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容真立在一旁,侧过头来笑吟吟地看他一眼,“大皇子的意思是?”
“再把上次你教我的那个什么什么棋,咳,玩一次吧。”他故作自然地说着,可是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容真,末了还补充一句,“其实我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容真没有拆穿他,一边笑,一边走出大殿,没过一会儿,捧着一堆刚捡来的小石子儿走到门口,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
于是一大一小开始在台阶下玩起五子棋来。
然而石子不分黑白,容真是老手,顾祁是新手兼小孩子,自然老输,于是下着下着,他就耍起赖来,“这分明是我的棋子,你看,是你输了!”
容真哭笑不得,“大皇子,这明明是奴婢的棋子啊。”
“本皇子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信……”顾祁左顾右盼,朝着值守大殿的太监招了招手,“那位小公公,麻烦你过来一下。”
顾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素来严肃老成的儿子一手指着地上的石子儿,一手拉着容真,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眼里却藏着狡黠的点点星光。
容真状似委屈地与他争执着,看他赢了的那副神气样子,眼里却藏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狡黠。
顾渊嘴角弯了弯,他倒是不知傅容真竟然还有这种好手段,能如此神速地收服一个孩子的心。
还是那个小太监先发现了皇上,面色一敛,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奴才参见皇上。”
容真和顾祁也赶忙回过头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顾渊看着儿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又看了眼容真无辜的眼神,摇摇头,一面叹气一面走进大殿。
顾祁和容真跟着走进来,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顾渊像是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一样,照着往常模样问起顾祁的近况,顾祁也便规规矩矩地回答。
事情就这样结束。
顾祁临走时,容真想了想,回过头来对顾渊道,“皇上,奴婢想去……想去方便一下。”
顾渊脸一黑,明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挥了挥手,随她去了。
容真追了出去,把手里的一堆小石子儿塞进顾祁的手里,“喏,这些你收好,下回来的时候带上,咱们继续。”
顾祁咧嘴一笑,心知父皇也默许了,“那好,你回去好好练练技术,以免再输给我。”
又走了好远,他回头看了看,容真还站在长廊里,笑吟吟地望着他,见他回头便挥挥手,嘴唇一动一动的,似是在说再见。
其实,她根本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哪里妖媚了?明明温柔又美丽,像是姐姐一样。
说到姐姐,是因为顾祁只有一个皇姐——皇后所生的欢颜公主。顾欢颜今年十岁了,对待这个唯一的弟弟十分温柔,只可惜淑仪与皇后关系不好,不许顾祁往皇后的景尚宫跑,因此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面。
如今容真对他也似是皇姐那样温柔,顾祁忍不住将手里的石子儿拽紧了些,垂下眸来扬了扬嘴角。
容真曾经在元熙殿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淑仪对待自己这个儿子一向十分严厉,每次顾祁从华严殿回去,她都会关起门来问上半天,非要顾祁一字一句把大殿里的对话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一次。
也因此,顾祁手里的那些石子儿一定会被淑仪发现。
到那个时候,她铁定会大发雷霆,责备顾祁不听她的话,竟然与容真交好。而小孩子直肠子,一定也会委屈地争辩,说容真并非母妃口中那种坏人。
晚些时候,皇上去用膳了,容真独自一人穿过长廊往自己的小院走时,果不其然被人拦住了。
来的人是小路子,一脸歉意地看着她,为难地说,“姐姐,娘娘请你前去元熙殿走一趟。”
容真眼里浮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随即跟着他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那个宫殿还是那样奢华冷清,淑仪一如既往高傲地坐在窗前,容真行礼,却听淑仪冷冷地笑了一声,喝道,“跪下!”
容真顿了顿,随即没有迟疑地跪了下去,反正膝盖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她垂着头,和从前一样温顺乖巧,淑仪恨恨地看着她,却心知肚明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
“抬起头来看着本宫。”淑仪的声音毫无温度,见容真眉眼温顺地抬头望着自己,心里更气,“你可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本宫才会命人带你来元熙殿么?”
