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邹实对他的计划十分有信心,自然不会因为出现的这点小小意外就感到忧心。
“恩,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吴县令喟然长叹一声,坐在官帽椅上整理了一番心神。
既然徐贯此次来到余姚的身份是工部侍郎,自然是为了挖掘河道一事,这也符合他治理苏松水患的实际工作。吴县令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直接将写好的具体条陈送到徐贯身边。
但他转念一想,这件事由他去做肯定不合适。
难道要由谢慎把此份条陈呈递到徐侍郎手中?
正在他犹豫时,忽然有小吏跌跌撞撞的冲到衙舍下,急声道:“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吴县令皱了皱眉道:“怎么了,你慢些说!”
那小吏稍缓了缓,才是苦着脸道:“大老爷,九爷那边大发雷霆,要直接带人去谢家呢。”
“胡闹!”
吴县令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虽然脸皮厚了一点,但还不至于没有脸皮。
在谭芳派人掳掠谢慎婢女一事中,他处理的已经很是偏袒,这谭芳还想做什么!
“听说是那三名家奴被谢家小郎命人锁了去,九爷才会如此暴怒。”
吴县令听后方是了悟。
若是这样就不难理解了。那件案子是他强自压了下来,谢慎心中肯定不服。只是吴县令想不到谢慎竟然这么有血性,直接把三名谭芳的家奴绑了!
谭芳在余姚也算一霸,莫说谢慎便是当地世家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如今他被一个寒门子弟如此“折辱”,怎么可能咽下气去。若是这谭芳一气之下真的率着一众家将护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是把吴县令架到火上烤吗!
在徐老大人按临余姚的关键时刻,吴县令肯定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当即整了整衣衫,冲那小吏道:“速速带着差役随本县赶往谢家!”
......
......
却说吴县令带着一众差役赶到谢家时,谭芳已经命人将谢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见吴县令赶来,那谭芳冷哼一声道:“想必县尊也看到了,这厮目无王法,竟然把某的仆从随意锁走,某便带着家奴来讨要个说法。”
吴县令心道你这般率私兵围民宅,难道就是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吗?
不过这番话他却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只得咳嗽一声道:“本县自有决断。”
这谭芳虽然是李广的养子,但毕竟不是官身,到底还要给吴县令几分面子,便拱手道:“那便有劳县尊了。”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围在谢家大门前的家丁都闪开。
吴县令冲一名差役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迈步上前叩了叩大门。
出乎谭芳的意料,这次大门竟然应声开了。
从中走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该就是谢慎,在他身侧的则是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此人身着绯色盘领大袍,胸前背后各有一块方形补子,上面绣有孔雀。
饶是谭芳没见过这品级的官员,但也知道是个大官,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吴县令则是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深深施了一礼。
“下官余姚县令吴有甫拜见徐侍郎!”
吴县令刻意注重了措辞,说的是侍郎而不是巡按御史,在场的有心人自然都明白意思。
徐贯官拜工部左侍郎,是正三品,而吴县令不过是正七品的县令。
徐贯还兼着南直隶巡按御史的官职,虽然不太能直接巡查余姚,但毕竟是代天子巡视,便是叫吴县令下跪也是挑不出错的。
不过徐贯显然也没有这般打算,只微微一笑受了吴县令的礼。
这便是双方之间的默契了,因时制宜也算是大明官员的必修课。
吴县令向徐贯见过礼,却不知从何处说起。毕竟这个场合太过尴尬,双方剑拔弩张的,便是寒暄也不合适啊。
倒是徐贯率先发声道:“本官和谢家贤侄正在屋内对弈,却听得外面聒噪便出来一看,不曾想却是这般热闹。”
吴县令冷汗直流,却不得不赔笑道:“让徐侍郎见笑了,恐怕这之中出了一些误会。”
那谭芳虽然跋扈,但见到这般架势也明白这位徐侍郎是站在谢家一边,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附和道:“县尊说的对,这之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哦?既然是误会,那不妨说开来。”
谢慎却是不打算就此饶过谭芳,他向徐老大人解释了一下午,才让徐贯答应陪他来演这出戏,如今节目效果出来了,岂能就此饶过这恶人。
谢慎从袖口抽出一叠薄纸,缓缓展开。
“想必谭老爷是为了那三名家仆而来的吧?难道谭老爷不想看看他们写的供词吗?”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三十章 君子报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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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欺人太甚!”
