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胡可儿故作镇定地安抚了一番,刚把这一群人陆续打发走,正觉心力交瘁,想休息片刻再去署理公务,结果才在竹榻上躺下,便有下人来报,洪家几个长辈到了。
胡可儿急忙起来,亲自去把几人迎了进来。
这几位老人家一见胡可儿,卟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吓得胡可儿急忙也给他们跪下,急唤下人把他们扶起来。
几个老人家却不肯,一位老人泪水滂沱,号啕大哭:“有人要害我们老洪家啊,他们这可不是冲着我们洪家去的呀,我们洪家现在不出仕不经商,能碍着谁啊,他们这时扯着蔓儿揪着秧,想要对付你呀,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要是我们洪家完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胡家了。”
另一个老人哽咽地道:“我听说,崔鹂那孩子,可没参与谋害大王,现在也在牢里关着呢。崔鹂那孩子,膝下可是林儿的骨血。林儿这一支,就剩两个儿子了,小的那个胎里带的毛病,就是个病秧子,也不晓得能不能长大,这个大的再要死了,林儿这一支儿可就绝了。”
胡可儿幽幽地道:“此事,可儿已经知道了,可儿也相信,鹂妹妹不会牵涉其中,可毕竟兹事体大,事涉弑君啊,可儿……”
老人强忍愤懑,含泪说道:“老夫知道,鹂儿这孩子与你一向不和,可孩子无辜啊。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儿虽然去了,可毕竟曾与你夫妻一场,你怎忍心看他子嗣亡去而不管不顾?旁人出面,或救不下他,可你不一样啊。”
另一个老人道:“是啊,大王……那是何等地器重于你,这大泽上下,人人都知道,大王对你宠信有加。就连苏大都督、羊大总管,在你面前,也要敬让七分,我洪家待你一向不薄,你可不能……”
“老头子给你磕头了,求你千万施一把援手啊!”
老头子把脑袋磕得砰砰直响,胡可儿快要气疯了,这老王八说的什么混话,什么大王何等的器重于我,什么苏大都督、羊大总管对我礼让七分,为老不尊的一群老混蛋,你们也疑心我与杨瀚有私情么?
可惜,这话她说不出口,纵然说了,这种越抹越黑,根本辩驳清的话题,也只能惹人笑话。
胡可儿脸庞胀得通红,银牙一咬,道:“好!那我这便入宫,求见大王。若是事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大不了再搭上一个胡家,大家一起死罢,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胡可儿说的是气话,几个老头子却是喜上眉梢,一副只要是她出马,杨瀚必然法外施恩的模样,喜不自禁地道:“老夫代洪家上下,先谢谢你啦!”
“我洪家定为你立长生牌位,早晚供奉,世代铭记大恩大德!”
“你放心,你放心,请对大王讲,我洪家如今只想安宁度日,绝不会勾结乱党,自取灭亡。”
几个老头子乐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胡可儿忍了一肚子气,把他们送出大门时,那早该死了的老头子一边往车上爬,一边对旁边另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很小声地说道:“大王与胡可儿新成了好事,正是情热时候,有她进言,我洪家可保无恙了。”
他声音说的真的很小,问题是,他耳背多年了,所以声音早就大了。他的声音很小,只是针对他自己能够听到的音量,胡可儿立在阶下,听得清清楚楚。
一张俏脸,就跟公鸡头上的冠子似的,艳红如血。
我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庇护的就是这样一群狗东西么?在他们心里,只怕早不知把我想得何等不堪了。
胡可儿气得双手发抖,直恨不得眼前就出现一口井,她一头扎下去,自尽了事。
此时两旁,还站了许多的家仆侍婢,虽然他们面上不敢有所表现,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这一刻,胡可儿真有了厌世的念头。
人间,不值得啊!
不等几个老东西全爬上车子,胡可儿就霍然转身,回了府邸。
在洪家人心中,早对她没了一丝敬意了吧?恐怕在洪家人心中,她还是一个水性杨花,生性淫荡的女子。对此等人,所谓礼数,还有何用?
