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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聚兵是在深夜完成的,冉岷扛着自己的旗帜,站在自己所应该站的位列之中。
一般来说,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很少在晚上进行,一来会使得人心惶惶军心浮动,二来,夜间调动很难做到令行禁止。
但此时的燕军,各部都在严整有序地集合、开拔。
所谓的强军姿态,强,就强在这里。
冉岷翻身上马,在前方校尉的带领下,自己所在的这百多骑开始出营。
前方的同僚部队已经在铺设渡江事宜,稻草、木板甚至是锁链这些,都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毕竟中间停歇了这么久,战事也没彻底打开,大家总不可能真的啥事儿都不干。
渡江的位置,正对着玉盘城,也就是上一次望江之站大皇子所率中军渡江的地方。
对岸的楚人应该探测到了这里的异样,不过,楚人并未派出兵马来阻击燕军渡江。
因为封冻的江面大大降低了燕军渡江的难度,同时此时又是黑夜,你派出大军在岸边阻击的话,很容易让从上下游其他方向渡江过来的燕军给包饺子。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楚人已经将玉盘城打造成了最为坚固的在城池堡垒,早就做好准备让你燕人来攻城了。
你要来,那便来呗,看你燕国铁骑下马蚁附攻城你心疼不心疼!
因为没有楚人的阻击,所以渡江进行得很顺利,前头部队渡过之后,冉岷所在的这一部也很快地开始跟进。
为了防止意外,大家都是下马牵着马匹走过冰面的,马蹄上包裹着破布,再加上冰面上本就垫着东西,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打滑,同时,铁链的固定,也能将万一出现冰层断裂的情况时伤亡降到最低。
等到冉岷渡过江后,其所部则被派往到了玉盘城上游位置,开始列阵。
冉岷扛着旗帜,一丝不苟,虽然知晓外围肯定更早地布置出了哨骑,但他还是极为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他曾走过车帮,也算是跑过江湖了,自以为江湖水深,时不时地得防备着别人劫镖,但一直到真正上了战场上才知道,再诡秘莫测的江湖,也无法营造出这般压抑肃穆的场面和氛围。
不断地有传信兵奔驰军阵之中,传递着来自上方参将的新命令,冉岷所部也因此调整了几次位置。
前方的玉盘城上,火把林立,显然,这一觉楚人也是睡不下去的。
冉岷留意到,在自己后方,有民夫和辅兵正在搭建着临时营寨。
而在自己前方,则有好几支规模上五千的兵马疾驰而过。
吸取了上次左路军失败的教训,这次燕军渡江后,最先做的,不是攻打玉盘城,而是将战场空间给扩张出去。
哪怕是将玉盘城给囊括进去,也不以为意。
足够的战场空间,对于以骑兵为主的燕军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无法奔跑起来的骑兵,其机动性和灵活性比之步兵还不如。
黑夜的关系,不仅仅可以使得敌人很难及时掌握情况,就是身处大军之中的冉岷,也不是很清楚这次到底渡江了多少兵马。
心里估算了一下,到这会儿,应该不下五万了,且大军还在继续渡江,源源不断。
冉岷作为一个执旗兵,他是没资格去接受什么上峰军令的,但他也明白,靖南侯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一场大的。
冉岷所部属于警戒的军阵,这是为了防备城内楚人忽然杀出或者是外面野人忽然引兵来攻,这支兵马,是随时要做好出击应战准备的,为后方提供掩护。
等到天刚刚亮时,新的命令下达,冉岷所在的这一部和周边其他警戒兵马开始后撤,后撤入营寨的北侧,没有进军寨。
照料战马的照料战马,吃早食的吃早食,自是没功夫埋锅造饭的,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外带一人一块风干腌肉。
这不是奢侈,而是真正要开仗之前,士卒必须得吃点肉食,一来肉食扛饿,二来干过苦力的人都清楚,这肚子里没油水儿没盐,干起活来整个人都没劲儿。
不过,虽说没有埋锅造饭,但还是有烧热水,热水里放了一点儿盐。
冉岷吃得很快,然后发现身边的袍泽则吃得很慢,这些人吃饭时,没有踏踏实实坐在地上的,都是跪坐,同时上半身挺直。
虽说前方有后续兵马接替了自己先前的警戒位置,但大家伙还是都做好了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迅速起身上马迎战的准备。
渐渐的,攻城塔和箭塔也都被推了过了江,那一个个的大家伙,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心里极为踏实的感觉。
这些攻城器具,也是这段时期造好了的,因为战场其实就一条江的距离,早点造好再推过来就是了,也是便利得很。
若是长途奔袭攻城,这些器具自然得重新打造的。
燕人不善于攻城,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攻城需要什么,大家还是心里有数的。
这段时间以来,成国的原本官僚体系,就是在运作这些事,调集民夫以及经验丰富的工匠,为大军做好物资器具的支援。
早食吃罢后,大家开始去外围解决生理问题,军中习惯,凡大战之前,吃喝拉撒,就得集中起来一次性解决。
真要开战厮杀起来,哪里还来得了给你功夫去**拉屎?
