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赵吴眠
十音被问住了,想了想答:“我理亏。”
“什么方面?”
十音说:“辜负你。”
“怎么辜负的?”
“分手那年,”十音在琢磨措辞,“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十音前阵子本来想,要全都告诉他。
惊心往事、别后岁月、那些汹涌或隐秘的情绪……
十音这两年隐隐有预感,孟冬就像一个债主,说不定哪天会来要债。那天在音乐厅,他那么望着她,发了那样大的脾气,她一点都不伤心,只是在想,是不是还不清了?
现在知道,原来是真的,这辈子没机会还清了。
“几时分的手?”他打断她。
“……”
梁孟冬抓紧那只,一直没有放开的手:“我同意过?”
十音不用回想。
她当然记得,那一年,他没有同意。不但没同意,他还说了些从未说过的话,都不像他……
此刻他不说话了,十音手用力挣了挣:“孟冬……”还是不放。
“我来说。”梁孟冬说。
“说什么?”
“告诉江岩。”江岩提过几次,想见他的小胖子。
“今天?”十音问。
“你打算住一起了才通知他?”
“不是。”
十音想直说,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不方便?”他了然地冷笑。
“对,不方便。”
十音觉得自己太不是人,无论如何,不该再折腾孟冬。她决心快刀斩乱麻。
他要吐血了:“因为还有别人?”心是绷着的,依旧压着脾气问。
“对,有别人。”十音点点头,竭力镇定,目光停留在桌面上,“我是个混蛋,这次还是要辜负你。”
这一次手上的劲道松下来,他撒开了。
“怎么混蛋了?”他问。
十音听见脚步声,按落足特征可以判断,是江岩的脚步,他喝得不少,步履有些迂回。
还很远,但他正在回来。
“我的确是骗子,我有未婚夫。”十音眼睛落在那撮烛火,被熏得想落泪,她强忍住了,“就是云队。我们在一起六年,感情……深厚。他最近有麻烦,非常大的麻烦,他需要我,我该心无旁骛地等他回来。结果我……对不起,这两天我正想找机会告诉你,我是个大混蛋,辜负了所有人。”
最初,她是参与了计划制定并了解大概的,但这个计划后来没了下文。计划的实施要看时机,搁浅的计划不少,并不足为奇。
十音唯独不知情的是,这个计划从未搁浅。
魏局说,云队已经独立完成计划的50%,他的“停职接受调查”、“出逃”,属计划的一部分;而她按照原定步署,明年开春,需以云海“未婚妻”的身份,参与后半部分计划的实施。
大局、战略、队友……棋至中盘,她说弃就弃,是为不义。她的命都是捡来的,谁能容许她放弃?
但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假如孟冬对他说,他工作需要,得暂时找个女的假扮一阵子情侣,让她耐心等一等他。至于具体是什么工作,是保密的,说不得的。
照她的脾气,说不得?根本不等人说完,估计就一脚……
将心比心。
十音这两天,在心里发了狠,又想想家里那桩案子,线索至今头都没露,爱情这种东西她究竟配不配有?
她抬眼望他隐在烛光里的面庞,漆深的眸,眼神如刀。
宿命中,大概就是要辜负他。
命且难料,再心爱的人,想必也只能来世再报。
梁孟冬居然开了戒,一连灌下几杯酒。
江岩回来很诧异:“刚才还号称听话的人,突然想开了?”
