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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多木木多
张妈恨道:“因为那时他已经登报跟你妈离婚了!报上还都是夸他的人。他大概觉得木已成舟,你妈就是哭是闹也没办法,于是带了人一起来,既是想再占一回便宜,也是想逼你妈承认已经离婚了,两人就没关系了。不过当时你在医院躺着呢,你妈就住在医院了,我每天两头跑,家里根本没人。他们来了几回扑了空就不再来了。”
杨玉燕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妈越说越气愤:“他吃祝家的,喝祝家的!等想离婚了就害怕你妈拿以前的恩情说事,就想先声夺人,把一件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你妈丢了大人了!然后他又觉得你妈是大小姐,肯定要脸面,不会跟他计较认真,又凑过来想再占便宜,要把祝家给他买的东西都拿走。幸亏你妈没傻到家,跟他请来当说服的人说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两人就没关系了,杨先生走的那么干脆爽快,我也不会再耽误他。至于他的东西,已经全扔了,杨先生要是舍不得,就去垃圾堆里翻吧!”
“好!就该这样!”杨玉燕恨道。
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张妈翻开衣服外套等的袖口领边,都有杨虚鹤的姓名单字。她回厨房拿了把用来拔猪毛的小剪子,把这些绣字都给拆了。
杨玉燕凑过去看,恨道:“回头我都给绣上苏老师的名字!”
张妈震惊的上下打量她:“就你那手艺?还想绣字?那苏老师也太可怜了。”
杨玉燕不服气:“我怎么不行了?”
张妈:“行行行,只要苏老师不嫌丢人就行。”说罢给了她一条围巾,“先拿这个练练手,绣个大点的吧。”





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30|好看的人
祝颜舒下午打完牌进家门就看到杨玉燕没在写字, 而是在灯下抱着一条围巾认真。
祝颜舒走过去凑近看:“你糟蹋什么呢!”
杨玉燕努力了一下午,也没把苏字的草字头绣出来, 毛线都被她给揉乱了, 挫败得很,便不肯答话。
祝颜舒看了一会儿看懂了, 心酸道:“我的乖乖, 你竟然修成了个贤妻良母!我妈要是能看到我的闺女有这份本事一定欣慰极了!”
已经去逝的祝老太太乃是正经的江南闺秀, 家里好大的庄院, 从小长到大都没有迈出过家门一步, 祝老先生娶到祝老太太以后还写信给父母夸妻子“斯文俊秀”。
祝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 是传统的旧式女子, 但与祝老先生却是恩爱了一辈子的。祝老太太走后半年, 祝老先生就无病而终。
祝颜舒还没有灶台高就学着做饭了,全是祝老太太把着手教的。德言容功,全是祝颜舒小时候的功课, 祝老太太立志要把她教成一个大家闺秀, 针织女红样样精通。
不过祝颜舒嫁人后,也是祝老太太请回的张妈。祝颜舒未嫁时还在家里洗手做羹汤,嫁了以后连碗也没洗过, 横针不拿, 竖线不捻。家里的事全都是张妈操持,做衣服全都到外面找裁缝店,每日里不侍候丈夫,不教养子女, 时间全花在牌桌上了。
祝颜舒都觉得要是祝老太太还在不定多生气呢。
现在竟然看到杨玉燕亲手缝东西,不免心生骄傲,十分想让祝老太太睁开眼睛看一眼她生的灵巧孩子。
张妈出来说:“太太,再让二小姐糟蹋下去,那条围巾就只能当抹布用了。”
杨玉燕嘀咕:“羊毛抹布谁用啊。”
祝颜舒笑了一场,笑过后也说:“乖,别糟蹋东西了!你想学这个,让张妈买帕子回来你慢慢绣。这条围巾就饶了它吧。”
一下午骑虎难下的杨玉燕立刻把围巾放一边,浑身解放:“行吧,那就先不弄这个了!”
说罢就跑了。
祝颜舒拿起围巾,这才认出是杨虚鹤的东西,再认出牌子,皱眉乍舌:“好家伙!怎么是这么贵的牌子?”
张妈不认识牌子,却对这条围巾的价格记得清清楚楚:“这条小东西八十多块呢!你当时跟中邪似的,买东西都不看价钱,每个月都是一两千的往外扔!”