谭芳闻听此言,气的两颊肥肉乱颤,手指遥指着谢慎怒声道。
若不是徐侍郎就站在谢慎身边,他真可能一怒之下命家仆上去暴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仿佛觉得这句话的威慑力还不太够,谭芳又加了一句:“你这是私设公堂!”
说完这句话,谭芳志得意满的剜了谢慎一眼,便等着吴县令裁断。
要知道私设公堂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很强的,谢慎虽然有秀才功名,但毕竟不是官身。不是官却行使官员的权力私设公堂,取得供词,这不是不把吴县令这个余姚父母官放在眼里吗?
如此诛心的言论却是并没有吓到谢慎,少年淡淡笑道:“恐怕是小子刚刚没有说清楚,这供词并非是小子私设公堂逼供得来,而是徐侍郎亲审得出。”
谭芳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什么?
徐侍郎亲审?
这个谢慎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跟徐侍郎攀上关系?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徐侍郎竟然会为了他去审问几个家仆?
若是徐侍郎亲自审理,自然是挑不出错来。可是......
一旁的吴县令连忙站出来和稀泥:“误会,想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吴县令任期将满,马上就要离任,可不希望闹出什么大的事情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不了这挖掘水道的功绩他不要了。谭芳毕竟是李太监的养子,若是谭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吴县令自己也休想好过。
谢慎却是笑了笑道:“县尊恐怕不知,这三人的供词上都写了什么吧?”
“这......”
吴县令虽然有心维护谭芳,但他也不知道谢慎手中握着怎样的底牌,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请县尊亲览!”
谢慎直接把供词递给了吴县令。有徐贯在此压阵,他倒不怕吴县令会撕毁证据。
吴县令从谢慎手中接过供词,展开缓缓看了起来。
他越看越惊,及至最后竟然失声道:“下官有失察之罪,下官有罪......”
徐贯毕竟兼着南直隶巡按御史,便是现在写一份奏疏命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师供天子御览,吴县令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这样一来,吴县令的仕途就完了。别说升任,吴县令任满之后能否再外放到一县主政都成了问题。
怪只怪这份供词实在太毒辣,字字珠玑,字字诛心呐!
故而吴县令先承认了自己的“失察”之罪,将损失降到最小。
“那三名家仆已经承认谭老爷和衡源茶庄的掌柜吴成合谋劫掠小子的婢女。除此之外,谭老爷和吴掌柜把田亩挂在云慈寺名下逃交皇粮一事也在三人供词之中。”
谢慎不疾不徐的说着,谭芳听到这里却是大骇。这三人可是他的心腹,不然谭芳也不会事事都命他们经手去办。
他并没有看到供词,还寄希望于是谢慎使诈,兀自辩解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够了!”
吴县令再也忍不下去,冷冷扫视了谭芳一眼道:“是真是假本县自有公断。”
“恐怕这件事由县尊决断不太合适吧。”
吴县令直接被噎住,可也不好发作,只得直勾勾的盯着谢慎。
“县尊既然承认有失察之过,再来审理此案恐怕会惹人指摘。为保全县尊名声计,倒不如让徐侍郎审理此案。”
谢慎话锋一转,又圆了回来。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是已经和徐贯达成了共识。而他之所以敢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便是因为他清楚徐贯的为人。还有一点,那就是吴县令马上在余姚的任期就要结束。届时朝廷一纸调令吴县令就要离任,即便他此刻稍稍得罪了吴县令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
当然他还是秉持着冤有头,债有主的观念,吴县令虽然有些软骨头,到底没有犯下什么太大的罪行。故而谢慎也没有在供词中添油加醋。
至于谭芳和吴掌柜嘛,谢慎自然不打算手软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件事绝对不能善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县令确实不好拒绝。
“既然如此,还请徐侍郎亲审此案!”