容真安安静静地望着她,眼里无波无谰,声音亦平静安详,“回娘娘,奴婢不知。”
“不知?”淑仪倏地笑起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要后宫的一席之位,反倒心甘情愿地当着个御前宫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与世无争,不求名利。但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本宫,你不就是仗着这个位子离皇上近么?痴心妄想得到皇上的心也罢,如今笼络本宫的祁儿,你是何居心!”
容真浅浅一笑,“娘娘果然好眼光,能看到众人看不到的东西,也难怪这些日子宫里那么多关于奴婢的传言了,原来都是娘娘您深明大义,要将奴婢这点鬼蜮伎俩道与他人听啊。”
她的反击令淑仪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大胆贱婢,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你不要命了么!”
容真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一副无辜又惶恐的模样,“奴婢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若是说错了话,惹得娘娘生气了,那奴婢向娘娘道歉。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这种卑贱的宫女计较。”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惶恐与胆怯令她看上去楚楚可怜,没了后宫妃嫔的骄纵之气,却多了落雨梨花的美丽。
淑仪怒火中烧,一个巴掌就朝着那张怎么看怎么可恨的脸打了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宫中妃嫔大多戴着首饰,尤其是近年来流行的一种戴在小指上的金饰品,刻上繁复花纹,长长的似是指甲一般,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而淑仪亲自动手,这一耳光因为她常年娇生惯养虽然力道不够大,但那金饰却毫无悬念地在容真面上刮出一道血痕来。
容真前段时间才受过伤的右脸在出汗时会比左脸更红些,明显未曾完全伤愈,如今被这么一划,脆弱的皮肤立马就破了,流出些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她继续微笑,扶了扶被打歪了的发髻,从容不迫地对淑仪说,“娘娘已有大皇子,大皇子现年六岁,尚且天真可爱,不懂人心险恶。娘娘身为他的母亲,理应为他做好表率,如今这一巴掌打的是奴婢蛊惑大皇子,妄图引诱君心,奴婢也为大皇子拥有一个如此严厉聪慧的母妃而感到高兴。”
她的皮肤白皙温润,被鲜血一衬,两种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大殿里显得格外恐怖。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守在殿外,淑仪一个人忽地觉得有些可怕,特别是容真明明模样狼狈,面上的笑容却比谁都平和安详,美丽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她抚着胸口,大声地喊到,“来人,快来人!”
云瑞和小路子闻声,赶忙打开殿门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是一愣,“娘娘……”
他们的主子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而容真发髻凌乱,面上带血,却一脸平静地跪在那儿。
淑仪越看越气,自己如此惊慌,为何被打的人反而安之若素?
难道皇上就是爱上容真这幅安详美丽的模样?
“云瑞,给本宫掌嘴!”
云瑞惊得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淑仪拔高了声音,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怎么,耳朵聋了,听不见本宫的话?”
云瑞惶恐地跪了下去,“娘娘,可是容真她——”
她想提醒淑仪,容真毕竟是皇上的人,他们怎么可以对皇上身前的人动手?可是——
“本宫叫你说话了吗?”淑仪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滚出去,没本宫的允许就一直跪着,不许起来!小路子,把雁楚叫来,既然云瑞不会做事,就让雁楚来做。”
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匆匆赶来的雁楚被赶鸭子上架,狠着心朝容真已经被划破的面庞打去。
她也听说了容真被宠幸的消息,嫉妒之下又生怨恨,怨世道不公,怨容真这样好运。明明自己也长着不输娘娘的容颜,为何却独独容真走了大运,被皇上看中?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一下一下照着那张如玉的脸蛋打去。
耳光里带着对淑仪的不满,对容真的嫉妒,以及对命运的埋怨。
可是仅仅在第三声掌掴声响起时,就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时之间,那只高扬的手蓦然僵在了空中。
淑仪也似是幡然醒悟过来自己一气之下做了什么,面色蓦地惨白,抬起头来望着一步一步踏进大殿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高/潮一个,淑仪飞扬跋扈至此,容真何以一直忍气吞声?
