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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无碍,你起来吧。”宣陵神色染了悲凉:“那些难堪,真得要告诉她吗?”
“贵人,如今已是难堪了。”
母女结怨,对面不识,还不够难堪吗?
知晓她未尽之意,宣陵抚着心口重重咳嗽两声,显出两分病色。
她身子未养好就急着出宫调查姜槐身世,动用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人力,将藏匿隐蔽的漆嬷嬷揪出来。
她一早怀疑姜槐身份,如今水落石出,那些怀疑落地生根——堂堂二品延西大将军是女儿身,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种!
孽种……
宣陵咀嚼着这两字,竟觉心快要被谁剜了去。
她从风雪里转身,问了一句教人惊骇的话:“十几年了,桃源山的墓碑还在吗?”
漆嬷嬷面色骤变:“贵人三思!”
“三思?”
宣陵自嘲一笑,眉锋陡然锐利:“我隐忍多年,还要思什么?!我连至亲挚爱都失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漆嬷嬷,你告诉我,空有一身尊荣,我还剩下什么?去桃源山,我要见她!十几年了,你们还要阻我到何时!”
漫天风雪,冰冷凄绝。
一身白袍的少年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眉眼阴郁,少了原本的纯粹无邪。
她捂着渐渐发凉的心口,半晌唇边噙了笑,眸光辗转,竟在风雪里涌现出一股暴烈的疯狂。
蓦地腿软跌进积雪,雪粒子没进长发,姜槐索性窝在那不再动弹。
她眼神空洞,呆呆地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她的心也阴沉沉的,隐有一股肆虐的暴戾欲从心尖破土而出!
姜槐撑着身子从积雪爬起,有些事不说破还能保持天真,既说破,心底的难堪与怨恨就免不了汹涌澎湃,她苦笑一声,放任狂躁的气息一点点将她席卷。
雪路难行,跌跌撞撞。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坏脾气的山民骂骂咧咧从雪地里爬起来,待看清对面那人身着锦绣后顿时起了坏心思:“喂!你把人撞伤了,赔钱!”
“没钱。”
“没钱?那你不准走!”
山民作势要拉扯她衣袖,姜槐冷漠回眸,眸色幽深:“滚远点。”
“嘶!”山民被她眼里沸腾的杀意吓得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因为腿软再次跌倒,跌倒后爬起来继续跑。
姜槐一步步走着,神色越来越冷,清亮的眸子此刻竟成一双血眸,一口血猝然从她口里喷出!
红梅染雪,眨眼人已直直倒下。
天寒地冻,风雪临身,她蜷缩着身子,意识混乱,唯她嘴里那一口一个‘阿瓷’,清晰悦耳,用尽毕生温柔。
浩浩荡荡的队伍,纵马走出很远的云瓷心中忽觉刺痛,元洗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未大好?”
随行来的女医作势要为她诊脉,云瓷摇头,胸口那股郁结沉闷如何也无法消解。
“莫要再想了。”元洗慈爱地看着她:“雪越来越大,早点回山方为正途,论道会结束,便是称圣大典,此乃棋道山盛事,山主不可再任性。”
云瓷淡声道:“师父也觉得我很任性吗?”
元洗自知失言,想了想郑重道:“如今你已是四海棋圣,往后无需再喊我师父。至于任性,身为棋圣当然可以任性,前提是你要做一个教人无话可说的棋圣。如此,哪怕你任性万次,世人独记你的英明,这才是本事。”
云瓷蹙眉沉吟,半晌,阖首,轻声道:“受教了。”
按下返程的念头,她紧了紧身上的遮风斗篷:“快马加鞭赶路,务必要在明日之前回山!”
雪势越来越大,天地越来越冷。
“阿瓷……”
“阿瓷……”
一声轻叹入了姜槐的耳。
苏簌簌将她从积雪里搀扶起,解了大氅将她裹进来,眉头紧皱,待触及到那只冰冷的手时,不由得生了怒火:“阿槐,没有她,你就不想活了吗?”
