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
伤痕累累的翠微被扔出侯府后,扶着侯府的墙折进一条狭窄的小巷,艰难地走到侯府后院的院墙外,方朝着云落居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对不起。”她有她的不得已,如今虽恨萧萝坏了她的计划,但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她起身,缓缓地往小巷的另一端走,走着走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一道黑影接住了翠微,打横抱起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永安侯府的方向,脚下轻点,迅速离开。
自打翠微离开以后,颜姝便大病了一场,信陵城里的大夫过府瞧了以后,只说她是郁结在心,开了药方调理。
可几服药吃了下去,颜姝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苏氏和颜桁都急了。
先前的药和香囊都被销毁了,翠微也不见了,怎么好端端的女儿还是病了?
苏氏忧心翠微还有所隐瞒,便想起了那一日来为颜姝诊治的萧萝,当即就让陈嬷嬷去客栈寻人。
当时那萧萝离开时,曾说她会暂时留在信陵,若有需要,可以派人去知会一声。
万俟燮本在尚书府的客房里酣眠,突然就被常信拎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得知又要伪装去隔壁的武安侯府,整个人都蔫了。
他不是有说让他们去寻自己吗,怎么还是来找“萧萝”?妙手娘子萧纤依的女儿难道比他这个万俟先生还灵?
然而纵使他再不情愿,还是得乖乖地易容乔装随着陈嬷嬷去武安侯府为那个小姑娘治病。
看着床榻上病容憔悴的小姑娘,万俟燮心下一凛,诊了脉,知道这解毒一事是拖不得了。
然他有言在先,此时不好以“萧萝”的身份出手,只得婉转告知颜桁与苏氏自己的下落。
“小女曾听家母言及,那万俟先生虽好独来独往,却与信陵中一位姓温的大人相熟,侯爷和夫人或许可以去寻那温大人打听打听。”
温大人?
苏氏与颜桁对视一眼,想起隔壁正好住着一个姓温的大人。
只是不知道萧萝口中的温大人是隔壁的温羡,还是那位定国公府里的温恢了。
万俟燮收拾好药囊离开侯府,循着旧例绕路准备回温府,才走了两步,就皱起了眉。
他改了脚下的方向,往筇华街的另一头走去,一时顾不得先洗去面上的易容之物。
筇华街的尽头临着平湖,万俟燮在湖边住了脚,骤然回身,见身后的长街空空荡荡的,他挑了挑眉,道,“跟了一路,出来吧。”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不远处的一棵粗壮柳树后传来一声轻笑,“阁下机敏,伪装时怎就忘了声音呢?”
那是清冷如山涧泉水的声音,落入万俟燮的耳中教他心弦一震。
他看向柳树的方向,见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后,顿时拿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丞相家的小娇娘 31.chapter 031
曾经有人说,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在背后说道别人被当事人听了去。然而, 万俟燮只想说,当你易容顶着别人的“脸”最后撞上了当事人时,你才会真正明白, 什么叫“尴尬”。
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 目光落在那不算陌生的桃花眼柳叶眉以及眉心痣上,万俟燮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被袖子遮住的脸露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相对,一个从容淡定如天山雪莲,一个心虚慌张如平湖黄鱼,立在湖边,一时相对无语。
万俟燮暗暗在心中吐槽自己这回被坑得有点儿伤,面对真正的萧萝时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萧姑娘,这事儿你得听我跟你解释。”
不论如何, 易容成人家,还被逮个正着,总得给个说法。
“别笑了。”冷着一张俏生生的脸, 萧萝眼神不悦地看向面前的人。
万俟燮立马收了笑, 也学着她端肃了语气, 道:“姑娘你别恼,我可没顶着你的脸干什么缺德的坏事儿。”他有心将伪装卸去, 转念一想, 若是教这萧萝知道了他的身份, 日后传将出去,他的名声还往哪儿搁,故此便只道,“你放心,只此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回了。”
萧萝柳眉轻挑,想起自己往武安侯府来的缘由,冷笑了一声,“就这一回?”见万俟燮眼神飘忽不定,她上前一步,出手动作极快地往他脸上抓去,没有意料中的假面,她目光一冷,“你究竟是何人?”
