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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说话之际,赵俊臣的表情愈发伤怀,摇头道:“等到今天早晨的时候,收到你父亲的过世消息之后,我就一直是自责不已,若是我昨晚的态度稍稍缓和一些,又或者是稍稍宽慰他几句,这件事情也许就不是今日这样了……”
詹明信听到了赵俊臣的自责之后,反倒是对于赵俊臣的感观愈佳了,只觉得赵俊臣会为了詹善常的死亡而自责,显然是把詹善常视为自己人的缘故。
于是,詹明信连忙说道:“这件事情哪里能怪赵阁老!晚辈亲眼看过了父亲的请罪奏疏,又有东厂番子隐藏在府里监视,也明白父亲他的罪责严重!赵阁老您当时态度稍是严厉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只能怪我父亲得罪了小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被刻意针对,屡屡遭到都察院的弹劾,更是被揭发了与藩王勾结的事情,所以才会走投无路、自寻短见!只是,父亲他过世之后,我詹家也就失去了顶梁柱,只怕是马上就要垮掉了……”
说到后面,詹明信忍不住又是语带哭音。
赵俊臣又是摇头一叹,轻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会保你詹家安然无恙的!
说起来,我名下的几份产业之中,还有你父亲的许多股份,每季都能分到不少红利,按理说你父亲亡故之后,这些股份就应该转让给别人了,但我依然会给你们詹家留着这些股份,每季分红也依然是一分不少,足以保证你们詹家所有族人今后衣食无忧了!
除此之外,等到后天的下午申时,会有许多朝廷大员赶到这里与我相谈议事,他们全都是你父亲的故旧,到时候你也来这里与他们见上一面,尽早搭建自己的人脉关系,你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很快也要参加科举入仕了,提前搭建人脉对你的未来发展也有好处!”
见到赵俊臣不仅是承诺会庇护詹家,更还要保留詹家的人脉与利益,詹明信愈发是感动莫名,只觉得赵俊臣顾念旧情、恩情极厚。
于是,詹明信连忙是再次跪地叩谢赵俊臣的恩德,表情激动的大声说道:“赵阁老的大恩大德,詹家一族永记于心,从今往后一定是衔草结环、马首是瞻!”
而就在赵俊臣让詹明信快些起身的时候,赵大力则是匆匆走入赵府正堂,禀报道:“赵大人,太子朱和堉与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两人一同来到府外,说是有事拜见。”
赵俊臣微微一愣,问道:“太子?洪锦?他们二人可是一同来的?”
赵大力连连摇头道:“不是,只是前后脚过来的,他们二人见到对方之后,也很是意外。”
赵俊臣的眼神微微闪烁着,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既然是一同来了,那就一同见吧。”
说完,赵俊臣转头看向詹明信,说道:“原本是想留你在府里一同用膳的,但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洪指挥使,皆是不可怠慢的大人物,所以今天我就不留你了,等到后天再与你谈话。”
詹明信已经把赵俊臣视为詹家的今后靠山,自然是不敢耽搁赵俊臣的正事,连忙点头道:“赵阁老您的正事要紧,晚辈不敢打扰,这就离去了!”
