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掌柜亦是在房里面,跟着戴北辰走了出来,只是看着林晧然出现,脸上却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凑热闹,这是华夏的一项光荣传统。
在林晧然进到院子的时候,院子外亦是围过来了几个举子,而住在这院子的两个举人亦是推开房间,看着面前怕所发生的一切。
林晧然看着自己的那点东西几乎全被丢出了院子里,心里亦是窜起一股莫名之火,冷冷地说道:“你此举跟盗窃有何异?”
“跟你这个骗子,有何道理可讲!”戴北辰却是冷声道。
“戴掌柜,我入住于此,房间却入了盗贼,你有何话说?”林晧然望向了戴掌柜,想要这会馆的经营者给他一个解释。
虽然他觉得戴北辰过分,但这会馆的经营者,无疑亦有一份责任。
戴掌柜望了一眼戴北辰,暗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林晧然正色地道:“我们会馆早立有宗旨,在会试期间,只允许举人入住于此!”
“我乃去年恩科乡试举人!”林晧然沉声说道。
“可有凭证?”戴掌柜看着林晧然不似作假,眉头亦是皱起。昨天林晧然出手阔绰,他心里亦是有了判断,只是他却拗不过戴北辰。
林晧然的手伸向怀里,打算掏出一直贴身携带的身份文书。
“不用拿了,想必你这个骗子没那么傻,肯定会伪造假凭证!”戴北辰冷哼一声,认定这个早上顶撞的人就是骗子。
正是此时,小二兴冲冲地跑进院子里来,大声地报喜道:“掌柜,去年恩科的那帮举人到了,就在门口那里!”
“啊?好!好!”戴掌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亦是极为高兴。
这帮都是大明朝的举人,哪怕没能考中进士,亦可以做个举人官。而选择赴京参加会试的,多少都是有些把握的人,所以将来成为进士官的可能性极大。
现在他们戴氏的领军人戴义,一心想取代以前翁尚书的地位,成为广东乡党的魁首。正是为了这些愿望,他打算才兴建会馆开始,打算网罗这些人才为己用。
现在这帮生力军到来,那他们的计划无疑算是成功一半。届时再给他们一些甜头,这些举人定会以戴义马首是瞻,培养他们戴氏新广东乡党的班底。
“去,叫一个举人过来,我今天就在这里揭穿这骗子的真相目!”戴北辰指着林晧然,冲着那个汇报消息的小二吩咐道。
小二望了戴掌柜一眼,看着他不吭声,当即是领令而去。
没多会,便跟进来了二个人举人,其中一个粗嗓门还大声地嚷着道:“肯定是冒牌的,这次上京赴考的恩科举人,就我们这帮人!”
只是他的话刚落,却看到了院子中站着的年轻书生,顿时是目瞪口呆,仿佛是见鬼了一般。
林晧然率先进来的人,竟然是杨富田这个大胖子,看着他安然无恙,顿时亦是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老大,你……你没死?”杨富田在震惊之后,快步走进来激动地道。
啊?
围观的众人看着杨富田这个反应,如何不知道这个少年郎真是去年恩科的举人,事情竟然闹了一个大乌龙。
寒门祸害 第193章 戴氏的期许
黄昏将至,西边仍不见冬日的身影,但却出现一大团灿灿霞光,将这座被白雪掩盖的古城铺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在一个屋顶积满白雪的庭院中,人影绰绰,一个身穿裘衣的胖子兴奋地走向了一名英俊的书生,那张胖脸如同冬日盛开的菊花。
杨富田是真的高兴,这一路没少唉声叹气,为着林晧然的遇难感到惋惜。只是却没有想到,如今这人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如何不让他惊喜呢?
“那晚我掉到海了!这事说来话长,容后我再跟你细述!”林晧然拍了拍他的充满肥肉的手臂,心里亦是高兴至极。
虽然这里是广东会馆,住着的都是同乡,而且还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举人。只是跟着这些人却有着一层隔阂,甚至都没跟任何人交谈过,只有跟杨富田这群人才充满着情谊。
如今得知他们这些人都顺利到达京城,他是真的很开心。
杨富田这个人粗中有细,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事情的大概,朝着院子的人大声嚷嚷道:“谁说我兄弟是假冒的,信不信我杨富田扇死他!”
