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别过来!别过来!”
张大善没想到那个黑大个这么能打,更没想到会突然跑出一帮人来相助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女,却是不由得惊慌地连连后退地道。
林平常看着他害怕的模样,亦是选择站住脚步地道:“张大善,咱们好好地聊一聊李狗子的事吧!”
张大善并不想落到林平常的手里? 像是突然发现了救命稻草般,朝着另一边大声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西山大觉寺是一个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四周散落着很多村庄? 而这里常年香客都是络绎不绝。宛平县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临时的衙门? 宛平县丞时常会前来这里坐镇。
现任宛平县丞是朱淼水? 四十多岁的年纪,笑起来两边有一个小酒窝,皮肤显得很白皙? 眼睛透着几分精明。
虽然还没有到真正上衙的时点? 但近期大觉寺附近一带连续出现了几起恶劣的事件,朱县丞亦是不敢过于怠慢。
事情亦是凑巧,朱县丞正好领着一帮衙差在这里进行治安巡视? 结果听到了张大善的呼喊? 便是匆匆过来地喝止道:“住手!”
林平常生得一张人畜无害般的鹅蛋脸? 亦是扭过头淡淡地看着走过来的朱县丞? 令到朱县丞即刻明白张大善是故意夸大其词。
张大善如同看到救星般? 指着林平常恶人先告状地道:“朱县丞? 你来得正好,她意图谋财害命,快帮我将她给关起来!”
这……
四周的小商贩和村民看着张大善如此颠倒是非,不由得一阵瞠目结舌。再扭头望向那位朱县丞,却是不由得默默一叹? 这二个人可是时常一起喝酒的。
朱县丞在京城为官? 亦是养成了一个谨慎的性子? 先是给张大善递了一个眼色? 然后对着林平常进行询问道:“这位姑娘,你应该是京城过来的?却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呢?”
林晧然打量着这位朱县丞,发现这底层官员亦不是全是无脑之人? 已然是想要摸清妹妹的来历,但他似乎是过于经验主义了。
“我是京城过来上香的,但我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林平常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显得冷漠地回应这个问题道。
呵……
张大善听到这个答案,当即是冷笑一声,显得有恃无恐地打量着林平常。
他知道这大觉寺离京城不算太远,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喜欢往这边跑,这位爱管闲事的千金大人没准是一位官家千金。
只是她当下已经亲自否认,那么便不足为惧了。这一个大概是京城某位富贵的千金,大概是听说书人忽悠,已然是要做行侠仗义之事。
既然这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那么他自然要让她长一长记性,同时给天底下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一个警示。
林平常不理会张大善得意的目光,指着还在地上呻吟的恶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此次是他们先动手的,我顶多算是自卫,亦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咦?莫非认得自己?
林晧然发现朱县丞朝着他这边望了过来,在跟他的目光相触得时候,朱县丞的眼睛中已然是多了一些顾忌。
朱县丞在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便是将张大善拉到一旁聊了几句。
张大善原本是执意要朱县丞将林平常等人押回去的,但听着朱县丞的周旋,加之这位富家小姐家里没准还有一些官方的人脉。
在犹豫一番后,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朱县丞的为官之道正是左右逢源,上前对着林平常微笑地说道:“张员外同意不追究你的责任,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张大善心里还是带着怨气,却是大声地进行警告道:“你家里应该是有些官方的人脉,但你亦给我好好地记住:现今能在顺天这地头上混的,谁背后没有人,这次爷心情好,饶过你这一回!”
寒门祸害 第1830章 背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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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小商贩和村民看着张大善这边让步,则是暗暗佩服地望向了这位打抱不平的少女。这将张大恶人的家奴打了,结果还能全身而逃,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林平常淡淡地望了一眼嚣张的张大善,然后一本正经地望向朱县丞地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我在追究他!他刚刚下令家奴打断了李狗子的腿,我先前让李狗子送到附近的医馆医治,他要为此事负上全部责任!”