敢情是早已谋划好了上位之策,只待正主亲自来验收成果!
修设定:顾祁改成六岁了,三岁的孩子确实没这么早熟囧。
本章总结:该作者致力于卡在令人*的地方,欠扁至极。
下章看点: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自称奴婢了!←o←传说中真正的上位+入v当天的一万字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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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上位手册 31第30章.恩宠全
第三十章
大殿里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殿外——
云瑞惊恐地跪在台阶之下,随行的宫女太监鸦雀无声地守在殿外,郑安担忧地停在门口,不安地望着殿内的场景。
而殿内——
容真背对大门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姿笔直;雁楚的手还举在半空之中,迟迟没有落下来;淑仪神色仓皇地望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面上刷的一下颜色尽失,嗫嚅地喊道,“皇,皇上……”
顾渊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狭长的黑眸里不带半分情绪,只定定地看着这一幕,脚下未停。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稳而缓慢,却似是步步都踏在淑仪心上,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她。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顾渊已经走到了容真面前,侧过头去淡漠地看了眼,那张被鲜血污了的容颜此时有些难看,唯有眼里的从容还似平常。
他忽地伸手毫无征兆地碰了碰她歪歪地垂在耳边的发髻,动作温柔而自然,“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语气极浅极淡,几乎给人一种他在询问天气如何的错觉。
容真一点一点抬起头来望着他,明明双眸里蒙着一层雾气,却扬起唇角,好似很欣慰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渊读出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奴婢很好,因为知道皇上会来。”
她的面上一派安详,但仔细辨认,却能看出她这才松了口气。无论是谁,面对方才那样的状况,恐怕都不会安之若素,哪怕容真素来从容冷静,也毕竟是个姑娘。
顾渊微微一笑,“临危不惧,此乃傲骨;受难不屈,此乃志气。不枉你那日说,跟在什么样的主子身边,就要有什么样的奴才,没有给朕丢人现眼。”
虽然他在笑,但这席话却让淑仪的脸又白了三分,皇上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容真是他的人。
那么如今她让人打了容真,形同不给皇上脸面。
藏在袖袍里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她深吸一口气,望着顾渊,“皇上,容真先是对大皇子不敬,继而对臣妾不敬,臣妾这才处以刑罚。但臣妾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别无他意,如若惹得皇上不快,还望皇上息怒。”
顾渊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双眼眸乌黑得恰似外面的夜色,阴沉而不带半分怒气,可就是这样的眼神却让淑仪倍感寒意。
他轻轻地问道,“那么请问淑仪,朕的御前宫女究竟做了什么事,对大皇子和淑仪怎么个不敬法?”
淑仪顿了顿,“她只是一介宫女,却与大皇子打成一片,不守尊卑之礼,此乃不敬;臣妾问罪于她,她既不认错也不知罪,此乃不敬。”
顾渊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忽地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淑仪认为她不敬,无非是因为她是宫女,而大皇子与你皆为主子,她没有恪尽礼节,这才惹得淑仪动怒。”
略微停顿,他一字一句地说,“傅容真听旨:即刻起,朕封你为从五品容嫔,从此见到后宫妃嫔,只需行礼,无须下跪。既然大皇子喜欢你,今后每逢十五,大皇子来华严殿请安时,你也一起来。”
淑仪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可是顾渊多一眼都懒得看她,只是忽地转过头去看着雁楚,冷冷道,“淑仪是主子,打了朕身边儿的人,也在情理之中。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御前宫女动手?”
