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艾草
哪知道这一卖便卖出了祸事。
京里有个专门的马市,里面主要是各种代步的牲口,有毛驴青骡马匹,价格贵贱不一。唐瑛他们骑的这两匹马也不知道是盗匪打劫了何人所得,也算良驹。引路的伙计好心,半道上就给他们透了个底价,免得他们在京里这些马贩子手里吃亏。
待引的二人到了马市,他便功成身退,留两人牵着马儿叫卖。
问价的倒不少,但半日功夫愿意出银子的倒不多,唐瑛正饿的前胸贴后背,来了两名年轻女郎,身着玄色骑装,上来便开了个极低的价格,竟是只有那伙计给的三分之一。
唐瑛不干,那两名女郎竟然蛮不讲理,其中一名鹅蛋脸的女子娇叱一声:“让你卖你就卖,啰嗦什么?”
另一名高瘦的女郎怂恿同伴:“给她几鞭子,看她卖不卖!”
唐瑛瞠目结舌:“京里的风俗就是强买强卖吗?真让我们乡下人开眼了!”这跟强盗何异。
“妹子,不如咱们走吧。”张青见两女不是善茬,已经戒备起来,暗暗往唐瑛身边靠过来。
那鹅蛋脸的女子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甩了一鞭子过来,唐瑛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若是自己躲过去势必要打伤了马儿,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降价。她正待抓住对方的鞭子,张青已经挡在了她面前,结结实实替她挨了一鞭子。
唐瑛大怒:“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那女郎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话音才落,便结结实实挨了唐瑛一下。
“你竟然敢打人?”两女郎大约平日横行惯了,还真没想到唐瑛敢还手。
唐瑛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下笑道:“难道你打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挨打?老子难道是你家奴仆不成,由得你打骂?”她马也不卖了,挽起袖子就要打架。
张青要帮忙,被她给拦住了:“大哥你不好跟女人动手,且待我来。”
白城小霸王也不是白混的,况且又是战场上实打实历练过的,一盏茶的功夫,那俩女郎就被她给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灰溜溜走了。
那两女郎临走时叫嚣:“你等着!”
彼时唐瑛并没有把这句话当一回事,这句话的潜台词就跟后世的某羊羊动画片里固定的结束语一样——我灰太郎还会回来的。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不过是找回面子的一句话而已。
也不知道是开局打了一架旗开得胜的缘故,还是运气真的来了,打完架之后半刻钟他们的两匹马便卖了个好价钱,食宿这才有了着落。
没想到过了两日,先时打架输了的那两名女子居然呼朋引伴,带了六七个小姐妹过来找场子,把唐瑛堵在客栈外面的巷子里要动手。
彼时张青去外面打听消息未回,那鹅蛋脸的女郎指着唐瑛的鼻子骂道:“小贱人,上次是我们没准备,着了你的道儿,这次你等着,看我们不扒了你的贱皮子!”
“小贱人说谁呢?”唐瑛见巷子两头都被堵住了,于是也不着急走人,索性倚墙而立,打起了嘴仗。
“说你呢!”鹅蛋脸的女郎尚未察觉有异,她同伴里有脑子转的快的已经掩口偷笑,待她明白过来,顿时一张嫩白的脸儿涨的通红,头顶直要冒起三丈的火,挥着鞭子就冲了上来。
……
半个时辰之后,唐瑛昂首走出了巷子,身后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的美娇娘,只是形容都比较狼狈。
那鹅蛋脸的女郎恨的捶地:“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贱人?竟然敢跟禁骑司的人动手?”
她的同伴捂肚子坐了起来:“阿荣,你告诉过她咱们是禁骑司的人了?”
阿荣没好气的说:“她眼睛难道瞎了,上次打架,光看我跟丽姐姐的穿着也知道是禁骑司的人啊。”
那名叫丽姐的正是第一次与阿荣同行的高瘦女子,她揉着小腿的手不由停了一下:“你们说,她会不会认不出禁骑司的服色啊?我记得……初次相见她还卖马来着,听口音也是外乡人啊。“
阿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丽姐姐你想多了,禁骑司大名谁人不知,就算是外乡人也该晓得禁骑司的厉害。小贱人就是装傻!”