说完,詹明信向着赵俊臣再行一礼,然后就在赵府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等到詹明信离开之后,赵府正堂之中似乎是只剩下了赵俊臣一人。
然而,赵俊臣却是轻声说道:“洪锦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显然是詹善常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厂卫,厂卫查案之际向来是百无禁忌,绝不能让他们找到任何把柄!”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就见到牛辅德从赵府正堂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低声禀报道:“大人不必担心,在顺天府众人离开詹府之后,趁着厂卫尚未接手的空当,我已经安排詹安、李珏、李翠三人离开了詹府,伪装成了詹安与李翠二人趁乱私奔的样子,厂卫绝对寻不到他们的下落,自然也就寻不到任何证据。”
听到牛辅德的回答之后,赵俊臣轻轻点头。
詹善常的“畏罪自杀”,就是这三人具体负责的,只要是厂卫的人找不到他们三人,这件事情就不会让人寻到任何破绽。
牛辅德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不过,陛下安排厂卫调查詹善常的事情,必然是心中生了怀疑,詹安他们这个时候突然间消失不见,肯定是会进一步增涨陛下的疑心,这件事情只怕是不好收场。”
赵俊臣却是毫不在意,缓缓说道:“自然是不能让这件事情太早收场,这些若有若无的疑点,也是我刻意留给陛下他们看的。唯有如此,才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错以为这件事情会成为了我的破绽,然后他们才会跑进这条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这般做法,固然是有些风险,但若是没有这件事情转移陛下与各位权臣的注意力,他们就会把注意力投向其他方向,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许多计划也就无法顺利展开了。”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牛辅德稍稍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德庆皇帝与朝中各派对于赵俊臣的忌惮已是越来越深,对于赵俊臣的监控力度也会愈来愈强,这无疑会影响到赵俊臣的许多计划。
所以,詹善常的这次“自杀”,不仅是赵俊臣的根除隐患之计,也是为了转移德庆皇帝与几位权臣的注意,让他们专注于调查詹善常的死因真相,也就错过了某些真正重要的事情。
牛辅德认为赵俊臣的这般做法太过冒险了,但他思来想去之后,也还是认同了赵俊臣的计划。
赵俊臣如今已是成为了庙堂里的出头鸟,既是遭到了德庆皇帝的猜疑,也是遭到了百官们的妒恨,乃是四面楚歌的局面。
在赵俊臣返回京城之初,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就已经连连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暗中算计,若不是赵俊臣突然间表示了告病请辞,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赵俊臣眼下必然已是焦头烂额了。
不过,赵俊臣的告病请辞终究只能拖延一时,等到各方势力反应过来,就必然是还要刻意针对,所以赵俊臣就必须要搞出一些动静出来,误导各派的判断,为自己赢得一些喘息机会。
声东击西、瞒天过海,这也算是赵俊臣的惯用手段了。
赵俊臣的几项计划皆已是到了收尾阶段,等到这几项计划彻底告一段落之后,赵俊臣才可以再次稳住脚跟。
想到这里,牛辅德轻轻摇头,却是再次退回到了屏风后面。
赵府正堂之中,也再次只剩下了赵俊臣一人。
只见赵俊臣的目光不断波动着,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赵府正堂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赵府正堂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赵大力很快已是引着太子朱和堉与锦衣卫指挥使洪锦二人进入了房间。
……
家里突然停电,这一章是在网吧里匆匆写成的,字数较少,大家见谅。
……





摄政大明 虫子的目前困境,请诸君一观.
……
……
等到赵大力引着两位贵宾进入赵府正堂之际,赵俊臣已经收敛了自己面庞上的阴郁与沉思,依然是一副大病未愈的萎靡样子。
朱和堉与洪锦二人皆是身份贵重,赵俊臣在“重病之际”也不能失了礼数,却是率先起身相迎,只见他神情困苦、语气颓唐,拱手后缓缓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洪指挥使!两位贵客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奈何我眼下正是大病未愈、腿脚亦是乏力异常,未能远迎、万望海涵!”
开口之际,赵俊臣暗暗观察着朱和堉与洪锦二人的神态变化、猜测他们的来意。
另一边,见到赵俊臣这般“拖着病体”主动问候,朱和堉与洪锦二人也是不敢怠慢,皆是快步走到赵俊臣的面前,或真或假的表示关切。
朱和堉的神情明显有些僵硬,沉声道:“听闻赵阁臣身体有恙,特意赶来探望……赵阁臣既是身体不适,就不必多礼了,快快坐下歇息就是。”
洪锦的表情间则是充满了诚恳与关切,完全不见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杀伐威势,连声道:“大家都是朝中同僚,赵阁臣千万不要客气,我与太子殿下一样,这次拜访赵府主要是为了探望病情而来,赵阁臣完全不必在意些许虚礼。”
听到朱和堉与洪锦二人的关切慰问,赵俊臣叹息一声、轻轻点头,就这样顺势坐回原位,并没有继续客套。
与此同时,朱和堉与洪锦二人也是分别落座,赵府仆从则是趁势奉上了茶茗之后迅速退下。
接着,洪锦偷偷观察了太子朱和堉一眼,只见朱和堉的表情依然僵硬,却是一副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明明是三人当中地位最为尊贵,但他完全没有率先开口、挑起话题之意。
