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尝太尉想着,便越飞越高,街头熙攘的人群,他此时只能用轻蔑的俯视,才能看到了。
“哼!都是蝼蚁一般!”
尝太尉的头划着一道弧形,飞到一个至高点,开始曲线向下时,他淡淡地想。
张相死的当天,尝太尉死了。
三公去其二。
尝太尉是被酒御史杀的,满大街的老百姓和文武官员,全都听到了刺客所喊的话。
廷尉陈彬看到现场,看到被惊慌逃窜的百姓踩得面目全非的尝太尉的头颅,惊得几乎晕厥过去,立即抱着尝太尉的头颅,去见车郎中将戴小楼、主管京城军事力量的卫尉常有太、光禄勋郑东来。
三人计议片刻,京畿卫戍部队便全体出动,开始逮捕和酒御史有关的文臣,名单……自然是由陈廷尉提供的。
酒御史正在府上忐忑地等候四名壮士传回佳音,却不想,很快他就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尝太尉死了。
坏消息是,整个天下都知道人是他杀的了。
酒御史一听脸就绿了。
他并不傻,浸淫宦海这许多年,如何还不明白是被人算计了。
尤其是当廷尉陈彬和车郎中将戴小楼率人杀进酒府时,酒御史便明白,算计他的人就是陈彬。
他不明白的是,尝太尉是真的死了,那也就是说,陈彬并不是尝太尉的人。陈彬本来是被自己视若心腹的,自己若是登上张相的位置,尝太尉又死了,那自己妥妥的当朝第一人,那时对他陈彬来说,该是何等风光。
凭着陈廷尉的资历、地位和名望,他是没可能爬上至尊之位的,他为什么要算计我?这对他并没有好处啊。
酒御史一肚子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只是在陈彬和戴小楼杀进府中时,仗剑立于堂前,朗声道:“尝太尉居心叵测,趁张相病危之际,盅惑群臣,欲谋社稷。酒某不才,承蒙张相信任,断不容我大秦江山,落入此等宵小之手。今尝谕已死,酒某何惜此躯,唯愿我大秦文武,能抛弃私念,忠于国事,保我大秦无忧,酒徒九泉之下,亦甘愿耳。”
说罢,酒御史干净俐落地抹了脖子。
陈廷尉见状,暗赞一声,不愧是张相选中的接班人,当真光棍儿。
酒徒清楚,尝太尉不是他杀的,但是如今这般情况下,越是否认,甚而当着戴将军的面指出他来,越会迎来残忍的报复。他不仅要遭受酷刑而死,还会连累家人。
如今他很光棍地认下了长街刺杀尝太尉的罪状,就给陈廷尉及其同伙减少了很多麻烦,投桃报李吧,陈廷尉对他的家人,必然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予照顾。
而且,他还给这莫须有的刺杀之功做了一个包装:他是继承张相遗志,为了大秦而未来,豁出一死来杀死将要专权的太尉。不管其行为是否合法,但其正义性,必然被士林立为风骨,这不仅能扬其身后之名,同样,会对家人产生保护作用。
陈彬当然一样就看穿了酒御史的目的,既然对方如此识相,陈廷尉自然也不会对他的家人再下毒手。
但,酒御史的家人可以放过,要清洗的那些文武大员却不能放过。一场大清洗,在咸阳城开始了。
最初,抓的只是那几个觊觎丞相之位的文官领袖及其重要党羽,接着就在严刑拷打之下,招出更多的“同党”。
清洗之风愈演愈烈,很快就烧到了军队之中。
既然有人针对尝太尉,他不可能没有军中同党呼应吧?
于是,或因公忿、或因私仇,军队之中,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咸阳城中,每天都有人被抄家,每天都有人被砍头,并未涉及其中的平民百姓,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
徐诺正在挥军赶回咸阳途中。
由于咸阳内乱,已经彻底瘫痪,地方官员也看不清未来形势,因为她挥军赴京师的消息,竟一直无人传回咸阳。
当然,如今这种情况下,就算传回去了,也找不到做主的人。
大军行进途中,不断还有各地民团赶来集结,徐诺的军队愈发壮大。
也许,挥斥之间便有万马千军响应的事情令徐诺很兴奋,一路上,她与杨瀚交欢缠绵的频率,也是极高。
正如一个男人若想强要一个女人,你根本无从抵抗一样。一个女人想要一个男人,其实你一样无从抵抗。不管杨瀚在心理上是否愿意接受徐诺,两个人最终依旧能战个汗水淋漓。
直到某一天晚上,原本极为狂野的徐诺忽然变得无比温柔。
当温存以毕,穿衣离去时,她才轻轻抚着小腹,回眸对杨瀚说了一句话:“我的帝国,已经有了继承人。不管他是男是女,他将是这天下的主人。”
“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以后还会更多。无论如何,不会轮到这个孩子坐天下!”