梁孟冬酒量好,只是淡笑:“多亏余队,一语点醒梦中人。”
江岩更不解了:“十音你说什么了。”
十音没吭声。
“余队在给我介绍反测谎技术,”梁孟冬又灌了一杯,“我发现人一旦训练有素,骗人都比从前容易。”
十音听得心惊,她几时说过这些,谎话怎么张口就来……
江岩笑怨十音:“你也不教点好的。”
这诡异气氛,最终是被梁孟冬手机里的一个来电解救的。
梁母紧急致电,他八十四岁的外公病危。
s市冬至期间,气温骤降,老人去给孟冬外婆扫墓,风里站久受了凉,在家调养了两天。这天晚饭后忽觉透不过气……此刻已经在抢救室。
梁孟冬告诉江岩,初诊为急性心肌炎。
孟冬从前给十音讲过家中情形。祖父早逝,他与父母日渐疏离,家中长辈里,只有外祖父与他这外孙相处起来还像家人。
那年,他本征求过十音,打算秋天正式带她回家。父母不问,他也不知如何开口,惟独外公和他姑姑是知情人。
十音很了解,孟冬这个人,外冷内热到了极致。表面的他,可以冷感到连色彩都没有,灰白一片。但在那座冰山之下,深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海域,它辽阔到无边无际。而在细微之处,比谁都丰富敏锐。
外人或许以为孟冬是个叛逆性子,其实恰恰相反,孟冬这人,对于他父母的任何需求,甚至可算是有求必应。
问题在于,他们对他近乎无求。他们依然会把好的给他,但始终待他似客。变化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也并非始于笑笑的失踪。他始终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怎么都使不上力。
而外公于他,几乎等同于他全部的、关于家的慰藉了。
江岩还在感叹十音的行动力,她已经迅速替梁孟冬查好了空港信息,致电机场,确认飞s市最近的航班,最后登记时间在两小时后,一小时内赶到还可值机。
从翡翠湖开车到机场,正常车速,夜间不堵车需用30分钟。
梁孟冬掏手机打车,江岩劝:“这个地方偏,出租司机最快也得10分钟到这儿,而且这会儿路况很难保证,还是让十音送你去,你可以享受一次特种飞车服务。我慢慢打车回。”
梁孟冬本来拒了,说不用。结果打车软件显示,最近的出租车预计25分钟才能赶到翡翠餐厅,十音已经先一步起身:“我去发动车子。”
这么多年,将生离死别品尝到麻木,她依旧很理解孟冬此刻的心境。
“plus我会照顾,新年了安心在家多陪长辈。”江岩在车外挥手,“安全带绑紧了,我们这位二货飙车起来,能开到你吐。”
一路无话,十音确实车技了得,将车开到飞起,用了20分钟不到,已经到了机场地库。
“赶上了。”十音看看时间,松了口气说,“一路平安……也但愿老人平安。”
他一言不发下了车,隔着挡风玻璃,十音目送那高大身躯离开。
他没带琴,连行李都没有,手臂轻轻巧巧搭了两件衣服,一件是他的西服,另一件薄羽绒,是她买给他的。
十音咬着唇,想再唤他一声,祝他新年快乐。但没能出口,她暗念着木已成舟、木已成舟……
眼看他就这么形单影只行得远了,在挡风玻璃里,身影渐远、渐模糊。
泪光依稀里,却见那人忽然回转身,长腿快步往回迈。
十音眼看他折回来,绕回她的窗边,冰着一张脸嘱咐:“给我等在这里,我值完机下来,还有话说。”
他察觉到她的眼眶是红的,她点点头:“好。”
他淡扫她一眼,起身走了。十音被那目光烤过,再望那背影,脸烧起来。
等到梁孟冬再下楼,车窗开着,驾驶座上那个人歪着脑袋靠在座位上,盘发不慎散开,有几丝乱乱地就那么掩在脸上,已经睡着了,颊畔泪痕犹在。
听得见她清浅起伏的呼吸声。
她从前是只睡不醒的小猪,还有起床气,他以为现在也是。
察觉有人开车门,十音立刻警醒,先摸了摸腰际,清醒了。
她迅速查看时间,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
“醒了先摸枪?”他嘲笑。
“不是,伤口……”十音出口就悔了,刻意想轻松些,“你爸爸没告诉过你么,不出勤不值班,枪在枪库。”
“没有。”
十音想起他与父母之间的那种奇特的疏离感,知道又说错话,更是懊悔:“刚才太困,对不起,久等了。”
“我等你做什么?”
