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在徐阶强调忠诚的时候,林晧然却直接重新定义了忠诚,已然还是将矛头刺向了徐阶近四年来的不作为。
很多事情亦是显而易见。徐阶出任首辅已然将近四年的时间,但并没有出台任何的重大举措,哪怕吏冶亦是仅仅是一个口号。
虽然很多人都说徐阶是“贤相”,这是因为徐阶跟严嵩那种“独相”做派截然不同,他选择将“政务还诸司”,从而赢得杨博等势力的拥护,而非是他做了什么有益民生的事情。
他这些年最大的举措是党同伐异,将很多严党核心成员清洗出朝堂,一手导演严世蕃伏法、胡宗宪自杀于狱中,更是逼走危险最大的袁炜? 通过严讷和李春芳入阁壮大徐党。
只是林晧然今日如同撕碎“嘉靖盛世”的海瑞般? 他亦是出手撕掉了徐阶“贤相”的真面目,指出他的不作为是造成万民对皇上产生误解的“元凶”。
这……
黄锦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顺着林晧然的思路? 徐阶还真没有想象中的“忠诚”。这固然是要顺从于皇上,但确实要治理好天下? 这才是真正的忠臣。
正在隔岸观火般的嘉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显得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徐阶? 发现徐阶似乎真不能算是最理想的首辅。
“林尚书? 你口口声声说天下万民误解于皇上,难道你这个户部尚书就没有责任吗?”徐阶感受到了嘉靖的目光,却是决定拖林晧然下水地道。
不错,徐阁老若是不作为? 那么你小子身为户部尚书恐怕亦是难逃其咎。
严讷的眼睛微微一亮? 显得幸灾乐祸地望向了林晧然。
这……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腿吧?
黄锦看到徐阶的这个指控,亦是担忧地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面对着这个指控,则是抬头望向嘉靖道:“皇上,臣入仕以来,一直奉行‘用之则行? 舍之则藏’的忠臣之道。皇上让臣治理地方,臣则殚心竭虑;皇上让臣主持广东开海事? 臣便全力以赴;皇上让臣整顿盐政,臣亦是尽忠职守。只是今日容臣冒犯? 微臣恳请皇上准许推行‘刁民册’和‘征粮改银’,以改善民生? 化解天下万民对皇上的误解!”
这话中的潜台词是:他这位户部尚书不再推脱自己的责任? 选择知错则改? 认认真真地为朝廷做事,化解天下万民对皇上的误解。
这……果真是三步一算啊!
李春芳听着这一番言论,不由得微微地瞪了一下眼睛。
从指控徐阶的不作为,再到重新定义忠诚,进而他这位户部尚书想要“作为”,最后抛出他一直以来的“刁民册”和“征粮改银”的两大举措,可谓是步步为营。
在这场争执中,问题已然是来到了是否要推行刁民册”和“征粮改银”的两大举措上。
只是徐阶早已经公开地表达了反对的态度,如果这两个举措进行颁布,那么无疑是打了徐阶这位首辅的脸。
若是这两个举措取得良好的效果,却不仅不能算是徐阶的一份功绩,而且还会是徐阶的一个政治黑点。
反观吴山和林晧然则是能够通过此事收获满满,不仅能够得到更多官员的支持,而且还会赢得极高的声望。
在此消彼长之下,徐阶的宝座定然是摇摇欲坠,逼这位老首辅“让贤”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必定会被吴山所取代。
“皇上,刁民册和征粮改银过于激进,万万不可推行!”严讷深知不能让林晧然得逞,当即便是进行劝阻道。
吴山扭头望了一眼徐阶,却是见到徐阶已经面沉似水,这位历来笑咪咪的首辅已然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站在红漆柱子旁边的黄锦亦是意识到这是林晧然的谋算,便是好奇地扭头望向了嘉靖。
嘉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心里却是摇摆不定。虽然林晧然说得让他心动,但严讷说得亦是有道理,担心这个步子迈得有些大。
他稍作犹豫,便是望向徐阶询问道:“徐阁老,你以为如何?”
咦?
