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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多木木多
杨二小姐的讲述十分简短,内容又惊悚。
她说头号红颜知已满脸皱纹,柯记者就以为在杨二小姐记事后才认识的这位女士,彼时这位红颜就已经有了皱纹了。
杨虚鹤成名之时已过而立,算不上早。他三十多岁才出名,才能在报纸上刊登文章,写的还是颂圣之言,官样文章,恰好投了政府缺人吹捧的脾气,可见其名利之心旺盛。
柯记者便从此出发,替这位红颜知己丰富了一下人设,增添了文章的趣味性。
他道杨虚鹤早年未成名时,文章写不好,就四处请教,他虚心肯学,许多大儒禀着教导后进之心,也都愿意指点他。
于是,杨虚鹤就在某一位大儒的家中,遇上了这位红颜知己。
杨虚鹤年青有为,青涩的胡渣子都还没有长全,他少小离家,缺少关爱,遇上红颜知己这样风姿出众,又如姐如母的女性便一见倾心,借着出入大儒家的机会百般勾引,最终抱得美人归,之后在美人的亲身指导下,也终于写出了可以出名的文章,可喜可贺。
至于如何勾引的,这个在报纸上自然不便细表。柯记者请大家去读杨大文人写的寻芳小文,只要将小文中的手段祭出一两分,世间女子莫不信手擒来!
倒是没人怀疑杨虚鹤没这份本事,实在是他寻芳猎艳的嗅觉之灵敏,手段之高妙,技巧之娴熟,全都在他自己的文章中表露无疑了啊。
以杨大文人每旬登一篇稿子计数,每篇稿子中他会遇上三四位红颜,偶尔还会光顾一下旧相识,一个月就有半个月在外猎艳,一年下来,他遇上的美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纵使其中有吹牛的成分,总也有三成可信。
这么一想,报道中杨虚鹤只勾搭了四个女人,怎么会不可信呢?明明只会少,不会多。
旧同学对那穿蓝裙子的女学生固然好奇,可更好奇的则是传说中指点了杨虚鹤的文章,帮他登上报纸的那个最重要的旧情人。
——杨二小姐说杨虚鹤对此女最为信服,也最是情深,纵使面如老妪也情深不移!
——柯记者就发挥道“山川不隔情深,岁月不挡爱浓”。
这可把旧同学们的好奇之心拔得高高的。
他们问祝颜舒,可祝颜舒也好奇着呢。她对杨虚鹤早就没有爱情了,看了报纸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猜不出是谁。
同学们你猜这个,我猜那个,个个都像,又个个都不像。
到了第三天,闻声而来的同学更多了。祝家开起了同学会,祝颜舒换上深绿色的旧衣服,梳一个把子头,粉涂得白白的,眉描的黑黑的,却不涂口红,人人一进门看到她都会立刻喊道:“颜舒,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祝颜舒近日话说多了,嗓子哑哑的,轻轻柔柔的咳嗽,一副西子之态,就是从早到晚都精神百倍的接待朋友,饭也不吃,牌也不打,将张妈和杨玉蝉指挥得团团转。
因为与旧友联系上了,祝颜舒提起订婚仪式,顺手又发出去几百张请柬,令杨玉蝉马不停蹄的去订新请柬,再拿回来亲手抄写,直让杨玉蝉写请柬写到凌晨一点,手指都写肿了。
张妈早上看杨玉蝉在手指上缠胶带,过去帮她系上,叹道:“你妈使唤你可真是不客气。”
杨玉蝉眼下青黑,心中全是新添的账单数字,喃喃道:“等轮到我的时候,我不办订婚宴,不发请柬,直接登报结婚就行。”
张妈好笑:“净说胡话。你妹都办订婚了,你不办能乐意?”
杨玉蝉:“我乐意,登个报就行,我什么宴也不办。”
她话音未落,祝颜舒从卧室出来,听到就说:“对了,大姐,你去找报社登订婚启事吧,买个小的就行,登一天。”
杨玉蝉:“……”
张妈心疼杨玉蝉,忙道:“现在就登?让燕燕看到报纸怎么办?”
祝颜舒把桌上的报纸都归到一处,说:“这几天不订报了,就说为了杨虚鹤的丑事,咱们不能落井下石,这几天不买报纸。”
张妈:“买还是要买的,咱们偷偷看,不让她看到就行。”
杨玉燕从卧室出来,听到后半句,连忙问:“张妈,你在说谁?不让谁看?”