姜槐意识沉沉,喃喃自语:“阿瓷……”
“阿瓷阿瓷阿瓷!你除了柳云瓷,什么时候才能睁眼看看别人!”
苏簌簌既怒且心疼地抱她入了马车,吩咐车夫:“去风凉镇,等她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回!”
马车骨碌碌地在雪地碾开一道道车辙印,最终又被飞雪覆盖。
茫茫天地,风凉镇在南,棋道山在北,天南地北,有情人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马车内,苏簌簌指尖搭在她手腕,神色沉沉,终是痛骂一声:“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糟践身子的!你真是……”
她叹了口气,指腹抚上那两道好看的眉,声音放轻放柔:“你真是教人舍不得放手啊。阿槐,跟我走好不好?”
姜槐浑浑噩噩地枕在她膝盖,五脏六腑刺痛翻腾,久被尘封的记忆终被破开一道口……
泱泱宫门,缓缓被人推开,容色艳丽的女子一身华服踏了进来,她的气息很冷,情绪不稳,眼角余着泪,寒声屏退众人。
梦境里三岁的十一皇子被裹成雪团子,那句‘母妃’尚未说出口就被人用力的扼住咽喉:“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娘娘!娘娘不可!!”
漆嬷嬷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血脉至亲,娘娘忘了么?那是十一皇子,那是娘娘的骨肉啊!”
“我的骨肉?”女人笑中带泪,厉喝一声:“那是孽种!”
孽种……
梦境里,姜槐身子颤抖:“不,我不是…我不是……”
“阿槐?”苏簌簌揽紧了她肩膀:“阿槐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有我在,我一直在……”
“娘娘!虎毒不食子,稚子无辜,您会后悔的娘娘!那是十一皇子,那是您的孩子啊!”
漆嬷嬷额头叩出血痕,含泪哀求道:“您会后悔的,这孩子长大后,母子成仇,此乃祸事啊。”
“祸事?”
女人捂着腹部倏忽阴森森地笑起来:“那她也没必要活着了。漆嬷嬷,此事交给你,你,懂本宫的意思吧?”
“……”
时光荏苒,风雪散去,大雨忽至。
六岁的‘男孩子’神情阴郁地走在长街,雨水淋湿她的头发,泛旧的衣袍紧紧贴着瘦弱身板,风一吹,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沉着脸来到一口井前,想也没想跳进去,哪知井里无水,是一口枯井。
她淡然的在枯井坐了三天,看着星辰漫天,充满死气的眼睛忽然有了细微的波动。
‘男孩子’纵身从枯井飞出,来到一处破旧小院。
瞎眼的妇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床,‘见’了男孩子,勉强挤出笑容:“小公子…回来了?”
‘男孩子’漠然地看她一眼,起身往屋外走,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碗药进来,也不说话,药碗被递到妇人唇边。
妇人无奈道:“小公子…是要奴喝药吗?好…好,奴这就喝。”
一个只看了一眼便端来一碗药,一个问都不问药是什么就敢喝。
三日后,妇人病愈,‘男孩子’再次出门。
这一次,她来到一棵歪脖子树前,特意选了结实而粗的麻绳,刚要闭眼,就听到山上传来哀嚎声,猎户身后跟着一头狼:“救命,救命!!”
她烦躁地丢开绳子,皱眉朝恶狼走去……
几番寻死不得,风雪天,她干脆懒洋洋地窝进角落,而后,再次被细弱如小猫叫的哭声吵醒。
长街落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她冷眼走到跟前,漠然道:“别哭了,再哭揍你。”
三岁大的女婴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唯独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她。肌肤细白如瓷,漂亮的一瞬让人看到了天地间的另一种颜色。
女婴轻轻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也是那时,姜槐才意识到,原来她哭了。
慢慢的,她破天荒的有了与人倾诉的冲动,俯身问道:“你也被遗弃了吗?”
