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赵吴眠
吴狄又愣了愣,八年前……十音就是把转业前的年份也算上,警龄也不到八年啊?
十音没解释,她知道吴狄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份复印件,来自一份八年前的封存案卷。除非案件当事人持身份证件申请,其他人轻易无权调阅。
十音作为案件当事人,曹满是由她开枪致死的。因具备目击警员证词,她的行为最终被法庭判定为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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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犹记得,判决书下达那天,她被允许留在特训地,不必回s市。特训场也下了雨,天边闷雷翻滚,当时十音正在自主练习跑圈,云队的父亲云教官,正在场边等她。
听完通知,她停了几秒,接着跑。天黑时暴雨滂沱,仿佛随时可以淹没天地,十音几次滑倒,爬起来继续,像没有尽头那样。
曹满,这个在案卷中,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就是八年前,潜入入家中行凶杀害妈妈,并企图侵犯十音的人。
曹满打算贩卖给金钊的那个女大学生,正是当年的十音本人。她刚刚从金钊那里证实,在曹满的理想计划里,八年前,她最终应该被贩卖到一个东南亚的小国。
而曹满一旦得手,应该可以得到两笔钱,一笔买凶、一笔买她。
而八年来,十音甚至是第一次得知,这个连身份都查不到的人,有个名字叫曹满。
金钊说,他从前知道曹满,是因为曹满身子壮,根本不是照片里那个样子。曹满因为力大无穷,从前常与一些打野拳的走得很近。
他所知的就这么多了,十音昨天就拜托了厉锋打听曹满,今天又将更新信息发送给他。
现在不是向队友讲述原委之时,她需要更多的线索。
身在这一行,面临的善恶都被无限放大。而对手不是普通人,多的是那些不光不要性命,还肯为利益放弃人性的凶恶之徒。她不能行差池错一步,更不可以搭上任何无谓的力量。
十音在想,如果早知后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日出西山,子弹回膛,江河逆流……时间可以倒回八年,在曹满与金钊讨论加价的那个瞬间,她大概还在琴房挥汗如雨,准备那次重要考试;妈妈做了菜,在家等她;遥在欧洲,那个灯光与掌声中的少年拥有整条银河系,而十音拥有他。
如果早知,又能怎样?那个至今不可知的阴谋,在更早之前必已深埋。
带走笑笑的人,很大概率就是曹满。那曹满身后的人是谁?相隔七年的两个案子,背后是巧合,还是存有密切关联?与近期孟冬身上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十音蛰伏、寻觅、等待,八年来几近绝望,幽幽之火,却从未熄隐。
她一度赋予自己一种情绪,自认咬着牙拼命活下来,并不是为了在某一时刻,将它倾诉给某个人的。
但她忽然想到孟冬在机场对她说的话,她这么考虑问题,是不是太过自私,也太过自负了。
他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尽可以自以为是,把那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事。但他怎么办?那束破云而出的光、那团暴雨未能浇熄的火……那双坚不可摧的手。
怎么办?
**
这夜在琴行,十音上完学生的在线约课,没有练习保卫黄河。
她弹了许久的《暴风雨》,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第17号,第三乐章,小快板。
八年前,大二临近期末,钢琴演奏系的特招考试,十音准备的自选曲目的最后一首,就是暴三。
无尽黑夜里的暴雨,永无终结的暴雨。
这是孟冬建议的选曲,谱面难度不算太大,很多考生用作高考曲。但孟冬说,暴三完成不难,弹好却很考功力,适合她。
在他出国比赛前,十音所有的考试曲目,他每天都不厌其烦,要亲自在琴房验收一轮。他待自己标准高,待十音也很严苛,一天不见进步就惨了,不骂哭她不算完。
自从那场考试,十音再未弹奏过它。今天她并没找过谱子,但她意外地发现,对这首曲子的肌肉记忆,半点未曾丢失。纵然触键能力比之当年差强人意,但那些乐句,全部留存在指端……一泻而出。
她一遍刚完,云旗探个脑袋进来:“好听。”她美丽的眼睛弯起来,漾着笑。
那一瞬,十音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她对云旗招手:“过来。”
云旗被她盯得害羞:“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十音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眼睛的轮廓……
但轮廓不说明问题,女大十八变。并且云旗的眼睛很矜持,比寻常的少女都要羞怯。
云旗和十音是特别亲近的,但十音知道,云旗当着外人时,常有一种不知名的谦恭。会让人莫名心疼,觉得这样的天才少女,分明应该骄傲些、哪怕是目中无人都没关系,那样才符合她的才华、她花一样的年纪。
十音反复浮现起那个照片里的女孩。孟冬的妹妹,那个小公主,目中有肆无忌惮的娇蛮,拥有爱、拥有世间一切。
经历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么?