“……”
长久的沉默,十音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
在想要不要提示他,即便是值了机,还是早些去候机安心。
梁孟冬冷脸开了口:“余十音,既然看出我在等,那你给个时间,需要等多久?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不眠之夜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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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什么任务、未婚夫、暖男、花花草草, 全部解决干净需要多久,你给个时间。”梁孟冬接着说,“知道你不能解释。我没要解释, 只要一个时间。”
“……”
“我是不是特别好糊弄?”
“不是。”
“你那未婚夫, 哪几根手指头有茧?哪只手有腱鞘炎?身上共几处伤?”
“……”
“一个都说不上来?这感情还真是打动观众。”
“……”
“觉得自己演技好?训练有素?修过反测谎科目?从前撒谎声音会抖, 现在懂得控制声音,眼神呢?是你的教官忘了教你眼睛要怎么做, 还是你忘记了?”
一连串的问题,他是气极了。
十音惊恐地瞪着他。
“斯德哥尔摩的一家心理机构, 为瑞典缉毒部门设计反测谎训练项目, 去年找我和几名室内乐手, 在录音室录过几组训练素材。”
“……”
“怎么了?或者我来训练一下你, 你可以试试,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告诉我,你现在寡廉鲜耻,本想和我苟且, 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十音想起倒追孟冬的年月, 她也曾腆着脸,逼着孟冬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他不喜欢她。
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人, 他做不到。
她勉力与他对视, 努力张口:“是,我寡廉鲜耻, 想和你苟且,又……”
本想着让他打消念头,十音话到一半,终究是说不下去,眼睛垂落。
“我同意。”他说。
十音惊惶地抬眼看他。
“我同意和你苟且。”他说,“三个月。”
十音还是懵的。
“或者半年。”
“……”
“那就半年,你可以不答。我先挂个号,苟且当小三,等转正,”梁孟冬直白到令人发指,“你不是个混蛋么?我陪你,凑一双。”
十音的唇嗫嚅了下,想说话。
孟冬嘴上说得如此不堪,其实他就是识破了:“不要解释,不是情敌解释什么?是更别解释,窝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识破又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任务又逃不脱。
到不了终点,回不去原点,像个陀螺。
“别这样。”十音垂着眼睛:“我这种工作,没资格让人等,都不一定有命活……”
“闭嘴。”
“不可能让你搭上……”
“闭嘴。”
十音什么都没法说,他又问:“为什么辞职?”
她不敢答,反正说什么都是闭嘴。
“为了我?”他观察她的眼睛,绷着的脸色慢慢松下来。
十音心揪在一处,抬头看他。
“猜错了?”他周身血管大概已经被她气炸了。
十音看着他,挪不开眼,但并没说话。
“心里明明就只有我,说和别的男人感情深厚。你这是不要命惯了,顺便气死我,好和我化蝶演梁祝?”
“……”
《梁祝》的小提琴钢琴协奏版,他俩从前的确有过合奏,十音排练时还开过玩笑,埋怨自己不姓祝。
十音不敢笑,哪有资格笑,他又没说错。但实在忍不住,怎么有这样的人。
地库的白灯光很冷漠,照在他冷硬的侧脸,竟还是把他的倨傲气冲淡了些。说了那么多,他的薄唇抿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
“辞职被拒,辞不掉,所以打算再次始乱终弃?”
十音微微点头,又立即摇了摇。
“暂时不能住一起,于是就打算放弃我?”
“……”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他逼问,“色魔?”
“不是……”
“身材又没多好,”他轻蔑地上下扫她一眼,“不用再想任何借口,我耐心有限,半年为期。”
她对身材很自信,原来孟冬竟是嫌弃的,自知比他那些火辣的外籍长腿超模,自然是天差地远。
十音心里空空的,就那么望着他,想等他数落完,能好好道个别。就快新年了,不能太不愉快,虽然不可能太愉快。
不然就说几句祝愿的话?愿他万事顺意,愿他阖家安康。
以为他打算继续什么威胁的话,结果梁孟冬说:“半年,指的是我和南照大学签了下学期合约,我给你半年,你自己要还解决不了,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孟冬……”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懂不懂?”