随着胡可儿回了府邸的奴仆下人,很快就把一种沉重的压抑气氛传遍了全府。
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夫人此刻心情一定极为不好,因为夫人院子里侍候的男女奴仆,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气氛凝重的,仿佛能令人窒息。
气氛是能够传染的,很快,整座府邸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静寂,连狗都察觉情形好像不对,夹着尾巴乖乖逃去了角落里趴着,不敢吠上一声儿。
忽然,胡可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守在廊下的两个丫环猛地打了个激灵,慌忙上前迎候,这一抬头,顿时愕住。
近来常做男儿打扮的胡可儿,竟是换回了一身女装,大袖逶迤,云髻娥娥,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只是浅浅梳妆,那模样儿,便已娇艳欲滴、不可方物,以至于就连日日与其相见,早就熟悉了她模样的两个贴身丫环也为之惊艳。
胡可儿美目流盼,声音清柔,全然不复方才那怒不可遏的样儿,也许,哀莫大于心死时,就是这样的复归平静:“备轿,入宫!”
南宋异闻录 第385章 女臣难为
第385章 女臣难为
“那崔文着实狡猾,奴婢实未料到,他竟然半途又舍了一队族人为诱饵,待奴婢审问崔武得知消息后,立即加强了通向孟国和草原的大小道路,但还是被他们闯了过去,在忘川渡口,被孟国的巡弋舰船接走。”
“也好!”
杨瀚冷冷一笑:“崔氏一族,本就未受重用,对寡人这边的虚实了解有限,我们正好多了一个借口,讨伐孟国。”
羊皓垂手道:“是!”
杨瀚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他刚沐浴过,穿着一身蚕丝织就的轻袍,因为见的是羊浩,袍下连犊鼻裤都没穿,走动起来,身下凉风习习,好不清爽。
这南疆天气,他着实地不适应,似乎这春天只站了站脚,就被夏天轰走了似的,天气迅速闷热起来。因为南疆水气重,那种热和北方大不相同,杨瀚这几年又是住在忆祖山上,山上就算是炎炎夏日也是凉爽宜人,到了此间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看来,得快些动手了。但……孟国虽不以武力见长,却是得天独厚,一个忘川河,一个剑南关,棘手啊。”
羊皓道:“大王说的是,忘川河是内河,咱们又无法通过海路把大舰运来,而且就算破了忘川河,还有一道剑南关。奴婢使人乘小舟偷渡过去,悄悄勘探过那关隘地势……”
羊皓露出一脸苦色,道:“山间只一径斜插而上,岩壁峭立千仞,飞鸟不渡,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杨瀚道:“所以,只宜智取,不宜力夺。我叫你通过海路运去孟国的探马如何了?”
羊皓道:“自去了孟国,便一直音讯皆无。他们想往外传递消息,确实不便。出发时,奴婢就吩咐过,可以便宜行事,有了确切情报,再伺机联络,现在想来……还没有太大紧张。”
杨瀚点点头:“嗯,孟国必然全力戒备,对于刚去不久的人,势必有所戒备。且再等等吧,寡人还是听了胡太守提及孟国将相不和,才想到是否可以利用。”
羊皓忙恭维道:“奴婢在坊间便听说,胡太守乃女中巾帼,武可为帅,文可任相,既然谏议来自胡太守,应该会有结果。”
羊浩刚说到这儿,便有一个内侍蹑手蹑脚进了御书房,禀报道:“大王,胡太守求见。”
“嗯?她怎么来了?”
杨浩怔了一怔,微微有些迟疑,羊浩察颜观色,忙拱手道:“奴婢告退!”说着就垂了双手,低着头,向外退去。
杨浩抬了抬手,又放下,明知羊皓也有误会,但实在没法说,刻意叫他留下,反而更加反常。
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下生凉,猛然意识到穿的不妥,虽说有外袍在,旁人也看不见什么,终究不自在,忙绕回御书案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胡可儿走进御书房,御书房中静谧无声,杨瀚坐在书案后边,正端着一本书,看得十分入神。
胡可儿瞄了一眼那书封,见有《国风》两字,胡可儿心道:“大王哪来的闲情逸致看《诗经》,《诗经》又何至于看得如此入神?以前我来,大王必起身相迎,以示礼遇,今日大剌剌的,果然……果然是怀疑我了么?”
