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嘿,宋先生不愿意请示自己的兄长,显然是想要独自背负骂名,这般兄弟情深固然是令人感动,但这个骂名太重了,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宋启礼深吸一口冷气,看向赵俊臣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他突然发现,当赵俊臣提出这项交易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有留给自己任何拒绝余地!
“周党”在兴州境内的各种布局,关系着“周党”未来胜势之奠定,固然是至关紧要,但赵俊臣的这项交易则是关系着“周党”势力的传承与延续,同样是关系重大!
只要宋启礼拒绝了这项交易,赵俊臣事后就一定会推波助澜、造谣生事,而宋启文也就再无资格继承周尚景的政治遗产。
宋启礼可以狠心抛弃周尚景,却必须要顾及自家兄长的前程地位、名誉风评。
除非是周尚景突然间站出来公开表态自己甘愿赴死,绝对不会怪罪宋启礼的无情抛弃,否则这件事情就是无解!
但周尚景如今远在南直隶境内,自然是不可能立刻现身表态。
眼看着宋启礼再次的面色变幻不定,赵俊臣终于是表情不耐,催促道:“若是本阁没有猜错的话,‘周党’在兴州境内的布局很快就会发动,宋先生必然是赶不上与京城中枢的同党们商议对策,只能是临机决断、自作主张了!但还望宋先生早做决定,若是迟迟没有决定,等到兴州局势再次发生变化之际,这桩交易就再也没得谈了!”
然而,在赵俊臣的催促之下,宋启礼依然是迟迟不语。
赵俊臣摇了摇头,当即就要起身离开,似乎是不愿意留在这里耽误时间。
眼见赵俊臣就要离场,宋启礼终于下定了决心,连忙起身挽留。
只见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声道:“赵阁臣与我等‘周党’官员一向是相处融洽、合作默契,携手辅左陛下治理大明江山,相互间不仅是同僚、也是同仁!可谓是情谊深厚!如今赵阁臣遇到了麻烦,我等‘周党’官员出于各种考量没有出手相助也就罢了,但也绝对不会落井下石、推波助澜!还望阁臣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周党’再也不会插手兴州局势!”
闻言之后,赵俊臣当即是停下了离开脚步,也换上了一张情深义重的面具。
“不仅是同僚,也是同仁!情谊深厚!这些话说得好!对于本阁而言,周首辅不仅是一位可敬长辈,还是一位多次教诲自己、提携自己的恩师,如今发现有小人意欲谋害他老人家,我赵俊臣当然是不会见死不救!宋先生放心,本阁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解毒之法,一旦是完成准备之后,就会立刻交给宋先生!”
就这样,在一片情深义重的氛围之中,赵俊臣与宋启礼二人终于达成了交易。
与此同时,双方也相互留了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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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大明 第1374章.权臣一怒.
……
……
赵俊臣的后手是,他并没有把解毒之法立即交给宋启礼,显然是担心宋启礼毁约不认账。
“周党”的信誉一向还算不错,但面对庞大利益之际,“信誉”二字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与此同时,赵俊臣只是承诺自己会帮助周尚景解毒,却没有承诺会向“周党”透漏更多消息,不论是投毒之人的具体身份,还是投毒之人所使用的具体手段。
反正宋启礼一定会答应这项交易,所以赵俊臣自然是不愿意付出更多筹码。
如果“周党”还想要知晓更多消息,那就需要他们拿出更多利益交换。
而宋启礼的后手则是,他只是承诺从今往后不再插手兴州境内局势,但“周党”从前留在兴州境内的各种布局却不会撤除。
事实上,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之后,可谓是箭在弦上,也已经来不及撤除了。
总而言之,“周党”只是决定不再推波助澜、也不再给缙绅们全力撑腰,但赵俊臣能否可以顺利摆平兴州局势,还是要看赵俊臣自己的手段。
与此同时,宋启礼也绝对不会出手协助赵俊臣摆平兴州局势,否则“周党”就会变成缙绅阶层的叛徒,说不定损失更大。
赵俊臣与宋启礼皆是聪明人,他们皆是看出了对方所留下的后手,也皆是清楚对方的心理底线,所以就皆是没有趁机提出更多要求,于是就在心照不宣之下,迅速达成了默契。