冉岷听自家伍长说过,他曾见过一支镇北军,这帮人在溪边喝水时,都是背对着水面,面朝外的,行军之途休息时,吃喝拉撒都是一起解决。
可能听起来有些不雅,但这些细节方面,才是体现出一支兵马到底是不是真正精锐的关键所在。
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锋锐的刀。
攻城器具正在不断地被运送到对岸,同时,又开始有兵马从后方继续渡江,冉岷觉得,此时到了江东一侧的燕军,应该不下八万人了。
先锋军已经开始清理玉盘城外围的路障,同时整平地面,这是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好准备。
一声军号响起,
自家校尉得令后对四周下令道:
“整甲,拭刀,上马,接替前方!”
冉岷再度上马,扛起旗帜,其所部在休息之后,开始和前方友军进行换防。
在冉岷身边,
伍长啐了一口唾沫,
道:
“直娘贼,楚人缩栾子了,野人怎么还不来打咱们?”
冉岷犹豫了一下,
小声道:
“估计不会打咱们。”
……
玉盘城城楼上,屈天南的帅旗和家族旗帜并排而立,屈天南本人则站在瞭望塔上,眺望着前方的望江江面,以及自自己脚下玉盘城到望江这段区域里数目庞大的燕军。
已经有燕人的骑兵迂回包抄了,可以说,自己现在所驻守的玉盘城,已经被燕人“吃”进了肚子。
但能否消化,还得看看燕人是否有那般好的牙口。
城内,粮食短缺是个问题,但问题并不是很大,节约一点,还是能够支撑到开春冰雪消融后方粮草运输上来的。
到时候,水师再度横跨江面,自己到底是进是退,就都能得以从容。
燕人将自己这座城包围,屈天南也没有多担心,楚军和野人的谋划本就是楚人驻守玉盘城,占据这个点,再由野人自外头给燕人施加压力,互为犄角。
野人主力就在外围候着,燕人真敢不顾一切地攻城,他屈天南不介意和野人来一场里应外合,夹击一波燕人。
当然了,这前提得是野人先发动,反正他楚军据城而守,短时间内算是立于不败之地,要是他野人识趣儿从外面打过来,他屈天南不介意开城门帮忙冲一道,但他野人不动,楚军,自然也就不动。
不过,看着城外这靖南军镇北军,
屈天南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
田无镜这是想豪赌一把一劳永逸么?
你将你东征军压箱底的精锐都放在我玉盘城下,就是想赌野人会来帮玉盘城解围,想强行决战?
呵,
那个野人王苟莫离也不是傻子,
他凭什么要被你逼着和你决战?
一念至此,屈天南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忽然联想到了野人在东面隔绝消息的行径。
难道,
是东面真的出什么问题了?
“嚯,那位燕人南侯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城外的燕军数数算算,得八万朝上了吧,还都是燕人最能打的镇北军靖南军,那位南侯是打算日子不过了?
合着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就想出来这么一着?”
