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阿武探出头来,据理力争道:“爹,我怎么不会说人话了,是你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今日放假,都主动帮你干活,你还想怎么样?”
老族长等人闻言,便是扭头望着九爷,觉得事情的过错方可能是九爷。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是种地,是种地,你却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九爷伸手指着他,满脸气愤地说道。
阿武翻了一个白眼,很是无语地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我说‘落田干活’怎么了?”
“揍!”
老族长的话仿佛从牙齿缝挤出一般,眼睛闪过一抹凶光。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动用他族长至高无上的特权,将这个族人活活揍死。
“哎呀……我不说落地了,不说落地了!”
阿武被着大彪一帮人群殴着,连连痛哭地求饶道。
站在边上的老族长脸色却是更寒,担忧地朝着东边望一眼,然后又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再揍!”
寒门祸害 第154章 鹿鸣宴
次日早上,天空晴朗。
林晧然比平时更早起床,或许是身份地位骤然提升的关系,他今天醒得很早,并且感到浑身很是舒坦,对着院子的杂草觉得很是亲切。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是时代的真实写照,从昨天中得解元开始,周围人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像昨天在街上遇见一条狗,那狗当即便调头而跑。
正蹲在井边刷着牙,看着虎妞扛着那把比她高两倍的大扫帚出去,片刻又走了回来,便不解地抬头问道:“怎么了?”
“隔壁的陈掌柜帮我将地扫好了!”虎妞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
“那不是好事情吗?”林晧然却是没有忘记,昨天陈掌柜还往他酒楼门口捡烂陶瓷片。
“但……我现在都没事做了呢!”虎妞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脆声说道。
“那扫扫这个院子!”林晧然看着院子有些落叶,便对她说道。
虎妞猛地抬起头,朝着一个房间大声喊道:“吴道行,我看到你了,快出来扫地!”
却见从侧边的房间中走出一个老道,举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晓得啦!要不是我天天打扫的话,这里能有这么干净吗?”
“昨天早上你就没扫!”虎妞白了他一眼道。
“我后来不是扫了吗?”吴道行拿着扫帚,有些心虚地瞧了林晧然一眼。
“那都是下午了!”虎妞轻啐了一句,然后又冲着林晧然道:“哥,我们中午先去贡院那里,我还没有看你的榜单呢!”
由于昨天一直在酒楼里忙,所以她确实没有时间去广州贡院,自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张红榜。
“好!”林晧然点头同意,今天是答应带着这丫头出去逛。
吴道行拿着扫帚准备要扫地,闻言便疑惑地扭头冲着林晧然问道:“解元郎,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鹿鸣宴的吗?”
“傍晚才开席!”
林晧然发现这人对他的态度恭敬不少,便老实地道。
待到傍晚时分,布政使司门前的红灯笼高挂,举办广州城最为隆重的鹿鸣宴。
鹿鸣宴,因歌诗经的《鹿鸣》而得名。由主考官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帘官等人,于乡试放榜次日举行,跟琼林宴、鹰扬宴和会武宴并称为“科举四宴”。
林晧然跟着粤西的一帮新科举子前来,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聚拢了不少马车。很多举人的地位骤然拔高,都选择乘坐马车前来。
在大门前,大家将邀请函递上,便举步走进了这座颇有气势的衙门中。