一阵冷风吹过,令到在场的人如梦初醒。
此事的始作俑者一直都是这位少女,她一来就直接揪了张大善的桌子,却是前来为断了腿的李狗子讨要一个公道。
现如今,却不是张大善要不要追究这位少女,而是这个少女根本不肯善罢甘休。
朱县丞的嘴角微微地张开,却不明白这位富家千金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更不明白她为何要为一个贱民而强出头。
张大善却是气极反笑,对着林平常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李狗子欠我的银两不还,老子断他的腿,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不说人家现在确实没钱还,且人家已经还了十几年的债,累计的本息超过你本金十倍都不止!你现在断了人家的腿,让人家的生计如何?”林平常亦是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显得愤愤地指责道。
张大善却是没想到林平常知道得这么清楚,便是做出让步地道:“如果人人都像他欠钱不还,那么我张大善还要不要放贷了?这次算他运气好,他欠我的钱便算是赔他的汤药费,从此一笔勾销!”
众村民看着张大善如此的处理,则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为着李阿狗的那条腿而感到惋惜,但想着从此能卸掉身上那道债务的枷锁,心里反倒是生起了一阵羡慕。
他们现在之所以前来找张大善借贷,却不是因为家里出了急需用钱的事情,而是要以新债还上旧债,但这个窟窿只会越补越大。
若是今日能断一条腿就了结这些祸害子孙的高利贷,他们不少人恐怕会选择断腿,从而不用活得如此的卑微。
“你又错了!大明律有规定:一本一息,李狗子现在已经不欠你的钱了!”林平常再度进行纠正,指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仅要赔他的汤药费,因你构成了伤人致残罪,你还要入狱受徒刑!”
这……
众村民听着“一本一息”,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只是眼睛很快又归于暗淡。大明律是这般规定不假,但这天下都是官商勾结,根本没有官员肯救他们于水火。
至于张大善这个恶人会不会被官府判徒刑? 他们一点都不抱希望? 断人腿的事情人家可不是第一次做了。
正当两人争辩的时候? 朱县丞已经朝着林晧然走了过来,显得恭敬地拱手道:“这位公子,却不知如何称呼?”
林晧然刚刚其实是想多了? 朱县丞并没有认出他。
只是他现在身居高位? 哪怕没有身穿一品官服,站在这里亦是如同鹤立鸡群般。
平常老百姓面对官员的眼神是畏惧和躲闪,一般商人的眼神则多是巴结和讨好? 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眼神则是保持着尊敬和距离? 那些高干子弟表态的是嚣张和骄傲? 而只有林晧然宛如局外人般。
哪怕林晧然想要进行掩饰? 但他的眼界和格局已然跟普通人截然不同了? 那位上位者的气度可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我姓林!”林晧然面对着这张面带小酒窝的胖脸? 则是淡淡地回应道。
朱县丞确实是发现了林晧然的气质上的不同,又是进行打听道:“林……林公子,却不知你是否认识那位小姐?”
“我是她的亲哥!”林晧然显得有些自豪地回应道。
咦?
朱县丞听到这个答案,笑容不由得僵了下来,刚刚那位小姐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官家大小姐? 那么眼前这位自然不是衙内。
至于是不是去年新科的进士官? 却是可以排除那位状元郎陈经邦? 那帮庶吉士似是没有他。且不说都是猜测的? 哪怕这位是六部的见习主事,亦是不能如此的嚣张。
朱县丞的热情消失了,腰杆亦是挺了起来道:“你还是劝一劝你家妹妹? 免生祸端啊?”
“这是为何?我妹妹并没有做错,他既然断了人腿,直然是要按律判处徒刑!”林晧然却是兄妹同心般地回应道。
朱县丞发现自己当真是高估了这个年轻人,当即便是说教地道:“你这人怎么不晓事理呢?你可知他的族叔是谁?”
