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是啊!可惜只有半首!”陈学正扭头望向素衣老者,却是附和道。只是这个语气很谦卑,却不知道是为词惋惜,还是为讨好老者才有这个感慨。
“若是谁能填上上阙,倒不失为了一段佳话!”茂名县的一位举人点头,然后望向了旁人,只是旁人却是报以苦笑。
这倒是一个成名的机会,但又有谁能将这词填上?别说是他们了,恐怕整个大明都难找到一个圆满将这首词填上的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却是朝着林晧然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刚才你说有一首半,不知道另一首是什么词呢?”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扭头望向林晧然,倒是想起这话来了。
先前都笑话他的词只有“一首半”,都以为他是不学无术之徒,但此刻真正的爱词之人,却是满怀期待那一首词会是什么。
素衣老者的目光微亮,望向了林晧然。
珠帘又是微动,却不知道乱了谁的心!
林晧然拿起没有吃完的肥花蟹,朝着对面的人拱手道:“那一首就算了,还不及这半首,我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
别啊!这必须得拿出来!
要的就是你丢脸,这可以有!
“林兄,你的才学不须多言,今日留下佳作,让我等沾光。”
“没错!林兄若是留下大作,那必成为我们历年潘仙诗会的一段佳话。”
“林兄,你若到现在还推辞,不肯拿出来那首词的话,那就是瞧不起咱!”
……
一帮学生当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是围到了林晧然身前,纷纷出言劝导,有人更是出言相逼,恨不得帮他将那首“丢人现眼”的词给写出来。
郑世杰看着林晧然皱着眉头,确定这人有推辞的想法,便上前分别指向两个方向笑道:“林兄,今日学正大人在座,木兰姑娘又是作陪,你若是推辞了,那真是罪孽深重啊!”
话刚落,便又是一帮学子连连附和,当即将他逼到了绝境。
林晧然心里却冷笑,这才故意示弱,结果这帮人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又是拼命地扑向他,当即便自信地拱手道:“大家竟然如此感兴趣,那我就献丑了,这首词便也赠予木兰姑娘了。”
这货真喘上了!
等会就有你好瞧!
不看看写的是什么东西,还赠给木兰姑娘,你也配?
这些人已经打定主意,等这货将那首“丢人现眼”的词写出来,他们当即狠狠地扑上去跺上两脚,让这货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坐在珠帘后面的木兰姑娘却是落下一个“铮”音,算是作了一个回应。
“木兰……花令!”
林晧然一手持笔,一手捻袖挥毫,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行走。
这毕竟不是钢笔,所以行书速度会比较慢,漂亮的侍女在郑世杰的怂恿下,站在林晧然的身旁帮忙诵读,声音清新如同夜莺,整个厅堂都能够听到。
木兰?
在最初听到木兰时,不少人忍不住望向珠帘,没想到林晧然作的词确实要送给木兰姑娘。
端坐在里面的佳人微微出神,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当第一句传出来时,她浑身突然微震,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竟然蒙上了一层雾。
“人生只若如初见!”
这是《木兰花令》的第一句,美得令人窒息,仿佛将人一下子就拉回跟恋人初见时那一幕,那叫人心动的一刻,美好得令人迷醉。
郑世杰轻轻地摇动着纸扇,准备看这一场好戏,只是眼睛却突然猛地凸起,仿佛是见到了鬼一般地扭头望向林晧然。
其他等着看笑话的学子,当即刷刷地变色。
“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二句却紧接而来,仿佛是一支箭直插人的心脏,然后如同炮弹般炸裂开来。
这一句引用汉朝班婕妤被弃的典故。
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怨歌行》,以秋扇闲置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南北朝梁刘孝绰《班婕妤怨》诗又点明“妾身似秋扇”,后遂以秋扇见捐喻女子被弃。
这里“秋风悲画扇”说的是:本应当相亲相爱,但却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瞬间由喜突而转悲。
整个厅堂落针可闻,看着林晧然仿佛成了妖魔鬼怪。
一般的学子恐怕只知道这两句很美,但越是学识渊博的人就越是觉得这两句的精妙。跟着《阮郎归》的下阙那种由浅入深不同,这开篇两句便是炸弹般炸开。
仿佛是将一个凄美的故事,浓缩成二句精华放在你面前,而且还能让你同鸣,直撼人心。
坐在对面的几位老者仿佛都陷入了回忆中,脸上先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待他第二遍的时候,他们的眼眶都不经觉被泪花打湿。
啪!啪!啪!