只是知道真相的人,对这个衙门更多的是同情。由于巡抚和两广总督是常设职位,故而作为广东名义上最高的行政机构布政使司却尴尬了,正处于有职无权的状态。
但不管如何,衙门的地位还是摆在这里,故而广东历届鹿鸣宴还是在这里举行。
当林晧然走到衙门的中院,里面已经摆了很多整齐的桌椅,而上面亦是如此。让到一些举人心里一紧,担心又回到了考场,现在又要举行一场考试。
这里的座位有讲究,林晧然作为本届乡试的解元,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待到新科七十五名举人到齐后,旁边便奏响了乐曲。
尹台为首的内帘官一同出现,还有布政使司的几位官员,其中一位正是那日在醉红楼“斗对”出现的吴桂芳,广东布政使司右参政。
待到众官员落座,仪式便开始了,主要是吟唱《鹿鸣》和跳魁星舞。
“呦呦鹿呜,食野之苹。”
“呦呦鹿鸣,食野之嵩。”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
随着管弦响起,尹台摇头晃脑地大声朗诵,而众举子纷纷应和。活像是回到了学堂,上面的尹台是老师,而他们都是学生。
其实县试、府试和院试,主考官都算得上是考生的恩师。但乡试中举后的恩师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因为主考官将他们“带进”官场,固而他们中有了牵扯,甚至会在官场中形成一个小圈子。
当然,这次有一些特殊,他们的恩师并不是来自北京的高官,而是出自南京“养老院”,所以恐怕没有能力“关照”他们。
在朗诵完《鹿鸣》后,大家离席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中,在鼓声的伴奏下,一起跳着魁星舞。
“魁星到画堂,提笔做文章。”
“生下麒麟子,得中状元郎。”
“中三元及第,点富贵双全。”
……
在跳魁星舞的时候,嘴巴仍然没有停,而是唱了起来。在这个时代,除了文曲星君外,读书人还推崇魁星,这是一位主宰着文章兴衰的神灵。
在礼毕后,酒席才算是正式开始。
大家给着同考官敬酒后,又给主考官敬酒。值得一提的是,副主考官李木以身份不适为由,并没有出现在这场鹿鸣宴会中。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什么约束了。大家要吃便吃,要喝就喝,菜肴不仅丰盛,而且很是考究,自然少不得鹿肉。
能够中得举人的都不会是蠢人,如今他们已经算得上半个官场中人。在这场宴会上,不论是结交“同科”,还是在上官面前刷脸,但绝不能光顾吃喝。
虽然尹台是在南京养老不假,但是实实在在的朝廷三品大员,谁都不确定他会不会突然间被重新启用。正是如此,亦是有不少举人想给尹台落下好现象。
只是尹台今天的情绪不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没留意一个举人到他面前敬酒,最终那位举人怏怏地喝完酒走开。
陈开平却是虚汗连连,因为他从房师那里得知。他的卷子被推荐上去,但被副主考官李木给打落,好在主考官尹台在搜遗的时候,才将他的卷子找出,并定在了第七十四名。
按说,这场宴会的主角应该是考官和考生才对,只是有人将是不甘寂寞。
“本官日前画了一幅竹画,不知谁能帮本官题上一首应景的诗呢?本官当有重赏!”
广东布政使司右参政吴桂芳突然拿出了一副画,却是他前阵子的得意之作,让一位役差将画卷展出,并微笑地望着众举子道。
寒门祸害 第155章 题画
这副竹画没有过多的笔墨,仅是一簇高瘦的小竹,姿态万千,叶子亦明暗分明,呈现远近布局,最高那根竹子显得干瘦而挺拔。
不得不说,这已经将竹子画了出来,确是一副难得的好画。
吴桂芳似乎对这幅画很是自信,目光徐徐扫过众举子,似乎猜到没有人会敢接下这个活,目光又朝着坐在案前的尹台望去。
尹台的学问与名气都摆在这里,这位出身翰林院的礼部右待郎若是肯给他这幅画题诗,那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
若尹台像严嵩那般,能从南京的泥泽中走出,并成为大明的首辅。那他这一副呕心沥血的竹画,无疑会成为传世佳作。
正是如此,尹台成为了他的第一人选。
只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尹台除了刚开始举行仪式的时候还有些心神在这里,而随着仪式结束,整个人像是灵魂出壳了一般,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压根都不朝他的画作看上一眼。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林晧然身上,这个出身于粤西的才子,有着“竹君子”的美誉,那首《竹石》无疑是罕见的佳作,但可惜不符合这副画。