祝颜舒摸一摸这柔软如肌肤的围巾,摇头啧啧:“当真是中邪了,唉!这条是男式的,燕燕和大姐都没办法用,幸好还能替我赚回个好女婿,不然真是可惜了。”
她把围巾放下,问张妈:“收拾出来多少东西?”
张妈道:“好多呢!好大一个箱子都是!”
祝颜舒皱眉:“这么多?那就从外面请个洗衣工来吧,你就别动手了。”
张妈一下子就高兴了:“真的啊?那我可省事了!”
祝颜舒点点头:“也别一口气都给他了,虽然都是旧的,也是好东西呢!”
张妈说:“苏老师不是说要买大衣吗?正好有两件大衣,一件是格子的,一件是素色的。”说罢就去拿过来给她看。
两件都是外国货。格子的有两排扣,带一条腰带,只到臀下,不过杨虚鹤穿起来就差不多到膝盖了。素色的是深蓝色,深得像黑色的蓝色,带一条漂亮的毛领子,也有一条腰带,长到小腿,杨虚鹤穿时都快拖地了,还是祝颜舒当年坚持要买的。
幸好没被他拿走,这衣服就是当也能当个两三百。
张妈还要再踩一遍杨虚鹤,“苏老师的个头高,肩膀宽,长得也英俊,这两件他穿起来一定比那姓杨的好看!”
祝颜舒再听也不觉得脸面无光,女儿的女婿不也等于是落到自家人的手里了吗?
她提着两件大衣的衣角左右看:“格子的显年轻,可他在财政局上班,还是素色的合适。你说给他哪一件?”
张妈说:“叫我说,不如两件都给了他,也显得咱们大方点!”
祝颜舒就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张妈又说:“这洗衣工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另外找人了,那吴小萍的妈妈不是就在洗衣房做事吗?请她来洗衣服,她也不好收我们的钱!”
祝颜舒:“你要请她来也好,只怕她顾忌情面不肯答应,不然请生人到家里来干活我还挺害怕的。也不能不给钱,多少也要给一点的,她本来就艰难。你把家里要洗的都找出来,她要是愿意干,索性都请她洗了得了,你过年也轻松轻松。”
毕竟吴太太以前还住在这里,与许多人都是邻居。当年搬家逃走时还要顾忌面子说是吴先生高升了,现在却回来当帮工,不但牛皮吹破,面子也要掉到地上去的。
常有人顾忌面子,肯受陌生人的帮助,反不肯受旧友的馈赠,正是这个道理。祝颜舒认为吴太太怕是要推辞的。
张妈却比她这成日打牌的太太更了解外面人的生活,说:“太太不必开口,我来问她。她当着太太或许不会答应,对着我却不会。到时我让她白天来,太太不在家,她面子上好过些,也就没什么不答应的了。”
等晚上吴太太来接吴小萍时,张妈就把她拉到一旁,说请她来家里洗衣服的事。
张妈说:“太太常说你是个可怜人,又要养女儿,家里的男人又不顶用。正好过年我们家也要把一些东西洗一洗收起来,我记得你在洗衣房做事一天八角钱,我年纪大了,洗衣服这种花力气的活干起来腰和腿都受不了。你要是愿意帮我,就来干两天,也不用你做别的,就是把该洗的洗一洗,该擦的擦一擦。钱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在洗衣房拿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活还少,你干完就能回家。你要是愿意呢,就明天过来,只是怕你不好意思。”
生活的磨难早就将吴太太做小姐时的矜持都磨干净了,钱字当头,她哪有时间去顾忌那一点微薄的脸面呢?
她马上就答应下来,“明天一早我就过来,不知几点合适?钱也不必给我八角,五角就行!”
张妈道:“太太早饭后就去打牌了,等她走了你再来。家里只有我跟二小姐两个人,二小姐喜爱学习,她在客厅里看书写字,不会去洗衣房打扰你。至于这钱,如果你只干半天就给你五角,这样也不会耽误你回家做饭。”
吴太太当即答应下来,约好明天等祝颜舒出门了她就上来。
第二天,祝颜舒早早的就出了门,避免相见尴尬。吴太太等在楼下,看到张妈从厨房窗户伸头喊她就赶紧上来。
杨玉燕在客厅听到门外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要起身去看,被张妈轰回去。就算是这样,她也看到了吴太太。
吴太太与张妈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到楼下的洗衣房里去了。
张妈怕杨玉燕再跟过去,特意叮嘱她:“吴太太脸皮薄,见到你要不好意思的,你不要过去,在屋里好好写字。”
杨玉燕只得自己在屋里写写字,看看书,翻翻画报,吃吃饼干,把时间熬到中午,吴太太告辞回家做饭,张妈才回来。她一推门进来,就看到杨玉燕坐在沙发上伸着头,张妈:“看什么呢?吴太太走了,我叫她来帮忙洗一洗给苏老师那些衣服。”
杨玉燕才知道吴太太来是做事的,最近杨玉蝉天天记账,连带着她也对现在各种物价、工价有了新的认识,此时不禁问:“请她来一次多少钱?”