却又是一连串的巴掌声在大堂中响了起来,一大帮准备要踩林晧然的学子,这时再度被狠狠地甩了一连串响亮的耳光。
寒门祸害 第40章 蜂与蝶
刷刷刷……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
林晧然的毛笔游走在洁白的宣纸上,一句句诗词如同带着哀怨的炮弹,经过那漂亮待女的精彩朗诵而出,在这个厅堂中炸裂开来。
这每句每字传入众人耳膜中,莫不是如同带着爆裂的音符,令人震耳发聩,令人头皮发麻,令人不甘沉醉其中。
潘仙诗会没有半点声响,大家都似乎已经被沦陷,眼眶泛泪光者不在少数,那个朗诵的待女同样受到了影响,声音到最后带着几分哽咽。
珠帘已被丫环揪开,那位琴师木兰眼中异涟涟,听到“泪雨霖铃终不怨”,她站起身子准备向这边走来。只是终究觉得不妥,故而紧紧地扯着手帕,将头扭向别处,压抑着心头的冲动。
江荣华是一个真正懂诗词的人,目光苦涩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这个昔日同窗作了个辑,显然被这人的才华所折服。
素衣老者端坐在长桌前,不由得又端起了酒杯,仰头便要一饮而尽,但却突然哑然失笑,杯中的酒早在方才就被他清空掉了。
郑世杰的身体不由得退后几步,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他跌坐在椅子上,小肚腿微微抖颤,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一切的幻想都在此刻破灭,这个石城案首竟然如此的惊艳,亏他还一直想等着看笑话。此是不知,大家反倒成了笑话。
不要说这些年轻气盛的书生,哪怕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学者们,这时都显得如丧考妣。知道一切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本届潘仙诗会的风头仍然属于石城县。
跟着去年不同的是,那时他们都知道了江月白的才名,故而输了便是输了。
只是这次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特别石城县还推了一个“书呆子”为案首,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但谁能想到,却给这个不起眼的书呆子用最暴力的手段,将茂名、电白、化州、信宜四城的学子通通揪倒在地,成为整个诗会最耀眼的存在。
“这词当浮一大白!”
“《木兰花令》怕是难写了!”
“没想到江月白后,石城又出了一个奇才!”
……
德高望重的学者们纷纷感慨,有人是真心为词而赞叹,有人难免还是带着酸味。至少在他们看来,林晧然的水准要低于江月白。
终究还是不甘,一个举人却是假意笑道:“石城确实又出了一位奇才,但只懂词,不懂诗,这怪让人可惜的。”
“确实如此,我们这诗会还是得靠诗来压阵,这词虽好,若没好诗的话,还是服不了众啊!”有人当即便是附和,配合着打压林晧然。
仅是片语间,便是将一顶“只懂词不懂诗”的帽子扣到了林晧然头上,纵使他才名得到宣扬,但却无疑会打些折扣。
无耻!
老不要脸!
谁还敢不服啊?
谷青峰等人心里纷纷暗骂,这些老货为了帮助自己县城的考生,竟然连脸面都不顾了。只是终究时代不同,他们倒不敢真的跳出来反驳,否则会扣上不尊长的帽子。
有个老者却是更过分,跟丰旁人朗声打趣道:“这既然不懂诗,却不知道石城县的试帖诗是怎么过的,我可知道是写竹,不会他是随便糊弄一篇过的吧?”