“你叫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还是说冻傻了?”
“那你不说话,莫非没有名字?你家在哪知道吗?”
半晌,姜槐盯着她瓷白的肌肤以及被冻红的小脸,温声道:“那你跟着我好不好?我养你。”
风雪肆虐,她等了又等:“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云瓷,从今天开始,你姓云名瓷,是我姜槐的妹妹,知道怎么喊我吗?”
女婴眼里藏着世间最纯净的光,迟疑道:“阿…阿兄?”
甜甜的,稚嫩清脆。
大雪纷飞,姜槐抱着她,露出久违的笑。
风雪散去,春暖花开,自此,她寻到了生命里最明亮的光。那光照亮了她,一步步将她从孤冷的云端拉到怀里,给她俗世温暖,教会她如何去爱。
而今,挚爱不在,绝望袭来。
自梦魇里姜槐推开怀抱着她的女子,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脸受伤的苏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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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 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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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许久, 姜槐没问她为何在这里, 更没说话。
她安安静静地坐到另一侧, 与苏簌簌间隔一臂之距,眸色涌动, 神情恍惚,看样子还没从梦魇里清醒过来。
“阿槐。”苏簌簌身子靠近去捉她的手,愣神之际, 姜槐的手已经被她捞进了掌心:“阿槐, 是我。”
“簌簌?”凝在眉梢的霜色渐渐消融,姜槐话音未落,来不及多言人便再次晕过去。
苏簌簌叹息一声,取了银针来, 为她医治。
伤入心脉,五脏六腑都被波及。她竟不知,短短几月阿槐能将自己伤到如此地步。她一身炼药术出神入化, 知道为云瓷调养身子,为何就不能顾惜己身呢?
马车骨碌碌朝前行驶,风雪中慢慢看不到影子。
大雪覆盖的桃源山,宣陵悲怆地踏足此地, 心里酸涩蔓延,她道:“漆嬷嬷, 你退下吧, 我想和她安静说会话。”
瞎眼的老妇人被童子搀扶着离开。
孤零零的一处墓碑, 宣陵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锦帕, 甚为爱惜地擦拭碑上落雪,待手指抚过碑文上‘爱妻宣黎氏’字样,眼泪不可控制地滴落。
“阿黎,你可曾怪我擅作主张?你再等等,等我亡了那人的国,再去陪你……十几年了,我已经十几年没同你说话了,你在地下可好?”
她抱着墓碑罕见的温柔细语:“阿黎,怪我太懦弱,当年没有护住你。不过你放心,该讨回的我会一点点讨回。”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阿黎,你再温善不过的性子,会不会也觉得我心肠狠毒?我连亲生骨肉都能杀,你会不会嫌弃我?”
“如今她不认我作母妃,这终究是报应吧……”
她咳嗽两声,风雪掩去那些细碎的呢喃,过了很久,宣陵从容起身,她的眼睛红肿,指尖擦去泪痕,迈着步子坚定离开。
两刻钟后,深宫,寝殿。
禹皇服过药后淡淡瞥了影卫一眼:“她去桃源山了?”
影卫颤声道:“贵妃…贵妃在桃源山逗留半个时辰,看样子,在…在墓前哭过一场……”
如死一般的寂静,禹皇撑着病弱的身子从榻上起身:“知道了,退下吧。”
他细心整敛龙袍,待仪容理好,两条腿竟没勇气迈出一步。
年轻的时候不择手段,及至寿数将近,他的勇气消失殆尽,连心爱的女人都不敢去见。
他害怕看到冷漠相对的阿陵。
恍惚记起,曾经的阿陵是最爱笑的。
她意气风发仗剑将他从马贼窝里抢回来,那时候他的心就给了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晓得……阿陵心里早就有了人。
黎祯。
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书香门第的黎家早在十几年前覆灭,而黎家长女尸骨早葬在桃源山。
即便如此,仍旧有人念着她、想着她、爱着她……
禹皇痛苦地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阿陵,你忍了十几年,怎么就不肯一直忍下去呢?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朕出手了吗?你想为她报仇,朕接着就是。可你不该一再地伤害那个孩子,那是朕的骨血!”