虽然心中颇有不甘,但吴县令也知道这对他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贯点了点头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朗朗乾坤之下自不会有奸佞遁形。”
一众人簇拥着徐贯往县衙而去,自然是声势浩大,但其中人员却是各怀心思,这个是闲话了,暂且不表。
却说徐贯到了县衙端坐在大堂上首,吴县令、谢慎、谭芳等人坐在下首。
徐贯勒令衙役前去慈云寺取了全部的地契,又提审看几名掌管地契的和尚,这才正式开审。
至于那慈云寺的主持,因为身染重病足不能行,便暂时没有提审。当然,若是审案需要,便是用木板把他从慈云寺抬到余姚县衙也是不无不可。
堂下除了这几名和尚,还有谭芳府中的那三名恶仆和衡源茶庄的吴掌柜吴成。
吴掌柜恶狠狠的瞪了谢慎一眼,目光中满是怨毒。
“肃静!”
徐贯一拍惊堂木,交头接耳的几名和尚这才一个寒颤,噤声不言。
徐贯沉声问道:“本官这里有一份供词,说孙家、谭家主动将自家的田亩挂在慈云寺名下,以逃避缴纳皇粮,你们几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大人冤枉啊。承蒙皇恩浩荡,本寺后山的田亩皆可免交税粮。但这些田亩都是本寺自前朝承袭下来的,万万没有他人挂靠啊。至于谭施主、孙施主确实曾敬奉过不少的香油钱,不过那些都有明确记载。除此之外,本寺与二位施主再无其他瓜葛。”
为首的一名和尚发声,端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徐贯面容却是不起一丝波澜,只和声道:“若真如你所说,这份文书是什么?”
徐贯拿起一份有些陈旧的手书,掷地有声的问道。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子报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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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尚面容霎时变得惨白如霜。
“大人,这是伪造的,这一定是伪造的。”
吴掌柜也附和道:“是啊,这肯定是伪造的!”
徐贯冷冷扫视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连这份手书的内容都还没看,就张口说这份手书是伪造的,真当本官是好欺瞒的吗!”
谢慎则是冷冷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在大明中后期,因为寺庙土地可以免交税款,不少大地主豪绅就把家族土地挂靠在寺庙名下,以此逃避赋税。但这种家族往往是没有任何族人有功名的,因为只要家中有读书人考取功名,同样可以免除税赋,不需要多此一举。
像烛湖孙氏、上塘王氏、四门谢氏这样的大家族,族中有不少有功名的读书人,故而他们是绝对可以免除税赋的。倒是吴掌柜、谭芳这样的豪商巨贾因为没有功名,只能找慈云寺合作。
像这种把田亩挂靠到寺庙以求免除税赋的事情,在明朝后期屡见不鲜,也基本是民不举官不究。但在弘治朝,这绝对是一件足以轰动地方的大案了。
要知道,无论是谭芳还是吴掌柜,都是靠着经商起家,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财富。
谭芳更是被李广收为养子,而李广是出了名的大贪宦,能够让李太监看对了眼的人,不说富可敌国,也得是家财万贯。
这样的商贾暴富之后最想做的便是收购兼并很多农户的田亩。
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末等。
既然已经从了贱业经商,读书考功名是不用想了。现在还没到明末,卖官鬻爵是不可能的。至于这排在第二等的农,就成了所有豪商巨贾的目标。
买地什么的不需要别的,只需要银子。只要银子给足了,田亩就能变更到这些豪商巨贾收下。要知道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是十分脆弱的,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最先倒霉破产的就是那些没有什么抗灾能力的农户。
久而久之,这些豪商巨贾手中便囤积了大量的土地,完成了豪商到大地主的转变。
所以在大明朝,大地主的身份往往不是独立的,往往兼着另外一层身份。要么是豪商巨贾,要么是致仕的士绅阶层。
人心都是贪婪的,商贾自然更是如此。
有了大片的田亩他们尚不满意,还要想方设法的逃避缴税。
可以说大明朝后期收不上税,很大原因就是这种默认的避税方式。反正坑的是朱家皇帝,这些士绅阶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慎苦修明朝历史,自然也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只是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事情竟然真的会让他碰到,还出现在仇人冤家身上。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首!