张妈笑道:“说你!不让你看!”
杨玉燕笑嘻嘻:“你又哄我。”但见杨玉蝉面色青白,祝颜舒也没化妆,她也不敢继续追问,生怕牵连到她。
张妈催她去洗漱,夸她:“你这几日乖得很,这样才好,家里事多,你不要惹事让你妈、你姐心烦。”
心中有鬼的杨玉燕越发的乖巧懂事:“我懂,我懂,我不惹她们。”
这几天她成日抱着埋首书堆,努力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之事,再也没有比她更乖的人了。





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92|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祝颜舒每听到一句别人骂杨虚鹤的话, 都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的重量被减去一两,她背负着的东西足有三年,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她没有一天不再受其所累。
彼时, 她不能骂出口的每一句话, 不能吐出去的每一口唾沫, 今时今日, 都由别人替她骂出去了!
她快活, 无比的快活。
她不在乎报纸上说的是真是假, 不管杨虚鹤到底勾引过多少女人, 她们是纯洁还是无辜。
说真的, 她不在乎!
她只为有人在骂杨虚鹤而开心!
杨虚鹤被所有人骂,就像当年他登报离婚,背叛家庭, 抛妻弃女, 却没有一个人骂他一样。
两件事都透着一股荒诞味,黑色的幽默。
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她觉得没有。
但人们对以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就毫不在意,对今天发生的事无法容忍。
这不荒唐吗?
都是一个男人与几个女人的故事, 为什么结果不一样呢?
无数的文人学者都在研究人类本身。她在少年时也研读过这样的文章著作, 也曾与父亲同学讨论。
可除了讨论之外,他们也没法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
当时她还对这些事好奇,还有闲心去议论。
现在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仍然不明白。
今晚, 祝颜舒难得升起了写作的兴趣。
她坐在台灯下,铺开稿纸,拧开钢笔,以自己为蓝本,写下自己的感悟。
不过写到半夜,她重新读了一遍,发现她一直在骂杨虚鹤,骂了足足三页纸,一看就是一个失去理性的女人,剩下的内容也没有意义。
她把稿纸揉烂,准备直接睡觉。
多年没有动笔,她可能早就失去当年灵敏的笔触了。
这时她发现杨玉蝉屋里的灯还没有关。
想起这个女儿的性格,就叫她担心。两个女儿,杨玉燕经过杨虚鹤的事之后,再看世间万物就都蒙上了一层黑影,她相信人性本恶,对男性与爱情天然就有了抵触心理。假如她不是在荷尔蒙旺盛的时期就遇上了苏纯钧,那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老老实实的结婚了。
而杨玉蝉,却变成追求更加无暇的爱情与感情,要求男人没有一丝缺点,要求爱情达到百分之百的纯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她会跟马天保分手,正是因为她开始怀疑马天保的爱情并非出自真心,哪怕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心,只要有百分之一是出自家庭、金钱,或者是她青春美丽的容貌,那就都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下这两个讨债鬼。难道就因为她当年选杨虚鹤时瞎了眼,辜负了父母,老天就送下这两姐妹让她也尝尝当妈操心的滋味?
现在,杨玉蝉肯定又为杨虚鹤伤心了,然后她会不会变得更加钻牛角尖?
祝颜舒想到此处,当机立断推开杨玉蝉卧室的门。
“大姐,怎么还不睡?”祝颜舒笑眯眯的走进去。
杨玉蝉坐在书桌前发呆,面前放的是账本。她见祝颜舒进来,连忙合上账本说:“妈,我算算账。”
祝颜舒温柔的把她拉起来,两母女一起坐在床上。
祝颜舒把账本拿开:“别算了,红白事是最花钱的了,因为办事的时候谁都不好还价,还要专挑贵的,这才能显出心意来。你买菜挑便宜的叫节省,办红白事挑便宜的,人人都要骂你的。”
杨玉蝉笑一笑,笑意未达眼底。
祝颜舒抚摸着她的头发:“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到你爸爸了?”