“朝廷的高官?”林晧然心里微微一动地道。
当下的大明不仅是财富向少数人集中,这关系亦是向朝廷的官员靠拢,这位张大善敢于如此嚣张,背后理应是有些关系。
朱县丞看着林晧然还算精明,便压着声音显得敬畏地说道:“他的族叔便是张侍郎!”
“工部右侍郎张守直?”林晧然知道当下姓张的侍郎其实有几个,却是进行求证地道。
张守直原是大理寺卿,在去年底得到徐阶的推荐,以工部右侍郎的身份督造显陵的祾恩殿。虽然品阶并没上去,但户部右侍郎的含金量已然是高于大理寺卿。
值得一提的是,本朝大理寺卿地位远低下刑部,不仅是品阶低了两级,像严世蕃、胡宗宪这些官员通常都是关押在刑部大牢,三会司会审亦是以刑部尚书为主。
张守直能从大理寺卿到工部右侍郎,特别还是督建嘉靖很重视的显陵祾恩殿,却不仅是一个小小的升迁,更是一份美差。
只要将这个工程办妥,必定还会到嘉靖的恩赏,只要牢牢地抱住徐阶的大腿,将来官拜六部尚书亦不会是梦。
朱县丞却是蹙起眉头,当即进行埋怨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懂事,怎么能这般直呼张大人的名讳呢?”
那边的张大善同样是被林平常惹毛了,却是气极反笑地大声道:“哪来的疯丫头,我族叔乃当朝工部右侍郎,你说谁敢判我?”
“那你就看看张守直敢不敢知法犯法包庇于你!来人,将人押送到顺天府衙,交由徐纲亲自审判!”林晧然板着脸走了出来,显得公正无私地道。
寒门祸害 第1831章 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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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族叔乃当朝工部右侍郎,你说谁敢判我?”张大善面对着**常的咄咄逼人,显得底气十足自报身份地道。
这......
周围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张大善的背景,只是听着他的背后竟然是当朝工部侍郎张守直,不由暗暗地咽了咽吐沫,亦是明悟此人为何敢于如此嚣张了。
官府对惩治**自然是头头是道,但让他们处置一个有着如此后台的土财主,必定是眨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当大家心生无奈的时候,殊不知一个年轻人突然走了出来,竟然是直接指使手下要将这个无比嚣张的张大善给抓了起来。
咦?
四周的小商贩和村民看到这一幕,则是纷纷望向这个年轻人,却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依持。
林福等人不由分地上前,让人找来一根绳索准备将张大善捆起来,将这个打断人家腿的放贷者呈送到顺天府衙法办。
“我的族叔是工部侍郎张守直,你们耳聋了不成?朱淼水!朱淼水!”张大善在厉斥无果后,则是向朱县丞求助道。
官绅勾结,这是时代的标配,亦是时代的悲哀。
朱县丞没想到林晧然如此的不识时务,在听到张大善的求助后,亦是厉声喝止道:“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当你跟他讲道理的时代,他会跟你耍流氓。而你跟他耍流氓的时代,人家则会反过来跟你讲道理,开始讲起王法来了。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虽然早知道**和乡绅勾结是常态,但眼见耳闻还是感到这个时代的一种悲哀,却是扭头望向了搬出所谓“王法”的朱县丞。
“这位仁兄,不知在哪里高就?”朱县丞既是受惠于张大善,又是想要抱上张守直的大腿,便是直白地询问道。
林晧然打量着这位似乎被高估的朱县丞,已然还是猜不到自己的身份,便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户部!”
堂堂从一品的户部尚书,哪怕今日他只是表示对这位小小宛平县丞的不满,那么这位举人出身的朱县丞**已然是到此为止。
户部?