目前状态下,双方虽然达成了交易,但还不是进一步交涉的时机,再加上宋启礼急着想要把相关消息通知于兄长宋启文,于是很快就起身告辞、匆匆离开了。
*
看着宋启礼的离去背影,赵俊臣满意点头,喃喃自语道:“这个宋启礼,有想法、有见识、有决断、有担当,确实是一个人才!而像是这般人才,在‘周党’之中还有不少,周尚景显然是一位好老师,教出了不少好学生,可谓是底蕴深厚……
随着周尚景已是寿元将尽,我也必须要提前准备了,等到周尚景老死病亡之后,说不定就有机会逐步兼并‘周党’势力……或者说,是与‘周党’势力融为一体!否则,‘周党’的诸多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喃喃自语之际,赵俊臣的表情之间并没有显现出多少期盼与贪婪之色,反而是顾虑重重。
“周党”本质上就是官绅势力的代言人,所以“周党”的人才辈出并不仅仅是因为周尚景的慧眼识人、教导有方,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才,原本就是出身于拥有丰厚教育资源的缙绅阶级。
而这般性质之下,“周党”也具有非常明显的阶级局限性,那就是传统保守,总是妄图维持现状、墨守既得利益,不愿意冒险尝试新鲜事物,所以他们才会利用兴州布局,妄图推翻赵俊臣的农务改革新政。
所以赵俊臣虽然也贪心“周党”的人才与影响力,意欲静待周尚景过世之后逐步兼并“周党”,但赵俊臣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像是周尚景一般轻松驾驭‘周党’这个庞然大物。
说不定,待赵俊臣逐步兼并了‘周党’之后,反而会受到更多的内部掣肘。
相较而言,“赵党”则是贪官与商贾的利益结合体,虽然也与缙绅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在利益考量方面更为激进大胆,又在赵俊臣的不断引导之下,愿意冒险尝试全新的经营方式,也愿意为了更多利益而放弃一些旧有利益,不似“周党”一般守旧,所以赵俊臣只需要不断做大蛋糕、为朋党们寻到新的利益增长点,反而是很容易驾驭。
又是贪心、又是忌惮,这般复杂思绪之下,赵俊臣缓缓摇头,自嘲道:“想太远了,还是先想办法掌控兴州局势再说吧!”
说完,赵俊臣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却发现已经是天色渐暗,于是也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之后,就带着许庆彦迅速离开了青山阁。
离开青山阁之际,看着许庆彦安静跟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这种沉稳表现固然也算是一种成长,但赵俊臣反而是有些不适应。
于是,赵俊臣主动挑起了话题,一边走一边笑道:“一整天的相互算计、勾心斗角,真是太累了……但也算是成果丰硕,不仅是顺利说服蓟镇总兵张肃改变了立场,还强迫‘周党’势力不再插手针对,所以咱们已是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专注于对付兴州境内的官绅势力了!”
许庆彦轻轻点头,声音沙哑的提醒道:“不要轻敌,缙绅也不好对付。”
“我当然不会轻敌,但兴州官绅失去了外援之后,咱们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这般谈笑之际,赵俊臣带着许庆彦登上了马车,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赵俊臣认为自己并没有轻敌,但他还是严重低估了兴州缙绅的狂妄自大、肆无忌惮!
事实上,赵俊臣至始至终都不清楚兴州缙绅们的下一步计划。
柳子岷实在是太无能了,他在兴州境内任职至今已有半年之久,却从来都没有尝试过收买相关人员成为自己的眼线,所以赵俊臣在兴州境内几乎没有任何情报能力。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从吴三桂那里得到了大量情报,赵俊臣在兴州境内简直就与睁眼瞎无异了。
宋启礼虽然与赵俊臣达成了交易,但他依然是刻意隐瞒了兴州缙绅们想要大幅提升粮价的消息,显然是想要看赵俊臣手忙脚乱的闹笑话。
而赵俊臣可以轻松窃听宋启礼与宋嵩公的谈话,是因为宋启礼身边只跟着一名长随,戒备方面存在许多漏洞。
但兴州官绅们昨天傍晚相聚于青山阁内商议对策之际,所有人皆是带着大批随从,把青山阁围得水泼不进,可谓是戒备森严,所以赵俊臣自然是寻不到窃听机会,也就没有收集到多少有用情报。
再等到第二天早晨,当柳子岷急匆匆拜见赵俊臣、把兴州境内的最新粮价禀报于赵俊臣之后,赵俊臣自然是猝不及防、大为震惊,还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粮价涨了多少?”