很显然,朱和堉的此时心情极为尴尬——他曾经与赵俊臣势同水火,也曾经多次当众表示赵俊臣乃是一个罪不容赦的国贼,但如今则是主动登门拜访、显然是想要缓和双方关系,这一幕偏偏又让洪锦撞见了,自然是好生尴尬、浑身不自在。
洪锦精于世故,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面现异常,反而是主动挑起了话题、避免了冷场的情况。
只见洪锦的表情愈发诚挚,再次说道:“赵阁臣这段时间以来的丰功伟绩,让人好生钦佩,说是国之柱石也不为过!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儿洪高功,也得到了赵阁臣的诸多照拂,听闻赵阁臣凯旋归京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想着寻机与赵阁臣叙旧、表达自己的钦佩与谢意,谁曾想还不等我送来拜贴,竟是听到了赵阁臣突然昏倒的消息,一时间也顾不得礼节,就匆匆赶来赵府探望了,还望赵阁臣勿要怪我来得唐突。”
赵俊臣则是连连摇头,叹道:“唉!我也是从未想到,自己的年纪尚轻,身体已是这般不堪,只不过稍稍操劳了一段时日,就完全不堪承受了,如今不仅是积劳成疾,还留下了许多病根,说是病夫也不为过……
返回京城之后,承蒙陛下的信任、同僚的推举,得以入阁辅政、位列阁臣之尊,但我受宠若惊之余,心里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已是无法承担这般重担了!这两日以来,我屡次向陛下请辞,奈何陛下一直是没有回应……”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面色愈发凄苦,抬眼看着朱和堉与洪锦二人,同样是表情诚恳,道:“说起来,太子殿下乃是储君之尊,洪指挥使则是陛下身边的近臣,还望两位能够代我向陛下进言,请求陛下恩准我的辞呈、让我可以安心休养……否则,依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是不久后还会再出状况!”
朱和堉看到赵俊臣的苍白面色、听着赵俊臣的虚弱语气,再联想到赵俊臣的这般病情完全是为了朱家江山,不由是心生怜悯,但他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却是没有任何表示。
朱和堉很清楚,他如今在德庆皇帝的面前已是没有多少影响力了;更何况,朱和堉出于自身立场的考虑,也完全不希望赵俊臣这个时候提前退出朝堂。
所以,朱和堉只是沉默不语,并没有回应赵俊臣的请求,但也没有说出任何敷衍搪塞之言。
另一边,洪锦也是叹息摇头,就好似感同身受一般,劝慰道:“赵阁臣千万不要多想,陛下乃是一代圣君,对待我等臣子一向仁厚,这次未能准许你的辞呈,只是因为朝廷目前正值战时,户部的任务尤其繁重,实在是离不开赵阁臣的理财与周转的手段,这完全是出于陛下的倚重与信任……
要依我看,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赵阁臣今后处理了户部诸事之余,该歇着就歇着,余下的朝务大可以不去理会,等到赵阁臣彻底养好了身体,依然还是阁臣之尊,陛下是刻意为赵阁臣你留着内阁位置呢,这般圣眷可是羡煞旁人啊!”
见到朱和堉与洪锦皆是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赵俊臣再一次摇头叹息之后,却也不再强求什么。
赵俊臣的这般表态,原本就是一种伪装,既是为了误导朱和堉,也是为了误导洪锦背后的德庆皇帝,自然不会纠缠太久,否则就是做戏太过了。
当然,这种误导究竟能有多少效果,还要以观后效。
*
接下来,赵俊臣与两位宾客又交谈了一段时间。
赵俊臣讲了一些西北边疆的近况,朱和堉与洪锦则是说了一些庙堂中枢的近期变动,氛围还算是热络。
然而,朱和堉与洪锦二人这一次拜访赵俊臣,所谓“探病”终究只是借口,实际上则是各有某些不可告人的意图,只是碍于有旁人在场、不希望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实意图,只能讲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以拖延时间,期望对方会按耐不住主动离开。
这样一来,即使是有洪锦的精于世故、善于察言观色,但三人之间的这场谈话依然是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赵俊臣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浪费时间,眼见这场谈话迟迟没有切入正题的迹象,就刻意的轻咳两声,语气也是愈发虚弱无力,缓缓说道:“还请太子殿下与洪指挥使见谅,我也想要与两位再谈下去,但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必须要歇息了……若是二位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陪着二位谈话了。”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表述,朱和堉与洪锦皆是面色微变,也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最终,朱和堉稍稍迟疑了一瞬之后,依然是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认为自己可以等到明天再来拜访赵俊臣,并不急于一时。
然而,洪锦这一次拜访赵俊臣,却是带着德庆皇帝的特别使命,事后还要返回宫中复命,眼见到朱和堉依旧是不动神色,洪锦终于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说起来,除了探望赵阁臣的病情之外,我这里也确实还有两件事情,需要向赵阁臣咨询一下。”洪锦表情恢复了严肃,缓缓道:“首先是户部侍郎詹善常的畏罪自杀之事,这件事情颇有蹊跷之处!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就在詹善常畏罪自杀之前,曾是连夜拜访了赵阁臣……现如今锦衣卫奉命调查这件案子,却是希望赵阁臣能够告知,詹善常昨晚拜访赵府之际的详细经过。”
赵俊臣的眉头一皱,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喜,反问道:“怎么?锦衣卫难道是怀疑詹善常的自杀与我有关系?”