“我看倒有这个可能,毕竟这试帖诗要求不严,呵呵!”先前的举人眼睛微亮,便是进行附和道。
林晧然原本想要搁笔,只是听到这些话后,嘴角却是微微地翘起,当即又是挥毫泼墨,将当日所作的试帖诗写了下来。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
这首诗仍然是由漂亮的待女朗读,她先是读出开始的两句,待到后面时,她用自傲的目光淡淡地望向众人,然后将最后两句吐出。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这句仿佛就是专门抽人脸的,你不是怀疑我不会作诗吗?不是觉得我只是个埋头苦学的书呆子吗?现在就解释给你们听,我只是埋头苦进,不屑于人间的繁华。
啪!啪!
那些坐在对面桌前的举人和德高望重的茂名长者,顿时像是被抽了一个耳光般,没有人再敢吐一言,都是愣愣地望着林晧然。
他们能说林晧然故意藏拙,故意让他们出丑吗?
不能!
林晧然的“我自不开花,免撩峰与蝶”,这是写竹,但却更是以物言志。人家是有大志向的人,要的是长成栋梁之材,而不屑做什么招蜂引蝶的才子。
笔落诗成,厅堂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外面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晧然将笔搁下,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先前“挑毛病”的老者,朝他们霸气地拱了拱手。哪怕是那位举人,都不由得朝他回了礼。
先前都觉得林晧然显露的才华突兀,但这首诗过后,无人再有些感觉,这是一个真正追求学问的人,跟着那些追求才名的年轻人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子厚,老夫不枉此行啊!依我看,江月白也不过如此,此子在其之上。”
诗稿经过誉抄,一份送到了素衣老者面前,素衣老者认真地审读后,便是抚须捋胡,丝毫不掩饰他对林晧然的欣赏。
大家听到这话,都是面面相觑,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要知道,江月白不仅在高州府,哪怕是在两广地区地有了才名。
但他们却不敢反驳,因为从陈学正对这位素衣老者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这人非富即贵。而且林晧然的一诗一词,足证明他的才华确实非常人能比拟。
诗会有两个小插曲!
当陈学正以“竹”命题,让众人作诗时,一帮学子提笔却无从下笔,不少人看了看林晧然那份诗作,都泄气地放下了笔头。
在诗会将要结束的时候,高州府的张同知突然赶到了这里,直奔着次席的素衣老者而去。只是这个素衣老者却很是冷淡,没多会便起身离开,而张同知和陈学正执意相送。
“那翁老究竟是谁?”
“没听到张同知称呼他什么吗?”
“啊?他就是咱们省的……翁尚书?”
……
目送着翁老离去,大家便是猜起了那位素衣老者的身份,竟然正是因辞官而被嘉靖愤而“削籍为民”的翁尚书。
丁巳年潘仙诗会落幕,石城再次脱颖而出,而林晧然的一诗一词半则开始传播开去。从此,世人便知道石城出了一个大才子林晧然,字若愚。
寒门祸害 第41章 府试
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
四月的第一场雨,从灰沉沉的天空浇洒在这座古城中,打湿了客栈门口那棵杨桃木,淅淅沥沥的雨声,惹人惆怅。
林晧然出了些名,但生活却没有太多的改变。白天喜欢游逛这座高州城,晚上会练练书法,潜心研究一下八股文。
谷青峰派去广州府的人回来后,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应考上,竟然还抽空跑回了一趟石城。至于江荣华和赵东城倒是勤于温书,但却受到林晧然的影响,总会跟着他一道在城中闲逛,品尝城中的美食,好不快活。
由于是下雨天,三人在客栈大堂小酌后,便各自回房呆着了。
笔尖在白纸上游走,轻盈而灵性十足。
林晧然心神空明,没有受到窗外雨声的影响,竟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毛笔的初学者追求的是“以手驭笔”,能简单地临摹一些书法作品;熟练后便是追求“手笔合一”,这其中的顶尖临摹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只是真正的书法家,必须做到“心笔合一”,即笔下所写即心中所想。
现在林晧然仗着原主人打下的扎实基础,又有着超前的眼界,故而其书法在“手笔合一”做到了极致。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雨水将这座城打上淡墨色,林晧然沾起一团浓墨,落下的字仿佛有了筋骨血肉,形态万千。
一个书法家便诞生了……
四月初四,一个不吉利的日子。
府试的考试地点在高州府学宫,即官方创办的书院。占地近万平方,深四进,属岭南风格建筑,外围的墙体为红色。
林晧然跟着谷青峰等三人结伴而行,当他们到达府学宫门口时,东边才微微亮,府学宫门前人山人海,百余名衙役正在维持秩序。
跟着县试相比,考生人数要多上一大截。不仅是六县新通过县试的考生,还有往年败于府试的考生,这新旧考生将近一千人。
只是人数多了,但是流程跟县试几乎一样,门前检查主要还是防止考生作弊,两名为考生作保的禀生防止出来冒名顶替者。
跟着县试一样,本次府试的主考官则由最高行政长官——高州府知府担任。
“师兄,别来无恙?”