听到赵俊臣的厉声质问,柳子岷苦着脸答道:“涨了近三倍!仅是一夜之间,兴州城内的粮价就足足提升了近三倍之多!一石米价昨天还是一两五钱左右,但今天一早就变成了高达五两银子,而且这种提升幅度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兴州境内的各县各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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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兴州缙绅疯了吗?兴州位于在京城附近,一石米卖出一两五钱就已经偏高了,考虑到兴州刚刚结束了一场民乱,还算是可以接受……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赵俊臣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震怒之意,狠狠砸碎了手中茶盏,原本算是俊秀儒雅的五官面庞,也变得扭曲狰狞!
不仅是震怒于兴州缙绅给自己所准备的这个下马威,更是震怒于兴州缙绅的猖狂大胆、丧心病狂!
在历朝历代之中,明朝的粮价一向是非常合理稳定的。
明初时期米价极低,每石米价只有二钱五分银子,一两银子就可以购买四石米。
这样的极低粮价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唯有明成祖朱棣率军征讨蒙古期间略有提升,但征讨行动结束之后依然是迅速恢复了正常价位,即使是边陲地区,一石米价最多也就是半两银子。
一直延续到弘治时期,由于明孝宗朱右樘能力平庸,文治武功皆是毫无建树,每石米价也逐渐提升到了半两银子到一两银子之间。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朱右樘登基之后无论文治武功皆是毫无亮眼之处,民间粮价亦是屡创新高,但因为他“宽厚仁慈”、“广开言路”、“知错能改”,所以那些掌握着笔杆子的文人们对他评价极高,说他开创了“弘治中兴”,但这场“中兴”显然只是官绅们的中兴,与寻常百姓毫无关系。
又等到明武宗朱厚照登基之后,这位被文人们视为是“抑制文臣”、“重用宦官”、“奢华纵欲”的荒唐皇帝,不仅是军事上御驾亲征取得了应州大捷,又顺利平息了宁王之乱,在位期间民间粮价亦是不断降低,一石米价普遍维持在四钱银子左右,边陲之地最高也就是八钱银子,江南产粮之地更是低于三钱银子,只可惜他得罪了文官势力,所以就变成了史书上的荒淫皇帝。
再等到嘉靖皇帝继位以后,一直到崇祯皇帝中期,明朝每石米价普遍是维持在六到七钱左右。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这般粮价一直持续到崇祯皇帝末期才终于是彻底崩溃,一部分地区的粮价迅速提升了几十倍,于是就有了李自成的揭竿而反。
(注:以上统计皆是出自《明实录》)
而明朝的这种粮价水平,即使是在历朝历代之中,也唯有唐初时期的开元盛世可以暂时更胜一筹。
但唐朝时期的米价远不如明朝一般稳定,等到开元盛世结束之后,每石米价就迅速攀升到了一两银子以上,再等到唐末时期,每石米价更是普遍高达三两银子以上,远胜于崇祯末期。
与此同时,汉朝时期每石米价的波动范围是三钱银子到一两五钱银子之间,北宋时期每石米价的波动范围是六钱银子到一两八钱之间,南宋时期每石米价的波动范围是一两八钱到三两六钱之间,清朝前期的每石米价波动范围是一两银子到二两银子之间,清朝中后期每石米价更是普遍高达四两银子以上!
相较之下,明朝时期的米价之低、波动之小,绝对是堪称异类了。
而且这般粮价还是明朝时期境外流入了大量白银,银子不断贬值之后的价格!
可以说,明朝皇帝与高层们在稳定民间粮价方面绝对是耗费了极大心血的。
而在这个历史时空之中,因为明朝并没有亡于崇祯,境内人口不断增涨,境外白银也是不断流入,再加上小冰河时期的延迟发生,所以粮价也就不可避免的逐渐提升,一石米价现在已是普遍达到一两银子以上。
再到去年夏秋之际,又因为陕甘战事的爆发,再加上俸米折银之策的推波助澜,米价在最高之际一度攀升到了每石二两银子。
而每石米价二两银子的高位波动,就已经是赵俊臣所能接受的极限数字了!
