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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用谢慎的话说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高档茶叶的存在。
水芸的悟性极好,不多时便明白了谢慎的用意。将盒装茶叶送到这些地方售卖就是她自己的主意。
至于定价嘛,她颇是费了一些心思。价格若定的太低,亏钱不说主顾食客也不会去点。要是价格定的太高,酒肆茶楼又不会收。
一般而言余姚城中出名的酒楼点一壶钱塘龙井要三十文左右,而一盒茶叶可以供酒楼冲泡上百次。
这么算下来酒楼至少能够赚三千钱,可能还会更多。
水芸便把盒装茶叶价格定为一贯,也算让利给酒肆茶馆了。
不过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茶盒必须摆放在酒楼茶馆的食案上,食客要一抬眼就能瞧见。
要知道市面上能买到的雨前钱塘龙井价格至少得是一百文一两,这还是散茶的价格,像谢家做的这种精装茶叶,一贯一盒已经是平价了。
不过按照谢慎的说法,这算是售卖茶叶的必经过程,要想茶叶卖的好,前期忍痛割肉是必须的。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时辰,不少帮佣和伙计带着银钱返回了谢家茶铺。
这些酒楼和吴掌柜多有合作,但吴掌柜卖给他们的茶叶里常掺有往年陈茶。
一次两次这些酒肆茶馆的掌柜发现不了,但时间久了谁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余姚城里的茶叶基本被吴掌柜垄断,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下有人主动把上好的雨前龙井送来,还配送一个精美的茶盒,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水芸又对帮佣和伙计们嘱咐了几句,命他们未来几日多去那些酒肆茶馆几次,留意食客对茶叶的评价。
如果食客们被茶叶或者茶盒吸引,总会问上一句,那时谢家茶铺的机会便来了。
在余姚城内若论经营茶叶还没有谁斗得过吴掌柜。谢慎中秀才后吴掌柜曾亲自登门拜访以求修复关系,却被谢慎严词拒绝。这让水芸很是忧心。
她这么做,吴掌柜肯定不会甘心,只是不知道吴掌柜会使出什么法子对付谢家。
水芸叹息一声,余光却是扫到了桌案上堆积的散茶。
精装的茶叶真的能够比散装卖的好吗?
唉,反正一会还要回一趟家,到时可以跟公子好好聊聊。
便在她出神之际,屋外忽然下起了雨。雨水顺着屋檐稀稀拉拉的流下来,打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水芸犹豫了片刻,还是取来油纸伞,缓步移出铺子。
雨水啪嗒啪嗒打在油纸伞上,再顺着伞沿淌了下去。
水芸明显加快了步子,想在雨势变大前赶到家中。
来到城隍庙旁的小巷口时往来的百姓便多了起来,不少没带雨具的百姓干脆就躲到城隍庙避雨。
水芸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进入城隍庙避雨,而是快步穿过。就在她即将走出巷口时,三个身着蓑衣的壮硕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几位壮士还请让开一些,好叫小女子过去。”
水芸心中一沉,兀自提高了些声音壮胆。
“你就是谢慎的那个小妾吧?”
那三人中为首的一位迈步走出,嗤笑道。
“还请壮士放尊重些,奴家不过是公子的侍婢!”
水芸攥紧了拳头,有些愠怒的说道。
可她刚一说完便后悔了。这三个人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侍婢和小妾有什么区别,总归就是谢慎的人。那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
水芸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恐怕你要想知道得跟我们走一趟。”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抢人吗!”
就在水芸近乎绝望之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公子!”
水芸兴奋的转过身来喜声道。
谢慎朝水芸微微一笑,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就是谢慎?”
为首那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发问道。
“连谢某都不认识就敢来为虎作伥,你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吗?”
谢慎面容冷峻,寒声道。
他县学下学后便被十来名想要加入海棠诗社的生员拉着去喝酒,恰巧路过城隍庙看到了这一幕。
他在余姚的仇家不多,无外乎就是孙若虚,吴掌柜,孙传。
这些人肯定是三人中的一人派来的,他要是晚到一步,水芸没准就得被他们掳掠去,后果不堪设想。
“石头哥,我们撤吧,他们人多!”
“屁话,九爷叫你带着人回去,你这么滚回去不被九爷打断了腿?”
“可是,可是......”
“别看他们人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们直接冲过去把那个小娘皮拉走不就行了!”
看那三人在那争论,谢慎只觉得好笑。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谢某可要说了。”
谢慎背负双手,转过身来冲那些拉他去喝酒的县学生员道:“诸位也看到了,这些恶人想要当街行凶欺凌一个弱女子,还请诸位给谢某一个面子,把他们绑了押去县衙请县尊发落!”