洪锦连忙摇头否认,说道:“这怎么可能,赵阁臣乃是阁臣之尊,可谓是身份贵重,品性高洁更是世人皆知,又岂能与这种事情有关?这般讯问只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
按理说,洪锦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即使是面对赵俊臣的时候也完全不必小心翼翼,但如今不知是因何缘故,竟是刻意说了软话。
赵俊臣的心中暗暗添了几分警惕,表面上则是面色稍缓,叹息着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确实与我有很大关系!昨天晚上,詹善常眼见到自己勾结藩王收取贿赂的罪行暴露,就跑来这里求我为他遮掩……但这种事情关系到朝廷法纪,我又岂能徇私?当即就严词拒绝了。”
不论是洪锦与朱和堉二人信或不信,赵俊臣依旧是自顾自说了下去,又道:“不过,念在往日旧情,我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些,知晓了他的罪行之后,并没有及时向陛下弹劾于他,反而是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主动向陛下坦白请罪,期望他可以减免些许罪责,但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是我当时的态度太过严厉了,最终才把他逼向了畏罪自杀之途……
说起来,我曾经是户部尚书,所以詹善常的诸般罪行也有我监管不力的过错,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已是上呈了请罪奏疏,也再次向陛下提出了辞呈之意,只可惜陛下他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话声落下之后,赵俊臣又是一声叹息,连连摇头。
自从赵俊臣见到朱和堉与洪锦二人之后,就一直是摇头叹息不断,完全是一副意志消沉、心灰意冷的模样。
另一边,洪锦则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詹善常畏罪自杀的前因后果也就完全说得通了,只要今后再查清楚一些细节,相信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然后,洪锦并没有继续纠缠詹善常自杀的事情,又道:“至于第二件事情,则是与西北边疆有关系!前些日子,赵阁臣送到京城中枢的几份奏疏之中,曾是多次表示西北边防已是彻底糜烂,不仅是边军将士多为老弱怯战之辈,各地的官员与商贾也多是贪污行贿之流,甚至还有暗中勾结鞑靼之事……
时至今日,陛下已是下定决心,要以雷霆之势、大力整顿西北各省之军政,尤其是那些勾结鞑靼的官员与商贾,必须要严查严惩、一举杜绝内忧!这件事情,陛下已是全权交给了锦衣卫负责。”
说到这里,洪锦的表情间闪过了一丝得意。
从前,锦衣卫固然是势大权重,但时刻都要遭到东厂的节制与指挥,经常要看宫内太监的眼色,而这段时间以来,随着东厂屡次办事不利,西厂则是动荡不断,德庆皇帝颁旨之际已是经常刻意的绕开了东西两厂、直接把任务交到锦衣卫的手中,这显然是意味着锦衣卫的权势与影响力的显著提高。
对于这般情况,洪锦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喜在心头。
但洪锦很快就隐藏了自己的得意,反而是面带恳求之色,又说道:“当然,我也知道,西北边疆的局势极为复杂,锦衣卫对于边远之地的控制力也是薄弱了一些,有心要为陛下分忧,却是完全没有头绪,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下手,所以就想要得到赵阁臣的指点!赵阁臣这段时间以来主掌陕甘三边的军政诸事,必然是洞若观火、了如指掌的,还望赵阁臣务必要指教一二!”