围观的众人纷纷侧目,方才这胖子进来前嚷嚷的话还犹在耳旁,结果反脸却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矛头却直指他们。
不过,他们地忍不住望向了戴北辰和戴掌柜,这个误会还真不小,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家赶出去,而且还将人家的东西丢了出来。
且不说人家的身份没有问题,哪怕是有问题,这样就直接闯进人家的房间将那些私人物品丢出来,亦是非君子所为。
戴北辰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书生真是去年恩科的举人,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他却不显尴尬,反而是敛起了眸子。
他是举人不假,但却有着一个工部待郎的族叔,而且此次恩科会试必然能中得进士,如何会将这个毛头小孩放眼里,又如何能向这个毛头小孩低头?
“呵……你真是举人又如何?今日我戴北辰就非要让你从这里滚出去,老子看你不顺眼,乍滴?”戴北辰却不打算认错,指着林晧然嚣张地说道。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纷纷望向戴北辰。谁都没想到戴北辰竟然是这种态度,竟然摆明架势要将林晧然从这里轰走,而且还如同流氓一般的行径。
杨富田却是一愣,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院子散落的衣物,心里当即亦是涌起了一股无名火,敢情这伙人做得比他想象中要过分得多。
林晧然伸手拉了拉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朝着戴北辰沉声道:“据我所知,这个会馆是由诸多同乡损款而建,非你们戴氏所有吧!”
“不错,这是大家集资筹建的,不是你戴氏的东西!”杨富田压着心里的火气,朝着他们大声地强调这个事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我今天就是要让你滚出这里,这里不欢迎你,莫非还想我叫人将你丢进去不成?”戴北辰却是皮笑肉不笑,傲然地轻蔑道。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些话,眉头都不由得蹙起。
这广东会馆虽是由戴待郎牵头,但主要还是同乡捐款筹建而成,那就理应服务于他们举人,怎么现在反成了戴氏的私产,还真想轰谁就轰走谁?
林晧然没有理会他,而是扭头望向始终没有做任何表态的戴掌柜,冲着他又沉声问道:“戴掌柜,这件事你怎么说?”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方,跟戴北辰争执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要取决于戴掌柜这个管理者。如果戴掌柜都认同这属于戴氏的会馆,那他还有何理由懒在这,又何必呆在这?
“你离开这里吧!戴待郎早有交待,会馆的一切都由戴举人说得算,这里不欢迎你!”戴掌柜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抬头坚定地说道。
林晧然的心头当即就涌起了一团怒火,正在熊熊地燃烧。这会馆明明就是集资而建,但如今戴氏却据为己有,还真敢将他赶出去。
只是怒到极至,他反而更能够平静下来。今天他是被轰了出去,但他不认为戴氏就是胜利者,这事自然有公断。
徐徐地扫向在场的其他举人,发现这些人都是默不作声。只是不知是冷薄寡义,还是畏惧戴待郎的权势,或者两者皆有。
实际上,畏惧戴待郎权势的举人要多一些。
他们目睹着这一切,心里亦是涌起了一些愤恨,这戴氏还真将会馆当成了他们的私产。只是他们都想抱戴待郎的大腿,如何会为这个小小的举人鸣不平呢?
“我呸!”
杨富田却是不管不顾,朝着那边吐了一个浓痰,然后气呼呼地指着戴北辰等人说道:“我家捐的钱真是喂了狗!你以为爷稀罕你这破会馆不成?就这破地方,求老子都不进来住!老大,我们走,我带你去住京城的醉香楼!”
大家看着杨富田一副暴发户的嘴脸,都是微微愕然,还真是一个有力的反击。
戴掌柜都如此表态了,林晧然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亦是转身就离开了这间院子,带着杨富田向着门外面走去。
只是他心里头,却是怒火难消。尽管这戴氏背后是戴待郎,朝廷的三品大员,但他却仍然不愿意就这般被欺负。
“一个宵小而已!”戴北辰却是冷哼一声,然后又对戴掌柜说道:“九叔,我们去迎接那帮举人吧!听说有几个厉害的人物,特别是连中四元的解元郎,值得咱们戴氏招揽!”