杨玉蝉的面孔顿时就变僵硬了,她的肩背都僵了,祝颜舒摸上去都要叹气。
“乖乖,你要为了他气死自己吗?”她道。
杨玉蝉静静的说:“妈,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祝颜舒没说话,让杨玉蝉尽情发泄。
杨玉蝉的声音很轻,她不想吵醒隔壁房间的杨玉燕。
她说:“我早该想到的。没有人能活到四十岁才突然决定要变成坏人,他一定早就变坏了,早就是这个样子了。他为了一个女学生就把咱们当仇人看,狠狠的伤害我们,我还当他是父亲……”她冰冷的笑了一下,“燕燕都说,他是迷恋青春的肉-体,我还当她说的太过分。我没燕燕看得清楚。”
祝颜舒摇摇头,轻声说:“燕燕那不叫看得清楚,那叫愤世嫉俗。她一个门都没出过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书中看来的东西就往人身上套。你不是也说她没见过男人的肉-体吗?她知道什么叫肉-体?”
杨玉蝉硬生生的被逗笑了。
祝颜舒:“你可别跟燕燕学,你要是也跟她似的,什么都不会,只会嘴上瞎说,那我才要愁死了呢。”
杨玉蝉不太敢相信,看着她说:“我还当您……更喜欢燕燕呢。”
这是杨玉蝉埋在心底,偶尔才会升起的小念头。不过每次她一这么想就会立刻把这个念头掐灭。
祝颜舒瞪她:“你这是说我偏心啊?”她两只手搂上去,抱住杨玉蝉:“妈不偏心,你和燕燕都是我的女儿,我看哪一个都是一样疼,一样爱。你就吃亏在早出生了两年,这个不怪我。”
杨玉蝉珍惜的靠在祝颜舒怀里,浑身上下,从身到心都暖了。
“我不怪您。”她轻声说。
祝颜舒晃晃她:“嗯,这才乖。”
她说:“杨虚鹤那个人啊,其实也没多坏,他就是个小人,还胆小,还想过好日子,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功名利碌。他想要的太多了,自己又挣不来,结果人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现在这个下场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缺点,这些缺点都是人的缺点,不独他一个人有。像他这样的人,街上转一转,八成都是跟他一样的。不稀奇。所以,你也别觉得咱们家倒了八辈子邪霉才摊上杨虚鹤。往外数,你的学生吴小萍,她的爹是个赌鬼,就差卖妻女还赌债了。不过我觉得吴家那个样子也不好讲。”
祝颜舒慢慢的讲:“苏先生的爹也是这样,道貌岸然,对妻对子都无情得很,苏先生的妈妈因为这个死了,他这才跑了出来。”
“张妈,她的父母把家里的孩子都快卖光了,她的姐妹一个都没留下来,全都卖了。也不是好东西。”
“代教授,也是被父母卖的,说是吃不上饭,可卖孩子什么时候也不能说是好人吧?”
“金老爷要把金小姐卖给日本人,也不能说是个好爹。”
杨玉蝉苦笑:“这么一看,杨虚鹤好歹还没卖了咱们?”
祝颜舒拍了她一下:“别钻牛角尖。他是没办法卖,可不是不想卖。要是我不姓祝,你当他不会卖了我们母女?只怕早就卖了。我姓祝,我也不傻,家里的钱全抓在手里,他才只能自己跑掉,还要先骂了我,占据上风,才敢露头。”
杨玉蝉若有所思。
祝颜舒摸着她的脸蛋说:“女人要自己够强,就不用怕男人。他再坏,装的再深,只要女人够强,就能从他的手里救回自己。不管是人生还是性命,都要靠自己是最安全的。”
祝颜舒劝了杨玉蝉大半夜,最后娘俩挤一张床上睡了。
早上,张妈看到这一幕,悄悄的缩回了头。
杨玉燕起来时,杨玉蝉和祝颜舒还没起来。张妈把她拉到厨房,让她安静点,别吵着她妈和她姐睡觉。
杨玉燕就在厨房洗漱,懒得再跑,她占着洗菜池子刷牙,张妈只好由她。
“她们俩昨晚上一块睡的啊?为什么?”杨玉燕擦着脸问张妈。
张妈往蒸锅里放馒头,说:“你姐钻牛角尖了,你妈劝她呢。唉,你姐啊,对你爸的感情是真深啊。”
张妈挺不以为然的。
杨玉燕就为杨玉蝉说话:“我姐比我大,记得多。我都不太记得姓杨的了。”
张妈:“就大两岁,能比你多记多少?唉,她啊,就是老想让你妈跟姓杨的再复合。”
杨玉燕吓了一跳:“我姐没有这么想吧!”