李春芳等人纷纷扭头望向徐阶,嘴巴突然微微地张了开来。
徐阶竟然摘去头上的乌纱帽,将那顶乌纱帽放到了地上,向着嘉靖悲切地说道:“皇上,老臣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所做之事亦是处处为了皇上和大明江山着想。如果皇上亦以为老臣做错了,那么老臣愿辞去首辅之职!”
此言一出,令到四下皆惊。
却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看似寻常的事情,竟然会闹到当朝首辅请辞的地步。
寒门祸害 第1844章 半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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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殿中显得落针可闻,只有檀香在铜炉中袅袅而起。
徐阶的举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竟然是押上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宛如一个输红眼赌徒的最后一搏。
要知道,一旦嘉靖接受了徐阶的请辞,那么他所有的权势当即烟消云散,他跟吴山和林晧然的****可谓一败涂地。
不过****很多时候讲究的是置死地而后生,徐阶虽然主动承担了极大的风险,但亦是化解林晧然攻势的最佳方式。
只是此举是高明的政治权术,还是弄巧成拙,已然还得取决于嘉靖的最终抉择。
一直不吭声的李春芳终于是坐不住了,当即便站出来表态地道:“皇上,徐阁老功苦功高、深谋远虑,大明不可无徐阁老啊!”
“皇上,还请三思,切勿错信奸佞小人之言!”严讷亦是急忙劝阻,同时对深恶痛绝的林晧然扣上奸佞的帽子道。
这......
黄锦看着林晧然逼得徐阶主动请辞,两位阁老争先恐后地站出来相护,亦是复杂地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前些年,虽然袁炜联合董份窥视首辅的宝座,但他们二人都是一些小动作,远远没有能将徐阶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只是如今,林晧然凭着他妖孽般的政治天赋,已然帮着吴山离首辅宝座仅仅是半步之遥。
林晧然并没有理会含沙射影的严讷,却是唯恐天下不乱般地道:“下官还是那句话:忠心可不是嘴里说的,而是要有所行动。若是觉得下官的刁民册和**改银不妥,亦可以拿出另一套可行的方案,化解天下万民对皇上的误解,这方是我等臣子对皇上的最大忠诚!”
另一套可行方案?
黄锦的脸上则是泛起了苦涩之色,有你**魁的刁民册珠玉在前,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备选方案,这分明还是要刁难于人。
“皇上,臣亦是以为唯今之计是朝廷多推有益民生之举,而不可坐视不理万民误解于陛下!”吴山犹豫片刻,亦是站出来表态地道。
双方已然是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前者力阻刁民册和**改银,后者则是摇旗改革,而决定权已然是交由圣裁。
一时间,众人的焦点已经是集中到了嘉靖身上,紧张地等候着嘉靖的表态,最重要还是嘉靖是否接受徐阶的请辞。
嘉靖望着五位先后表态的重臣,发现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了,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声。
前者是服侍了十四年的徐阶,对自己可谓是言听计从。而后者则是更有干劲的吴林党,已然是有着治理天下的才能。
咕噜......
徐阶、严讷和李春芳发现嘉靖迟迟没有表态,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这几个鼻音间宛如隔了几个春秋般。
特别是徐阶的手心全是汗,哪怕是在跟严嵩相斗之时,亦是没有玩得这么大,这刚刚摘下的是首辅乌纱帽啊!
黄锦虽然一直相伴于嘉靖,但亦是拿捏不准嘉靖的选择,亦是紧张地望向了嘉靖。
嘉靖轻轻地咳嗽一声,而后淡淡地说道:“徐阁老,朝堂还离不开你,朕亦是离不开你,这此举便是不忠!”
哎......
林晧然虽然知道嘉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舍弃徐阶,但听着嘉靖的这个决定,心里还是忍不住生起了一阵失望。
吴山倒是平静很多,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般,很坦然地接受这一个结果。
“老臣有负皇上的隆恩,但老臣的忠心日月可鉴!”徐阶的眼泪涌了出来,急忙是捡起地上的乌纱帽戴了起来并感激地道。
这眼泪倒不全是他的演技了得,而是刚刚确实被吓到了。若是刚刚他赌错了,那么他此刻的地位和权势将会烟消云散,真的只能回松江老家养老了。
嘉靖却是赞许地望了一眼林晧然,然后又是淡淡地说道:“林爱卿所言亦非全然没有道理,朝廷亦要颁行一些有益民生的举措,切勿令天下万民对朕误解过甚!”