“谢案首请放心,如此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岳醇心中大喜,他正愁没有办法讨好谢慎呢,机会便这么来了。此事之后,谢慎反倒还欠他一个人情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把人拿了!”
“是啊,都别愣着了,快上去帮着绑人!”
“谢案首的事就是本少爷的事,看到本少爷被人欺负你们还敢愣着?”
这些世家子弟可不像寒门家的孩子,出行都带着一两名护院。这十几名世家子聚在一起,光护院加在一起就有二十余人。这些护院平日里没有地方舒络筋骨,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如何肯放过,纷纷跨步上前将三名恶人团团围住。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二十章 谁是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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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几名恶仆扭送到县衙,谢慎便和诸生一起等着县尊吴大人升堂。
谢慎和吴县令也算是老熟人了,又有这么多生员给他作证,故而少年对吴县令的判罚结果并不担心,这些恶仆是一定会受到严惩的。
谢慎更关心的是能否揪出驱使这些恶仆当街行凶的幕后人。
其实仔细想想,与谢慎有仇且有能力派出家奴绑架水芸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只是谢慎也不确定具体是谁。
而且这算是吴县令的分内工作,谢慎把人带到县衙就是了,不好过于越俎代庖。
吴县令还是很敬业的,听闻有生员击鼓鸣冤,当即换了官袍从后衙匆匆赶来。
他方一进大堂,便愣在当场。
这么多县学生员聚在县衙大堂是为何事?
吴县尊在长案后坐定,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谢慎也不拖拉,朝前迈了一步,冲吴县令拱了拱手道:“回禀老父母,本县生员谢慎状告三名恶奴当街掳掠行凶!”
“哦?”
吴县令对谢慎十分赏识,听他说有人当街行凶,不禁皱了皱眉。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有人当街行凶欲劫掠本县生员,这还了得!
“贤生且说说,这三人要劫掠你什么?”
在吴县令看来,既然是劫掠行凶,自然抢的就是钱财,无外乎是数额的多寡罢了。
吴县令甫一说完,谢慎便拱手礼道:“回禀县尊,这些恶人并非要劫掠学生,而是要掳掠学生的婢女水芸!”
嘶,吴县令深吸了一口凉气!
余姚民风淳朴,社会风气很好。虽称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不至于发生当街劫掠女子的情况吧。
莫不是这谢慎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报复?
吴县令毕竟见多识广,当即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案情他还没有作过多了解,还不好多说些什么。
“贤生说这些人当街掳掠你的婢女,可有证据?”
吴县令方一落声,谢慎便拱手道:“回禀县尊,大堂之上诸生皆可作证!”
吴县令点了点头,在场之人皆是生员,所说的话自然可以信任。
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来人呐,把这三人先打十板!”
那些衙役当即站了出来把三人拖翻在地,狠狠的挥起板子朝三人砸去。
让吴县令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三人竟然没有哭喊,只是闷哼了几声。
“见本官为何不跪!”
十板子打完,吴县令扬了官威自是得意的说道。
别的且不论,这三人进入大堂竟然不主动下跪,若不打他们十记杀威棒,吴县令作为余姚的父母官,官威何在!
那三名恶仆只觉得委屈。他们之前从没与人对簿公堂,这番被扭送上公堂见其余人都没跪,他们便也下意识的站着候审。
“老父母恕罪,小的们刚刚见几位相公并未跪拜,便也一时懵了。”
吴县令冷哼一声道:“他们是有功名的人,可见官不拜。你们又是什么身份,敢与本县生员相比?”
这三人听到这里直是懊悔不已,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板子已经打完总不可能收回去。
县尊大人在余姚就是天,打他们还不跟老子打儿子一般。想怎么打想打多少都随他老人家一句话,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三名恶仆虽然心里已经将谢慎和吴县令杀了千遍,现在却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谢慎只觉得好笑,都说没文化害死人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这些恶仆见生员们见官不拜,便以为他们也可以不拜了?谁给他们的胆子!
谢慎冲吴县令拱手道:“县尊,学生与县学诸好友下学后路过城隍庙,恰巧遇到这三人欲作恶行凶,诸生都看在眼里,还请县尊为学生做主!”
这件事本身处理起来就没有什么难度,谢慎又往里面钉了一颗钉子,算是稍稍安心了。
“嗯,本县自有决断!”
吴县令冲谢慎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吴县令进而转向那三名恶仆,朗声道:“你三人可还有什么说的?谢家小郎说的可都是实情?”