张妈小声说:“你可别跟你妈和你姐说。我是这么觉的,你姐是想要爹妈都在身边的。可惜你爹犯的错太不可原谅,她才说不出这句话。不然,你信不信?她肯定会劝你妈跟姓杨的合好的。”
张妈说:“姓杨的犯的错越多,你姐就越生气,越恨他,就越钻牛角尖。”
杨玉燕明白了。她能体会杨玉蝉的心情。就像她当年一样。
她也曾无数次的在心底质问她的父母,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做一个好爸爸、好妈妈呢?
她都想对着他们的心灵大骂:做个好人吧!做个好人吧!改掉身上的缺点,做个好人吧!
可是没有用啊。
她不值得他们去改变自己。婚姻不值得他们去改变自己。一丁点都不值得。
所以他们坚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为了她而改变。
杨玉蝉也是想对杨虚鹤这么喊的:做个好人吧!做个好丈夫、好爸爸吧!我不值得你做好人吗?
可惜她的质问是不会有结果的,最终只能承认她没办法改变杨虚鹤。
要从自己身上切割,从心底承认父母不值得她去爱,这太难太难了。
她是换了一个世界才想明白,从物理上、地域上、时间上分割清楚了,她才彻底的抛弃了父母。
这对杨玉蝉来说就困难多了。
她正经历着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涌上的同情心和曾属于同一个战壕的友谊让杨玉燕陡然变身成了最体贴的好妹妹。
在杨玉蝉起床以后,她收获了亲妹妹替她提热水瓶,拿牙膏,替她留南瓜饼,倒牛奶等一系列贴心服务。
她的妹妹还亲热的问她吃不吃饼干。
受到一早上热心招待的杨玉蝉没有在早饭过后先去算账,而是拿起杨玉燕的作业本。
检查。
杨玉燕不明白!她做了一早上好事,怎么换来的却是这个!
杨玉蝉认认真真的检查她是不是老老实实的每天完成了抄写任务。检查完以后,她又把杨玉燕叫过来,让她背诵。
杨玉燕:“你不是很忙吗?为什么还有空查我!”
杨玉蝉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这两天我没有管你,今天只是抽查一下而已,背吧。”
杨玉燕气呼呼的站在她面前背诵。
心中大骂。
苍天不公!
为什么她要有个姐姐!她为什么是妹妹!晚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




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93|无心读书
杨虚鹤只是一个小人物, 不过是因为恰逢其会,才能在报纸上占据了那么多的版面。
祝颜舒翻着报纸啧啧道:“现在倒是能在头版看到他的名字了呢, 真该恭喜他终于出名了, 成大文人了。”
杨虚鹤出事以后,祝家每天就突然多了一份开销:买报。
虽然杨玉蝉每天记账, 时常对着暴增的数字心惊, 但她也没有对这份增加的开销说什么。
哪怕是不识字的张妈也喜欢让杨玉燕替她念报纸。
吃过早饭, 该出门的都出了门, 张妈就拿着大家看过的报纸去杨玉燕, 央她念给她听。
不过最近的报纸没什么内容, 因为许多报社都关门了, 许多编辑、主编都被投入了宪兵队的大牢, 等待释放。
但杨玉燕却很喜欢看现在的报纸,因为报纸上全都是广告。
民国的广告哦。有很多让她吃了一惊的广告都是在报纸上看到的。
比如火柴,这个现在叫洋火的东西, 她以为既然叫洋火, 必定都是从外国进口来的,不料报纸上已经有国产洋火打广告了,小小的版面上印着一朵牡丹花, 这个是国产洋火的商标画。价格也相当便宜, 已经把外国的洋火给挤倒闭了。
这种事放在这个洋大人满大街走,比政府官员还牛皮的时代里,你敢信吗?