十音在反思自己,在某天之前,她也拥有一切。之后的命运,将她改变了么?
一小部分。
但假如……对象是一个幼童?
十音摇摇头,云旗怎么会是笑笑。
她是太想找到笑笑了。岁数都差两岁,怎么可能?
“姐,哥哥……会回来跨年么?”云旗问得小心翼翼。
十音摇头:“不知道,他最近没有找过你?”
“没。”云旗呐呐地,很失落,“你不是说,他快有消息了,可他一次都不找我。”
十音安慰着:“你哥是怕你担心,说不定还想给你惊喜。”
云旗低着头,拨弄衣角:“他把我当小孩子。”
十音笑她:“小傻瓜,现在还说这话。那家伙要把你当小孩子,就不往外跑了,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云旗很聪明,瞬间了悟,就更羞赧:“姐!”
**
夜里,梁孟冬准时来电。
十音说:“本还想打给你。”她是怕他睡了。
梁孟冬低哼:“下次直说想我。”
十音笑着抱怨:“是想你,但为什么我要直说,你就从不直说。”
“我还用说?”梁孟冬发现今夜她很不同,“又受伤了?”
“怎么咒我?”
“试试斗嘴。”梁孟冬是想起江岩的话。
十音不解:“现在爱好那么奇特?那等搬了家,我每天陪你斗嘴。就是斗不过你,你说什么都对。”
这人今天变化确实大,句句有回应,忽然间就不再气他了。
发生了什么?
他按捺着,先不追问缘由,心软下来:“伤口还疼么?”
“不疼。”
“我会检查,”梁孟冬又问,“练琴了?”
“今天不想练。”
他说她皮痒,口气与当年一般无二。
“真没练?”他又问了遍,“那我弹,你听。”
十音说不用了:“每天被个神变着花样哄睡,我总觉得占了全人类的便宜,隐隐不安。”
她是在想那桩案件,更适合当面说。
十音今天心情很复杂。说激动都不恰当,是山穷水复中,窥见了一线光。
她想对他说些心里话,想告诉孟冬,守了那么多年,家里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上天有灵,一直在看顾她,送回了他,只要再努力一点,迟早会送还公道。
“你这是斗嘴斗不过?”梁孟冬不知道案子的事,直直凶了回去,“少说这种话,我要么是衰神,才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
十音在傻笑。
“不许笑,听我弹琴。”
“钢琴声大,大晚上的吵到旁人……”
琴键上已起了音。
十音忆起孟冬家那栋大隐于市的小楼。他家琴多,孟冬说过,他自己的房间内,还有个套层的小琴房。他三岁起,由祖父启蒙着学钢琴,父亲找了人,很精心地做成了双层隔音。
他弹的是一首慢板,像是适合夜半听的静谧曲子。水面的涟漪、幽暗中窥见的光亮、暴雨走后的细雨微风……
十音的心在颤,这是《暴风雨》第二乐章。
孟冬怎么知道的?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不眠之夜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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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梁孟冬遥在欧洲,比赛夺了首奖,封闭终于解除, 可以打电话了。
孟冬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 为她讲述赛场和对手、风土和见闻。孟冬不诉思念, 但之前提及某国某地的名胜,他常会说:“没什么意思, 你又不在,懒得耽误时间, 下次我们单独去。”
那天, 梁孟冬打了好多次, 才终于拨通十音电话, 问她去了哪儿,她也不说。十音这天话特别少,他比赛夺冠,她只说了一句很官方的祝福语,反而衬得他的话格外多, 这不合常理。
他问:“梁言教授刚才来电话质问我, 怪我给了你太大压力,什么情况?”