“师兄,请站在前头。”
“师兄,定要为我们石城争光!”
……
看着林晧然到来,那些石城考生纷纷热情地打招呼,似乎是要尊他为老大。
其实这是科举和官场的一种潜规则,这里不再讲究辈分,只讲究资历和科举排名。
林晧然作为石城的案首,一个被“保送”的生员,本身又极具才气,自然而然就是他们的师兄了。
在大门处,林晧然跟郑世杰等一众茂名学子打了个照面。
郑世杰显得颇为自信,挑衅地望着林晧然,隐隐有跟他较劲和比拼的意思。茂名县案首为高州府案首早成了惯例,这是他骄傲的资本,打算在府试中找回荣光。
对此,林晧然只是淡然一笑。,便随着人群走进里面。
队伍有四列,每个衙差都在前面打着红灯笼,将考生领向各自的考场。
跟着县试一般,考场摆满了桌椅,有好有坏。
林晧然安排的座位略微靠前,桌面木桨平滑,不过木板拼接处裂开一道手指大小的缝,运气算是不好不坏。
府试共三场考试,第一场为正试,考四书五经,时长为一天。
“入场毕,闭门锁,考生不得喧哗!”
一场金属声响之后,有衙差大喊,随即听到了关门声。
与此同时,一个头戴顶乌纱,身穿着官服的官员领着几名下属官员走到殿前,给正殿上的孔圣人上香行礼。
官服上绣着白鹇,故而这是明朝的五品官,这个品阶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偏远的粤西无疑是封疆大吏。
唐知府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开始训声,之后就宣布考试开始。
题目一共三道,两道四书题和一道五经题。
这次没有出超纲题,都是中规中矩的四书五经,很考究大家平时的功力。
第一道,出自《论语》:“邦君之妻。”
第二道,出自《孟子》:“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遍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
第三道,出自《春秋》:“鼷鼠食郊牛,牛死。”
……
考生无疑很喜欢这种正统题,一旦恰好撞上自己背诵过的文章,那闭着眼睛写下即可。
纵观以上三题,第一道和第三道颇为有趣。
第一道题的意思是国君的妻子,这里涉及一个典故。
在《论语》中有记载:“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无厌之!无厌之!’。”
意思是:孔子去见卫国的君夫人南子,子路为此不高兴,然后孔子就发誓说:“如果我做了错事,上天就会厌弃我!上天就会厌弃我!”
只是因为这一小段记载,后人浮想连篇,不少人认为孔圣人跟卫国君夫人南子关系暧昧。
第三道则出自于“鼷鼠食牛”的典故,鼷鼠是鼠类中最小的一种,牛被咬而没有察觉,所咬伤口即成疮,然后牛就死了,至死都不知何故,比喻暗箭伤人。
弄清题意,加上脑海成百上千的文章,很快便有了准确的答案。
捻袖泼墨挥毫,洋洋洒洒将三道题全部答完,倒没有刻意卖弄书法。这终究是讲究谦逊的时代,若是知府觉得你有卖弄之谦,将试卷打落就划不来了。
未时第一次放排,林晧然便是交卷离开了。
让他意外的是,郑世杰竟然跟着他一道出来,显然做题同样很顺畅。
“我敢赌,郑兄必定高中榜首!”