杨玉燕以前是不敢信的,但报纸上的广告告诉她, 许多国产的产品都把洋产品给挤没了。
比如花露水,这个也是外国货先出来的,但现在百货公司里卖的全都是国产花露水。
还有化妆品中的胭脂水,就是她那个年代又复活的唇颊两用液体腮红,也是外国货:密斯佛陀出品。但现在国产的胭脂水卖得满大街都是,广告到处张贴。密斯佛陀的胭脂水?不晓得呢。
张妈给她买的饼干,以前杨玉蝉每天早上吃的面包,这个也有国产的,外国人开的蛋糕房都开在外国人聚集的地方,而点心铺就开在百姓多的菜市场和小巷子里,也很好吃,味道并没什么不同,甚至会更好吃一点。
现在杨玉蝉不吃面包了,张妈就改在点心铺给她买饼干,又便宜,包的又多,还能跟外人讲一讲最近家里缺钱的事。
报纸上什么广告都登,只要有钱买广告就都登。所以上面还有妓-院的广告,也有妓-女自己掏钱登自己的广告。
还有戏院卖票的,唱昆民、京剧的不怎么出名的人来演出了,也会登个广告上来周知票友前来捧场。
剩下的就是个人的启事了,尤其以红事和白事最多。报社方面都会小心的把红白事放在两个版面,避免读者不快。
杨玉燕念完卖罐头肉的广告,翻过一页就全都是寻人、结婚、订婚等这种广告了。她问张妈:“念寻人吗?”
张妈很喜欢听寻人的广告,她的父母已逝,姐妹兄弟全都不知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或许她是盼着有人会在报纸上寻找她吧。
张妈点点头,凑近她:“念吧。”
杨玉燕就把寻人的广告全都念了,边念边叹息。
寻找女孩子的有很多,十七八的有,七八岁的也有,多数只能是一声叹息。
寻丈夫的也有好几则,几乎每天都有。她常常念到同样的名字,当这个名字不再出现,她就会想:这个丈夫是回家了吗?还是登报的那个女人已经没有钱了呢?
除了寻找丈夫的,还有寻找儿子的,老父老母,登报寻子。这也很让人难过。
寻找成年男子的启事比幼童的更多,而且近年来常常能看到的都是军人的寻人启事。亲人们会写出这人在何时何地参军,什么番号,请知情人士速来联络云云。
她开始不解,后来祝颜舒对她讲,这可能都是人已经阵亡了,但亲人并不相信。
他们或许是没有得到消息,或许得到了通知却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大城市的报纸上登报寻找,盼着或许会有那么一丝可能,亲人并没有死,他还活着。或许能找到一两个知情人,知道他的尸骨在哪里,他们好去寻找。
很多骗子也应此而生,拿着泛黄做旧的所谓士兵名单去哄骗人,骗到钱就跑了,但亲人们就算是被骗了一回、两回……被骗很多回,下一次有人说他有消息,他们还是会上当,因为他们总盼着这一回说不定就是真的了。
念完寻人启事,再念结婚启事就让人开心了。她念到这里声音都不免调高,更加轻快。
“敬亲友,今有陈先生,讳风生,吴小姐,讳思娟,结成夫妻,恩爱与共,白首相携。”她轻轻念着,旁边的张妈擦掉眼泪,笑着点头:“恭喜他们了。”
念完结婚启事,后面还有生孩子的,生女生子都会登个报纸,省了一一通知的麻烦,这也是为了告诉远方的亲友。很多人都是与亲人分隔千百里,数年或数十年不见,现在音信难通,登个报,再将报纸辗转寄回去,比写信风光的多。
杨玉燕和杨玉蝉出生时都登了报,祝颜舒把报纸都收藏起来了,还拿给杨玉燕看过。她觉得登报这个方式真比打电话发短信发朋友圈高明不知多少倍,还更有纪念意义呢。她以前在学校还流行过大家找自己出生那一天的旧报纸看,要是报纸上还登着自己出生的信息,那才真叫纪念品,可以保留一辈子的那种,日后还可以给子孙后代看。
祝颜舒出生时还不流行登报,每回想起都后悔当时没去登一回。不过结婚时倒是登了,报纸也收藏了。
不过据说是早就给张妈当柴火点炉子了。
念完生孩子的,再翻一页就是白事了。
杨玉燕也都一一念过来,觉得张妈可能是担心会从上面听到她的兄弟姐妹的消息吧?可是就算害怕听到,也不敢不看,万一错过了,更让人后悔。
念完报纸,张妈按着膝盖站起来:“好了,我去买菜了。你喝口水,念这么半天,真是累着我们燕燕了。”
杨玉燕放下报纸,说:“张妈,我出钱,你也登一个吧,说不定能找到张家其他的人呢?”
张妈摆摆手:‘找什么找?不找。”
杨玉燕跟到厨房,还想劝,张妈说:“祝家又没搬家,他们想找我是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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