“……”
“不用答复,就这样。”
“……”
他本来已经要下车,忽然又问:“会不会出远门?”
十音点头:“会,很麻烦,所以时间上真……”
“不止半年?我等你,说半年是为了逼你,时间不行可以酌情调整。”他伸出了手,去要她的,“手拿来。”
他手掌坚定,直接去包覆住她,手心的温度炙热,那力量像是坚不可摧:“以身犯险的时候,心里想着我。我没活够,想有个家,不想化什么蝶。”
“……”
有个家?
梁孟冬在埋怨:“哭哭笑笑,难看得要命。”
十音听到这,哭厉害了。他有些无措,伸指去她颊上抹了把。
十音泪意更甚,忽然就觉得非常委屈,她这么一无是处的人,又有什么可惦记。
“我很快回来。”他嗤了一声,看她泪水不绝,一边替她拭泪,一边将语调放缓,“其实好看,身材……又没名分,夸别人的女朋友?拒绝夸,气死你。”
梁孟冬从前很爱惹她哭,略有一点点恶趣味。主要是这小混蛋不怎么爱哭,哭起来格外好看。
十音泪眼模糊瞪他一眼。
他唇微勾,带了些促狭气,慢慢凑得近了,想要吻那带雨梨花。
到头还是忍了。
梁孟冬这人有些完美主义。单独能在一起,不过三次,每次机会都不恰当。头回又烟又酒,今天也喝得不少,体验不会好。八年没亲,这下不知道要分开几天,让她记的全是酒味?
都是被她气的,早知不喝了。
泪水滂沱,只是无声。
这么多年,十音没有这样畅快落过泪,哪怕是家中出事的那个暴雨夜。
当着即将分别的这个人,她竟不想藏着,有解压发泄之意。
梁孟冬是给十音匆匆抹完泪才走的。
直到那身影重新融进苍白的灯光,望不见了,他指尖传递给她的灼痛感还在,痛得钻心。
少年时拼尽全力爱着的人,八年来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刚才牵着她的手说要等她。她最后也没能说一句肯定的话。
她就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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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狄发现十音状态还好,一扫之前颓丧,有些好奇:“休息得不错?”
十音没答,她一早就在翻金钊人口案的案卷,丢给吴狄:“你看看这个,书都不敢这么写。”
二十年前,金钊二十出头,经亲戚介绍,跑到勐海那里的茶厂上班,后因聚赌坐牢。出狱后老婆已被卖到t国,杳无音讯,那卖他老婆的朋友还给了他一笔出来后的安家费。
过了三年,那老婆带着个法律顾问回来找他,要求正式离婚。据说当年卖走后,兜兜转转,认识了t国的一位大人物,打算改嫁,才发现自己法律上还存在婚姻。
金钊离了婚,拿到前妻给的补偿款,与前妻倒也好言好散。并且两人一叙旧、一合计,发现前妻如今所在t国以及相邻两国的边境地区,不但买妻之风盛行,黑市以及相关场所对适龄女性的需求,更是十分旺盛。另外,m国北部深山以及沿海地区,甚至有购买童军的需求。那些地区武装冲突不断,人员消耗极大,包括儿童。
与此同时,前妻新婚丈夫t国的军方身份,正好能给予这门生意诸多便利。
两人找到一条绝妙生财之道,当起了合作伙伴。当初贩卖前妻的朋友能找到“货源”,前妻在t国混迹,掌握着丰富下游销货渠道,负责“销售”进货来的妇女儿童,并提供全面的交易保护,金钊负责每个环节间的调度衔接。
他们这个产业链历经数年,慢慢筑成,货源地从本省乡镇以及邻省,很快供不应求,需要金钊前往其他省份“进货”。
他利用自己出色的混迹社会的能力,打入各地乞丐组织中,收集情报,进货足迹迅速蔓延至沿海地区。
此案之所以败露,是因近年国内天眼密布,监控愈来愈严,金钊的这桩生意已经慢慢停滞了;且三年前t国政变,那位前妻的丈夫倒了台,当初产业链中分赃不均的问题也慢慢暴露出来。多名被拐妇女上月由两国警方联手解救回国,上周正式指认了金钊与其前妻,金钊多名同伙都已落网,一桩跨度十七年的拐卖人口大案,终于浮出水面。
金钊现在能在南照,正是因为此案也是省厅督办,处于等待移送起诉期间。人迟早要来南照,通过厉锋的关系,暂时给“借”来了。
前两天他俩都盯着制毒审,没仔细研究贩卖人口的案卷细节,这会儿吴狄一气读完,破口大骂:“一对狗男女!居然好意思自称合作伙伴?那么一张现成的网搭着,我就不信他们不利用做点别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光卖妇女儿童,他能够本?”