杨瀚看着徐诺的背影,道:“我心中,没有嫡庶之分。原因出在你的身上,你的性情……”
杨瀚摇了摇头:“我不相信,由你教养长大的孩子,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君王。”
徐诺蓦地转过身来,眉头一挑:“你能决定么?现在,就连你,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杨瀚微笑起来:“上一次,你也是这么以为的。”
徐诺的脸色慢慢地变了,她紧紧盯着杨瀚,许久,突然“哈”地一笑:“差点儿真被你唬住!你乘飞龙而来,坠于太卜寺中,本就是一个意外。自那日至今,你一直在我掌控之下,这样你还翻得了天的话,除非你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徐诺转身,昂然而去。
南宋异闻录 第533章 匕已现
第533章 匕已现
中军大帐。
徐诺一进去,帐中诸人全肃然起立。
徐诺微微一笑,道:“坐,都请坐吧。”
徐诺大步走到主位,绕到案后向众人一看,缓缓落座。
待徐诺坐定,众人才重新归座,徐诺看了,心中十分满意,便嘉许地看了眼忆兰舟和青鸟。
这两人是六曲楼派来协助她组建民团的,本来徐胜治一直想来,但是徐诺一句“主持京中事务,更加重要”,便把他留在京城了。
徐公子虽然对这个远房小姑姑有些异样情愫,但夺取天下的吸引力对他来说,更大。
而且,六曲楼一旦夺了天下,他便成为皇太子,那时想要徐诺,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所以,徐公子便爽快地留在京中配合父亲主持大局了。
忆兰舟和青鸟都是六曲楼中一位楼主,位高权重。但是联络、刺探在行,组建军队,实则并不擅长,都是在徐诺指挥之下,利用六曲楼的情报网络和巨额财富,组建成了今日规模的军队。
而这支军队,基本上已经尽在徐诺掌握之中。
牛凳,金田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家有万顷良田,佃户十数万。如此庞大的财富,当然有官场关系。其父祖都曾在朝担任要职,只是当初与张相竞争丞相一职失败,牛系官吏尽数受到打压、排挤,牛父也辞官归乡,赋闲在家。
直到牛凳这一代,元气仍未恢复。事实上只要张相还在一天,牛党就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时候。徐诺已经通过六曲楼提供的情报,详细了解过此人,是她拉拢的重要对象。
王腾,也是河南地区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幼极聪颖,五岁能诗。被王家认为是能将王家拉上更高层次的中兴之主。不料,也许是年纪轻轻便锋芒太露的缘故,仕途走的极为不顺。
直到快五十了,还只是一州司马,这以王家的期许来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两年前,其父过世,丁忧在家,还有一年才能复出。可是,原本的职位,已经被张相一党占了,前程可想而知。
方想,原为军中一员裨将,这也是少数原本就会带兵、练兵的人,所以他带出来的民团,战斗力也是强,在徐诺刻意拉拢之下,如今已经是徐诺的心腹。此人在军中时,因为不擅奉迎,得罪了上司,被安排了一个闲职,一怒之下称病赋闲的。
此外还有陈东、林海等,要么是当地豪绅,要么是不得意的散官,要么是原本就不安分的地方恶霸,总之,都是跟如今这个朝廷不对付的人,这些人先天就有和徐诺成为盟友的可能,再加上她刻意的拉拢,自然站到了她的一边。
如今,这些人就是她夺取天下的本钱。
徐诺入帐后,帐中的灯便被挑灯亮了些,满堂明亮,众人双手按膝,肃然在座。
徐诺志得意满,朗声说道:“诸位,距京城,还有两日路程。京中传来消息……”
徐诺看了众人一眼,道:“张相病故,同日,尝太尉被人刺杀于街头。酒御史牵涉其中,被迫自尽。当朝三公,一日之内,尽数死去。”
帐中一阵哗然,这三大臣头,镇压着整个大秦帝国,任何一个,都是只能令人仰望的存在,竟尔在一日之间,全部死了?这消息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徐诺待帐中震惊气息稍缓,才微笑道:“如今京中群龙无首,几近瘫痪。我等要成不世功业,此正当时!”