徐贯为官刚正不阿,见到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不打算姑息。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吴成、谭芳你二人为逃缴朝廷税赋,与慈云寺勾结,谎将田亩挂靠在慈云寺名下,实是天理难容。来人啊,先与本官把二人各责打六十大板!至于慈云寺掌管地契田契的这些僧人,为他人逃缴赋税端是可恶。将这几名和尚亦责打六十大板!谭府的三名恶奴虽是奉命行事,但亦是凶行,各责罚三十板!”
这些衙役都是吴县令的心腹,纷纷望向吴县令。
“愣着干什么,徐大人有命,还不遵命行刑!”
事到如今,吴县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他只能毫无理由的服从徐贯的判罚。若是他替谭芳说话,没准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反正下令杖责谭芳的是徐贯,冤有头债有主,便是李太监真的追究起来,也会去找老匹夫徐贯而不是自己。
那些衙役得到了吴县令的首肯,自然不会再犹豫,吴掌柜和几名和尚以及三名恶奴本就跪在堂下,直接被衙役踢翻在地。那谭芳更是惨,本还端然坐在椅子上,现在却被两名衙役架了起来,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堂下。
数人依次排开趴在堂下,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听得板子呼啸砸下。
“哎呦,疼煞某也,疼煞某也。”
谭芳整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如此痛处,当即痛呼出声。
吴掌柜也是娇皮嫩肉,被两名衙役打的哭爹喊娘。倒是几名和尚和三名恶仆只发出了几声闷哼,稍稍保全了体面。
“徐大人,你不能打我,我干爹是李广!”
转瞬间已经打了二十多板子,那谭芳吃痛之下竟然昏招迭出,搬出了李广。
李太监在京师本就是臭名昭著,作为工部左侍郎的徐贯如何能不知?谭芳不提李广还好,他这么一说,徐贯更是冷笑道:“李太监吗?难道这法子也是他教给你吗?”
谭芳这次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口不提。
徐贯冷冷道:“你和那吴成还设计掳掠谢家婢女,虽然未遂但依然可恶。”
稍顿了顿,徐贯接着说道:“两罪并罚,再给此二人加罚二十板子!”
这便是八十大板,便是身材壮硕的汉子都不一定能够挨得下来。要知道普通县衙的板子虽然是毛竹大板,比不得廷杖,但若是实打五六十板就能要人性命。
谭芳和吴成吓得面如死灰,连忙向徐贯求情,表示愿意将这些年欠缴的赋税悉数补上。
可徐贯眼里揉不得沙子,表示欠缴的税赋得补交,这责罚也不能免!
三十板打完,三名谭府恶仆还勉强能站起。六十板打完,那几名和尚已经是半死不活。谭芳和吴掌柜却仍不能逃出升天,被毛竹大板责打的七荤八素,险些昏死过去。
谢慎心道这慈云寺主持重病在身逃过一劫,不然以他的年纪被杖毙在县衙都有可能。
他的性格最是护短,自家婢女被人当街劫掠,是绝不能忍的。
现在谭芳和吴掌柜都被大明律法严惩,谢慎自然十分欣喜。至于被带出来的慈云寺众和尚,谢慎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了。
八十大板打完,谭芳已经昏死过去,吴掌柜也是奄奄一息。
徐贯冷眼旁观,见吴县令面如死灰,便朗声问道:“本官这么判罚,不知吴县令以为可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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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自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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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令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质疑徐贯的判罚,只拱手道:“徐侍郎判罚公允,自该如此。”
徐贯扫视了一遍堂下之人,冷冷道:“退堂!”