少年郎消瘦了不少,自那日吃了“羊肉”后,他两天没吃东西,第三天才能勉强喝点儿米粥,脸上的肉明显少了一些。
造剑师负手而立,看着前方成片的黑色甲胄海洋,在听得少年郎这番话后,笑了一声,开口道:
“再多的谋划和计谋,到头来,不都得真刀子去拼么,虽说那位燕人南侯此举确实激进了一些,但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咱们只要守在这里,这玉盘城有多坚固您又不是不知道,青鸾军更是我大楚精锐,四哥曾说过,屈天南为人最是方正,换句话来说,这种守城之战,最适合不过这位柱国了。
再者,外头有野人大军虎视眈眈,燕人根本无法全心全意攻城。”
你攻城正酣时,野人大军忽然杀出,那么你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得白费。
造剑师摇摇头,道:
“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那位燕人南侯又怎么看不出?
但凡攻城战,寻常做法,都是以民夫填坑平壑,再以辅兵打头阵,消耗城墙守城器械,随后,才是真正的精锐上去,妄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燕人所依仗的,无非是骑兵之利,但骑兵,在攻城之中可没半点脾气。
眼下你且看,
这外头算上去,近十万大军,却是以靖南军镇北军为主,你真当那位南侯是来攻城的么?”
“围点打援?”
造剑师点点头。
“那苟莫离又不是傻子,摆明着的坑,他还会往里跳?只要玉盘城不丢,咱们守到开春,到时候望江解冻,我大楚水师再上来。
要战,四哥还能再派遣大军过来支援,要撤,也能安然离去。
难受的,是他燕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世事怎可尽如人意?
望江两岸,数十万大军对峙,所消耗之粮草每天都是惊人之量,相较而言,燕人那边背靠晋地,颖都还保留着一套官员班子依旧能够运转,支撑大军固然压力极大,但硬着头皮撑下去,也是没问题的。
反观咱们这里,被祸害得太厉害了,就算是吃那羊肉,又能吃下去多少?
且咱们楚国军士,还不清楚隔三差五的肉食到底是什么,要是知道了,这军心士气,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怎么一说,反倒是咱们着急?”
“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吧,我们这边缺粮,然燕人缺的是时间,不趁着望江还冰冻时将这战局给扭转打破,等到化冻之后,他们就更难了。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眼下燕人那位南侯已经算是摆出阵仗,一如江湖武夫设下擂台,就看那位野人王,到底接不接这战书了。”
“他傻啊,他抢够了发了一大笔财,非得梗着脖子到这里来和这靖南军镇北军拼命?”
上次望江之战,燕军惨败,无论是在雪原还是在楚国,所宣传的,都是燕军惨败,折兵多少多少万,尸布望江云云;
但这种消息,只不过是双方对自己国内民众百姓的宣传。
真正的上层人物是清楚的,上次遭受重创的燕人左路军,其实是燕人的地方军杂糅在一起组成的一个看似庞大实则累赘的军事集团。
燕国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镇北靖南二军。
而眼下,
看着下方的甲胄,看着下面的旗帜林立,两军精锐集结于此,他苟莫离,敢来这里再碰一碰么?
为什么要碰?
活着不好么?
