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他看着前面的四书题,发现回答得很是工整,彰显了这个考生浓厚的文学功底,只是翻到五经题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不知何时,一小颗老鼠屎沾在这张试卷上面,忍着恶心看了下去,发现后面的内容平淡无奇,却是将试卷直接黜落。
按说,这份试卷还是可以取中的,只是这老鼠屎让到他隐隐窥探到一丝天意。
他其实很信神灵一说,当年他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每次都必定到家乡那座关公庙进行许愿,亦是让到他从县试到乡试都是一路过关斩将。
只是在高中举人的那一年,他并没有返乡到关公庙进行许愿,而是急匆匆地跟着同科好友一起前往京城参加接下来的会试。
正是那一年,他遭受到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打击,原以为金榜题名不在话下,但他偏偏落了榜。不过他很快重整旗鼓,他回乡第一件事亦是将关公庙进行还愿。
两年后,他在上京赴考之前,到关公庙进行一场隆重的祷福活动。果然,他到京城参加会试一举金榜题名,还拜在了时任礼部尚书徐阶的门下,并得以进入了翰林院,。
“这份考卷很不错!”
一个同考官又将一批看好的试卷送上来,并对其中的一份进行举荐道。
王希烈早已经习惯这种模式,在忙完手上的工作后,便是想看看那位同考官推荐了什么好试卷。正是伸手之时,却是突然定睛一瞧,试卷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只小螃蟹正对着他张牙舞爪。
啊……
王希烈被吓了一跳,当场叫出声来。
“何事?”
殷士儋显得脸色不悦地询问,几个同考官亦是纷纷望了过来,不明白王希烈为何突然大惊小怪。
“没事!”
王希烈面对着殷士儋,却是惊魂未定地道。
殷士儋却是看到了试卷上的那只螃蟹,大概猜到了这么一回事,作为胆大的山东人自然不将小小的螃蟹放在眼里,便又是投入于工作之中。
数日后,在确定中举的一批卷子,接着便是核定谁是本次乡试的主考官。
“诸位这些日子辛苦了,却不知汝等以为哪份试卷可当本次乡试的解元?”殷士儋显得民主地对着众考官询问道。
这无疑是一句客套话,历来都是主考官亲自核定解元卷,王希烈却是大声地举荐道:“下官以为,此次解元非此卷莫属!”
在他手里的,便是那日的螃蟹卷。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亦是清楚地记得那天凭空出现且张牙舞爪的螃蟹,这无疑是一种异兆,这个螃蟹隐隐间带着一种威胁。
他自然可以轻松拍死这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但这背后所带来的蕴意,很可能会令到他从此落下万劫不复之境。
王希烈虽然知道这份试卷虽然不差,但离解元还差点火候,只是文章的差距历来是人言占着一定的比重,却是决定举荐这份螃蟹卷高中解元。
终究而言,这一切早已经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
螃蟹卷的房师和另一个跟王希烈有交情的同考官当即进行附和,并对这种试卷进行了极力吹捧,造成将此卷定为解元卷。
“此卷我看过,却是不足解元,勉强能够经魁!”殷士儋心里颇为不喜,他更想要将另一份试卷下为解元,便是直接拒绝道。
王希烈却是早有准备地道:“此次有策: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余卷皆曰五人之贤,但惟有此卷先发大圣如舜,原足治天下,五臣是锦上添花,此子最是忠臣!”
这次策论一共有五道,但他只是挑出其中的一道,偏偏还端出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亦是难怪老百姓常言:官字两张嘴。
殷士儋心里颇为不爽,但更是明白当今圣上是什么样的秉性,而这个人背后站的是徐阶,却是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希烈。
乡试虽然经过了磕磕碰碰,但在九月中旬的时候正式公布,而乡试的名单在顺天贡院公示,本届的解元郎是一个名叫章礼的士子。
如同昔日高考状元一般,现在对解元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间客栈更是以此为荣,诸多商人亦是纷纷给章礼送礼。
寒门祸害 第1681章 东窗事发?