“好!”
戴掌柜轻轻地点了点头,打算出去迎接那帮举人。
虽然知道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妥,但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何况他刚才亦是经过权衡,一个如此年轻的举人在这次恩科会试能有什么作为,他们戴氏确有欺负他的能力。
如今最重要的事,无疑是将这帮恩科举人安顿好,然后找出一些好苗子,将他们收为己用,让他们戴氏领军人戴义成为广东新的魁首。
寒门祸害 第194章 情谊(月票加更)
黄昏下,广东会馆门前,十余辆马车挤在巷道里。
三十七名举人聚在这里,身上虽显风尘仆仆,但脸上都绽放着笑脸。特别是看着高悬的广东会馆的牌匾,对这里倍为亲切。
这从广州城到北京城,历时三个多月,一路走来殊为不易。
途中经历了倭寇来袭,后来船渡黄河又是惊险万分,船只进入惠通河又搁浅,昨晚眼看着就要来到京城,结果差点被风雪所困。
不过他们是庆幸的,虽然这路途颇为艰辛,且还经历了多起波折,但总算是来到了京城,而且还是赶在会试之前。
他们这般辛苦,自然是希望能够参加今年的会试,而且希望能够取得好成绩。只是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会试,他们又不免紧张起来,这将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又一场重要考试。
正聊着考前该准备什么东西的时候,先前进去揭穿骗子的杨富田冲了进来,得意地朝着他们高声道:“你们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
却见一个英俊的书生从会馆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亦是憋着一丝微笑,得意地望着这里的每个人,并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在这个时代,有一种比一起嫖过娼更深的情谊,那就是一起中过举。
“师兄?”
“林兄没死!”
“哈哈……我早说吉人自有天相嘛!”
……
正在闲聊的举人抬头看到林晧然突然出现,亦是大喜过望。
大家都以为林晧然那晚是葬身于火海中,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牛人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还比他们先一步到达了京城。
杨富田看到有仆人要从马车上搬东西,当即指着他们呵斥道:“都别搬了,今天我们再寻住处!老子家里捐的二千两都喂了狗,这会馆被姓戴的给占了,要将我等扫出门去!”
这一路走来,大家都熟悉杨富田的性格。虽然有时做事很不靠谱,但为人极为豪爽,而且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如今听着他所说的话,再结合方才会馆这边的人叫我们进行去指认林晧然这个“骗子”,都不由得望向了林晧然。
“诸位并没有被拒之门外,但我确实是被赶出来了,此事跟诸位无关!”林晧然朝着大家拱了拱手,说出了这一个事实。
“怎么跟我们无关了,我们来之前就说好了,要同进退,大家说对不对?”话刚落,却见一个粤西的举人先是表了态,并且冲着其他人询问道。
“对!”
“不就是一个会馆吗?还摆谱了!”
“大家放心好了,没钱我这多得是!”
……
其他举人亦是纷纷表态,这一路走来,让他们这帮人早已经扭成一根绳般。
何况他们都已经是举人了,而且大多家庭都富裕,却不会过于贪图小利。虽说会馆不收钱,但住的环境其实很是一般,而且其他花费未必会少上多少。
正是如此,大家当即就站在同一战线上,打算放弃入住这间会馆。
却这时,戴掌柜和戴北辰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都还不知道这外面发生了什么,脸上都挂着笑容,显得很是热情。
这帮举人看到“元凶”出现,交流了一下眼色,选择默不作声。
戴掌柜如同一个亲切的管家,微笑地朝着众人拱手道:“得知诸位前来,我已经整理好房间,诸位老爷里面请!”
只是他的笑脸很快僵了一下,发现大家都没有动,而且目光显得很是冷漠。看着众人这个反应,他忍不住望向了林晧然,猜测到事情有了变故。
但这才多长的时间,几乎就前后脚的事,这个书生怎么可能会煽起这一大帮举人的情绪?