*****
“什么禁骑司?”唐瑛一脸茫然。
张青近几日四处打探城中消息,便向她普及京中常识:“……禁骑司乃是先帝亲自设立,超然于百官之上,直属帝王统辖,凡属百官隐私犯法者,禁骑司无有不知。但有被禁骑司带走的,不死也得脱层皮,京中人人提起禁骑司无不色变。”
唐瑛:……这不就是类似于朱重八设立的锦衣卫情报机构吗?
“禁骑司共分两部,凤字部由禁骑司指挥使傅琛掌管,凰字部却由当今贵妃的幼女,九公主元姝掌管。凰字部原来是由先帝的正宫皇后掌管,那位皇后听说出身将门,而且先帝即位之后遇上三王叛乱,先皇后还曾跟着先帝平叛,后来荡平叛乱之后,为了给天家留些颜面,女眷便由皇后亲审。先皇后手底下有刑讯打探消息的人才,便将这部分女子并入锦骑司,才有了禁骑司的凤字部与凰字部。”
唐瑛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大哥你说,要是我混进禁骑司当差,是不是能找到机会,查明那冒牌货?”
肯定是姓耿的想要夜间占小姐的便宜,没想到却被她给收拾了,于是污蔑小姐帐篷里有男人。
他气的握紧了拳头,厉声喝道:“姓耿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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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媳妇看的紧是吧?”八卦兄虽然遗憾未能拉到同盟,但今日讲的也算尽兴,还对适下坊间有些泼妇发表高论:“真是世风日下, 现在有些女人气焰比丈夫还要高, 哪里是娶了个媳妇, 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连丈夫的钱袋子都敢管,真是反了天了!”
“妹子!是妹子在家里等着我。”
张青装了一脑袋京中八卦趣闻, 回到客栈却被伙计拦在了大堂。
掌柜的一脸幽怨,颇有几分悔不当初:“张姑娘连禁骑司的人都敢得罪,小店庙小, 万一惹恼了禁骑司的人,回头把店砸了,你让小老儿去哪里讨生活?”他使个眼色,伙计便从柜台上拿出早就替他们兄妹俩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去。
张青大吃一惊:“禁骑司的人找上我妹子了?”
伙计此刻还有几分后怕:“对啊, 看穿着应该是凰字部的人, 足有十几人, 堵在客栈门口带着张姑娘离开了, 说是要找个地方一战。”
十好几个人揍一个张姑娘, 也不知道她此刻还有没有留得性命。
张青在伙计的指点之下沿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那伙计边擦着柜台边为张姑娘惋惜,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得罪了禁骑司。
一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天都快黑了, 张青才终于摸到了成王府旧址处。
他在京城举目无亲, 连街市也正在摸索的程度, 找过来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急出一头热汗, 远远看到一群女子聚集在一处,而唐瑛在她们十步开外瘫倒在一匹马身上,面前还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居高临下注视着她,怎么瞅都是唐瑛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你们别太欺负人!”张青左右环顾,发现路边有几块垒起来的青砖,也许是旁边人家修缮房屋所余,二话不说抄起两块青砖直冲了过来,要照着傅琛的脑袋砸下去。
这一刻,他哪里还记得八卦兄的叮嘱,什么禁骑司的人千万不能得罪,不然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这一嗓子炸响,再加上气势汹汹冲过来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倒让阿荣如梦初醒:“不好,张瑛的兄长来了!”
“她兄长很厉害?”
“当哥哥的肯定要比妹妹还能打嘛。”阿荣惊惶失措,率先往傅琛身后躲,连带着众女呼啦啦齐往傅琛身后藏。
沈侯爷此刻与傅琛并排站着,自诩风流的他身后空无一人,不由暗自嗟叹:这帮小娘子们真是白瞎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连谁更怜香惜玉都看不出来吗?
张青到得近前,砖头都快砸到傅琛鼻梁上了,唐瑛适时阻止:“大哥且慢,一场误会!”
“他们一帮人欺负你一个,你还说误会?”
“真不是。”唐瑛向他伸手:“拉我起来,起来再说。”
张青扔了左手砖头,防备的扫了傅琛一眼,拉起唐瑛将人藏到身后,右手还握着一块青砖不撒手:“你们想干嘛?”
阿荣等人:“……”大哥你想干嘛啊?!