以吴县令为首的众人把徐贯迎出了县衙大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县令命十来名差役取了木板把打的半死的谭芳、三名恶仆、以及慈云寺的几名和尚各自送回,暗叫晦气。
他实在想不到谢慎竟然能够攀到徐贯,而徐贯竟然依着谢慎的建议直接“提审”了三名谭府家仆。此事一开头,怕是不会轻易收尾。以徐贯的个性一定会命人追查到底,不管是吴成还是谭芳这些年缺缴的税赋都得补齐,挂靠在慈云寺名下土地说不好还得被罚没。
如此一来,徐贯和李太监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徐贯两袖清风,铁骨铮铮自然不怕李太监。只是这谢慎刚刚投身举业,就不怕树敌太多吗?
吴县令在县衙中满怀忧愁,谢慎这边却是十分畅快。
少年与徐贯一起回了王家,甫一进府门便拱手道:“多谢老大人仗义执言,出手相助。”
徐贯淡淡一笑道:“这不算什么。老夫不仅是帮你,更是帮余姚的黎民苍生。这谭芳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偷缴田税,置大明律法于不顾。若是无人制裁,恐引后人效仿。要真是这样,王法天威何在。”
徐贯这番话谢慎很赞同。明末国库空虚有很大一部分问题就是大地主兼并了太多的土地。若是仅仅兼并土地倒也罢了,偏偏这些大地主为富不仁,变着法的压榨佃农,到最后竟然连税赋都想办法逃缴少缴。
“老夫接下来不会马上离开余姚,他们少缴纳的赋税必须一文不少的补缴上,至于田亩罚没一事兹事重大,老夫还得写一封奏疏上呈天听。”
徐贯也不避讳,将自己的打算悉数告诉了谢慎。
二人先后来到花厅,见到王家叔侄都在便也坐了下来。
“这出戏慎贤弟你可是演的太好了。若不是使出了那激将法,谭芳那厮还不一定能上钩呢。”
谢慎苦笑一声道:“还不是老大人配合的好。若仅靠我,那谭芳一定早命人砸开大门来捉人了。”
王守仁淡淡点评道:“此法可行一不可行二,慎贤弟还应多多思量今后如何防备小人报复。”
闻听此言,谢慎喟然一叹道:“这件事某之前也是考虑过,不管如何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谭芳的背后是大太监李广。李广的名号谢慎自然听过,那是弘治朝有名的大权奸。若问谢慎怕不怕李太监,答案自然是怕。但吴掌柜和谭芳都欺负到他头上了。若再是畏畏缩缩,还是个男人吗?
便是接下来的是海雨天风,谢慎也不会后悔。
“好,年轻儿郎就该有如此气度!”
徐贯被谢慎的胆识折服,赞叹道:“你也不用担心,老夫和时雍兄交好,到时写一封书信叫他多多关照你便是了。”
谢慎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他熟读明史,自然知道这是谁的表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刘大夏。
“刘公难道也主政本省吗?”
王宿抢在徐贯之前回答道:“刘公可是本省前任左布政使,今年春日黄河张秋堤防决口,陛下这才擢升刘公为右副都御史前往治理。说起来刘公和徐侍郎不仅是好友,还都是治理水患的能臣呢。”
徐贯听王宿扯远了,忙在一旁解释道:“时雍兄虽然已经离任,但人脉还是在的,你不必过于担心。”
谢慎知道这是徐贯给他吃定心丸。毕竟徐贯的任务是治理苏松水患,现在太湖流域水患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徐贯可以稍稍偷闲,但迟早也是要回松江府、苏州府的。
徐贯担心自己离开余姚后谢慎会被谭芳报复,这才表示会通过刘大夏的关系多多关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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