四周的小商贩和百姓听到这个答案,亦是一阵恍然大悟。
敢情这边亦是有些底气,虽然年纪轻轻,但人家已经是户部**了。若是他真要插手进来,这个盖子恐怕就很难捂住了。
虽然自古是民不与官斗,但官官相争是一种常态,而这位户部的**甚至能够将这个事情直接捅到内阁那里。
“呵呵......你我虽是同朝为官,但凡事亦要讲规矩!此事无须劳烦顺天府衙,宛平县衙亦能妥善处理此案,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朱县丞反倒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是护着张大善道。
户部衙门的主事油水足,但权势并不大,甚至很容易就犯原则性的错误。虽然这位户部很年轻,但如此正直的性格,在这个**必定走不远。
而今得罪了堂堂的工部右侍郎张守直,而张守直又是徐党中人,此人必定会被吏部外放离京,却是比自己都不如。
林晧然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位已然是误会自己身份的曹县丞,却是一本正经地询问道:“他断人腿已然是事实,却不知你们宛平县打算如何判处?”
这个案子可谓是铁证如山,只要按律判处即可,不论是顺天府衙还是宛平县衙来审判,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呵呵......此事定然还得取证!像李狗子是被打断的腿,还是他自己不小心摔断的腿,还得他本人说了才作数!”曹县丞的脸上露出小酒窝,显得得意地递给张大善一个眼色道。
张大善看到这个眼色,当即便是心领神会地大声道:“对,此事要李狗子说了才作数,他明明是自己摔断的腿,跟我可没有关系!”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此事你亦抵不了赖,李狗子的腿分明就是你让人打断的!”**常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进行指责道。
哎......
周围的百姓和小商贩刚刚听到张大善分明已经承认,但却是因为这位朱县丞的提醒,已然是变了一个口风,这摆明是蛇鼠一窝。
张大善已然是打定了主意,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咬定道:“我现在改了,你拿我怎么样吧?”
“好,那我做人证,便随你到宛平县!哥,你陪嫂子回去,我处理好这个事情再回家!”**常当即决定跟住这个事情,又是对着林晧然交代道。
“令妹一个大家闺秀到公堂怕是不合适吧?”朱县丞知道这个事情这般纠缠并不好,则是对着林晧然进行提醒道。
按着大明当下的风气,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女眷出庭,哪怕是为了正义亦是不行。
林晧然并不理会这个明显庇护于张大善的朱县丞,则是对着**常淡淡地制止道:“你别想又到处乱跑!”说着,扭头对着林福淡淡地吩咐道:“你安排一个人随行到宛平县衙,表明身份作个见证,想必宛平知县不敢包庇于他!”
这个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表明了身份,哪怕是张守直亲自出面,宛平知县亦是不敢真放了张大善。至于李狗子那边,派个人将李狗子安顿一下,事情便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好!”林福当即便是应承下来,然后让手下将张大善放开。
张大善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却不论这对兄妹如何咄咄逼人,他只需要摆平李狗子,让李狗子承认自己摔断的腿,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奈何他。
至于宛平县衙,不说有着这位朱县丞照应着,他跟宛平知县平日亦是没少到教坊司喝花酒,到宛平县衙顶多是走个流程罢了。
张大善看着这多管闲事的兄妹要离开的模样,却是脸笑皮不笑地叫住他们道:“呵呵......打抱不平?我张大善亦不是好欺负的!却不知你们二人姓甚名谁,敢不敢留下姓名,好让我张大善他日登门讨教?”
**常转过身望向张大善,显得无所畏惧地留下自己的名字道:“我叫**常,小名虎妞!”
此话一出,四下皆寂,只剩下风摇曳榕树的沙沙声。
寒门祸害 第1832章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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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常,小名虎妞!”
这话被风刮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耳朵中,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们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碰撞了一下。
众人或许没有见过昔日那位在北京城惩恶扬善的小女娃,亦或许对**常的名字比较陌生,但却知道昔日顺天府尹**天有一个好打抱不平的妹妹便叫虎妞。
正是虎妞带着捕快整顿北京城的治安,狠狠地打击北京城地痞泼皮的嚣张气焰,这才有了时下北京城人人遵法守纪的面貌。
那?