梁言教授是孟冬的小姑姑,s音院钢琴系教授。
他看不到, 十音在落泪。
“她夸你, 居然还问我她能不能收你。我倒被骂得很冤,暴三弹到泪流满面, 那么投入?”
“孟冬,你安全么,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十音没有答他的问话,声音在颤。
“你指什么?”他问。
“比如车祸之类。”
她等着他训她,骂她一派胡言,好好的出什么车祸。
但孟冬静默了一瞬,答的是:“在哭?尹嘉陵说什么了,不算车祸,蹭掉块皮。”
“右手臂?”十音继续确认。
孟冬很不高兴:“让他不要说。”
嘉陵争取到了决赛观摩的机会,他在现场目睹了孟冬夺冠的全程,孟冬一出关,二人就取得了联系。
然而孟冬不知道,十音并没有找过嘉陵,车祸的事,她根本不是从嘉陵那里获知的。
“中午的时候,对么?”十音确认。
居然连时间都说那么确切,梁孟冬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不是想死,什么都向你汇报?”
“……我知道了。”
孟冬不解:“怎么了?”
“你能早点回来么?”十音问,“孟冬,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回来我也有事要说,特别重要。”他压低嗓子,“想我?想我就跑步、去我的琴房练琴。小东西……我也在熬。”
他声音像在耳语,像他弓下的弦音碾过她的耳朵,熨帖着心。
要在往常,十音必定早就被他说得满脸羞红,但今天没有。
十音带了哭腔:“孟冬你现在就回来好么?”
“突然胡闹,还有好几场专场演出,怎么能中途离开?一周左右就回了,究竟有什么事,或者你现在说。”
十音忽然哭得凶了:“孟冬,我要和你分手。”
他骂她皮痒,是不是被夸昏了头。
十音抹抹泪,努力让声音平静:“孟冬,对不起,我是深思熟虑的,我们分手。我知道特别对不起你,但我们……就这样吧。”
电话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十音舍不得挂,她知道每一句,都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的交谈。心上如有钝刃在磨,一刀一刀,比凌迟更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加加,”隔了许久,她听见孟冬的声音,“是不是太累了?无论如何,你等我回来。”
十音没说话。
**
此刻,梁孟冬弹完了暴二最末的那个低音。
孟冬的琴好,细微泛音久久在话筒间回荡。
“暴三弹那么投入,为什么说自己没练琴?”他在电话那头低哼,“小骗子。”
她身上有他安的监听装置?
没这种可能。孟冬不做暗事,何况十音对细微音频的敏感度近乎变态,身上被安了这种东西,不可能没觉察。
“对别人的妹妹那么好,”梁孟冬似在挑拨,“哼,转头就把你卖了。”
原来是云旗,十音又惊又喜:“江岩厉害了,说服云旗加了你微信?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她偷录了发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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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欺负她。”
“我爱盯着一个人欺负,”他低笑,“对欺负别人没兴趣。”
!
十音问:“云旗自己的演奏发你了么?视频还是录音?”
“发来挨骂?”他哼笑,又客观说,“发了录音,是可以教,不过还是得重头来。谁给启的蒙?”