张妈摇头:“帮我洗了三五件衣服就赚了五角钱呢!”言下之意,赚得不少了。
杨玉燕:“洗一上午衣服才五角?”
张妈瞪道:“还有我帮她呢!你还嫌她拿得少了?二小姐,要是我来洗这些衣服,那是一分多余的钱都赚不到的!”
杨玉燕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张妈却一直抱怨:“你倒去心疼人家?我天天侍候你,也没见你心疼心疼我呀?一家三个女人,全都不干活,都指着我一个人干!我一个月才拿十五块,拿了二十年了,我还没说话呢!”
杨玉燕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回。不过她知道,虽然张妈一个月十五块钱,但每年逢清明、中午、端午、除夕,以前还有皇帝老子的圣寿,王母娘娘的华诞,后来还添了一个国庆,这些日子祝颜舒统统都要给张妈再发一笔“过节费”。一年四季,每季两身衣服,两双鞋,这也都是另外算的。
从张妈身上,她无比清晰的了解到拿钱做家务还是挺赚钱的。所以说当妻子的免费干活真是亏大了!就应该请个保姆,清清楚楚的让家里的男人看一看,做家务到底值多少钱!
等杨虚鹤的旧衣服都重新清洗、烫好,已经是腊月二十五日了。
苏纯钧发了薪水,还得了过节费,不过他早就从杨玉燕那里得知给他的衣服中就有两件大衣,都非常好看!他就一直坚持着没买新大衣,这几日天冻得有点厉害了就去租了一件先对付着。
他提着一件排骨,一件火腿当吃早饭的敲门砖,走进了祝家。
张妈听到门响都不动,杨玉燕飞似的跑过去,打开门,笑着将苏纯钧迎进来,看到他手里提的纸包:“买的什么?”
苏纯钧提高不让她接,“是一斤排骨,一块火腿。你别碰,沉的很。”
杨玉燕听说是这个也不碰了,跟着他到厨房,看他郑重其事的把排骨和火腿递给张妈,还说:“我亲眼看着他剁的,是最新鲜的!”
张妈接过来,笑着说:“苏老师实在是客气!燕燕,你把你叠好的衣服拿给苏老师呀!”
苏纯钧便捧场的惊讶:“是你叠的呀!”
杨玉燕:“可不就是我!”
她去客厅,把整齐的包裹在纸袋中的大衣提给他。
苏纯钧便捧着这沉沉的大衣左右谢了一圈,也没忘了在厨房的张妈。
祝颜舒笑着说:“苏老师,拿出来试一下,因为是旧衣,也不知道你穿上习不习惯,希望没有落伍。”
苏纯钧笑道:“才几年前的衣服,哪里会落伍?您一向走在时尚的最前沿,您常用的这件披肩,我在街上都见不到呢!”
祝颜舒便笑起来,珍惜的摸着自己身上这件最喜爱的披肩:“这是法国货。”
苏纯钧啧啧感叹,十分捧场:“怪不得!”
他拿出两件大衣,就如杨二小姐说的,一件短的,一件长的。他放下格子的短款,先试这件黑蓝色的长款,因为二小姐说:“我妈说你上班的地方穿那件蓝的好。”
既是靠着人家的好意得的衣服,自然就要让人家更满意,才不负这份好意。
他一穿上这件衣服,瞬间就显得肩背挺拔,气质出众,原本五分的清秀变成了七分的清贵不可言,在这间屋子里竟有些不衬了,倒像是在什么堂皇的地方更合适。
祝颜舒上下打量,忍不住站起来将他牵到光线更好的地方,感叹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苏老师这一打扮都帅的像哪里来的贵公子了!”
苏纯钧便笑着摆手:“您也太抬举我了!”
他看杨玉燕坐在那里不说话,特意走过去让她看:“好不好看?”