这样一想,再想到刚刚进来时,正遇到羊公公出去,羊公公那若有深意的一瞥,胡可儿不由得心弦一颤,便拱手道:“臣胡可儿,见过大王。”
杨瀚抬头一看,不由微微一讶,自从他封胡可儿为太守,这还是胡可儿第一次穿女装,裙裾轻扬,小腰曼妙,袅娜生姿,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如此容光,便是博古架上最珍贵的器玩也无法比拟。
御书房的采光非常好,柔和的光透过窗子,映在她玉一样温润、珠一般腻滑的肌肤上,隐隐流转着晶莹的光华。这样一个女子,既便是荆钗布裙,也难掩其丽色,更何况他一双眸子,如水蕴媚,娥眉长长,别样妖娆。
杨瀚不由得心头一跳,忙错开目光,道:“哦,胡太守来啦,坐吧,来人,看客!”
说着,仿佛兴致未尽似的拿过镇纸,压住正看的那页。
自有内侍献了茶进来,又蹑手蹑脚退下。
杨瀚微笑地看向胡可儿,道:“胡太守今日进宫,所为何来啊?”
胡可儿才刚起身坐下,闻言忙又再度跪下,垂首道:“臣,臣……”
胡可儿一咬牙,顿首道:“臣,一为请罪,二为请求!”
杨瀚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哦?你要请罪,请得什么罪?”
胡可儿一听,心中更惊,他在讥讽我么?看方才羊公公那眼神儿,显然已经查出了什么,已经禀报了大王,幸亏我来主动请罪啊,否则便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人讥讽又如何,也只能忍了。
胡可儿便伏地,诚惶诚恐地道:“赵恒之死,有臣相助,死罪!”
说完这句话,胡可儿紧张的全身都绷紧了。
还别说,杨瀚对这事儿还真猜测过,也设想过是她帮了赵恒的忙,此时听她一说,心中暗道:“果然是了。”
杨瀚便道:“你为何助他?”
胡可儿凄然道:“臣,素知赵恒秉性,此人,断然不肯屈服的。臣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明明对他心怀恨意,可终究……死也就死了,让他身后还受侮辱,泉下不甘,一时头脑发热,就……”
胡可儿又是一顿首:“其实臣从监禁之处走出来,就已后悔了。本想当时就向大王请罪,只是惶恐之下,不敢言语……”
杨瀚轻笑一声,道:“你不敢言语,倒是敢做。说吧,你这请求,又是什么?”
胡可儿似觉难以启齿,只能硬着头皮道:“大王,崔鹂母子,虽然是诱引大王遇刺的诱饵,但……她母子二人,实也是被崔家利用的棋子,是无辜的,尤其那孩子,今年才五岁,少不更事。大王仁慈,臣厚颜恳请大王,饶恕了他们。”
杨瀚其实理解胡可儿为赵恒提供自尽工具的心情,虽说有些不悦,倒也不是十分怒意,但听她请了个罪,接着就是为谋杀自己的人求情,倒真是气乐了。
杨瀚按住《诗经》,逼视着胡可儿,沉声道:“你如今自身难保,还要替谋刺寡人者求情?呵呵,胡可儿,你要寡人如何应允你?”
胡可儿叩首道:“臣万死,情愿被大王处死,只求大王开恩,饶过崔鹂母子,臣于九泉之下,也感念大王的宏恩。”
杨瀚叹了口气,道:“你们女人呐,真的是不讲道理。你有罪,有罪便罚。因为你有罪,受了罚,赦免崔鹂母子便合乎情理了么?简直莫名其妙!”
胡可儿听他口气并不严厉,急忙膝行向前,跪在杨瀚膝前,再拜叩首:“臣知道有负大王恩典,也不敢请求大王宽恕,崔鹂母子,于大王无害的,只求大王开恩。”
杨瀚被她一下子抱住了小腿,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时可是不敢动的,万万不敢动的,一动怕要走光。
杨瀚赶紧道:“放手!你这是威胁寡人么?”
胡可儿赶紧放心,道:“臣不敢,臣也知道是臣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只是,正如臣一时糊涂,为赵恒递了自尽引火之物。其实臣并不喜欢崔鹂母子,反而厌憎的很。可,站在臣的位置上,真的是诸般为难诸般苦啊……”
胡可儿说到这里,不由得潸然泪下,她是真的伤心了。
杨瀚哪见得了这个,果然女人不能做大臣的。这要是一个男性大臣抱着他的腿一通号淘大哭,恐怕他早就怒了,一脚就踢了出去:“混帐东西,你为非作歹,无视王法的时候怎么不哭呢?这时娘娘们们的,你一哭寡人便会心软?”