根据赵俊臣的估算,民间米价一旦是长期维持在每石二两银子以上,百姓们就会彻底失去活路,必然是要揭竿而反。
而兴州城内的最新粮价,竟是一口气蹿升到了一石米价五两银子之巨!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哪怕只是短期波动,也足以是逼着百姓们造反了!
所以也难怪赵俊臣会是如此震怒了!
*
看到赵俊臣的狰狞面容,柳子岷胆战心惊,完全不敢回应。
但李传文、牛辅德这两位核心幕僚却是深知赵俊臣的秉性,明白赵俊臣这个时候虽然是大为震怒,但依然愿意听劝,绝不会随意迁怒他人,所以就纷纷出言劝告。
“还望赵阁臣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尽量冷静下来寻找对策啊。”
“一石米五两银子的高价,绝对会造成民心动荡,百姓们的怨气也将是迅速积升,很容易就会再一次引发民乱,还望阁臣早做应对!”
听到李传文与牛辅德的劝戒之后,赵俊臣心中怒意依然是丝毫不减,但终于是稍稍恢复了冷静,怒极而笑道:“这些个劣缙恶绅,显然是忘记了本阁是凭借何般本事在庙堂上屹立不倒的!好!既然他们想要与本阁针锋相对,那本阁就陪着他们玩这场游戏!只希望他们最后还能玩得起!”
说完,赵俊臣就再次看向柳子岷,问道:“目前兴州府城内的局势如何?百姓们是怎样的状态?”
柳子岷连忙答道:“百姓们已经彻底乱了,可谓是人心惶惶,还有许多百姓聚集在各大粮行附近不断抗议,蓟镇总兵张肃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也立刻派出蓟镇守军到处巡视,随时准备镇压暴乱,还封锁了城门……”
赵俊臣闻言之后冷笑不断,也不与幕僚们详细商议,就迅速颁布了一系列的指示。
“许庆彦,我给你一封手令,你立刻动身离开兴州府城,前往兴州东部各庄各乡,联系那些从山海关遣返的兴州百姓,鼓动他们尽快行动起来!还有,再催促一下后队马车,让他们尽快赶到兴州府城!”
“柳子岷,你即刻返回兴州府衙,给我盯着最新消息,一旦局势再次发生变化,就立刻禀报本阁!”
“姜泉何在?你挑选一百名性子机灵的禁军将士,皆是换上民间服饰,前往兴州城内各大粮行附近,混入聚众抗议的百姓之中,进一步推动百姓们的怒气,若是遇到官府镇压,你们也要率先出头、带领百姓们全力对抗!但绝对不要暴露身份!”
“牛先生,你拿着我的名帖,代我传唤蓟镇总兵张肃、兴州知州吕文升、以及兴州境内三大缙绅家族的家主前来这里相见!他们也许会避而不见,但本阁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
“李先生,由你代笔,为本阁写一份公告……”
就这样,赵俊臣迅速展开了自己的反击!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而赵俊臣这样的权臣一怒之后,则是意味着有些人很快就要倒霉了,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
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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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具体解释一下,春节前三天,虫子需要陪伴家人外出游玩,未必有时间码字,所以才会存稿,是为了保证自己不断更,并不是想要蓄力爆更……但初五之后会尽量努力一下。
……
摄政大明 第1375章.计划开始.
……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蓟镇总兵张肃、兴州知州吕文升、刘家家族刘家河、宋家家主宋嵩公、李家家主李慈等人,纷纷赶来了柳子岷的府邸、想要与赵俊臣相见。
面对兴州城内的目前局势,这些人的心情各有不同,或是冷眼旁观、或是忧心仲仲、或是惴惴不安、或是幸灾乐祸。
但现身登场之际,所有人皆是一脸肃容,就好似他们都是顾全大局、忧国忧民的朝野贤良一般。
然而,赵俊臣却是一个奸邪小人,最喜欢欺辱贤良,明明是他主动传唤了这几人前来柳府相见,但待众人匆匆赶到柳府外面之后,却又把他们拒之门外,并没有立即相见,而是让他们就这样候在柳府外面,只召唤了蓟镇总兵张肃一人率先进入府中谈话。
见到张肃之后,赵俊臣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道:“张总兵,你必然已经知晓消息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兴州城内各大粮行皆是粮价暴涨,一口气攀升到了一石米价五两银子!如今已是民怨再起,百姓们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暴动!”