虽然吴县令也不认为谢慎会说谎,但作为一地父母官他却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偏袒。
饶是如此,吴县令也已经将谢慎等人划归到自己人的行列,如无意外,判决结果便已经定下来了。
那三名恶仆却是连连叩头,纷纷认罪,让谢慎大惑不解。
吴县令这可还没用刑呢他们就争着抢着认罪,也太软骨头了吧?
吴县令显然也有些惊讶。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来人啊,与本县把他们三人各打三十板子!”
“县尊请慢!”
谢慎见吴县令想要就此结案,心中直是焦急不已。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些人是受人指使,吴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能够看不出来?
那么吴县令既然能看出来,为什么急着息事宁人?莫非这背后之人,吴县令也不想得罪?
“学生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县尊明示。”
吴县令惊堂木重重抬起,又轻轻放下。
虽然他心中对谢慎的举动有些不悦,还是很有涵养的说道:“贤生说吧。”
“来县衙之前,学生曾从他们口中听得九爷二字,只是不知道这九爷是他们的什么人。”
谢慎甫一说完,吴县令便面色大变,冲谢慎道:“贤生可听得确切?”
谢慎点了点头道:“断然无误。”
吴县令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道:“此案隐情颇多,本县一时难以决断,还是先把此三人收押牢中,改日再判吧。”
谢慎心中直是大骇!
这九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吴县令为何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变了个人似得,竟然连案子都不敢判了?
虽然谢慎心中很是疑惑,但他也知道不宜再继续问下去了,只得看着衙役架起三人往县衙大牢方向去了。
“谢贤生,你且随本官来!”
果然如谢慎所料,退堂之后,吴县令主动唤了他,看来此事隐情颇多啊。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此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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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话不能在公堂之上讲明,需要关起门来在屋子里说。
这点觉悟谢慎还是有的。
少年随着吴县令来到后院,一进书房他便等着吴县令发声。
吴县令既然将案子压了下来要改日再审,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谢慎现在只需要静静的听着即可。
“贤生可知本官为何压下此案?”
谢慎没想到吴县令第一句话竟然是句废话,直是愣了片刻。
他要是知道吴县令为何压下此案,还会傻傻的等吴县令先开口吗?
“学生愚钝,还请县尊明示。”
吴县令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道:“你可知你口中这个九爷是谁?你又怎么会得罪到他,你这不是让本县为难吗!”
吴县令为官多年孰是孰非看的自然清楚。但有的事情不能只以是非曲直裁断,便说这个九爷看样子就绝不是吴县令得罪的起的。
谢慎闻言心中一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骇的吴县令欲言又止。
沉默了片刻,吴县令再次开口道:“本县也不瞒你,这九爷名为谭芳,因在族中排行第九被人称为九爷,经营着绸缎生意,在余姚也算豪商巨贾。”
谢慎越听越糊涂,他本以为这九爷会是个大官,怎么也得是个豪绅啊,可吴县令却说他是个商贾。
商贾有什么好怕的?
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后面的,官什么时候还怕商了?
仿佛看出谢慎的疑惑,吴县令摇了摇头道叹息一声道:“他是李太监的养子!”
李太监?
谢慎思忖了片刻,弘治朝姓李的太监可是不少,这吴县令说的是哪位?
“学生愚钝,不知县尊所说的李太监是哪位?”
吴县令摆了摆手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传奉官李广啊。”
李广?
谢慎听到这个名字直是欲哭无泪。
弘治朝吏治清明,就连内宫里的阉宦也很少嚣张跋扈。不仅没有王振,汪直这样的权奸,就连正德八虎这样级别的实力派都不曾有过。
但如果硬要从宫中太监里找出一两位奸佞代表,恐怕就要数李广了。
这厮和许多太监前辈一样,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捞钱。其捞钱的手法十分隐蔽,又兼具了多样性,是弘治朝贪官中难得一见的实力派。
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何太监大多贪财。他们自幼净身入宫,美女对他们来说是毫无吸引力的,最多也就是买来作花瓶装点。
太监便是权势再大那也是太监,很少能在青史中留下好的名声,这名声也不用指望了。
这两者太监都无法享受,他们自然便把精力全都集中在捞钱上,疯狂的捞钱就成了他们的人生唯一的追求。
这当然有点变态和畸形,但隐隐也有一丝可悲。
李广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谢慎现在已是了悟。
虽然李广在宫中内监里排不进前三,但人缘极好,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李广能捞钱,捞来的钱自然也不独享,都会给司礼监的几位大佬献上一份。东厂提督之类的自然也不会少。
钱这个东西,便是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可能拒绝。久而久之,李广在宫内太监群体中竟然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位。
饶是谢慎再气愤,现在也必须冷静下来好好审视这件事情。
太监收养子这种事情在大明朝是很普遍的,不少地方的镇守太监都收有养子,更不用说李广这样得宠的大太监了。
谭芳是李广的养子,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送九爷称号的谭芳为什么要派出府中恶奴来掳掠水芸?