杨玉燕从刚才起就像是定住了,此时仿佛被刺了一下,脸颊顿时如火烧,眼神闪躲,站起来胡乱道:“不好看!”便挤开他快步走了。
苏纯钧也像傻了一样,愣了一下才回神,回过神来二小姐就已经钻回屋去了,他只能望而兴叹——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张妈和祝颜舒的眼皮底下去敲二小姐的门。
祝颜舒笑着闪开,与张妈站在一处:“瞧这两个人,一个好看,一个竟看得羞了!”
张妈说:“可不是?这好看的人谁看都喜欢,打扮了就更好看了,你以前花多少钱也不心疼,不就是为了看着好看的?再者说,苏老师扮起来可比那姓杨的穿上更排场,瞧这身条!姓杨的他穿跟少了半截腿似的。”




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31|亲妈的抱怨
苏纯钧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哪怕是他亲爹娶了比他还小的继妻, 他在婚礼上需要磕头喊妈,他都没这么尴尬。
心口乱跳, 手足无措, 浑身毛汗。
他把大衣脱下来后就坐不下来,一个劲的看杨玉燕的房间门, 脖子都变长了两分。
张妈去敲了两回, 里面都说“有事!”
“能有什么事呢?这都要吃饭了!”张妈叨叨着, 去把粥重新放在炉子上热着。
祝颜舒很能理解小女儿躲羞的心情, 笑眯眯的说:“那就不管她了。咱们先吃, 张妈把饭给她留着。”
张妈就把桌子摆好了, 祝颜舒把一直做颈部运动的苏纯钧推到餐厅:“苏老师坐, 苏老师快吃, 苏老师,你们过年放不放假呀?”
苏纯钧坐在餐厅里,头长时间保持七十度的偏向, 听到祝颜舒问话连忙答:“放的, 放三天!”
祝颜舒笑着问:“哦,那苏老师用不用回一趟家啊?”
苏纯钧一心二用,机智只有平时的一半, 听这话就条件反射的想起现在家里的配置, 老爹一枚,劳苦功高的二姨奶奶一枚,进门才两年的年轻后母一枚,七大姑八大姨加上一群没什么感情的亲兄弟表兄弟堂兄弟……
苏纯钧:“不回, 只有清明需要回去扫墓。我妈已经不在了。”
不必他再说,张妈和祝颜舒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纷纷啧啧感叹。
祝颜舒叹道:“唉,你这孩子平时也不讲,让阿姨听得心里酸酸的!”
张妈便道:“那你年夜饭去哪里吃?要是不嫌弃,就到这里来,张妈过年要做许多菜,太太和小姐每回都吃不完!浪费得很呢!”
苏纯钧刚要答应,又犹豫的看向杨玉燕紧闭的房间。
祝颜舒笑着说:“你不要管燕燕,这孩子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信你今天晚上回来再来看她,保准已经没事了!”
苏纯钧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没有答话,继续向右七十度的看。
张妈头一次把碗都递到他手边不见他赶紧吃,而是继续发呆的。
做饭的张妈感到受侮辱了,抱怨道:“这都什么毛病!上桌不吃饭,尽发呆!”
一个苏老师,一个杨玉蝉,仿佛都对面前的早饭不怎么感兴趣。
苏纯钧这才反应过来,端碗吃饭,往日还要夸一夸饭菜好吃,讨好张妈这个掌厨之人,今天木然的只管往嘴里扒饭,目光心神还是一直系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这顿早饭吃得无比的快,无比的安静。往日张妈吃完了,这边的太太和小姐都还在桌上磨蹭,今日倒是这边餐厅一个个吃完了,张妈那里还剩下半碗粥呢。
苏纯钧先站起来,说:“多谢早饭。也要谢谢您送的大衣,我赶着上班,这就先走了。”他再往杨玉燕的房间那里看一眼,心中忐忑的都有点悲伤了,不知为何,仿佛想替自己奏一段贝多芬第三交响曲。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跟杨玉燕真的修成正果,只是仍想再做一段时间的梦,与她再走一段路。
可他忘了,如果杨玉燕不要他呢?
如果她在发觉他的感情之后就拒绝他呢?那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跟她在一起呢?
那是不是就此放手更好呢?让一切就到此为止,他与她终止于师生情谊,这样过了许多年后再次相见,两人都还坦然。
因为他与她本就没有未来。
可就算没有未来,这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因素,却唯独没有他对杨玉燕的心意这个原因。
如果一切都像书中一样美好,那他是必定会去追求她的!