林晧然没有想到戴掌柜的眼神,招手叫来了两个仆从,却不知道跟那两个仆人说什么。只见那两个仆人点了点头,不知道跑去街口寻找什么。
戴北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恶恶地瞪了一眼那边的林晧然,自然知道根源在这个年轻书生身上,但自信地站出来朝大家拱手道:“我是壬子科乡试第十一名戴北辰,算是大家的师兄了,今晚我会为在青林酒楼设宴,为诸位师弟洗尘!”
“前十都进不了,我们这里有十人进了前十,却不知道谁是谁的师兄呢?”公子哥脾气的宁江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是壬子科的举人!”戴北辰却没想到有这么不懂事的举人,便沉声强调道。
“壬子科?这怕是考了好几次了吧?还不中进士,是不是应该到吏部报道了呢?”说话的是张伟,一个骄傲的书生,乡试排在第二。
“你这话是何意?”戴北辰心里那个气啊,这无疑是他的一道伤疤。
“这话的意思都听不明白,怪不得考不中进士!他是说,你就别再考了,丢人!”宁江故作惊讶,然后装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大家听着这二个人损人的话,都是拍掌称快,亦是笑作一团。
“你……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戴北辰气得脸色铁青,当即恶恶地问道。
“忘了,刚才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们压根就不打算记!”张伟用手指掏了掏耳屎,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嘎嘎……工部待郎戴义是我族叔!”戴北辰咬得牙齿都要碎了,当即亮明了身份。
只是不曾想,这个身份根本没有杀伤力,宁江轻睥了一眼道:“他儿子戴水生都没被我们放在眼里,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族中子弟!”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
他们这里的人都没有抱戴水生的大腿,亦好在没有抱那条大腿,不然就真的像李学一那般,纵使有万千才学,亦得名落孙山。
“你们狂妄!”戴北辰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里那个气啊!
一直以来,他就是靠着这个身份,在广东举人堆里以领头人自居,而所有人亦卖他面子。只是这些新兵蛋子,竟然敢对他冷嘲热讽。
原本有才学又有背景的他,是大家争先要巴结的对象,但如今却被这群人贬得一文不值,真是将他的肺都气炸了。
寒门祸害 第195章 来咬我呀
戴北辰是好面子之人,只是今天真是丢大脸了,不管是从会馆跟出来的举子,还是恰好从外面回来的举子,都将他丢脸的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这比不上你们姓戴的吧?这个广东会馆明明由集资所建,现在却占为己有!”面对着戴北辰指责他们狂妄,有人站出来嘲讽道。
在这里,家里给会馆捐款的不仅杨富田一人,有几个举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捐赠。在建造之初,就已经约定为进京举人免费提供食宿,如今却沦为了戴氏的私产,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气愤。
此言一出,自然亦表明这群人要为林晧然鸣不平了,所以先前才对戴北辰进行冷嘲热讽。
“我只是不让这小子入住而已,可没有不让诸位入住,我对大家是欢迎至极,我族叔对你们也是期待很高!”戴北辰误以为他们是听信林晧然的谣言,所以才如此嘲讽于他,当即拱手放低姿态表明了立场,同时又搬出了他的族叔戴待郎。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眼角狠厉地瞟向林晧然,打算改日再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早上在酒楼顶撞他亦罢了,如今竟然还敢鼓动大家跟他作对。
林晧然注意到了那狠厉的目光,却是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人只会记住别人如何得罪他,但从来都不会主动检讨自己。
“不让他入住而已?小子?那你可知道我口中的小子是谁吗?”宁江却是冷哼一声,冲着戴北辰问道。
“不过就一个小小的举人,侥幸中举罢了!”戴北辰对林晧然是打心底的不屑,扭过头便带着满是嘲讽的语气道。
“没想到,你还眼瞎!”张伟走上前来,指着林晧然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广东恩科乡试的解元,我们真正的师兄!”
他们之所以对林晧然如此拥护,其实除了这解元身份,还有恩师尹台对林晧然的器重,另外还有林晧然的才学等因素。
此话刚落,四下愕然。
“他是解元郎?”