谢慎可根本不认识这位九爷,跟他也是毫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之下谭芳为何要主动挑起事端?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得罪的人找到了谭芳,请求谭芳出面给他找场子。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孙家叔侄,还是因谢慎拒绝合作而对其怀恨在心的吴掌柜?
不论是哪一方,都有对水芸下手的充足理由。无论如何,谢慎绝不准许他们这样肆意妄为。
而且在谢慎看来,这种小事情李广肯定不知晓,无外乎是这个谭芳扯虎皮作大旗。
事情若真的搞大了,谭芳说不定更担心。
李广李太监虽然自己不太在乎名声,可却不能容忍别人败坏他的名声,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养子!
现在便要看看吴县令是个什么意思,只要吴县令有追查下去的勇气,谢慎就有信心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谢慎岂能忍得了!
只是吴县令显然不打算得罪谭芳。谭芳虽然无官无品,却有李广在背后撑腰,不到万不得已,吴县令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贤生,这件事不如便到此为止吧。那三名恶奴本官已经严惩,贤生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嘛。”
谢慎听到吴县令说出这番话,直是大失所望。他也知道此事可能牵涉到重要人物,这才跟吴县令来到后堂叙话。他本以为吴县令会和他商量应对之法,谁曾想吴县令竟然叫他主动放弃追究!
若是官官相护那倒也罢了,毕竟也算官场潜规则。但谭芳不过是李太监的养子,无官无爵,吴县令竟然为这么一个恶人置大明律法于不顾!
原先吴县令在少年心中的伟岸形象轰然崩坍,此时此刻谢慎心中颇是绝望。
县令不去管,还能指望谁?难道要去杭州府找陆渊吗?陆渊虽然是按察司副使,但怎么可能去管这样的小案子。
吴县令若是强行结案,他连卷宗都拿不到又如何翻案?
更重要的是,这谭芳一次没有得手自然面上无光,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
吴县令只惩治了几名恶仆打手却对幕后主使姑息纵容,这便是余姚父母官所为?
此时此刻,谢慎才明白他所看到的那些光明的,美好的东西不过是吴县令等人想让他看到的。
人性背后的阴暗,光鲜背后的龌龊若非置身其中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看的到?
谢慎不过是一寒门出身的秀才,吴县令是不可能为谢慎得罪谭芳的,那么便只能靠自己了!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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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归还是得靠自己的。
谢慎从县衙离开后,心情并没有太过低落。
今天吴县令的表现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很多他一直都不明白的东西。
这份经历很难用畅快来形容,但大抵还是有用的。
站在吴县令的立场上来看,他的选择也没有错。明哲保身是官场之上最正确的选择,不论怎么说,吴县令也算给谢慎留了些面子。谢慎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既然还要在余姚的地界上混,在考中进士前,他还是不想和吴县令撕破脸皮的。
但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少年略作思忖,发觉他能够借助的凡总就那么几方力量。
王家、谢家,再就是陆渊。
远水解不了近渴,陆渊在杭州府公干暂时是不指望了。谢家的靠山谢迁更是远在京师。那么,他所能倚靠的似乎只有秘图派王氏了。
王华虽然也在京中做官,但他的弟弟王宿可还在余姚。
王宿被谢慎和王守仁营救回余姚后就一直告假在乡养病。这相当于一种冷处理,时间久了人们就会淡忘这件事。这当然是多方斡旋博弈的结果,但只要上面不追究,下面的人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宿虽然告病在乡,可还是官身,一些人脉还在。当然,谢慎不确定现在王宿的人脉还通不通,但总归还是要先问过才是。
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追查,这不是谢慎的作风。
至于水芸嘛,谢慎是不放心再让她抛头露面了,这段时间还是让她好好留在府宅中最稳妥。
将水芸送回了家中,谢慎便折转方向,径直向王家大宅而去。
那王家的门子早就和谢慎相熟,见谢公子叩门,立刻陪着笑脸将其迎了进去。
“谢公子,我家大少爷和三少爷,二老爷都在花厅,小的这便带你去。”
“恩。”
谢慎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尽量挤出一丝笑容。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院落,来到王宅花厅中。
门子识趣的冲谢慎一礼,便快步走开了。
谢慎苦着脸走到王家叔侄前,拱了拱手:“王世伯,守仁兄,守文兄,谢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
王宿摆了摆手道:“谢家小郎说的哪里话,你可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你,老夫怕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和好侄儿喝酒了。快坐下说。”
王守仁也说道;“慎贤弟先坐下吧,你若是不来,为兄还想去派人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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