造剑师抿了抿嘴唇,
道:
“除非,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
虽说燕军是昨夜渡江,但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想瞒过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仅仅是即刻惊动了玉盘城内的楚军,其实玉盘城以北三十里处的一座野人军寨里,也早早地收到了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望江一线一直平安无事,但双方斥候和哨骑之间的厮杀,其实一直在焦灼着,每天,双方都有超过百名的哨骑游骑战死,只不过在双方如此巨大的体量面前,哨骑的损失,显然很难以上得了台面。
而当燕人渡江之后,野人不仅仅是派出哨骑了,还动用了三个千夫长,专司负责窥探燕人和玉盘城下的情况。
不过,在没有接到野人王的正式开战命令的前提下,这几个千夫长也只是驱逐一下野人的外围哨骑,遛个弯儿转一下,在燕人相对应的骑兵追寻过来前,就马上离开。
等到下午时,燕军开始攻城。
攻城锤、攻城塔等等都被推到了城墙下,镇北军靖南军甲士扛着云梯,开始了攻城。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
野人王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其身前,坐着桑虎等嫡系大将,他们都知道雪海关陷落格里木被杀的消息,王帐内的氛围,极为凝重。
……
冉岷参与了攻城,不过,他运气比较好,因为是执旗手的原因,所以被安排在了后面。
这也是冉岷第一次见识到攻城的一幕,攻城塔和箭塔上的燕军士卒,用弓箭尽力地去压制城墙上的楚军,而楚军的反击,也极为犀利。
城墙下,一批又一批地甲士扛着云梯开始攻城,但玉盘城城墙上的楚军很快就砸下了刺木滚石还有热油。
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燕军阵地的砲车开始抛射石块后,城内楚军早就准备好的砲车也迅速做出回应,一时间,燕军的砲车被砸毁了好几辆。
之前楚人一直忍着没动用砲车去轰击燕军的箭塔,就是在等着这一手。
冉岷觉得,如果将自己投入这场攻城之中,他会像一滴水落入河面中一样,很快就会消散于无形。
这或许就是战场的真正残酷。
终于,轮到冉岷这一批上去了。
冉岷放下旗帜,抽出自己的刀,跟随着袍泽呼喊着向前冲去。
在越过沟壑之后,冉岷先和几个袍泽一起扛起了云梯,在其身前,则有盾牌手负责保护,后方的弓箭手哪怕将自己丢在了城墙上楚军的箭矢视野里也要尽力地去射箭掩护自己前方的伙伴。
死亡,在此时成了最为廉价的消耗品。
有一根箭矢射中了冉岷,但运气好,箭头只是卡在了甲胄上,并未深入血肉,冉岷顾不得拔箭,继续扛着云梯向前。
却在这时,
后方鸣金收兵。
城墙上的燕军开始有序撤退,冉岷不做犹豫,丢下了云梯,再将身旁中箭了的一位袍泽扛在了肩膀上,飞也似的开始往回跑。
玉盘城的大门在此时被打开,一群楚军刀斧手趁着燕军撤退冲杀了出来,企图去毁掉燕人的塔楼或者追杀一批燕人的撤兵。
但在鸣金收兵之际,一群燕军弓弩手早已经就绪,一轮抛射之下,企图趁此机会出城占点便宜的楚军刀斧手倒下去了不少,不得不重新撤回了城内。
一番攻城,打得热闹,收得潦草。
似乎只是练练手,找找感觉,这,只是开胃菜。
回到营寨后,白天攻城的士卒可以不用参与今晚的守夜,冉岷躺在帐篷内,伍长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
“来,喝点儿,去去寒气。”
冉岷摇摇头,看了看伍长的水囊。
军中不允许饮酒,但也有特例,冬日作战,喝一口酒可以暖身子,所以上头会配发下来一些,但不允许酗酒,但发现酗酒喝醉者,杀无赦。
“嘿嘿。”
伍长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将水囊解开,丢给了冉岷,不忘提醒道:
“喝两口意思意思得了,别人还得要呢。”
冉岷就喝了两口,喝第一口时,直接咽下去了,第二口,在嘴里回味了许久。
随即,
冉岷将水囊递给伍长。
伍长接过水囊,犹豫了一下,又递给了冉岷。
冉岷不明所以。
“看你是个能喝的,就再多喝两口吧。”
冉岷确实好酒,也能喝,但他还是道:
“那别人?”
“咱们伍,今儿少了两个。”
……
玉盘城城墙上,屈天南正在巡视城防,自己麾下将士的士气还是不错的,因为白天燕人的进攻并未给这里的防守带来太大的压力。
但屈天南的情绪,却一直不是很高。
造剑师陪在其身边,二人一起走在城墙上。
“燕人白日里的攻城,先生如何看?”屈天南问道。
“像是在试探,不像是在玩真的,但虚虚实实的事儿,柱国,我不通兵事,是真的不敢妄下决断。”
“城外,燕人的镇北靖难二军摆在这里,不是为了我们,他们,是在等野人来救援咱们。”
“那位野人王,可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别看平时在咱们面前没脸没皮的,但真的不简单。”
“所以,这才是我心里觉得奇怪的地方,燕人靖南侯,此举,到底为何,他就断定野人必然会等不起,主动寻他决战?”