“朕的骨血……”他苦笑道:“就这么令你感到恶心吗?”
记忆袭来,如刀割在心尖,痛不欲生……
阳春三月,春风十里,少男少女策马扬鞭,遍赏繁花。
少年不满地皱起眉:“阿陵,为什么你要与她共乘一骑?”
他挑眉不客气道:“喂,黎家长女,你怎么那么笨,连骑马都不会,出来玩也太扫兴了!”
黎姓少女温温柔柔地冲他笑,也不觉恼:“可是阿陵并不觉我是累赘啊。是吗阿陵?”
明艳娇俏的宣家嫡女春衫轻薄,发间别着一根竹簪,腰间束着白色绸带,明明是再貌美不过的少女,却做了潇洒儿郎打扮。
她拉着黎祯的手,得意道:“阿鱼,你是嫉妒我软玉温香在怀?还有,若你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就冲你刚才敢嫌弃阿黎,信不信我一鞭子抽飞你?”
“阿陵,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啊!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你和她才认识几天?”
“嘿,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道理没听过吗?我与阿黎,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哎呀阿鱼,你怎么这么啰嗦?还要不要玩了?”
“玩!”
少年信手编了草环,兴冲冲给她递过去:“阿陵,送你!”
“哈哈,谁要你的草环?你编的一点都不好,还是阿黎的草兔子最好看。”
“哼!我看你还是偏心!我有哪点比不过黎家长女?阿陵,你到底要不要喜欢我啊?”
一句话,惹得气氛一滞。
黎家长女素来温柔的眼眸有了寒意:“你为何要喜欢她?你换个人喜欢不可以吗?”
少年登时炸毛:“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喜欢阿陵难道还要经你同意?”
“可阿陵喜欢我啊。”
少女挽了宣陵的手:“阿陵,我说得对吗?”
“对!对极了!”
宣陵和她十指相扣,笑容肆意:“阿鱼,不要棒打鸳鸯嘛,你这样子,咱们以后还怎么做朋友?莫要说那些话了,我不爱听。”
“真得不爱听吗?”
宣陵认真道:“真得不爱听。”
“好吧。”少年黯然地垂下头,苦口婆心道:“阿陵,你纵是喜欢她,能和她过一辈子吗?黎家长女总要嫁人生子……”
“我不会嫁人生子。”
黎祯正色道:“我会陪阿陵一生一世,我不会嫁人,只要她还想牵着我的手,我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你们疯了不成?”少年纵马跃下,扯着宣陵快步到了柳树下,还没开口眼圈就已经红了。
“阿陵,你告诉我,你对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我怎么看着你俩奇奇怪怪的!”
“奇怪吗?”宣陵挣脱他的手,盘腿坐在草地,嘴里叼了根狗尾草,笑得天真烂漫:“我爱阿黎,想和她厮守一辈子,如此而已。”
“爱?”少年惊得瞪大眼:“你俩同为女子,你怎么可以爱她?”
少女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草,明艳动人的小脸尽显嚣张:“阿鱼,若我是男儿,若你不是皇子,若你我没有多年情分,说句难听的,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你也太狂傲了吧?!我好歹文武双全,阿陵,你怎么如此埋汰人?”
少女扬了扬眉:“谁让你说刚才那番话?都说了不爱听你还要讲,我并不比你差,你能喜欢女人,我为什么不能?你的爱是爱,我的爱就是草芥吗?阿鱼,你再这样下去是要挨揍的。”
“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那可说不准。”
“阿陵。”
少年沉默半晌,终是神情复杂道:“你别忘了,我是皇子。我出身高贵,天生就比大部分人站得高看得远。”
“行了!你又要拿你那皇子身份压我!”