十音顿了顿:“……她哥。”
“还行。”梁孟冬居然这么评价,“声音比我料想的要好,想象力是优点,有些处理出人意料,总体不错。”
十音感激得想哭:“真的么。”
“不过我告诉江岩,让她先做好被骂哭一千次的准备。”
“好的,好的。”十音应着,“微信上,她敢问问题,也敢和你交谈,是不是?你能不能多鼓励她,这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缺自信,我先谢谢梁老师!”
他不大高兴:“为谁谢我?”
“为云旗。我自己十多岁时,也有过那种心境,想遇良师。但很不同,在南照,这种机会特别难求;我只是过得去,而云旗是你这种……天才。”
他倒不解了:“那么欣赏这小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你回来用心听一次她的现场,不仅会觉得不错,还会生出那种明珠蒙尘的慨叹。”
他声音有些冷:“会不会有些爱屋及乌?”
“最多算是知恩图报。不过对云旗,我是从心底里喜欢,这小孩真太好了,特别贴心。她小一些的时候,我和她哥要出任务去,她不担心她哥,说她哥有分寸,就担心我这人无法无天,非抱着我哭,有本事哭得人心都化了。我只好告诉自己,这趟不可以不惜命。”
梁孟冬若有所思:“抱着哭?下次试试。”
十音大笑:“为什么有点期待,梁老师有泪腺?”
他冷哼:“你又知道了。”
十音千叮万嘱:“梁老师,云旗要是有机会接受好的教育,一定耀眼夺目,请千万替我珍惜!”
“知道了。”他说,“不过,某人其实更可教,不只是过得去,技术退步得厉害,要是肯练……白老师听了,说是个好学生,可分明懒,心到手不到,缺练、缺揍。”
十音听了半天发现是在说她,低声怨:“八年没弹的曲子,你给小白听什么。”
她高中时专业和小白不相上下,进入大学之后,选择方向不同,自是渐行渐远……
“炫耀。”他哼笑。
“小白跟前炫耀得着么……你欺负人。”
“就欺负。”
他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梁老师,您现在怎么弹那么好,直直往心上打的。”十音真心赞叹。
“这就打到了?”他低声问,嗓音微烫,“难道弹得不克制?”
十音又想起那一年。
考前十多天前,孟冬比赛尚未封闭,十音还抱着电话撒娇。说你真会选,暴三听起来是暴风骤雨,里头的每一句都是暗涌,那种情绪的克制……一爆发就破音,太难弹了。而且小调的压抑无边无际,简直是最佳致郁系。
孟冬在电话里坏笑,说我不在你爆发什么?学克制很难么?学我。
十音失笑:“坏蛋。”
旁人都以为孟冬是禁欲系,他人前不苟言笑,其实私底下,多少风流话。
这许多年,十音没有勇气去碰这组曲子。怕一触键,就会陷入那个暴雨夜……那个漩涡,无可自拔。
他今夜的确弹得克制,十音却忽然有些心酸,漩涡或许会卷走一切,可有的人,是磐石。
她只好说:“孟冬,你的琴泛音真好听,还是原来那架?”
“闹半天在夸琴。”他自嘲,告诉她,“是我从小用的那架。江岩说你的琴卖了?”
“对。刚到南照时,买过架二手琴。”十音低声说,“大前年,云旗患血液病,骨髓急性衰竭,做了移植术,我说过的吧?”