只是若这位竹君子真有什么好的竹诗,让他帮忙题上,倒也可以接受。这提携后进,恐怕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但郎有情,妾却不一定有意。
林晧然领着一帮粤西的举人向一位同考官请教赴京赶考事宜,听到吴桂芳弄出的动静后,仅是好奇地望了一眼,然后又是继续请求这位同考官。
跟着乡试的秋闱相对,会试称为春闱,于次年的二月举行。
现在眨眼十月就要来临,离会试的时间不过四个余月。这时间看似很多,但从广州到北京有着二千多公里,路程恐怕都不一定够用。
“或是能赶得上会试,又或是赶不上会试!”这是年纪最老的同考官姓徐,亦刚好是林晧然等人的房师,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敢问这是何解?”林晧然等人疑惑地问道。
“赴京数千里,一钵一杖可达,一车一仆亦可达,但所费时间不一!”徐房师打量着林晧然等人的衣着和装饰,微笑着说道。
大家闻言便是无奈地对视一眼,已经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一路花费无数,或是马车代步,或是纵马前行,又有仆从侍候,那一路自然又快又省力。
只是对于比较贫穷的举人,若一路仅是靠着双腿和乞讨前行,或者是省吃俭用赴考。那也是可以去到,但自然不可能赶得上明年二月的会试。
“若手上还算宽绰,带一仆从耳,所耗年月几何?”有一个举人结合自身的情况,又是冲着徐房师请教道。
“如果没有什么累赘,而且手头宽绰,现在此刻启程的话,你们还是可以按时参加会试的!”徐房师微微地点了点头,但又是竖起二根手指补充道:“但你们要考虑二个问题!”
“请赐请!”众举子看着他表情郑重,便是拱手道。
“一是水土不服,二是江浙倭患!”徐房师抬头望着他们,认真地说道:“水土不服且不论,但这倭患却得提前考虑。这前往京城赴考,自然是海路最顺畅,但现在行不通,所以只留下二条路径。一是经福建至浙江扬州,从京杭大运河到达京城,但却要考虑江浙倭患的危害;一是过湖广至汉口,再经由南阳、洛阳北上到达京城,这个路途虽然安全,但所费时间较多。”
“徐师,依你之见,我们该从何路前往?”孔光明拱手问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然是前往汉口再行北上!”徐师淡淡地说道。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走水路无疑是最快捷和比较安全的,特别是京杭大运河北上,是一段很高官的路程。
但现在的环境下,确实要考虑江浙的倭寇,似乎只能选择最稳妥的路线。只是这路的风险亦是不少,这是从南到北贯穿整个大明,难免会遇上山贼和强盗。
另外,有一个问题却是他不得不考虑的。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回长林村了,跟着那些风光回乡的举人相比,他这个解元却只能选择即刻起程赴考。
对于虎妞的安排,他亦是难以取舍。
“林解元,在下敬你一杯!”一个惠州府的举子来到了林晧然面前,朝着他举杯微笑地道。
林晧然虽然有些心事,却亦是脸露微笑应酬了一下。只是他正要回座位上,那个举人却又是说道:“听闻林解元有竹君子的雅称,那首《石竹》更是惊世之作,何不代表我们,为吴大人题画呢?”
“对,让竹君子来题!”
“哈哈……我来给解元研磨!”
“外面可是说解元郎许久不出诗作,都已经是江郎才尽了,你得趁这个机会证明下自己啊!呵呵!”
……
众人闻言,便是刷刷地望向了林晧然,亦是有广州府的举子相视一眼后起哄,很多人却是藏着一个看好戏的心思。
“可以!”
林晧然仿佛没看出他们的意图一般,眼睛仅扫了一眼那副竹画,便是轻轻地点头,并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赵东城。
看着他要接下这个差事,吴桂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仅是下一秒,他的心提到了嗓门眼,眼睛亦是瞪得大大的。
不少人亦是如此,都是惊讶地望向了林晧然。
却见林晧然示意将画作放在桌面上,他手持着狼毫笔,沾了些墨汁,笔尖便朝着那副画而去,竟然是打算直接就在上面题诗了。
“不可啊!”