忆兰舟和青鸟听了,也不禁惊喜地对望了一眼。说实话,这两位楼主,对六曲主人要夺天下并不太热衷。
忆兰舟性情淡泊一些,权力欲没那么重。青鸟则是年纪大了,而且现在的职位他已很满意,虽然若是六曲楼能夺天下,他必然可以更上层楼,但相对于一旦失败的风险,这诱惑力就弱了,毕竟最大的好处是徐家的。
可是没想到,天从人愿,看似稳若泰山的大秦帝国,稳稳当当五百年,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雨,可这说出事儿,真就立刻风雨飘摇。二人的心思登时也热了起来。
徐诺看到众人脸色的变化,心中也自欢喜。只要他们有欲望,就不怕他们不为自己所用。但是,如牛凳、王腾等人是可用的,而忆兰舟、青鸟等人,六曲楼的烙印太深刻了,她却根本不曾动过尝试拉拢这些人的念头。
自从遭受了家族的背叛与抛弃,她的疑心病已经很重,很难有人能取得她的绝对信任。
自从在她志得意满、在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戏剧化地失败于杨瀚之手,若不是杨瀚一念之仁,留了她的性命,又有内陆大秦的横空出世,给了她复出的机缘,她将饮恨一生。她再做事时,已是十分的小心,不会再做如此冒险的尝试去考验人心。
现在,她还需要打着六曲楼的幌子,可很快,她就要图穷匕现了。到那时候,身边的这些钉子、耳目,她也要一扫而空。她将很快成为大秦的女帝,所有负过她的,都将被她永远震压。
想到这里,徐诺笑的更愉快了。
……
五百年的太平生活,在让民生富足、国家安定的同时,也让官僚们失去了应付重大变故的经验和能力。
整个政体,一直在三公的领导之下运行、发展。三公的更新换代,也是在内部有序地进行,从未出现过三公同时缺位,而且是一病死、一被刺、一自尽的如此非正常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内忧外患,整个朝廷也要乱上一阵子,没有几个月时间,休想稳定下来。更何况,河北太卜神军虎视眈眈,朝廷大军正在外作战,京中各个衙门要保持运转,提供粮草辎重、决策军机大事。
而内部的清洗,已经没有人记起为什么会发生清洗,当它进行到某一阶段的时候,清洗已经成了官吏们攫取权力、打击政敌的有力手段,国法已荡然无存。
今日我说你是尝党,根本不需要什么政据,就可以带兵杀进你的府邸;明日你说我是酒党,你也可以带着人直接杀到我家,以诛奸除恶之名,直接杀人抄家。
整个京城,人人自危。
治粟内史石章鱼死了,典客魏岳死了,奉常寺卿管平潮死了、郎中令何常在死了……
军方成了令所有人侧目与畏惧的存在,可军队内部,也在倾轧、相残。
上将军付强隐隐然已经有取代尝太尉之势,通过对文官的清洗,对一直有矛盾有冲突的军中将领的清洗,渐渐将权力集结于手中。
车郎中将戴小楼为此惶惶不安,因为靠着对京畿卫戍力量的掌握,以及最先发难的大功臣,他的权力和影响越来越高,可是论资历、论地位,他远远不能与上将军付强相比。
不相称的地位,分庭抗礼的权力,使得在大清洗中尝到了甜头的上将军磨刀霍霍,开始寻找对他下刀的位置了。
戴将军的底蕴当然不如付强,但是幸好,他还有一个得力的智囊:陈彬。
廷尉陈彬的官阶要比戴将军高,但现在原有的体制已被打乱,手里没有兵权,任你多高的官阶,只需要一个罪名,就能连你的性命一起剥夺。在原本差了他好几品的戴将军面前,陈廷尉已经很识相地以幕僚自居了。
“将军不必担心,眼下,付将军是不可能再对你下手的,因为卫戍京师的力量,如今已有四成掌握在付将军手中,三成掌握在您的手上。其余三成,则分散于其他几位将军手中,付强必然担心,若对你下手,其他几位将军担心步你后尘,必然与你联手。”
戴小楼苦笑道:“道理虽是如此,可我已成付强那老贼的眼中钉。若他分化瓦解,将其他力量一一吞并之,我还是难逃一死。我崛起太快,底蕴不足,终究比不了他。”
陈彬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一口好刀,将军可以借来一用。”
戴小楼憬然动容,道:“哪一口刀?”