顺天乡试的榜单公布,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九月中旬。
京城的暑气渐渐消散,最闷热的时节已经是悄然过去,湖边的垂柳随风摇曳,隐隐透露着一丝秋天的气息。
京城居住着不少富贵闲人,有祖辈阔达的京城子弟,有官员留居京城的后代,还有一些或远或近的皇亲外戚,甚至现在还有一些能够跟某些高官搭上关系的掮客等。
这些闲人都自持有些身份,却是看不上那些路边的茶摊,但又无法持续在酒楼消费,故而最青睐的地方是——茶肆。
在城北有一间名为醉叶居的茶肆,坐落在湖畔之侧,地方离国子监并不远,故而这里一向都颇为热闹。
午后时分,这间茶肆已经是座无虚席,这里有纯粹凑热闹打发日子的土财主,有过来斗鸡斗蟋蟀的纨绔子弟,还有一些闲逛至此的读书人,亦有喜欢到这里打听消息的三教九流人士。
得益于《顺天日报》深入人心,加上新出的《倚天屠龙记》火热,令到这里既有时事的探讨者,又有小说的狂热爱好者,显得颇为嘈杂。
“据报中所言,潇湘楼新晋花魁白牡丹一曲《玲珑醉》如同天音,令到在场之人是如痴如醉!”
“我看又是言过其实,是骗我们到潇湘楼掏银子的!”
“大兴县长留乡陈村有村民陈四于城北捡银十两,归还于失主,乃当代拾金不昧之典范!”
“这种人确实难能可贵,顺天日报确实该多报道这些人,说说最近朝廷可有什么大事?”
“九月初九嘉善公主薨,治丧,葬如永淳长公主!”
“嘉善公主今年好像年方二十二,当真是可惜了,现在本朝好像还剩下……”
“当今皇上五女,现在只剩下嫁到河北省宁晋县李家的大长公主宁安公主!”
“哎,当今皇上……”
“谨言!”
一个读报的小老头陪着一个土财主正是聊着,不过看着土财主似乎要点评皇家事,却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土财主这才意识到不妥,望向不远处坐着两个东厂番子,当即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而又让那个小老头继续看报。
报纸已经接近尾声,再之后是土财主不喜欢的《倚天屠龙记》的连载,却是有关官员的调动,像翰林院编修金达为南京国子监司业、应天府府尹刘自强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四川等。
身体肥胖的土财主看着时间不早,便是起身对着茶馆儿道:“茶叶你可收好了,侍我明日再来喝上一壶!”
茶分为三六九茶,一些客人将茶叶直接寄存在这里,每日总会过来喝上一些。这个时代讲究诚信,茶肆不会从中克扣。
“小二,去后院拨一把新鲜的草过来!”一个玩蟋蟀纨绔子弟走了进来,对着正在给客人倒茶的小二吩咐道。
小二倒好茶之后,急忙是应了一声,将茶盏放到前台的案上,便是急匆匆地朝着茶肆后面的院子小跑进去。
茶肆说是卖茶,但为了照顾好这帮有钱的主顾,连狗吃的骨头都准备得很是妥当,更是承办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活儿。
那个纨绔子弟跟着几个同伴相约在这里,径直走到中央那个桌子坐下,显得神秘兮兮地说道:“顺天乡试出事了!”
此话一出,令到整间茶肆的茶客纷纷扭头望向了那个纨绔子弟,包括原本想要离开的土财主亦是停下了脚步。
“你们怕是打死都想不到!咱们顺天乡试的解元郎……”纨绔子弟在语出惊人后,却是突然点到即止地道。
旁边一个商人听到这话,当即进行询问道:“你是说新科解元郎章礼,我还给他送去了一百两,他怎么了?”
“呵呵……你这银子怕是打水漂了,他出事了!”纨绔子弟很满意自己成为茶肆的焦点人物,便将消息进行公布道:“据士子反映,这位解元郎并非是咱们顺天府大兴县的士子,实则是一个冒籍之人!”
每次张榜之时,京城总会出现几千名落榜的士子,他们都是寒窗苦读之人,面对着这个不如意的结果自然是心生怨念。加上国子监的一大帮监生看着仅有十人上榜,同样显得是情绪暴躁。
这没有事都想要找事,而当得知本届乡试的解元是冒籍之人,如同是点爆了一个炸药包般,瞬间便在京城炸开了。
“必须进行严查!”
“朝廷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除去他解元的功名,重新举行顺天乡试!”