吴桂芳看到这一幕,那三个字就要喷出来,想要制止林晧然这个鲁莽的行为。只是林晧然的动作很快,笔尖都已经沾到纸上,担心此刻喊出会惊扰到林晧然的笔尖毁掉诗作,最终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心里却是想着,一会该如何找这狂妄的书生秋后算账,让他品尝一下他这位从三品大员的怒火。
林晧然收敛心神,仿佛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笔尖上,便是泼墨挥毫,用漂亮的隶体在纸上写下了一首全新的竹诗。
“淡烟古墨纵横,写出此君半面。”
“不须日报平安,高节清风曾见。”
此诗一成,四下皆寂。
寒门祸害 第156章 浮夸
“淡烟古墨纵横,写出此君半面。”
这无疑是一句好诗,特别是“纵横”与“半面”用得极为巧妙。只是历来好词好句,但却不一定会是好的韵意。
粤西这边的学子却强忍着拍手称赞的冲动,眼睛的余光睥向了一旁的吴桂芳,心里泛起了一丝担忧。
“哈哈!狂妄!”
“看你这次怎么死!”
“侥幸中了一个解元,却连参政大人都不放眼里了,呵呵!”
……
与之相比,先前起哄的粤中举子心里却是得意无比,鄙夷地望了林晧然一眼,然后幸灾乐祸地等着吴桂芳的暴怒。
这句诗无疑是有点打吴桂芳的脸,这句诗的意思类似于“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话意不错,但用的场合却不对的。
如今吴参政大人让你来题画,自然是想让你对他的这副画进行吹捧,结果你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句,不是打脸又是什么?
正是如此,粤中的那些考生心里很高兴,想看这个抢夺他们解元之位的小子吃瘪。
“好!好!”
正是这时,两个“好”字突兀地在宴会中响起,第一个“好”字像是有感而发,第二个“好”字则像是经过深思的评价。
“怎么这样?”
“真是见鬼了!”
“我怎么觉得写得很一般呢?”
……
粤中的举子寻声望去,却是一个个都是呆若木鸡,难与置信地望着座上的尹台。
咦?
不要说粤中的举子,哪怕是心向着林晧然的粤西举子亦是愣然,惊讶地望着座上的老者。
却见今晚一直魂不守舍的尹台,这时却是流下了两行浊泪。
一时间,整个宴会的目光都落在尹台的身上。
大家看着尹台如此大的反应,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够明白,主考官大人为何突然间哭泣,这诗似乎没这般大的威力才对?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尹台作为此次宴会的主角,成为七十五名新科举子的恩师,但却难掩心中的失落。
虽然很多人都在猜测着,此次他被任命为广东的乡试主考官,是不是已经受到了上层的关注,进而有机会回到北京六部担任待郎,从南京的泥泽中爬出。
只是以着他对朝政形势的判断,却知道不会有这一种可能性。能够从南京爬出的,要么是党争中的胜者,要么就是能成为嘉靖帝的有用棋子。
但如今的首辅严嵩对嘉靖是言听计从,简直就是无微不至,根本就是无孔可钻。只要能让嘉靖开心,严嵩能够将天下的黎民百姓置于水火,试问有着这样“尽心尽力”的首辅,嘉靖何须来南京找听话的人呢?
而在党争中,他打一开始就错站清流的队伍中。为官三十六截,仍然不得志,最终更是被打到南京养老,成为官场中的失意人。
不过,他虽然明悟得有些太晚,但就在前阵子,却有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只是世事弄人,他最后没能抓住,这次回南京注定要继续坐冷板凳。
今晚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举子,不由得想起曾经在琼林宴上的自己,一时间却是悲由中来。曾经的理想,如今的困局,让他心里再难以平静。
正是他痛苦万分的时候,一首诗却是传到了他的耳中,让到他心里猛然一震。
“不须日报平安,高节清风曾见。”
这句诗其实藏着一个典故,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支植下》述:“北都惟童子寺有竹一窠,才长数尺。相传其寺纲维每日报竹平安。”
现在这句诗的意思是:不需要像那个主管僧寺事务的和尚一样每天报竹的平安,因为高节清风是竹子的本性,这点大家都知道。
是的,这诗句如同一道闪电,突然将他照亮。
尹台一下子拨开了心头的所有迷雾,他的本性跟竹子一般高风亮节,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故而亦不需要“日报平安”。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大定,为着这诗叫好,亦为着自己叫好。当即放下了没能抱上严嵩大腿的忏悔,心里甚至还涌起了侥幸。
吴桂芳正欲要表达什么,结果闻言便微微愣神,转而扭头望向了流着两行浊泪的尹台,心里仍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虽然他官运亨通,在官阶上亦比尹台低上半级而已,但是对这个足足比他先进入官场二十三年的尹待郎,他还是很敬重的。
只是他很不明白,尹台若是有心护着此子,一句话称赞下便可,犯不着故意装着感动流泪,这个戏不觉得演得太浮夸吗?