原本还看笑话着林晧然不自量力的曹县丞愣住了,那可爱的小数点酒窝已经消失不见了,嘴巴正张得大大的。
只是他的目光已经从**常身上移到了林晧然身上,看着这位年轻的户部**,一个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林晧然知道张大善是想要报复于他们兄妹,心里亦是微微一沉,显得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我叫林晧然,字若愚!”
事涉到要报复虎妞,却不说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土财主,哪怕是工部右侍郎张守直,甚至是当朝首辅徐阶,他林晧然亦是不怕对方分毫。
啊?这不正是**魁吗?
张大善刚刚只是觉得虎妞的名字有些耳熟,而今听到林晧然自报姓名,眼睛不由得瞪了起来,一个身份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虽然他的族叔已经调任工部右侍郎,而且负责着皇上很重视的显陵工程,但跟着户部尚书林晧然相比,已然是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特别在去年十月,林晧然得到了“太子太保”的从一品虚衔,已经是离内阁只有咫尺之遥,怕是没几年就是大明的阁老了。
一念至此,特别看到林晧然的眼神,他的双腿突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一屁股地跌坐在地上,一股尿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拜见林大人!”
“拜见尚书大人!”
“拜见青天大老爷!”
......
四周的小商贩和百姓得知林晧然的身份,却是突然跪倒了一大片,向着这位昔日有着青天之名的户部尚书拜了起来。
林晧然则是暗叹一声,对着在家的众人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无须多礼!”顿了顿,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日之事,诸位想必亦是瞧得真切!断人腿者,此风断不可长,更不能姑息!我今虽不再是顺天府尹,但亦不忘替屈者伸张正义,此案我林某人定然会还苦主一个公道!”
“大人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得大人如此,吾辈之幸也!”
“多得尚书大人,我等草芥之人能有了依靠!”
......
站在前面的老村民又是跪了下来,既是感动于林晧然的今日所作所为,亦是担心于早年前的世道不公,却是老泪纵横地感慨道。
“老人家言重了,诸位快快请起!”林晧然看着这些感动的老人,心亦是肉长的,便是亲自上前扶起一位伤心的老人,又是招呼其他坚持跪着的老人道。
被扶起的老人感动得失声痛哭起来,倒是林福忠心耿耿地守护在林晧然的身旁,更是找准时机替林晧然扶住这位“碰瓷老人”。
“下官宛平县丞朱淼水拜见尚书大人!”曹知县扑通在地,如同最卑微的下人般,向着林晧然进行跪拜道。
林晧然的心却是硬了起来,知道这位**在自己面前多卑微,那么他在百姓面前就会多嚣张,便是冷冷地说道:“曹县丞,既然你执意要带回宛平县衙审判,那么你们宛平县衙就得给天下百姓一个公正的判决。若是胆敢庇护恶人,本官虽不管刑狱之事,但亦要亲自问责宛平县衙!”
“下官谨记!”曹县丞的大汗直冒,显得硬着头皮地回应道。
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然是暗淡了,虽然这个案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因为他这个争夺,已然是引祸上身。
这**都是聪明,大家自然知道他将案子揽到宛平县衙的心思,而一个想要包庇恶人的宛平县丞还能有什么前程呢?
林晧然不愿多费口舌,对着林福摆了摆手,便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宛平县衙的捕快很是识趣地上前,将尿了裤子的张大善直接戴上了枷锁,已然是要将人送回宛平县衙进行审判。
吴秋雨和花映容一起从大觉寺走了出来,跟着恰好跟走过来的兄妹汇合,一家人便是浩浩荡荡地返回北京城。
在回去的路上,林晧然心里却是一直沉甸甸的。
早在广东做官之时,他便意识到高利贷的危害,这是社会动荡的一大祸根,甚至是一个王朝症结的主要因素。
只是他进一步了解之后,当时便知道这个顽疾不能触碰。这并不是一家一户在放贷,而是整个天下的官绅阶层都在放贷,而放贷的人已然还包括着当朝的首辅。
去年查抄严嵩的家产之时,除了从严府抄得二百万两窑银外,其实还有严家借贷给当地百姓的十几万两“债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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