这......
徐阶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不由得突然愣住了。
虽然皇上对他实行了挽留,但已然是将林晧然的“谏言”听了进去,亦是希望大明实行一些有益民生的举措。
只是真要进行商讨新政,这个事情又怎么能够绕开刁民册。任谁都能看出,这刁民册一旦推行,必定能够很大程度地解决大明最严重的匿田和逃税的问题。
林晧然的眼睛微微一亮,发现自己刚刚的口舌并没有白费。
嘉靖又是咳嗽了一声,却是他身体不适的信号,黄锦只想要上前,却是被他挥手屏退。
咦?
徐阶等人见状,深知嘉靖的身体已然是不舒服了。
嘉靖对着自己的身体显得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吴山淡淡地询问道:“吴爱卿,《兴都大志》是否即将修成?”
“不错,只需数日,此典便能上呈皇上了!”吴山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从袁炜修的《承天大志》到吴山三位阁臣修《兴都大志》,已然是被徐阶排挤在权力之外,当下这部巨史修成,那么徐阶便没有道理再将三位阁臣排斥在外了。
徐阶的眉头微微蹙起,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但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失望。
嘉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是进行吩咐道:“新政之事亦无须举行廷议,《承天大志》完毕,你们内阁便拿出一套方案来吧!”
“是!”徐阶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亦是无奈地回应道。
此举可谓是各取一半,令到林晧然这边没有占尽便宜,而徐阶亦没有损失过大,大概便是嘉靖帝王心术的高明之举。
黄锦则是担忧地望向嘉靖,担心嘉靖会突然倒下。
嘉靖则是强打着精神,又是淡淡地说道:“朕此次患病一年有余,而今《承天大志》修成,朕欲前往南幸承天。一则亲自奉送《承天大志》;二则亲往承天皇宫乞药,以求朕能康愈!”
此话一出,令到堂下的五人又是愣住了,却是没有想到嘉靖竟然想要南幸。
寒门祸害 第1845章 南幸
跟着正德当年出京南下四处游玩有所不同,嘉靖离开京城的目标很是明确,已然还是那一座他心心念念的兴王府。
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位从小在安陆长大的皇上对安陆有着很浓的感情,已然是将安陆当作他真正的故乡。
从最初将安陆州提升到行政地位等同于顺天的承天府,再到多次指使阁臣编撰兴都史,最后则是在兴王府基础上扩建的承天皇宫。
这种种的举措足见嘉靖对安陆的那一份感情,甚至在嘉靖的心底最深处,已然是恨不得将大明的行政中心搬到承天。
只是皇上南幸承天并不是一件好事,不仅需要花费巨大的钱粮,而且皇上的安全无疑受到一定程度的威胁,甚至会致使整个大明王朝陷入于动荡中。
林晧然作为这个王朝的财政大臣,对现在大明财政最是了解,知道这必定是一项相当大的负担,甚至会激起嘉靖扩建承天府城的想法。
亦是如此,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进行劝阻,让到嘉靖打消南幸承天的念头。
“皇上,送归《承天大志》和乞药之事,大可交由我等臣子前往,南幸之事万万不可也!”徐阶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劝阻地道。
“皇上,还请三思,切不可南幸承天啊!”严讷和李春芳跟着跪在地上进行附和,一起劝阻着嘉靖南幸承天。
吴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亦是随着站出来进行劝阻道:“皇上,南幸之事兹事体大,还请皇上务必三思!”
一时间,四位阁臣是一致进行了劝阻,阻止嘉靖真的南幸承天。
在历朝历代中,却是不乏想要离京的皇帝。只是除了那位喜欢瞎胡闹的正德皇帝,大明多数的皇帝都是生死在京城,甚至终年都没有能够离开顺天府。
至于下面的重臣对此事态度则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劝阻皇上离京。
林晧然原本想要放下双方的恩怨,一致对嘉靖进行劝阻,但突然间停了下来。源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政治嗅觉,他若有所思地扭头望向了徐阶。
有时候便是如此,一个没有任何逻辑分析的结论突然从脑袋中跳出来,从而会直接影响一个人的行动。
黄锦虽然知道皇上对安陆的那一份浓厚的感情,但并不希望皇上这般折腾。只是限制于他太监的身份,却是没有资格站出来进行劝阻? 则是好奇地望向嘉靖的反应。
嘉靖眉头不由得微微地蹙起? 虽然知道这个事情定然遇到臣子的反对,但却没有想到内阁四位重臣的意见如此统一。
他突然意识到林晧然并没有表态? 便是将目光落在林晧然身上进行询问道:“林爱卿? 你又是什么态度呢?”