“说过。”
“运气好,匹配到了骨髓捐赠人。手术费用很高,大家砸锅卖铁凑钱,江岩卖了当时的车,我也……凑了些。当时怕术后还需要用钱,顺手把琴卖了。”
“哦。”
“近半年云队人不在南照,财政上暂时有点小麻烦,云旗现在的老师在本地还算不错,加课费用非常高,我还得帮着负担一阵子,琴行有琴弹,工作一忙我就没顾上买……别误会,我纯粹是喜欢云旗,无关她哥。再说她哥肯定会还,云队是很有分寸的人。”
梁孟冬默了会儿,嗯了声:“听江岩说过。”
他听过一些,更清楚为了云旗的病,十音并不是“凑了些”以及卖了琴那么简单。江岩知道十音在家乡有栋祖宅,当年被她父亲抵押在外,十音早年求着经办律师,帮着争取到了优先赎回权,还约定了赎回期限和价格。
云家从前有不少私产,十音与云家私交好,跟着云父投钱入股山林开发,盈利可观,一度凑够了赎回祖宅的钱。为了云旗的病,她放弃自己那份到手的收益,错失了约定的赎回期限。
至于那祖宅,她从此再也无权过问了。
江岩描述的时候,当成真爱无敌的典范来说的,十音有多无畏,云海就有多愧疚。梁孟冬自然很不痛快,就算和别人无感情瓜葛,她这么毫无保留,也未免意气用事。那又不仅是她家祖宅……
十音没料到孟冬知道那么多,只好与他诉说,干他们这行收入是不高,当然也没到所谓的视金钱如粪土。
“别说那钱是云旗他爸帮我挣的,我的命都是他给的。见多生死,知道人命脆弱,钱要能拿来救命真比什么都值。江岩光会说我,成天嚷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是谁?再说云旗那么好的小孩,江岩、吴狄他们,谁不是勒紧裤腰带在帮?”
听她如此坦荡,他倒有几分释怀。
“移植很成功,云旗恢复得很好,医生说现在和健康人没两样,所以她特别珍惜,练琴很刻苦,你体谅她,一定多些耐心好么?”
“知道了,反复唠叨,我看你对那小孩比对我还好。喜欢女孩?以后自己生。”
“……”
“医生一小时前离开的,方案已经定了,春节之后手术。我明天下午回。”
十音压抑着暗喜:“我以为还得过几天。”
她想见他。
“嫌快?地下情,不方便一起跨年?”
“……”
“一起跨年。”这算是通知。
“好。”
“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的,这里都买得到。”
“是不是傻?”
爱心小零食!十音心一暖,赶紧说了几种:“没有的话,你随便买就好,我就没有不爱吃的。”
梁孟冬一一应了:“馋猫。白天忙不忙?你要睡了我就拉琴。”
“还好,”她说,“照片一早就发出去了,也给了那边同行,现在我们需要耐心等。我会天天汇报,想着明晚就能见你,心里特别踏实。”
“哼。”他实在没忍住要问,“今天好像说句句都是人话,怎么回事,考虑明白了?”
十音在笑:“嗯嗯,是的,深刻反省过了。”
“小混蛋,”梁孟冬竭力让声音维持原状,“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桩旧案……有了些进展。进展不算大,但我觉得应该和你聊聊,好几件事情,都想见面和你说。”十音说。
“不怕违纪?”
十音略一斟酌,告诉他:“孟冬,我说旧案,指的不是工作。我想好了,应该告诉你。”
“早不说。”她似乎听到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他一直没再说话。
十音问:“你怎么了?”
“改签机票,”他说,“不是有话要说?快去睡,早上见。”
“你疯了……”
他将思念说得隐晦:“辛苦一下,天不亮得来接我,我六点到。”
“不辛苦,可孟冬你不明白,说来话长,不急在这一时的。”
十音着了急,年末的最后一天,本就是事务成堆。十二月一过,意味着进入了运毒高峰周期,下午她还有步署准备会议。
一天都没工夫讲故事,会让他失望。
“我很明白。”他说,“八年前我就该这样做。现在挂电话,去睡觉。”
十音想,孟冬的确不是那个少年人了,她也不再是那个惊惶无措的少女。
现在的他坚不可摧,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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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最后一天,清晨的机场比平日里繁忙。
十音刚到接机口,遇上位熟识的机场特警队长,二人随意寒暄两句,十音正想人怎么还没出来,梁孟冬从地库打来电话:“车门没上锁,人呢?”
“不可能。”十音大惊,“我肯定锁了车。你怎么下去了,不要靠近,走远些,越远越好。注意周围的人,我马上带人下来。”
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 不眠之夜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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