雁楚猛地跪下去,花容失色地哭喊道,“皇上饶命,奴婢是奉娘娘之命教训容真,并非奴婢本意啊!求皇上饶命……”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爬过来拉住顾渊的下摆,顾渊素来不喜他人触碰,皱眉一踹,力道不重,却将她踹到了一边。
下一刻,他沉声道,“郑安,把这不知好歹的宫女带下去,宫规处置。至于淑仪,对奴才教育不当,明日朕会让皇后好好教教你。”
语毕,他再也不看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一眼,打横抱起了容真,踏着一地月色朝外走去。
淑仪站在原地,绝望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却见到容真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笑非笑,似叹非叹。
双手蓦地拽紧,指甲都快陷入掌心。
皇上哪里是针对雁楚,分明是要罚她的奴才,夺她的脸面,叫她抬不起头来。
可是绝望之余,她却露出一抹仓皇的笑意来。
皇上素来不屑于驻足后宫,也不愿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可如今呢,他竟然这样为一个宫女强出头,连自己亲生孩儿的母亲都不留半分情面。
只怕连皇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就要陷入自己最不愿陷入的境地了。
顾渊抱着容真踏上车辇,怀里的人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因着身子相依,她的一丁点动静都能被感知,因此他不会察觉不到她隐隐的颤抖。
顾渊低下头去,看着她双眸紧闭,睫毛颤动着,下唇也被死死咬住。
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连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他眼眸微沉,只说了句,“松开。”
容真僵了僵,没有动。
顾渊索性俯□去,忽地攫住她的双唇,一点一点引导着她张开唇瓣,不许她咬住下唇。
而容真蓦地睁开双眼,眼里是一片惊惶与泪光,却无论如何没有落下泪来。
顾渊离开她的唇,看到她这样脆弱狼狈的一面,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该露出这样的神情,明明不管面对怎样复杂的境地都应该挺直了脊梁,露出安静平和的笑容,偶尔耍些小聪明,偶尔狡黠地认错道歉,会看人脸色,会卑躬屈膝。
而不应该是如今这样被人折断双翼、隐忍脆弱的模样。
他有些强硬地命令道,“不许哭。”
容真一僵,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光泛滥,怎么看怎么可怜。
顾渊皱眉,又道,“丑死了,笑。”
这一次,饶是容真气度再好、演技再好,也禁不住嘴角抽搐。
面上还在一抽一抽地疼,伤口也还在流血,他竟然叫她笑?
可是作为一名实力派的戏子,君要她笑,她不得不笑。
于是顾渊看着怀里的女子很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因为动作牵动了面上的伤口,她疼得倒抽一口气,简直比哭还难看。
可是即便此刻的她可笑得紧,他也觉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那种隐忍卑微的模样,他就不会觉得心里憋得慌,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胸口,叫他喘不过气来。
隐隐察觉到这种情绪来得太过突然,叫人措手不及,顾渊很想就这么把她扔下,不再搭理。
可是她看上去像是受伤的小兽,若是将她丢下,随时会被人捏死。
他又回想起方才一怒之下的册封,苦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看着她,“朕没有如你所愿,还是册封了你,你怨不怨朕?”