陈彬微笑道:“各地团练,集结起来的话,兵力不逊于十二万。”
戴小楼一听,晒然道:“那等未经战阵、未经训练的泥腿子,便有一百万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济得何用?”
陈彬淡淡一笑,道:“我秦人尚武,那些泥腿子,所欠缺的只是令行禁止的军伍训练罢了。若调进京来,需要他们闻鼓而进、鸣金而退么?需要他们熟谙各种或攻、或守、或攻守兼备的阵法么?便是我京城最宽敞的朱雀大街,也摆布不开吧?打的……本来就是一个烂仗!”
戴小楼听了怦然心动,仔细想了一想,迟疑道:“如今三公不在,谁能调动得了各地团练进京?再者,付强已对我磨刀霍霍,本将军就算有心动用团练,又哪里来得及与之联系?”
陈彬微笑道:“将军何必担心。各地团练,已经集结,足足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已直奔京城而来。不出两日,便将兵临咸阳城下!”
戴小楼一愣,再看陈彬,顿时骇然变色,惊怒地道:“是你?咸阳之乱,你就是幕后黑手?尝太尉、酒御史之死,文武百官的互相攻讦与残杀,都是……都是你策划的?”
陈彬叹道:“陈某哪有这般大手笔?若有这般能力,陈某也不至于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廷尉位置上,打熬这许多年了。”
陈彬说着,微微侧了侧身,拱起双手,朗声道:“有请六曲主人!”
戴小楼霍然向门口望去,就见一个老卒打扮的人,垂着双手,迈着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了进来。
南宋异闻录 第534章 城中乱
第534章 城中乱
戴小楼终于明白,真正的幕后黑手,竟是六曲楼。
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没有第二条路好选,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臣服。
臣服,他不但能保住自己,还能更上层楼。
如果拒绝,就以京城现在这样糜烂的局势,还有退路么?
就算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中了六曲楼的计,也已无法回头了,他们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已经铸下太多的错,一个已经骑上了虎背的人,除了继续走下去,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戴将军颓然坐下,从这一刻起,徐正怎么说,他就怎么颁下命令,俨然已是一个傀儡。
第二日黄昏,徐诺率领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到了京城,在距京城十二里处的丰台镇安下了大营。
徐诺吩咐下去,所带粮草,今晚可尽情食用,吃饱喝足,因为今夜就要进城,成败在此一举。
民团将附近村庄所有的猪牛羊以及家禽都搜罗了来,当场屠宰,或炖或煎,一饱口腹之欲。
徐公子胜治兴冲冲地迎出了城,他带来了戴小楼签发的将领军符,还有一份特殊的地图。咸阳九门,现有三个门在戴小楼的控制之中,今晚,这十余万大军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进入京城。
地图上,标注着现在京城里各方势力要员所居之处,我方的涂绿色、敌方的涂红色、可以争取或恫卟住的第三方的涂黄色,地理位置标注的非常详细。
由于咸阳城内是坊市模式,一个个坊整齐划一,所以各坊中敌我要员居处标得非常清楚,根本不会混乱。
徐诺看到这份地图,便马上叫书记官拿下去,照样誊录出多份出来,以便分发下面的各部首领,叫他们按图索骥。
十万多大军,行军还是可以的,一旦打起仗来,是不可能统一调度指挥了。不要说是他们,就算训练有素的大秦军队,要在咸阳城中作战,也无法统一指挥。因此需要这样一份地图。
徐诺征用了此间镇上一个大户的房子,那大户全家都已被赶到后院柴房去了。
徐诺把地图交给书记官拿去誊录,又收好兵符令箭,便对徐公子微笑道:“胜治今晚可是与我一起行动?”
