关键,才猛然警醒,一旦真的降了,他们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他和他们的亲族,全都要成为三山国一统天下的牺牲品。
既然如此,何惧一战?
赵恒右手虚握成拳,在地图上轻轻砸了一下,道:“这,也是我这一次倾举国之力,出兵北代伐的原因!那位即将登基的大秦天子不是蠢物,他很明白,一旦我大宋亡了,他就要直面三山国的大军。所以,接下来他只会征伐千山,在他有把握对付三山国之前,他不但不会攻打我们,我若有所求,他还会给予援助。“
赵恒这样一说,众人的神色更是振奋起来。
赵恒,以前并不是装的,他的性格,的确是有些佛系。
但佛系的只是他的性格,老实和无能并不能划等号。
现如今赵恒被赶鸭子上架,赶上了这个位置,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的时候,他便发挥了自己全部的智慧。
任人摆布的平庸之辈?
杨瀚和谭小谈,都错看了他。
谁叫他平时真的佛系到了似乎无能的地步呢。
可是,真到了需要他来担当、需要他来负责的时候,他是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魄力的。
………
苏灿是先锋。
尽管之前与风月部落的人做战,三山军曾吃过大亏,甚而还被洪林打到了大雍城,险些就真正颠覆了整个三山,但是苏灿从心底里不觉得这次为先锋有什么危险。
他觉得,布防于葫芦谷远不如布防于南海,在他心中,从海上来的东山女王的大军才有真正的威胁。
周军?
哦,现在叫宋军,他们以倾国之力,还能剩下多少控弦之人?
赵恒这个伪皇怎么敢来重蹈覆辙,他挥军北上,一定是做做样子,毕竟抢了人家的皇位。
苏灿派了斥侯探马,其中有人甚至穿过葫芦谷,远赴宋国内陆刺探军机。
赵恒匆匆登基不久,就动员全国军队北伐了,他甚至还带上了整个皇室,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可惜,他走的太慢了,如果他真心要打,应该早七天就抵达葫芦谷占据有利地形了吧?
所以,苏灿可以断定,赵恒并无一战之意。
苏灿原是副将,这次取代主将,头一回统领大军,其实必要的谨慎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把哨探放出那么远,但是从心理上,他真的认定赵恒绝不敢战。
所以,距葫芦谷还有小半天的位置,天色已经黑下来时,他选择扎营的位置,从军事上就不是十分的谨慎,但是很显然,这里更适合扎营。
既然明知道宋军绝不可能一战,体恤士卒,也是为将者该有之义。
拒马、陷坑、荆棘丛一类的障碍物苏灿也没有设置,宋人多为步卒,速度不快,纵然有敌来袭,照理来说,也不至于那么快,没有马,冲营更谈不上如风如雷。
不过,他还是加派了游哨巡骑,比正常多派了一倍的游骑巡哨。
在他想来,以南国猴子多以步卒为主的军伍配置,只消游骑巡哨多一些,如有袭营及时示警,要对付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夜色,渐渐降临了。
此时,由赵毅亲自率领的宋军精锐,已经日夜兼程,只携弓刀轻武器,抄近路翻山岭,潜近了苏灿扎营处。
两面莽莽丛林中,这些南国猴子大多赤着双足,穿着只遮住要害处的布缕,静静地贴伏在一棵棵大树上,他们的动作非常轻,就连喝水、啃着米团的动作都极轻微,以至那高高树冠上栖息的很多鸟儿,都没有受到惊动,展翅徘徊。
赵恒给他的胞弟下达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重挫三山军。只要三山军大败,因为之前的大捷和救大雍于危难的赫赫战功而暂时气焰压过各方诸侯的杨瀚必然会遭到各个部落的反攻倒算,三山内乱,便是给了宋国喘息之机!
月儿悄悄爬上了树梢,
宋军从树梢上悄悄地爬了下来。
林中,军队集结完毕,便向不远处的苏灿大营扑了过去。
苏灿把哨探放的很远,可宋军却已抢先一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扎了营。
这是灯下黑,苏灿完全没有防范。
当宋军猴子一般敏捷地扑到苏灿大营处,迅速点燃携带来的一支支火把,投进了一座座帐篷,夜空之下,便是一个火烧连营的场面。
远处,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峰之上。
徐海生稳稳地站在那里,仿佛生铁铸就,山上的风吹着他的大氅,忽起忽落。
看到那火光四起,徐公公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果然如你所料,你怎么知道,赵恒不是佯作声势,而是真的敢冒险来攻?“
站在徐公公身旁的,是羊皓。
同徐公公高大的身材相比,羊皓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他的身子比较单薄,受不了晚上山头的冷风,于是,他紧了紧猩红的披风,中气不是很足的话说出来,也被山风吹得若有若无。
“我不知道……“
“那怎么……“
“我只知道,由大王主导的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而我,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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