唐瑛缓过力气,忙抓住了张青手里的青砖:“大哥,真不是她们欺负我。”她小声嘀咕:“没准还是我欺负她们呢。”没瞧见她们的模样都有点惨吗?
张青目光扫过众女,再回身打量狼狈的唐瑛,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妹子你别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不管是谁!”
“我能随便让人欺负吗?”唐瑛哭笑不得,夺了他的砖头扔在地上,厚着脸皮向傅琛自荐:“傅指挥使,您家还缺马夫吗?会驯马能治马瘟专职遛马还会钉马掌,一手包揽所有事宜的专业马夫,还可兼职跑腿打杂送信打扫庭院。”她将张青往傅琛面前推了一把:“对了,连花匠的活儿都可包揽,身兼数职月银不高,吃的不多干的贼多,您考虑考虑?”
傅琛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一点,又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他质疑的眼神扫过地上被打的颜值大幅下跌的野马王:“照顾成这样吗?”
唐瑛忙窜了过去,谄媚的摸摸野马王的鬃毛,五指成叉不断梳理马鬃,试图让它看起来更体面一些,脚底下悄悄踢它的前蹄,小声嘀咕:“老兄,快起来啊。”
野马王长嘶一声,还真站了起来,居然还伸过已经被揍的奇丑无比的大脑袋,亲昵的去蹭唐瑛的脑袋。
唐瑛立刻有了底气:“看吧看吧,专业驯马,专治各种不服。傅指挥使,您雇了我们兄妹,真不吃亏!”
她想的明白,得罪了禁骑司凰字部这帮跋扈的女子,她是别想再进禁骑司了,但她可以曲线救国,转投傅琛门下,不但能保她与张青平安,说不定还能开辟出另外一条通天大道呢。
沈谦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小姑娘,不但打架的时候够狠,求职的时候脸皮也厚的出奇,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姑娘,你可别吹牛皮,小心傅指挥使当了真。”
他着迷的凑近要摸野马王,哪知道才靠近就被野马王嫌弃的对着他打出一串响鼻,还不忿的要踢,被唐瑛举着拳头在它眼前威胁的晃了晃:“老实一点!”它才不情不愿往后退了两步,死活不肯给沈侯爷摸。
唐瑛忍不住嘲笑他:“我吹牛皮不打紧,公子您还是小心点吧,畜牲可听不懂人话,踢起人来要命呢。”
沈谦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小娘子,当下怂恿傅琛:“雇她去你府上刷马,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指挥使,可万万使不得!”阿荣连忙阻止。
傅琛家中连厨房烧火做饭的都是男人,听说府里从里到外就没个女人,这丫头虽然是去做马夫,难保不会从马厩发展到书房,这不是给公主添堵吗?
“我府里的事情,就不劳公主府的人操心了。”傅琛淡淡说:“走吧。”
唐瑛:“……”这就成了?
张青:“……”
唐家大小姐做别人家马夫兼仆从?
他心里一阵难受,想要阻止唐瑛,可是见她不住朝自己使眼色,还示意他看傅琛身后那一众被她揍过的禁骑司女子,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唐瑛跟在傅琛身后慢慢走,野马王便跟着她身后,脑袋还时不时亲昵的要去蹭她,这货简直有斯德哥尔摩症,被打了反而粘上了唐瑛,连眼热不已的威北侯爷都不肯让摸一把,唯独对唐瑛亲热不已,连张青要跟她并排走,都被它一头撞到了旁边。
仆从眼睁睁看着野马王跟着唐瑛往前走,他拉着空车跟上来,请示傅琛:“指挥使,车呢?”这车还是宫里御马监借来的,野马王赏给了傅琛,可没听说连车也赏了。
“送回宫里去吧。”
傅琛的家倒不小,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三进之多,且每进都深朗阔大,可见外间传他颇得圣心不是假的。
不过偌大的宅子仆人倒不多,且看样子与主子关系还挺亲密,他带了新雇的两名马夫外加围观群众沈侯爷回府,府里得到消息的仆从们纷纷聚于前厅,也不知道是来围观新上任的马夫,还是围观傅宅唯一的女子,还聚的挺全乎。
沈侯爷来过多少次傅宅,唯独这次见识到了傅宅隆重的欢迎仪式,还自矜的挥挥手:“本侯常来,你们大可不必齐来迎候嘛。”
傅琛:“他们大概……不是来迎你的。”
傅指挥使从来不拿手底下的人命去填案子,而是尽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冲锋在前,很得人心。
自从野马王归傅指挥使之后,禁骑司一众属下就心里痒痒,对于驯马的进程格外关注。到了傅英骏入傅府的第五天上,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冒着指挥使驯马失败也想要组团去傅府参观野马王的心愿,推举刘重来打探消息。
刘重以关心指挥使的伤口为名旁敲侧击:“大人的伤口可还好?”