……
一大帮落榜的士子纷纷将怒气宣泄到这个章礼身上,在某个上衙的大清早,更是拦着轿子向将过往的官员递交请愿书。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礼部已然是首当其冲。不管出了什么样的差错,礼部既要安抚住士子的情绪,又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礼部衙门,正堂火房,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李春芳坐在居中位,林晧然和高拱分列两旁,进来端送茶水的书吏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将茶盏一一奉上便是小心地退了下去。
高拱的地位最低,但其声音反而最大,却是当即发表看法道:“这冒籍之事非同小可,咱们此次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
“冒籍一事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呢!”李春芳原本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是看着这个高胡子仅是声大低能,便是淡淡地提醒道。
高拱端起茶盏显得很肯定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如果那个章礼不是冒籍之人,这个事情怎么可能会闹得这么大?而那个章礼更不会悄悄躲起来!”
李春芳却是不想跟高拱争论这个没有结论的事情,便是扭头望向林晧然,语气明显温和一些询问道:“左宗伯,你怎么看待此事?”
高拱喝了一口茶水,亦是好奇地望向了林晧然。如果要论责任的话,事情跟他这位礼部右侍郎无关,但这位礼部左侍郎怕是担一点责任。
“在顺天乡试举行之时,下官得知顺天府历来有冒籍一事,便是跟着顺天府衙打过招呼,让到他们派人调查,结果便在此!”林晧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直接呈送给李春芳道。
李春芳接过名单一瞧,却是不动声色又递给了高拱。
高拱上前拿过名单,忍不住瞥了一眼林晧然,心里难免吃味。
按说,他们对顺天府衙没有直接的管辖权,但这位昔日的顺天府尹似乎有通天的本领,竟然是直接令顺天府衙那边凭他办事。
林晧然看着他们二人都已经过目,这才放下茶盏认真地说道:“此次宛平、大兴两县共查得冒籍五十六名,中式者六人,其中便包括解元章礼!”顿了顿,又是进行补充道:“章礼原本躲在验封司员外郎章孝家中,只是本官出面,现在章礼已经被软禁在顺天府衙。据章礼交待,他原是浙江稽山人,在当地已经中得了秀才。只是连续两次大批都名落孙山,这才转到了顺天府大兴县,通过冒籍参加本次的乡试!”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李春芳和高拱都是暗暗心惊。在他们还处于云里雾里之时,这位礼部左侍郎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更是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里。
“那他有没有涉及舞弊?”高拱没等李春芳问话,便是关切地询问道。
林晧然却是没有太在意高拱,看着李春芳也是这个意思,这才进行回应道:“下官昨晚特意见了殷士儋一面,他说事情不涉舞弊,不过……!”
“左宗伯,有什么但说无妨!”李春芳显得态度坚定地道。
高拱猜到事情可能另有文章,亦是向林晧然投去关注的目光。
林晧然原本是犹豫要不要说,但看到李春芳如此的态度,便是一本正经地道:“殷士儋还向下官透露:此次商定解元之时,却是副主考王希烈力荐章礼的结果,而他则是以为此卷仅能勉强达到经魁的水准!”
李春芳听到这番话,知道林晧然为何会欲言而止了,如果这个事情再披露出去,无疑令到问题变得更加的复杂。
“呵……看来这王希烈怕是不干净啊!”高拱听到这话却是另有想法,当即便是冷声地说道。
林晧然怕的便是高拱这种判断,便是认真地解释道:“右宗伯,此言不妥!本官昔日曾经出任过乡试主考,深知解元卷难免存在一定的分歧。殷士儋说此卷能勉强达经魁的水准,那便证明章礼此人中举是没有问题,而解元的头衔只能说是有一定的争论!今章礼本是冒籍之人,断然不会再涉通关节解元,所以本次乡试不涉舞弊案!”顿了一顿,他对着李春芳又是解释道:“下官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将事情的原貌汇报给正堂大人,但此事现在不宜拿出来讨论,目前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冒籍一事之上!”
“左宗伯思虑周全,此事暂时不要拿出来讨论了,本官亦相信王希烈和殷士儋都不是自误前程之人!”李春芳赞许地望了林晧然一眼,显得认真地做出决定道。
高拱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感到了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林晧然却是顾不上跟勾心斗角,对着李春芳一本正经地道:“正堂大人,此次事涉冒籍,却是非同小可,咱们绝不能姑息,不知该如何决断?”