徐公子笑道:“正是,我现在就不回城了,今晚三更二刻,我与小姑姑一起行动。”
徐诺笑道:“好!刚刚杀了两头羔羊,你正好留下,咱们一起先庆成功之喜。”
徐公子见她巧笑嫣然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一向对我不假辞色,如今终于笑脸迎人了么?呵呵,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是一国太子了,你不赶紧巴着些我,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徐公子心中得意,笑吟吟地道:“好!可惜此间没有好酒,不然小酌几杯,再上马杀敌,必然更加酣畅淋漓。”
徐诺笑道:“此间主人看来还算有些家底儿,好酒应该是有些的,待我叫人去寻些来。”
徐诺又叫人把忆兰舟、青鸟等知道真正计划的六曲一系要员请来,三头羊羹,有烹有烤,再要些配菜,众人便铺开筵席大吃大喝起来。
只是,徐诺有言在先:今夜尚有大事,所以不可喝的太多,肉不限量,酒却限量,大家只能喝个微醺便罢,这令徐公子多少觉得有些不够快意。
……
咸阳城的骚乱是从快四更天的时候开始的。
此时也是城中百姓酣睡最实的时候。
上将军付强手下的官兵现在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城中处处火起,喊杀声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持了戴将军的兵符令箭,悄然潜入咸阳城的十数万大军在各位民团首领的率领下,已经迅速撒向全城,城里的官兵被切割成了几个部分,和上司完全去了联系。
最激烈的战斗,首先发生在清渭楼和凤凰台,这里是钳制全城要道,拱卫付上将军队军府邸的两个战略要点。
不到五更天,这两个据点就被攻克,无数的战士像蚂蚁一般冲了过去。
付强的军队主要驻扎在他所控制的六座城门上以及两旁的城墙上,城坊中的驻军并不多,应付戴将军那边驻守在城里的军队足够了,可谁会想到一夜之间,突然冒出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
城中已被切断了联系的几支军队,只能听见喊杀处处,火光四起,根本不清楚上将军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或观望、或等待、或是首鼠两端,或是别有用意,最终变成了坐看风云起,几乎没有发生多大作用。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有针对的攻击和战斗,开始演变成一场大骚乱。
陈彬闭门未出。
他的府邸,在绿名单上,饶是如此,府门前的灯庞,也还是换上了带有六曲楼标志的红灯。
他一直没有休息,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房喝茶。
夜色虽已深了,夜风有些凉意,但他还是开着床,侧耳倾听着外边动静。
直到城中喊杀声起,陈彬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朝中许多身居要职的文官已被屠杀殆尽,以他的功劳,六曲楼得国之后,封他一个宰相都是有可能的。毕竟竞争者不多,而且他对六曲楼功劳甚大。
如果封我为宰相,可提拔何人为我所用么?
陈廷尉开始思索那些幸免于难的文官中,何人可以由他提名,成为六部九卿之要员,这可都是他的班底,须得慎重,要既有能力,还得对他忠心耿耿的。
不好玩啊,毕竟他以前也属于选边站的人,没有多少亲信官员可用。
陈廷尉正在苦思自己封相后要搭的班底人选,陈府的大门便被轰然撞开了。
知道今晚要出事,陈廷尉已吩咐家人守在门侧,观望动静,发现不妥立即迎上前去。
可还不等他们报全自家大人的名号,那一窝蜂冲进来的民壮已乱刀齐下,将他们劈翻在地,呐喊一声杀将进去。
“怎么回事?你们不要慌!”
陈廷尉冲出书房,安慰了慌张跑来的家人几句,壮起胆子迎了出去,大叫道:“本官当朝廷尉陈彬……”
六曲楼所勾结的民团,应该知道他在保护名单上。朝廷不知道他已投了六曲楼,他也应该在朝廷的庇佑名单上,不管来的是谁,都应该……
陈彬想着,就见几口锋利的刀,已同时向他劈开,持刀的人满脸狞笑,哪有半分犹疑。
南宋异闻录 第535章 修罗场
第535章 修罗场
戴小楼的府邸与上将军付强的府邸各据一坊,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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