傅琛正埋首卷宗,闻言抬头瞧了他一眼:“无碍。你今天很闲?”
刘重忙赌咒发誓:“不闲,一点也不闲!”顶着傅指挥使堪比数九寒天的冰冷目光,硬着头皮解释:“我是担心大人的伤口,近来大人可有做什么剧烈活动?”
禁骑司都是男人,且这帮男人们常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不但查案还替皇帝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平日行事越加谨慎,私底下便格外放肆,傅琛没少听他们闲来爆黄腔,且对京中闺秀评头论足,绝少尊敬。
没办法,任是谁见识过不少官家千金前一日如在云端,高贵端庄,转头就因父兄家族被连累而投进教坊司,说不准哪天就能见到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跪在席间侍候他们,就没办法对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尊敬起来。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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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费文海看名字也带着点文气,小时候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一双胖手也是磨过墨握过笔的, 不过后来家道中落, 半道上改行做了屠户, 再辗转进了傅家,等傅琛开府之后,便被傅琛亲娘派人送来侍候他。
傅指挥使开了全府的女仆, 管家忠叔满府里找厨子,已经改行做车夫的费文海颤悠悠举起了手——没做过猪肉,还没摸过猪肉吗?
唐瑛对费大厨的从业经历表示理解:“……我从小便没了母亲, 家里父兄对琐事都不甚上心,吃的也粗糙,后来不得已,我只好自己进厨房操心他们的一日三餐了。”
唐府的厨子还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跛着一条腿吃军营里的大锅饭, 连灶台都没摸过的前锋营的人呢, 被四五岁的小豆丁紧急培训上岗。
他后来不但厨艺提高不少, 且一手刀功使的出神入化, 让切片就切片, 让切丝就切丝。全家聚在一起吃火锅,薄如透纸的切片牛羊肉永远是最受欢迎的菜品,豆皮丝都快赶上缝衣针粗细了, 是个对自己的职业有着严格要求的人, 上阵杀敌是前锋营最勇猛的战士, 洗手做羹汤也以侍候好唐府一家老小为己任,极为疼她, 为着唐瑛喜欢吃的一道牛肉馅烤饼,能掐着她起床的时候大半夜起来发面。
唐瑛鼻端好像还能闻到牛肉馅饼出锅的焦香味儿:“怎么进的厨房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在其位谋其职坚持不懈的追求业务水平的提高,以满足全府人员的精神需求……”
“在其位谋其职我懂。”费文海毕竟也是小时候开过蒙的人:“但吃饭怎么就成了精神需求了?”
唐瑛吸吸鼻子,循循善诱:“心情糟糕的时候是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令人精神愉悦,还是吃到一顿糟心的晚饭能抚慰低落的心情?”
费文海:“……”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费大叔,您可别小看这三尺灶台,它可直接关系着指挥使大人的精神状态。大人日理万机,难道还要让他因为一顿不可口的饭菜发火不成?咱们做厨子的总要为主家多考虑几分,譬如大人半夜忙回来吃一碗可口热汤热饭,胃里暖了是不是心里也就暖了?还能放松精神再思考一番国家大事,说不定还能多破几桩悬案大案?”
“灶台可不止三尺。”费文海纠正她的口误:“你不是大人雇的马夫吗?”
唐瑛对此更是侃侃而谈:“费大叔此言差矣,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你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她找着水缸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哎哟妈呀,她可许久未曾这么滔滔不绝的忽悠一个人了!