“此事涉及大明的抡才大典,咱们自然还是要将事情上报,只是该如何处置此事,还是得要由皇上来决断!”李春芳端起茶盏,显得老诚地回应道。
礼部虽然主管科举,但顺天乡试出了事情,其实还得由上面来处置。而按着以往的处理办法,肯定是要除掉章礼等六人的功名,然后再追究相关官员的责任。
高拱又是发表意见道:“不管如何,咱们的礼部要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必须要剥取此六名举人的功名,对相关官员进行追责!”
李春芳并不喜欢高拱这般咄咄逼人的性子,但也不是一个喜欢跟人争论的人,先是低头喝了一口茶,接着望向林晧然询问道:“左宗伯,你觉得当如何处置呢?”
“冒籍之事非一日之寒,咱们其实不能全怪在职的相关官员!下官以为咱们可以不对相关官员进行追究,但冒籍有违科举公平公正,章礼等六人必须要除籍惩治!”林晧然表达观点地道。
高拱看着林晧然竟如此的畏手畏脚,却是不由得冷哼一声。
李春芳亦是觉得林晧然显得畏手畏脚,不过亦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便是放下茶盏做出决定道:“本官今晚入值西苑,便亲自找皇上汇报此事,并将他们的意见上报!”
由于大明的特殊情况,哪怕是贵为礼部侍郎的林晧然和高拱想要见皇上一面都是极难,故而很多事情还是要阁老和“准阁老”进行推动。
议事完毕,三人便各自散去。
九月已经褪去了夏日的热情,天空显得湛蓝高远、碧空如洗,郊外的山林空旷萧条,连带着北京城都笼罩了一份寂寞。
李春芳在下衙时分,并没有乘坐轿子回家,仅是匆匆吃了一个驴肉火烧后,便是乘坐轿子直接赶向西苑当值。
路上并没有不开眼的人拦轿子,很快轿子便来到了西苑前,在下轿的时候被管家送上了一套秋衣,他便是抱着秋衣匆匆朝着敞开的宫门小跑过去。
自从上次有过被挡在宫门外的经历后,他却是不敢耽搁半分,显得匆匆朝着宫门走过去。在穿过门洞的时候,却是意外遇上了两个从里面出来的官员。
“下官见过大宗伯!”
徐爌和王希烈看到李春芳出现,显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李春芳自然是认得这二个人,却是没有摆架子,跟着二个人寒暄了两句。只是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匆匆走出宫门里面。
徐爌和王希烈亦是不敢逗留,看着李春芳匆匆而过,亦是一起远离这个宫门。
李春芳在进入宫门之后,却是站在原地并转过身子,显得若有所思地望着离开的二个人。
如果这个案子要进行放大处理的话,那么徐爌和王希烈恐怕亦要因此而染上污点。
徐爌是北直隶的督学,在科考的时候让章礼等六人过场,这无疑存在着一定的失职。王希烈是此次乡试的副主考,却是一意孤行将章礼推上解元宝座的人,亦是担负着一定的责任。
偏偏地,这两个人都是徐阶的得意门生,而从他们二个人轻松的表情来看,徐阶恐怕是要帮着他们将这个事情大事化小了。
突然间,他终于明白林晧然为何仅是坚持要严惩章礼而不打算追究相关官员,敢情林晧然早已经看到了这其中的奥妙。
寒门祸害 第1682章 金秋九月
暮鼓在西苑中响起,几个宫门徐徐地关了起来。全副武装的皇城士兵显得尽忠职守,他们守着几个宫门,致使这里跟外界彻底隔绝了一般。
由于时间来到初秋的缘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很多房间渐渐亮起了灯火,特别是*寿宫那边的灯火很是璀璨。
李春芳一个人匆匆来到无逸殿前,却是**朝着正殿而去,而是拐向东边低矮的一排厢房。
东厢房是他们轮值西苑**的入居之所,内阁的阁臣袁炜亦是住在这里。至于对面的西厢房是给闲散的办事人员或放东西的场所,反正按着**的习惯,**是绝对不会住到西厢。
至于首辅徐阶则是住到了昔日嘉靖为严嵩所修建的宅子中,那是皇上对常*呆在西苑严嵩的一份隆恩,不过现在那个宅子的好处已然是落在徐阶身上。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九月还好,如果是处于夏日时节,相对于这低矮的东厢房,徐阶那个宅子简直就是天堂。
李春芳将秋衣放到属于自己的东厢房内,便是匆匆来到了无逸殿东边的那座宅子前,进到房间见到刚刚用过晚膳的徐阶。