“呵呵……怕石城有人不服气吧!”
“他能有什么不服气?我方才于考场观他,正如国志兄所云,非吃即睡,废物矣!”
……
跟郑世杰一道出来的几个学子朝着远去的林晧然议论纷纷,显得很是不屑。
郑世杰得意地摇晃起画扇,因为他同样看到林晧然没花多少心思在考卷上,更多时候是在打嗑睡。
此时看着他疾步如飞,便猜他是赶回客栈睡觉去了。
哗啦啦啦……
林晧然解开裤头,怒射在砖头上,全身一阵舒畅。
作为一个有小洁癖的才子,有些东西不能忍,譬如那臭气熏天的厕所。有些东西却能忍,譬如后面马车上面那一双目瞪口呆的眼睛。
寒门祸害 第42章 再起风波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
在一番舒爽后,林晧然这才注意到停着的马车里面似乎有人。正想要赶紧遛走的时候,车帘却被揪开,走出了一个身穿绿裙的丫环。
林晧然看到丫环的时候,不由得拍了拍额头,很是懊恼刚才的行为。不过转念一想,方才尿得如此铿锵有力,没准会是坏事变好事。
“木兰姑娘,小生有礼了!”他认得这个漂亮的丫环,所以朝着车内拱手微笑道。
漂亮的丫环瞟了地上那滩尿渍,俏脸羞红地说道:“我家小姐不在车内,这个是我家小姐给你的!”说着,便是将一个包袱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转身走上了马车。
“木兰姑娘,你真要去广州府了?”林晧然却是望向车窗,知道人肯定在里面。
嗒嗒……
高大的白马踏在青砖路面,马车缓缓向前转动大半圈,车厢内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道:“广州府天香楼,有缘再相会!”
木兰无疑是上次潘仙诗会的最大受益者,她本就是一个古琴大家,得到了林晧然的《木兰花令》后,让到她的声名远扬。
如今她被广州府的天香楼相中,要将她挖过去做台柱子。
这次过来本想是跟林晧然辞行,上演一段佳人道别才子的佳话,结果却遇上了如此难堪的一幕,只好是狼狈离开。
林晧然马车消失在拐角处,便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怕是后会无期了。
第一场府试过后,考生们惶惶不可终日。
本届考生有九百多名,第一场府试便会刷掉六百多名,最终仅录取一百名左右。这时代的科举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怕要获得一个童生的功名,都绝非易事。
却不知道郑世杰那帮人是胸有成竹,还是掩饰功夫做得好,日日在潘仙酒楼饮酒寻欢,时不时会奚落林晧然等出众的学子,太有已经将席首收入囊中的架势。
时间眨眼而逝,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林晧然原本领带着谷青峰去一起去看看市面上的染料,结果在店门口给江荣华堵上了,非要拉着他一起去看榜。
放榜的地方就在府学宫的门前,待他们四人赶到的时候,看榜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不过仍然有上百人围在榜前。
谷青峰却是眼睛一亮,没有急着挤过去看榜,而是跑到了旁边的赌摊。
原来是高州府最大的高升赌坊在这里坐庄,让大家竞猜本届府试的案首。竞猜的结果有两种,一是赌具体的人,六位县案首加上四位热门人选;一是赌区域,案首在哪个县诞生。
地域最大热门是茂名县,而头号人选则是郑世杰,都是二十赔一的低赔率。
谷青峰是有赌瘾的人,当即便掏出十两银子准备投注。不过在真正要下注的时候,他却收回其中的九两,仅往林晧然身上投了一两。
对此,林晧然翻了一个白眼,这货原来也不看好他。
不过事情确实让人无法乐观,唐知府是个偏于谨慎的官员,没有出那些给人诟病的截搭题,而是出了比较常见的四书五经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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