容真没说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再一次难看地笑了笑。
她的眼神柔和美丽,像是仰望着苍穹里的太阳,充满依赖和信任。
顾渊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怔,猛然察觉到胸口有股陌生的情绪在倾涌而出,似是怜惜,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又似是……
又似是喜爱。
后宫的美丽女子多如繁星,或敬他畏他,或憎他恼他,却无一人曾离他这样近,用全然信赖的目光凝视着他,信他爱他。
容真闭上了眼,把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脸轻轻贴在他胸口,那里的心跳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失去了稳重与平和,节奏有些乱了。
她的嘴角轻轻弯起,紧闭的眸子里有一种喜悦又狡黠的神情,却无人能看见。
车辇踏着月色驶着,除了咕噜咕噜的车辙声,只剩夜风吹动草木的声音。
于这样安静的夜里,顾渊忽地听见怀里的女子呢喃了一句,“只是可惜,再也无法日日相伴了。”
她的声音极小,他却仿佛听出了其中的无奈与悲哀。
从他成为皇上的那一日起,不论侍寝的女子是何身份,只要听到册封的圣旨就会欢喜得激动不已,因为她们费尽心思求得都不过是后宫的一席之位。
可是傅容真不一样,她自始至终都不想要那个位子,只想守在他身边,只是这样罢了。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那日在华严殿的偏殿里她说的话,他站在门后,而她背对朝阳,声音平静而温柔——“这样就足够了。”
思及至此,顾渊只觉得今日的心似乎格外反常,被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冲击着,难以平静。他低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哪怕面上血污仍在,却也美丽非常。
“容真。”他轻轻地唤她的名。
“奴婢在。”容真闭着眼,乖巧地应道。
他笑了,一边伸手抚过她的眉眼,一边说,“从今天起,不用再自称奴婢了。”
见她脸一红,他笑意更浓,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深意,“朕希望你永远如今日这样温顺乖巧,不同于后宫里的任何女人。”
不同于她们的勾心斗角,不同于她们的心怀鬼胎。
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他可以试着以不同的方式去待她,不同于后宫里的任何女人——
翌日,皇上的旨意传遍六宫,宫女傅容真贤淑温婉,品行端庄,封为从五品容嫔,赐居惜华宫。
从一名宫女直接坐上了从五品嫔的位置,圣旨一出,六宫皆惊。
这是昔日的曦妃也未曾受到的待遇,难道说皇上身边又会多出一个曦妃那样的红人?
可是容真却有些好笑,昨夜的帝王表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情一面,她还以为他对她总有几分上心了,可今日就立马将她暴露在令众人眼红的境地之下。
究竟是怜惜还是虚情假意,也许只有皇上自己才说得清。
面上的伤被顾渊连夜喊来的太医包扎过了,顶着这样一张裹得严严实实的包子脸,容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册封。
惜华宫位于华严殿的西北方向,不算远,现如今她是从五品的容嫔了,虽不能乘辇车,但却有资格坐轿。
容真乘着轿子到达了惜华宫,内务府的公公带来了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另有些赏赐,都是按惯例分配下来的。
由于晋位是件不小的事情,整整一上午,哪怕容真还有伤在身,却不得不亲力亲为,一点点处理好了这些琐事。
好在她的东西很少,从华严殿的小院里搬过来的也只有那么两个包袱,其中一个包袱还是先前皇上赏赐的白银。反倒是内务府送来的那些份例大大小小堆了一屋子,光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宫女与主子的天壤之别。
好不容易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好,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尚食局的人将午膳送了过来,容真也吃不下几口,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昔日的她也不过是做着这些吃食的小小奴才,如今竟然坐在这华美的宫殿里,吃着往日自己做的东西。
往事历历在目,从她进宫到每日做的琐事,从她投湖自尽到重生后的重重遭遇,容真拿着筷子在碗里拨弄了几下,终是放了下去。
然而一上午的繁忙还只是个开始,真正令人头疼的是下午如何应付宫妃们送来的贺礼。
地位在她之上的妃嫔倒是自持身份矜贵,没有亲自来,只是派遣太监宫女送了过来;但地位在她之下的不少妃嫔都亲自来了,有的只为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有的却是为了巴结讨好,图个往上爬的机会。
容真让珠玉负责记录妃嫔们送来的贺礼,而长顺负责将东西搬进屋里,她自己则忙着应付亲自前来的妃嫔们,整个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整整一下午都没有歇下来的时候。
真到了这时,她才感叹起帝王的无情来。
这么多花容月貌的女子被深藏后宫,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逐渐老去,只是如今的她已然没有什么心情去同情他人,只是恼恨自己要花费这么多的功夫去打发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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