在听到这话后,所有人的目光便是纷纷望向了林晧然。
徐阶心知林晧然这是一个历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脸色显得不好看,严讷则是直接压着声音地警示道:“林尚书? 在大是大非面前? 切不要自误!”
林晧然自是知道劝阻皇上离京是官员一贯的做法,特别明英宗便是北伐时被擒,令到阻止皇上离京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他对严讷的话却是充耳不闻,对着嘉靖进行回应道:“回禀皇上? 臣正在计算户部是否能够承担皇上南奉承天的支出费用!”
咦?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 徐阶等人这才明悟过来。
南幸虽然不会像南巡和南游花费那般庞大,但亦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单是护卫军就一万多人,这前往安陆往返要大半年的时间。
却不论嘉靖是否听从劝阻,若是户部根本无力承当这一笔庞大的开销? 皇上想要前往承天府的愿望已然是破产。
“林爱卿,户部能否承担得起朕此次南幸承天的开销呢?”嘉靖面沉似水? 显得冷漠地询问道。
林晧然似乎是经过几番思考般,这才诚实可信地回应道:“回禀皇上? 此事花费甚大,而今二月可谓是青黄不接之期? 户部太仓存银已不多? 已然是无法承担此次南幸承天的开销!”
徐阶等人听着这番说辞? 不由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发现林晧然劝阻的手段显得更加的高明,嘉靖的脸色则越发的难看。
正是双方心情各异之时,林晧然的话锋一转地道:“若是皇上执意南幸承天,恐要尽快督促徐阁老的门生成守节尽快将赃银押解至京,此事便可水到渠成!”
虽然朝廷在砍掉严世蕃的脑袋之时,便已经下令查抄严家,但朝廷所委任的新任江西巡按成守节八月份才到袁州府。
这查抄严家的工作进行两月有余才算是告一段落,而押解的两百万白银虽然已经在路上,但至今都没有运到京城。
正如林晧然所言,如果这两百万银到了京城,那么户部根本不需要掏出一文钱,嘉靖南幸承天的费用则解决了。
这……
黄锦愣愣地望着林晧然,突然发现人的脑子还真有着极大的差距。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不仅帮着皇上解决南幸的钱财问题,甚至还趁机指责徐阶的门生成守节抄查严家的进度过慢。
按着惯例,抄查贪官的家财是直接入内库,故而皇上南幸花费的是皇上自己的钱财,世人恐怕亦不会有过多的指责。
徐阶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敛尽,听着林晧然的这个回答,却是愤怒地望向了林晧然,这小子哪里是劝阻,分明是在帮皇上扫清阻碍。
嘉靖的眼睛微微一亮,却是差点忘掉了这一大笔巨款。
“林尚书,那笔脏银早已经有了其他得用途,修建显陵祾恩殿的七十三万两便由此出。不说这笔钱有了其他用途,大明的流程历来是进行清点才作数,你此举意欲何为?”徐阶又是站出来指责道。
林晧然面对着指责,却是云淡风轻地回应道:“下官是在为皇上想办法,这二百万总能挤出一笔钱吧?”
一时间,二个人的目光又是直接对上,空气中当即闪着一段火花。
寒门祸害 第1846章 政治嗅觉
殿中的檀香袅袅,这里充斥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嘉靖虽然希望下面的臣子相互制衡,但听着下面臣子争执多了,心里亦是会感到一阵烦躁。看到徐阶和林晧然又是剑拔弩张,便是淡淡地表态道:“林爱卿,若是不动用那批脏银,户部可有办法解决朕南幸的开销?”
严讷看着皇上还是偏向于徐阶,嘴角不由得轻轻地扬起,显得幸灾乐祸地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稍作犹豫,便是无奈地回应道:“回禀皇上,户部要裁减或暂缓一些不必要的开支,甚至要暂缓发放部分宗藩禄米,皇上此行亦要削减一些不必要的排场,否则此次恐难成行!”