只是世事多艰,他并非没有披荆斩棘的决心,却不想拖着杨玉燕一起去淌这条苦难之河。
如果他已在岸上倒敢放手一搏,可他现在就在河中央,四下苦海茫茫,看不到岸沿。
杨玉燕却是站在岸上的,她自有她的锦绣前程。他伸手去拖她就等于是在害她。
苏纯钧神色暗淡,提着纸袋走了。
张妈把碗盘都收到厨房,看到杨玉蝉的早饭也没吃完,她现在不吃面包咖啡了,跟杨玉燕一起喝粥吃包子。现在包子一个没动,粥还剩下半碗。
张妈端着碗:“你的剩饭可没有人帮着吃!这些只能扔了,多可惜啊!外面多少人都吃不饱肚子呢!”
杨玉蝉像被鞭子打了一样,忙说:“为什么要扔啊?”
张妈奇怪道:“你中午都在学校吃,这些剩饭难道给你留到晚上?晚上你又不吃!”
杨玉蝉看着剩饭,咬牙说:“我吃!张妈你别倒,晚上我吃!”
张妈不乐意道:“晚上人人都吃新的,你一个人吃剩的?那你能乐意!”
杨玉蝉:“我乐意!”
张妈没好气:“行吧,我给你放着!又白占一个碗!”
等张妈把东西都收走了,祝颜舒才问杨玉蝉:“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她转念一想,“还是……你担心马天保?这些日子我也没有跟金太太联系,这样吧,我今天挂个电话去金公馆,问一问金太太,看能不能让你见一见马同学。”
杨玉蝉连忙说:“不用!妈,天保……他一家现在不在金公馆了。”
祝颜舒:“那在哪儿?”
杨玉蝉:“他们在医院。我去金公馆了,守门的大叔跟我说的。”
祝颜舒抚着她的肩,柔声问:“你去看过他们了吗?情形怎么样?”
杨玉蝉点点头,眼泪涌出来,她赶紧擦掉:“我去过了,他们家……挺不好的。”
杨玉蝉在学校里找不到人帮忙,心急如焚之下,竟然壮起胆子自己跑去了金公馆。
不过她进不了门,就在金公馆大门前对着守门人恳求。守门人不能放她进去,但却告诉了她马天保跟他的父母早就不在金公馆了,而是在医院。
是金家表公子,王万川送他们去的。
杨玉蝉打听不出来是哪一家医院,只好一家家找过去,终于在教会医院找到了马家人。
马天保的父亲被打断了腰,马天保则是被打断了一条腿,马天保的母亲倒是没有挨打,不过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也有些神魂不定。父子两人在西医医院住院,母亲在中医医馆里喝药。
医药费都是王万川付的。
马天保的父亲以后可能就这么瘫了,不可能再站起来了,能控制大小便就算他恢复得不错了。
这是医生亲口说的。
马天保比父亲好一点,他年轻,腿也接上了,只要恢复得好,应该是不会瘸的。
不过现在问题也很麻烦。
王万川把人送到医院时给了马天保三百块钱,而马家是被赶出来的,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马天保就用这笔钱给父亲和母亲还有自己治病,三人还要吃饭。现在钱已经快花光了,三人却还没有治好,至少马天保的父亲离出院还早得很。
马天保的父亲现在每天都要用外国药,打针输水,钱花的像流水一样。马天保已经省下自己的床位费,每天睡在医院地板上。
但这也省不了几个钱,眼看着一旦没有钱了,就要断药,马天保的父亲现在一天都离不了止疼剂的。
马天保打算离开医院去打工赚钱。
但这样一来,他的腿就彻底不会好了。而他的腿一瘸,以后什么体面工作都轮不到他了,只能去干体力活。像他父亲那样的司机,他都当不成。哪家老板也不会请个瘸子当司机,多丢人啊。
那他的大学就白上了。
杨玉蝉自从在医院找到马天保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帮他。她在学校里发动了募捐,可募集来的钱却只有一百多块,这最多只够让马家父子再在医院住一个月的。
她已经把自己攒下的钱全都拿出来了,但她平时在读书会上花的钱就不少,根本没有多少。
马天保也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所以他告诉她,他马上就会去找工作,以后也不会再去学校,让她不要再来了。
一对小情人在医院角落里抱头痛哭,哭完,外面的世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世界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苦难而停止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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