但,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
杨瀚本来还想多吓她一会儿,这时只好道:“罢了,其实赵恒一死,寡人心中就已猜到了几分。你,能亲口向寡人坦白,还算忠心。这件事,寡人不与你计较了,但,也绝不允许再有下次!以后,勤勉国事,为寡人分忧,赎你今日之罪吧。”
胡可儿大吃一惊,泪眼迷离地仰起来,看向杨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瀚又道:“至于崔丽母子,现在不能放。若是查出她并未牵涉其中,寡人不会治她的罪。至于那孩子,就算崔鹂参与其中,寡人也不会杀,一个五岁的孩子,你当寡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么?”
大王……竟如此宽宏大量?
胡可儿因为一直心中忐忑,难免将杨瀚臆想的有些凶残,当然,这也少不了杨瀚在大雍城前一脚碎洪林、忆祖山上一日屠万人的恐怖事迹的渲染,所以如今这样一说,胡可儿竟有些作梦一般的感觉。
杨瀚瞧她吹弹得破的脸颊上泪珠闪闪,眼神儿有种迷离的媚意,也是可怜儿,便道:“国有国法,若你帮助赵恒自尽一事传出去,寡人不予处治,便不好向天下人交代了,所以,这件事,便当成你我之间一个小秘密吧,切切不可说出去。”
杨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先吓她个半死,再用引为心腹的语气安抚几句,本是笼络臣子的手段,只是……女大臣真的好麻烦。
胡可儿听在心里,岂会如他一般所想,只有感激涕零?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
胡可儿难为情地想着,摸了摸怀中的条陈,那是准备献计于杨瀚,如何对付孟国的奏陈章略,原打算杨瀚龙颜大怒,要处死她,且不肯放过崔鹂母子时,用来乞命的东西,现在……现在拿出来,是不是有些尴尬?
杨瀚目光一落,看到案上打开的《诗经》,忍不住吟道:“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
杨瀚的文化水平其实有限,这先秦诗经就一知半解了,他明白这句话是说,我身边,可以信任的兄弟不多呀。你可不要受人欺骗,背叛于我。
意思,倒是对。他也知道,这句话中冒出个女字来,多是用在男人叮嘱自己的女人时候。而这句古诗,大概意思也确实如此。但杨瀚还知道,古代大臣,常在诗歌中以妻子比喻自己,以丈夫比喻君主。
正所谓以臣事君,犹以妇事夫,君臣关系,便与夫妇关系一般,所以用这句话警告她,也没错。
可问题是,胡可儿是个女大臣。这若是个男性臣子,听了这句自然会意,这是大王在点拨自己。而胡可儿是女儿身,她虽也明白这是杨瀚在敲打她,却不可避免地多想了一层。
正因为杨瀚的宽宏大量感激涕零的胡可儿情不自禁地道:“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嗯,这句就是臣子向君王表忠心了,本意是妻子向丈夫撒娇了。
胡可儿心境已变,说完这句,却是羞不可抑,忍不住嘤咛一声,扑到了杨瀚膝上,这一扑,竟而发现袍下别有洞天,不由唬了一跳,又是一声惊呼。
……
茶已凉了,倒是正适合心中燥热的人儿。
胡可儿端起凉茶,反复漱了几遍口,茶水都唾到痰盂儿里,放下茶盏,偷眼一瞟杨瀚,脸儿又是一红。
杨瀚……这时实也端不起大王的架子来,不过,他倒不觉尴尬,既然发生了,顺其自然就是,他是三山之主,谁奈他何?
这时再瞧胡可儿,难免以男人看女人的角度,瞧她虽是被一身罗裳遮掩了大半的玲珑浮凸,可她秀项如鹅颈,秀发如青丝,肌肤腻玉,娇艳欲滴,那十成的女人味儿,实叫人回昧无穷。
杨瀚咳嗽一声,道:“每每见你,我也未必不能觉察,你谨小慎微的心态。其实……其实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要用你,也不会生疑,你若是为此接近我,那个……大可不必。”
胡可儿心中暗嗔:“口是心非的男人,刚才癫癫狂狂的时候,却不见你这么说。”
不过,她自不会说出口,何况,原本虽有功利目的,但对杨瀚如此人材,也谈不上厌烦,如今心境更是不同,便羞答答垂了头,轻轻地道:“妾身,自然也是喜欢大王的。”
杨瀚道:“既然如此,待我解决了孟国之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胡可儿嫣然一笑,款款走到杨瀚面前,昵声道:“妾身自是喜欢大王,但……妾身如今什么年纪,连女儿都有了,若是入宫,未免诸多尴尬,哪能再做惹得天下人笑话的事来。
妾身就在这里,大王喜欢,便服侍大王,大王若回京城,妾身还是留在这儿,若有机会再迎大王来此巡狩,或是入京觐见大王,自是相见有期。余此,可儿别无他求。”
若论欲拒还迎,拿捏人心,谁人比得了胡可儿。
时而御姐时而淑女,可甜可盐可油腻!