“朕不用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朕只想回承天瞧上一眼,你大胆拿出一个可行方案即可!”嘉靖看到林晧然如此说,便是大手一挥地回应道。
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如果真的那么在乎排场,便不会二十多年不上早朝,而是终年身穿着普通的道袍躲在西苑修玄。
至于林晧然的节缩方案,他对户部的情况亦是一清二楚。如果不进行这些削减,以大明现在的糟糕财政,户部确实是不可能支撑得起他此次南幸承天的庞大开销。
现在林晧然能够提出这么一个方案,证明林晧然是他登基以来最能干的户部尚书,亦是一个对他很忠诚的臣子。
两相比较之下,反倒是历来顺从的徐阶让他感到了失望,这做事能力已然是远远不及足智多谋的林晧然。
“皇上,当下不仅是钱财的问题,还有三大营历年积弱,但湖广近年多匪患,其中的凶险非常。加之皇上如今龙体欠恙,不宜远行,还请皇上务必三思啊!”徐阶虽然知道嘉靖心中恐怕不喜,但还是继续劝阻道。
咦?
林晧然若有所思地扭头望向了徐阶,其实他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助嘉靖南幸承天,更多是对徐阶的一种试探。
只是看到徐阶一再着急地站出来劝阻,令到他隐隐是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修建承天皇宫可谓是举国之力,这位首辅竟然连屁都不放一个;重建显陵祾恩殿的工程预算是七十三万两,这位首辅亦是没个反对;当年严嵩都不愿重修万寿宫,结果他屁颠颠地揽下这一项工程讨好于皇上。
偏偏这一次,嘉靖甘愿接受花费最少的南幸承天,甚至徐阶完全可以动用严家的赃银,只是一直以忠臣自居的徐阶竟然如此坚定地反对。
另外,一旦嘉靖真的南幸承天? 那么徐阶这位首辅定然被安排留守京城? 甚至可以借机提出裕王监国,已然是一个增加政治筹码的绝佳机会。
正是出于一种政治敏感? 林晧然隐隐觉得这里面大有名堂? 徐阶的劝阻的背后恐怕是隐瞒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当然,任何事情亦是不能一概而论? 亦有可能是徐阶认为这是嘉靖对他的一个试探,故而才会如此坚定地反对。
所谓的政治? 则是要“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元辅大人所言极是,还请皇上三思!”严讷和李春芳跟着徐阶已经是站在同一战线,却是选择跟随徐阶进行劝阻道。
吴山的眉头微微蹙起,但亦是继续劝阻地道:“皇上的龙体有恙? 且此行花费甚巨? 臣亦恳请皇上三思!”
黄锦看着四位阁臣的意见仍然保持一致,不由得担忧地望向了嘉靖。
这个事情亦不能说徐阶四个不忠了,毕竟皇上的龙体有恙是事实,湖广那边多匪患亦是事实,这四位阁臣未尝不是一种“苦口良药”般的忠诚。
嘉靖咬了咬牙齿? 正想要怒气冲天地说些什么的时候,只是脑袋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让他当即显得痛苦不已。
黄锦一直观察着皇上,见状便急忙扑上去帮着按穴。
嘉靖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却是不耐烦地大手一挥道:“朕乏了,今日暂且到此? 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阶似乎是暗叹一口气般? 便是恭敬地施礼退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宫门外,徐阶的脸上没有再挂着和谐可亲的笑容,仿佛跟林晧然并不认识般,便径直地朝着无逸殿方向而去。
严讷和李春芳似乎是要重新认识林晧然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徐阶如此狼狈,则是复杂地望一眼林晧然才随着徐阶离开。
吴山则是无奈地苦笑,却是扭头对着林晧然轻叹地道:“从今往后,那边恐怕是不会再给你摆好脸色了!”
“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须整日惺惺作态!此次若不是我撕破脸,他今后同样还会算计于我,有些事还是摊开来好一些!”林晧然望着走远的徐阶等三人,显得不以为然地道。
虽然官场历来讲究的是和光同尘,特别是他们这些南方系官员更是如此,但林晧然却是现在公开反而更有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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