尹台却没有理会大家所想,而是来到了画前,对着画进行夸赞道:“字已经初成大家之风,这诗……亦是传世之作。”
“谢恩师夸奖!”林晧然闻言,便是拱手道歉。
尹台听到这话后,又是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林晧然,眼睛明显流露着欣赏之色,捋了捋胡须道:“呵呵!不骄不躁,你是难得的一块良玉也!”
“恩师谬赞了!”林晧然仍然摆着谦虚的姿态,又是拱手道。他却是没有想到,本来想用这诗讨好吴桂芳,结果却讨好了这位南京礼部右待郎。
先前准备看林晧然笑话的粤中学子,这时却彻底是傻眼了。任谁都可以看出,恩师对林晧然不像是演戏,而是真的青睐无比。
虽然他们在场的七十五人都跟尹台结下师徒之情,但不可能人人都在恩师面前留下印象,甚至今晚恩师仿佛是一栋雕像,对谁都没有正眼看上一眼。
其实这个结果,大家都还是可以接受,毕竟恩师这种分配很“均匀”。但谁能想到,恩师突然对林晧然青睐得无以复加,那眼睛仿佛都要瞧出花来了。
正是如此,粤中的学子眼中除了妒忌,还是妒忌,恨不得将林晧然掐死。
“或许我也应该试试!”
有些举子在妒忌之余,亦很看向吴桂芳的那副画作。毕竟是竹是四君子之一,谁都会写过竹诗,心中自然有一二首的,当即便是想往着上面再添一首诗。
寒门祸害 第157章 恩师
没有给那些举人往画添诗作的机会,尹台冲着吴桂芳十分恳切地拱手道:“吴大人,此画赠予我可否?”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敢情恩师并不是在做戏,而是真的欣赏这幅墨宝。看着他那副神态,分明对这副画是志在必得。
吴桂芳作为嘉靖二十三年的二甲进士,自然能辨别一首诗作的好坏,更看得出林晧然这书法的优劣,故而知道这诗与书法勉强能配上他的绝世好画,便有了收藏之意。
只是让他将此画割爱,哪怕他心里很敬重尹台,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吴桂芳突然灵机一动,冲着尹台微笑地说道:“尹大人,将此画给你倒是可以,但却要对下我出的一个对联,可否?”
“可以!”尹台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满口答应下来。心里想着,对一个对子而已,多简单的事啊!就算是最难的回字联,以着他的学问,亦是有信心拿下。
吴桂芳的嘴角微微翘起,淡淡地扫了林晧然一眼,然后在林晧然嘴角抽搐中,慢吞吞地说道:“烟锁池塘柳”。
烟锁池塘柳?
此言一出,不少人先是望了林晧然一眼,然后担忧地望向了尹台。
这个对子早在文人圈子传开,但截止如今,仍然无人能破。倒没敢将尹台直接判上死刑,毕竟尹台是翰林院出身,水平远超在场的所有人,只是要对上这个对子怕亦非易事。
唏!
尹台倒吸一口冷气,仅是沉吟片刻,便是拱手认输道:“吴大人,此对联太过于玄妙,老夫是对不上了,佩服佩服!”
“你不用佩服我,这对联不是我出的!”吴桂芳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然后目光望向他旁边的林晧然。
尹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林晧然,然后惊讶地问道:“这是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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