听到洪锦的这般请求之后,赵俊臣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良久之后,赵俊臣终于是缓缓说道:“目前正是西北战事最为焦灼之际,蒙古人的反扑可谓是气势汹汹,正需要边疆各地的官商军民齐心协力才能抵抗,若是锦衣卫选在这个时候大兴诏狱,必然是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延误战机、损伤士气,实在是大为不妥!更何况,这件事情我早就做了处置,以三边总督王铮、巨贾汪家为首的绥靖势力早就被彻底根除,还有必要再由锦衣卫出手复查一遍吗?”
洪锦表情认真,点头道:“当然是很有必要,这些里通外寇的不臣之辈皆是罪大恶极,必须要根除才行!又岂能错漏一人?赵阁臣当初调查之际颇为匆忙,前后也就两个月左右,只怕是不能一网打尽,必定还有漏网之鱼!当然,还请赵阁臣放心就是,陛下他最是英明,如今固然是决心要出手整顿西北边防,但一切都要等到战事尘埃落定之后,锦衣卫目前只是以暗中调查为主,绝不会大动干戈的。”
顿了顿后,洪锦稍稍加重了语气,强调道:“还望赵阁臣可以明白,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洪锦的这般说法,赵俊臣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阴鸷。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很显然,不论是德庆皇帝意欲整顿西北边防,还是锦衣卫即将要进行的暗中调查,实际上都是针对赵俊臣的举动,只是为了打击赵俊臣留在西北各地的势力与人脉。
当初,就在赵俊臣掌控陕甘军政大权之初,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今后可以率领边军大胜蒙古联军,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今后可以大范围收服西北各地的官商与将士,所以也就没有多想,连续向德庆皇帝上呈了许多份奏疏,表示西北边防已是糜烂至极,强烈建议朝廷出手彻底整顿。
当时上呈这些奏疏的时候,赵俊臣皆是出于一片公心,但如今再看,却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时至今日,陕甘各地的官员、商人、军队等等,大都已是投靠于赵俊臣的门下,陕甘三边也就成为了赵俊臣手中实力构成的重要一环,这股力量既是庞大也是糜烂,赵俊臣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所以朝廷一旦是开始出手整顿,赵俊臣留在陕甘三边的势力就会遭受到极大的打击。
当然,赵俊臣早就预料到,德庆皇帝迟早都会出手清洗自己留在陕甘各地的势力,也早就防备着德庆皇帝的动作,留下了许多布置与后手,但赵俊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德庆皇帝会是这般心急,西北边疆的战事明明还是最为焦灼之际,他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开始筹备了!
至于洪锦这一次向赵俊臣“请教”,更是给赵俊臣挖了一处陷阱,绝对是不安好心。
一旦是赵俊臣给予了洪锦任何指点,不论这种“指点”是真是假、是多是少,也不论洪锦是否会相信赵俊臣的“指点”,锦衣卫今后在西北各地大兴诏狱之际,都可以高举着赵俊臣的旗号,表示锦衣卫的诸般行动完全是出于赵俊臣的“举报”!
到了那个时候,陕甘各界就会认为是赵俊臣出卖了他们,赵俊臣的威望很快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赵俊臣这个时候绝不能给予洪锦任何回应。
然而,洪锦的理由可谓是正大光明,更是强调这一切都是德庆皇帝的意志,却是容不得赵俊臣拒绝。
最终,赵俊臣并没有拒绝洪锦的请求,只是缓缓说道:“陕甘三边的军政事宜,确实是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我这些时日则是头脑昏沉、思路不清,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如何帮助洪指挥使……这样吧,还望洪指挥使可以宽容几日,容我理清思路之后,整理出一篇文字,再交给洪指挥使,如何?”
洪锦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笑着说道:“依照陛下的旨意,我再过三五日时间就要赶往西北进行调查了,还望赵阁臣可以赶在我离京之前备好这篇文字。”
赵俊臣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绝不会让洪指挥使为难!”
得到答复之后,洪锦满是千恩万谢之意,又稍稍客套了几句话之后,眼角余光再次扫了太子朱和堉一眼,马上就告辞离开了,没有任何要留下来旁听赵俊臣与朱和堉之间谈话的意思。
洪锦的告辞离开颇是干脆利落,房间内很快就只剩下了赵俊臣与朱和堉二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然后,自从进入赵府之后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寡言少语的朱和堉,也终于是缓缓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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