“这……这怎么可能?”
“原来他就是那传说中的竹君子,这也太年轻了吧!”
……
先前跟出来凑热闹的举人顿时是惊呆了,如何都没有想到,被会馆赶出去的人竟然就是他们广东恩科解元郎,连中四元的超级牛人。
想着会馆方才的举动,简直就是一个笑谈,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家会馆将本省的解元赶出去的,这可是本省最有希望中进士的人才啊!
戴北辰却亦是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个被他极度瞧不起的年轻书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解元郎,他堂叔父最想招揽的人才。
啪!
他只感到脸上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只图一时爽快,结果却干了一件大蠢事,得罪了最不应该得罪的人。
更让戴北辰想不到的是,这个解元郎竟然有如何强大的号召力,所有举人似乎都要拥护于他,更不惜跟他们戴氏对着干。
“怎么办?该怎么向二哥交待?”戴掌柜亦是惊呆了,嘴里喃喃地说道。
正当大家震惊地望着解元郎的时候,却看见这位连中四元的牛人正指挥着两个仆从道:“对,就是这块,给我捅下来!”
先前被林晧然吩咐离开的仆从,这时手持着长棍跑了回来,正在林晧然的指挥下,准备将悬挂在门上的牌匾捅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戴北辰看到此情此景,当即大声地惊呼道。
林晧然却是冷哼一声,傲然地回答道:“既然你都能将我这个解元驱逐出来,还将我的行李丢掉,我砸这名不副实的会馆招牌亦很合理吧?”
面对着被人家如此无理对待,他心里亦是憋着一把火。哪怕这里是戴待郎的地盘,他亦要捋捋这只老虎的虎须,何况当初在乡试他偷偷向锦衣卫状告过这位戴待郎帮儿子舞弊,这事恐怕最终包不住,算是早已经将人得罪了,不在乎多这一回。
“对!砸了它!”
“不错!这间会馆名不副实!”
“砸了!砸了!这根本不配挂这个牌匾!”
……
当知道林晧然竟然是要砸这间会馆的招牌,广东的三十八名举人当即是群情涌动,纷纷出言表示支持,眼睛更透着精光。
砰!
没等戴掌柜等人反应过来,那副“广东会馆”的牌匾被捅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林晧然走上前捡起那个牌匾,将它高高地举起,然后往着那门前的石狮身上重重地砸去,牌匾顿时被砸得要裂开。
其他举人走过来,又是继续往着石狮子上砸去,便裂成了两半。有人捡起那两半,往着地上又继续兴奋地砸了起来。
刚刚还高挂在门上的黑漆金汤的牌匾,这时却被摔成了数块,面目全非。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戴掌柜看着好好的招牌被砸,而且砸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次上京赴考的三十九名举人。
“你……你们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戴北辰心里那个气呀,指着这些狂妄的举人怒斥道。
“到官府去告我们呀!”有人不屑地调侃道。
“别以为我们不敢!”戴北辰咬牙道。
“我们广东三十九名举人在此表态,广东会馆的招牌是我们砸的,会馆要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会奉陪到底!”张伟站在马车上,朝着围观的众人拱手朗声道。
“啊?闹了半天,你们都是自家人啊?”
“这会馆不让自家的举人入住,还有理了?”
“我刚才听说了,这不是广东会馆,是戴氏会馆呢!呵呵!”
……
一帮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围了过来,特别是听说有人砸招牌更吸引来了很多人,这时得知真相后,都一致指责起会馆来了。
确实是如此,会馆不管是属于谁的私产,但竟然打了这个招牌,那就应该为本省的举人服务。而如今这间会馆却厉害了,竟然还要状告自家的三十九名举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戴举人,我们大伙等着,你若不敢状告我们就是牲畜!”临上车前,杨富田又是故意挤兑道。
戴北辰意识到不能如此做,不然他们戴氏真成了笑谈,脸上气得是青一块紫一块。
在一起将招牌砸了之后,大家伙的感情似乎又深了不少,又是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这条巷道,向着潮洲会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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