张肃沉着脸点头道:“本将自然是听说了消息,已经紧急从兴州附近调兵支援,也控制了兴州城门,派出将士们戴甲持兵,在城内各处巡视,随时准备镇压暴动!”
赵俊臣表情严肃、连连摇头道:“堵不如疏!百姓们一旦是失去了活路,只凭几队兵士根本吓不住他们!反正迟早都要饿死,那就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张肃无奈反问道:“那赵阁臣认为应该如何?”
赵俊臣厉声道:“本阁认为,张总兵应该当机立断,迅速派出军队查抄各大粮行,控制城内所有粮仓,彻查与严惩所有奸商劣绅,代管兴州境内的所有粮食贸易,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兴州境内粮价!”
然而,张肃则是毫无犹豫的摇头拒绝道:“蓟镇与辽东镇不同,也比不上陕甘三边,在蓟镇防区之内,军镇之权并不能压制文臣之权!更何况,蓟镇肩负着守备京畿之重任,乃是九边之表率,除非是陛下亲自下旨,否则就绝对不能擅自出兵干预地方民政,此计绝不可行!”
听到张肃的直接拒绝之后,赵俊臣心中早有预料,但依然是遗憾摇头。
在赵俊臣看来,由蓟镇直接派兵控制局势就是目前的最佳对策。
但很可惜,就像是张肃所言一般,在蓟镇防区之内,军镇权力并不能压制文官之权,所以张肃做事之际就有很多顾忌。
事实上,在九边军镇之中,也唯有辽东镇一家拥有压制境内文官的能力。
但赵俊臣原本就是姑且一试,并没有抱着太大期望,早就猜到了蓟镇不会同意这个“上策”。
古代谋士试图操纵实权者之际,总是会列出“上中下三策”,其中“上策”确实是效果最佳,但可行性最差,“下策”最容易执行,但一定会引致灾难性后果,所以实权者往往就只能选择“中策”了。
赵俊臣现在也是如法炮制,立刻搬出了“下策”试图恐吓张肃。
“难道……张总兵还想再一次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若是这样的话,很快就会再次引发民乱!只是短短两个月时间,兴州境内就连续两次爆发民乱,这种事情必然是会记入史册的,也一定会影响到陛下的后世风评!到时候陛下他不仅是颜面无存,也必然会恼羞成怒……张总兵,你可以承担这般后果吗?”
张肃皱起了眉头,反问道:“那阁臣说应该怎么办?本将立刻派出快马奔赴京城、向陛下请旨,应该也来得及?”
“恐怕是来不及!民心已经彻底乱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传来民变的消息!”赵俊臣摇了摇头,终于是搬出了“中策”,道:“这样吧,张总兵把兴州城内的库存军粮借给本阁一半,让本阁利用这部分军粮稍稍稳定一下城内民心,争取更多缓冲时间,然后再想别的办法解决高涨粮价,如何?”
见张肃还是有些犹豫,赵俊臣再次劝道:“本阁知道,让张总兵擅自挪用军粮,同样是不合规矩,但张总兵乃是陛下之心腹,这件事情又是为了稳定民心,而且本阁返回京城之后很快就会为张总兵补上亏空,所以陛下绝对是不会怪罪张总兵的,说不定还会嘉奖张总兵的顾全大局、临机决断!若是引来朝野非议,也由本阁一力承担!”
张肃皱眉道:“蓟镇在兴州城内,确实还有一部分军粮库存,但这些军粮只够兴州守军四千余人消耗三个月,而兴州城内的百姓数量则是高达近十万人,不仅包括了从前就住在城内的百姓,还有大量涌进城中躲避民乱的城外百姓!又因为粮价高涨,百姓们必然是争相抢购,所以别说是借给阁臣一半军粮了,就算是把全部军粮皆是借给阁臣,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消耗!”
赵俊臣面现冷笑,道:“没关系,最多只需是缓冲两天时间就好!等到两天时间之后,本阁自然是有办法压低粮价、稳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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