十音认同,但金钊不傻,两天来一言不发,比周炜强硬得多。按他的说法,他的罪全都已经供认不讳,只等公诉。
金钊涉毒,这是毋庸置疑的,关键在于他涉到什么程度,肯交代多少。虽受邹直指认,但邹直只是见他到过工厂,并无实据,可证明金钊本人亲手经手过违禁品生意。
依照现行刑法对拐卖妇女儿童罪的规定,虽有“情节严重可处以死刑”之说,实际执行中,哪怕是跨国案件,通常重不过十年监禁。但如果行为牵涉制毒,那就非同小可了。
开金钊的口,相当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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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进度驻足不前,十音读完案卷,重新来了劲头,盘问金钊:“我看到十五年前,你第一次前往沿海地区组织拐卖妇女儿童,到s市,是在几月份?”
金钊几天不肯说话,听十音问起这个,抬了抬眼皮,胖圆脸上浮起皱纹,却是笑了:“警官不是缉毒线的么,怎么问起这个案子了?我都已经认罪了,怎么了,想听故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狄在监视器里也很不解。
“审问你,还用挑问题?”苗辉呵斥。
“四月份。”金钊的表情,倒像是在回忆那些美好的事情,“后来每年都是,烟花三月,下江南。”
十音心一紧,追着问:“说细节,从第一次往后说。”
笑笑,孟冬告诉过她,笑笑是四月走失的。
金钊皱眉头:“那怎么记得清楚?”
十音提了个地址,但金钊对s市地理并不熟悉,只觉得有印象。他答得冠冕堂皇,说他从不涉猎具体业务,他只是组织管理者。
十音只能问:“第一年,你从s市带走了几名儿童?”
金钊想了想:“五个。”过会儿又更正:“六个,对,肯定是六个。”
“不是说记不清楚,数量为什么能记得?”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没想到金钊这胖子,还文绉绉的,叹着气,说记得清是因为当时事业刚起步,租不起太好的车,用了辆送货小长安。后座本来装了五个小男孩,周六又送来一个,头虽然剃了,但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女孩。最后是塞了六个,运到一个村里,然后再分包运走的。
“为什么只有一个女孩?”
“两、三岁,”金钊说,“这个年纪人家只要买儿子,又不是十二、三。”
苗辉气愤得拍桌子,十音听不过耳,又在心里叹了声,笑笑走失的时候,已经五岁了。
她接着问:“女孩几岁?”
“怎么问那么细?这些问题前几天都没人问我……”金钊有点迷惑,问,“警官,有烟么?”
十音对摄像头比了个手势。
吴狄很不理解,怎么有求必应的,问了半天,还离案情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他很快想起,从前也有两次,恰巧审到涉毒的人贩子,十音也问那么细致。也许女性对这种人有一种天然的憎恨吧。
吴狄通常无条件配合十音,很快照做。
金钊戒毒所没住几天,就被带到金溪市局,等于一直处于强戒状态。这会儿有烟就不错了,他火急火燎几口抽完,又要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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