而且知进退、懂分寸,晓得化劣势为优势。
这一手以退为进、欲拒还迎,自是拴住了杨瀚的心意。
有了这样密切的关系,于胡可儿而言,也是一种放心。
女人对于情爱总有一种谜之自信,在她看来,有了这样的亲蜜关系,自然不用再整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孰不知有情无情、心软心硬,全看人的品性,幸好杨瀚当真不是一个薄情寡幸之人。
到了如今地步,那压箱底儿的谏言也用不着另择机会了,便伸手向怀中探去。
杨瀚唬了一跳,果然三十如狼,她这兴致反而上来了?可在这里,未免太荒唐了吧?杨瀚赶紧道:“可儿且住,呃……这御书房中未备床榻……”
胡可儿呆了一呆,才陡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登上红晕上颊,娇羞不禁地啐他一口,眼波盈盈欲流的格外勾人。却是随之从怀中摸出一份奏折,柔声道:“妾知大王志在天下,故苦思冥想,写成谋孟方略,献与大王,助大王平定南疆!”
南宋异闻录 第386章 双臂斩
第386章 双臂斩
杨瀚上次受胡可儿提醒,考虑到可以派人进入孟国,从内部攻破,便已命羊皓进行设计了,羊皓业已派出了手下的得力干将进入孟国。
只是,想要随时传出消息,或者接受外边传达的指示,这对自我封闭的相当有力度的孟国来说,却是极难的事情,因此派出的人马是已经全军覆没,还是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他们这边全无消息。
如今有了胡可儿提供的详细情报,杨瀚对孟国了解的就更多了。
孟帝孟展,其实不能说是一个坏皇帝,孟国偏居南疆一隅,因为孟国的出海口停泊不了大船,不是什么天然良港,所以海上可以往来的渠道有限。
而陆地上,忘川河和剑南关,只要封闭起来,便是易守难攻的天堑,所以几百年来,现在孟国这个地方,遭受的战乱都是最少的,也从来不会经历龙兽的攻击。
所以,孟国实际上在两三百年前,就已经形同一个国家,只不过彼时整个三山州上无一处立国,南疆承平太久,逸于安乐,自然不可能跳出来做出头鸟,成为三山诸部的眼中钉。
直到三山王杨瀚出现,接着是东山青女王,洪林称帝,孟国这才顺理成章地建立帝国,但是在此之前两三百年间,虽不以王号自称,孟国却已经完全形同一个国家,所以孟国的体制也是最像祖地上的成熟国家的。
各种律法、各种规章制度、各种官僚体系,早超成熟。
现在的孟帝只是把部落酋长的称号改为了皇帝,其他的可以说完全是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但已经完全符合一个成熟的封建王朝的标准。
孟国太师叫彭峰,在其祖父那一辈儿也是外戚,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儿,与孟家的亲戚关系就已经淡了,但是此时彭家已经把持了孟国的农业和司法体系,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其父更是把彭峰安排成了当今皇帝孟展的老师。
有了这层关系,所以彭家历三世而不倒,在孟国一直是举足轻重的人家。直至孟展这一辈儿,当时南秦草原的霸主靳无敌的父亲靳远侯发兵攻打南疆,荼单领兵拒强敌于外,立下赫赫战功。
紧跟着,孟展这个多情种子又执意拒绝了太后的安排,娶了荼单如花似玉的女儿荼盈为妻,由此,荼单这一门的权柄地位才陡然高涨,直接威胁到了彭家。
彭家是老牌贵族,相比于彭家,荼家则是新贵。
由此一来,两家自然摩擦不断。好在荼展并不恋栈权位,而且孟帝因皇后之故,对荼家恩宠不断,彭家如果与荼家强起争端,很可能把皇帝逼到荼家一边去,因此彭峰一直有所隐忍。
但两家的不合,尤其是直接利益的纠纷,这在孟国并不是什么秘密,尽人皆知。胡可儿对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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