“东面儿,还没消息么?”
“还没回来,但应该快了。”
“柱国,或许等外出探查的那支兵马回来了,我们就能清楚,东边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且看吧,看看明日,那位野人王,到底会有何反应,咱们现在除了守城还是守城,一切,还得跟着他的风向来变。”
“他,可以撤?”
“先生,你是不知道大规模骑兵作战时的风向,野人王如果真的要撤,他白天见镇北军靖南军已经渡江而来了,他就直接率主力向东撤走,就算不直接撤回雪海关,而是往东挪一挪,我也不会还这般纠结疑惑了。
今日,他不撤,等明日,他再想撤,燕人铁骑直接缀上去,他的撤退,很容易就变成溃败,他自己放弃掉了后撤的最好时机。”
“这般看来,柱国不是在疑惑那位燕人南侯的盘算,而是在疑惑那位野人王的应对?”
“是啊,这群莫名其妙的………畜生。”
……
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刺挠着人脸,但对于野人而言,相较于雪原的哭喊,这点寒风,其实真不算什么。
野人在外的数路大军,开始了集结。
王帐内,
野人王伸手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道:
“我们,不能退,因为已经没退路了。”
不等下面的将领开口,野人王就继续道:
“格里木死了,雪海关那边,一直没传来攻破的消息,不要认为我们现在撤军回去帮忙攻打雪海关就能很快将那座关给打下来。
对面的燕人南侯,可能就在等着咱们这么做呢。
大军一退,燕人必追,一退,心气儿就得散一半,再等到回到雪海关外,看见上头插着的燕人旗帜,这剩下不到一半的心气儿,就基本散得七七八八了。
别看白天那位南侯率军在玉盘城下攻城打得这般热闹,那都是敲锣给咱们听的。
开春后,江水要化冻,他等不起;
咱们一开始,将掳掠来的粮食和奴隶,都急不可耐地运回雪原了,眼下,就是两脚羊,也不好找了啊,咱们,其实也等不起。
镇北军靖南军一夜渡江,其实就是在等咱们。
那位燕人南侯,是在向我下战书呢,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等不起,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这时,一名野人大将直接起身道:
“王,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和他打一场,他燕人现在还迷信自己的铁骑天下无敌呢,那咱们就让他们看看,装备上了甲胄上了铁箭好刀的圣族勇士,绝对不比他燕人差!”
桑虎则持重道:
“要不,再等等看,先让楚人在玉盘城磨一磨他燕人的锐气?
燕人的镇北靖南二军是他们真正的精锐,多在那玉盘城下受挫几日,到时候决战时,咱们也好下手不是。”
桑虎地位很高,且说的话,也很有道理,用楚人的命去磨燕人的锐气,这买卖,划算啊。
其他激进主战的几个野人大将也无法对这个措施说个“不”字来,毕竟,大家还是很珍惜自己麾下勇士性命的。
野人王则砸吧砸吧了嘴,
摇摇头,
道:
“消息,封锁不了太久的。”
这才是问题的真正关键。
你可以主动地去封锁来自东面雪海关的消息,但问题是,自己麾下的大军,一半是自己的嫡系,还有一半是跟随着自己的部族贡献出来的。
他们原本都是和雪原的母族部落有着联系的,劫掠了什么,就马上派人运输回去,像是搬仓鼠一样。
这封锁,根本持续不了多久的,当那些部族的头人发现自己和母族部落中断了消息往来后,也必然会起疑心。
从雪海关失陷到现在,也过去不少时日了,这消息,是很难再瞒下去了。
野人王最无奈的就是,
他原本的想法,是好好地维系住司徒毅这个傀儡政权的,他想要像燕人扶持司徒宇一样,让这个地方政权为自己细水长流地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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