但傅指挥使家里的下人既不能骂又不能打,只能祭出忽悠大法。
费文海愣是被她给忽悠转了,还虚心求教一日三餐的安排之法,唐瑛当即向他推荐小米粥跟牛肉馅饼做早餐,当然再来两个时鲜小菜就更好了。
唐瑛勾不勾人元姝公主及其手下的人都不知道,但次日早餐留居傅府的沈侯爷闻着牛肉馅饼的焦香味儿却被勾住了魂,一口咬下去对傅府厨子的业务水平有了新的认识。
“阿琛,你家换厨子了?”
傅琛皱眉:“没听说过。”他坐的位置太过微妙,故而对府里用人都是严格审查过的,只除了昨日入府的张家兄妹俩。
管家忠叔被从早饭桌上揪了下来,前来唤人的是傅琛身边的熊豫:“忠叔,大人找你。”
傅府的下人们都聚集在厨房外面的空地吃饭,忠叔身份特殊,得以在厨房放东西的方桌上面辟出一角来用饭,还得以亲眼观赏了张姑娘名曰“给大叔打个下手”,实则将费文海指挥的团团转,对方还要时不时问她的意见。
“瑛丫头,这次的火侯怎么样?”
张姑娘及时点评:“漂亮!闻着就香。”她还给出中肯的建议:“不过文叔,我听说西北天山那边有一种做法,回头砌个饼炉,一次性可以出锅几十个馅饼,比灶上煎的要快,味道还要更好。要不咱们下午没事儿试试?”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俨然一对忘年之交,连称呼都变了。
忠叔心道:能不香吗?张姑娘比地主家的小姐还能豁,饼馅还是她调的,那么一大块牛肉加香葱被剁碎,费文海可花了不少功夫,都是真材实料,他守着厨房刚出锅的牛肉馅饼连吃了三个,还觉得不过瘾,恋恋不舍再拿一个馅饼,准备边走边吃。
“大人找我何事?”
熊豫闻着厨房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馅饼的香味,往灶台边多瞧了两眼,见少女挽着袖子给费文海打下手,注视到她莹白的一截手腕,目光不由多停留了一刻,被忠叔拎着耳朵揪了出来,远离了厨房之后他才开骂:“臭小子,你瞧什么呢?”
这小子狼一样的目光直盯着人家大姑娘胳膊瞧,当他老头子眼瞎吗?
熊豫:“……”
忠叔半路上三两口啃了饼子,待见了傅琛,听说他问起厨房人事变动,便笑道:“大人放心,厨房并没有换人,只是今儿的早饭是张姑娘跟老费一起做的,都是张姑娘的主意。”果如唐瑛所说,吃了一顿可口的早饭,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错。
傅琛:“她不是……马夫吗?”
对此饭后被召来的费文海有不同的意见:“大人怎可有如此偏见?张姑娘可说了,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过的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大人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
经过一顿早饭的检验,张姑娘对厨事还真有几把刷子,费文海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她,因此复述起她的话更是铿锵有力。
沈侯爷难得在傅府吃得一顿饱饭,又听到张姑娘一番高论,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等费文海退下去之后,他还笑道:“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啊,不但会驯马,还熟厨事。”他还有几分遗憾:“可惜就是太凶悍了,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温柔。”
傅琛心道:她还会打劫山匪呢。
没想到被沈谦捕捉到了他面上表情,贼忒兮兮的问:“你想起什么了?快说说,笑的这以奇怪。”
傅琛疑惑:“我笑了吗?”
沈谦十分肯定:“笑了。”
傅指挥使:“可能是早饭吃的太饱了吧,你不出去消消食?”
沈侯爷经他提醒,想起自己借住傅府的目的,果然直奔着马厩而去。
傅琛收拾一番,准备出门去禁骑司,熊豫牵马过来,到了大门口小声向他禀报一件事情:“大人,我发现张姑娘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的胳膊上有好几道伤口,虽然已经掉了疤,但新的肉皮还是浅粉色的,跟边上皮肤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也就是近几个月的伤痕,而且……不像是摔伤划伤的,倒好像是刀伤。”
傅琛翻身上马:“暗中派人盯着张家兄妹,如果能查到他们的来历就更好了。不过我总有种感觉,张姑娘……好像不是准备隐藏来历的样子。”不然她大可不必厚着脸皮自荐来傅府。
谁人不知禁骑司就是专门干这个的,送上傅府不是自曝其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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