少女恼火道:“阿鱼,你也太没出息了!世上女子千千万,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我已经有阿黎了,你还想拆散我们不成?你要我恨你一辈子吗?”
年少情深,谁也不肯让一步。少年苦涩道:“你舍得恨我一辈子吗?”
少女重重往地上跺了一脚,草屑沾在靴尖,她厉声道:“你要敢害我爱而不得,莫说恨你一辈子,我必取你狗命你信不信?!”
“你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那黎家长女到底有哪点好教你迷了心智?我是皇子,你取我狗命?再借你三个胆子,你是不是还要惑乱朝纲?”
“荆玄鱼!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少女挥袖便走,背影决绝,不留余地。
十几年的友情在温柔的春光里裂开一道缝,一旦开始,便注定着余生再难修补。
“阿陵?”
黎祯迎上来与她十指相握,柔声道:“你和他吵架了?”
“哼!这个臭小子,咱们不要理他了,走,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我这就带你去,三年五载都不回来了!”
寒来暑往,少年每年春天都要往柳树下等人。
他的眼睛从最初的天真纯净,慢慢染了权势带来的深沉:“阿陵,你非要逼孤请你回来吗?”
青梅竹马分别的第五个年头,太子荣登大宝。
新皇继位的第十七天,黎家被判秋后待斩,消息散布九州。
暮春,黄昏时分,宣家嫡女策马回禹州城,当夜闯宫,被天子扣在寝殿。
第二日,黎家一百二十三口人被判流放,也是从那时起,宣家嫡女入宫为妃。
入夜,新房里的女子冷眼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年轻人:“阿鱼,你可后悔?”
新皇执酒笑着朝她走来:“悔?我为什么要悔?阿陵,我已经是九五至尊了,难道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得?”
“呵。这就是你的出息?”
“是,我是没出息,在阿陵心里,这世上最有出息的是黎家长女,我比不过她,可我能光明正大娶你。你不想要后位,那我从今天开始,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你一人。我喜欢儿子,我要你诞下我的骨肉,否则这一辈子你别想离开!”
“阿黎呢?你把她怎样了?”
“阿陵,你真得变了很多,我刚才那番话你听了竟然能忍住不动手?”
新皇自嘲一笑:“她很好,她是你的心上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待她不好。”
“你就想要个儿子?”
“对,我留得住你人留不住你心,我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我会加倍疼爱那个孩子,阿陵,你成全我好不好?”
“荆玄鱼,你可真卑鄙。”
新皇虔诚地跪在她脚下,热泪砸在喜服,他道:“你的爱是爱,我的爱就是草芥吗?我想和你有血缘牵绊,三年,就三年好不好?你陪我三年,我还你一生自由。阿陵,你大发慈悲成全我,行吗?”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
宣陵漠然地一脚将他踢开,难以置信道:“阿鱼,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可你已经没退路了,不是吗?阿陵,朕…就想要一个儿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
春去秋来,如此反复。
七月,大雨瓢泼,宣贵妃产子,史为十一皇子:荆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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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 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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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秀。
病弱的禹皇执笔写下这两字, 暗道:如今那孩子, 总也没辜负这秀字。
想到姜槐, 想到那些陈年的爱与怨,他轻声道:“来人。”
大太监垂手而立:“主子有何吩咐?”
“赐, 二品延西大将军姜槐,晋升一品镇国大将军。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扶国除奸。”
冷风灌进喉咙, 锦帕上咳出淡淡血丝,禹皇打起精神继续道:“赐,黄金万两,绫罗绸缎百匹, 珍奇古玩三十件。赐……”
大太监眼神惊恐,腿脚不住发颤,这…这是要闹哪样?
禹皇颓然问道:“你说, 朕还能赐什么?”
“皇…皇上!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啊!大将军已是位高权重,再赐下去,十二皇子那边……”
“赐……汗血宝马。”
他从袖口取出一枚极为可爱的印章:“记得把它偷偷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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