“子实,你来了,坐吧!”徐阶的心情显得不错,对着进来的李春芳温和地抬手道。
二个人的关系极为亲密,徐阶不仅一直扶持于李春芳,甚至都已经将李春芳视为自己的**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是从心而发。
“谢元辅大人!”李春芳显得恭敬地回礼,便是在桌前坐了下来。
仆人给二人送上茶水,徐阶坐过来看了李春芳一眼,便是微笑着直接询问道:“子实,你可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元辅大人,我想将顺天乡试冒籍的事情向你汇报!”李春芳轻轻地点头,便是如实地回应道。
李春芳对徐阶一直都极为尊敬,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准阁老”,亦是从来**打算绕过徐阶亲自面禀皇上,而是按着规矩向徐阶进行汇报。
“好!”徐阶正是看中李春芳这一点,便是欣慰地端起茶盏道。
李春芳便是一五一十地将林晧然的调查结果如实道来,除了此次乡试冒籍的五十多人的名单外,他还拿出了章礼承认其冒籍一事的口供。
事情的脉落已然清晰,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亦或者根本不需要他来说,他并**将王希烈极力将章礼推上解元的事情说出来。
“事情这么快就水落石出,应该是**愚办的吧?”徐阶将名单和供状放下,抬眼望着李春芳认真地询问道。
李春芳并**隐藏,且他根本不会有这般能耐,显得老实地点头道:“不错,林侍郎一直盯着顺天乡试一事!在事情刚出苗头之时,他便着手进行调查,现在章礼等人被关到顺天府衙了!”
徐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发现这个林晧然确实是不简单,便是做出决定地道:“子实,此事由老夫亲自跟皇上面禀吧?”
“如此便有劳元辅大人了!”李春芳一直是视徐阶为尊,从来都不会跟徐阶争这些东西,便是进行拱手道。
现在事情已经明朗,章礼承认了冒籍一事,却不论是由谁来向皇上进行汇报,处理的结果应该亦是大同小异。
李春芳突然想到林晧然的话,以及进宫门见到了徐爌和王希烈,便是进行补充道:“元辅大人,我们礼部今日共议,咱们可以不追究相关**的责任,但务必要革去章礼等六名新科举子的功名!”
现在的礼部可谓是人才济济,既有李春芳这个准阁老,又有一个百*难得一见的妖孽天子,还有一位未来的帝师。
徐阶不知道李春芳为何会补充这一句,却是微笑着回应道:“子实,咱们还是做好臣子的本份即可,至于这个事情要如何处置,一切还得听皇上的决断!”
李春芳深知确实是这个情况,不过皇上历来是抓大放小,对于这种小事情历来都是比较倾向于徐阶的意见。
只是徐阶既然这么说,那他就权且听着,自然不会跟徐阶作对,便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正是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通知他们二人前往洪应新坛。
夜幕降临,整个西苑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在东北角处,一座新殿的前面又新修了一座洪应坛,而新修的洪应坛前面正在举行着一个道家的斋醮活动。
后世很多人都误以为徐阶取代严嵩的位置后,从此便力劝嘉靖皇上励精图治,极力反对嘉靖再修道家建筑的行为。
只是现实情况却不是如此,一个连“皇太孙”出世都不敢汇报于嘉靖的朝堂,徐阶这个人只是被后世所美化罢了。
徐阶是严嵩的继任者,但仅仅是权力的继承,对这个偌大的王朝并**太大的改变,本质还是一位政治家。
哪怕之所以削减宗藩禄米,亦是这个王朝实在负担不起这笔巨大的开支,亦为了防止韩王宗室打砸西安的事情再度上演,故而这个朝堂被迫做出的一个改变。
以其说是为了拯救*民,倒不如说是想要省下银子供嘉靖帝修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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