万俟燮险险地避开了萧萝,退到平湖岸边,一手拍心口,一手摸脸,唏嘘道,“你这姑娘出手怎么这么狠,小爷的脸险些都要被你抓花了。”
眼见萧萝柳眉皱起,万俟燮深觉不能与这姑娘继续纠缠下去,眼珠子一转,他指着萧萝身后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萧萝不防,下意识地回头,只看见长街空空荡荡,等她意识到自己上了那人的当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落水的响声。她迅速地回过身,只看到原本平静无波的平湖里溅起了一片水花,之后便只有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而万俟燮也早没了踪迹。
站在方才万俟燮站过的地方,萧萝低头看向清澈的湖水,半晌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不是冷笑,而是愉悦的笑。
这种脱身的方式,还真是像极了那家伙。
万俟燮浑身湿漉漉地从尚书府的边门溜了进去,回到院子才换过衣裳,就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说是他们家大人有请。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猜到定是武安侯夫妇求上了门,若不是为了那颜家小姑娘,温羡请他的方式应该是直接让常信来拎人吧?也不对,今儿一早他也是被拎出去的……
万俟燮慢吞吞地走到前厅,果然看见了颜桁,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配合着演了一出,方应下随颜桁往武安侯府出诊。
他支使常信跑腿取了药箱,才看向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温羡,笑嘻嘻地道:“那我走了啊。”
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与炫耀。
我一天能见你家小姑娘好几回,看看你就只能在这儿喝凉茶。
温羡淡淡地抬起眼帘瞥了一下他,之后却看向颜桁,道,“我送侯爷。”丝毫不理会万俟燮。
万俟燮易容成萧萝的时候,早已弄明白了颜姝的病因,因此到了武安侯府后,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诊了一下脉,等到准备着手治病时却犯了难。
那叫翠微下的毒并不稀罕,即便日子久了些,彻底消除麻烦些,可于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这难是难在施针上。
他是治病救人行大夫之责,可这颜四姑娘一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二是温羡那家伙的心上人,男女大防,他不得不谨而慎之。
见万俟燮手捏银针皱了眉,一旁的颜桁和苏氏觉得奇怪,转念也似想到了什么,知这万俟先生是在避讳,他们便想起了萧萝。
那萧姑娘既然精通医术,未若请了来,由万俟先生指导着下针也是一样。
苏氏当即又吩咐陈嬷嬷去再请萧萝,万俟燮想要阻拦,话却梗在喉头吐不出。
他在这儿,还往哪儿再去寻那“萧萝”去?
然而,陈嬷嬷却很快就领了人回来。
万俟燮看到那一袭蓝衣的萧萝,默默地扭过头去,掩面。
这下真是热包子流汤,露馅了。
萧萝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万俟燮,出其意料地没有说别的,只对苏氏与颜桁道:“侯爷与夫人是已经请到了万俟先生?”
苏氏点了点头,“万俟先生给了解毒的法子,只是还需要小姑娘帮帮忙。”
万俟燮轻咳了一声,接了苏氏的话,开口:“姑娘会行针?”
萧萝颔首,“先生在屏风外告知我如何做就行。”
因为有萧萝相助,针灸治疗进行得十分顺利,等到了时辰,萧萝取下银针后,万俟燮方又替颜姝摸了脉。
“如今在下只是暂时替四姑娘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若想彻底清除了去,还是要慢慢地调养。”此刻的万俟燮神情格外认真,他一边铺开信纸提笔,一边道,“在下先开一方,慢火细熬,煎用三服,隔三日,在下会再来请脉。”
颜桁和苏氏接过万俟燮递过来的药方,细细地看了,提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些许。
万俟燮收起自己的药箱,又叮嘱了一句,“久闷屋里,实则不利于养病,平日四姑娘该出去多走动走动。”
见纱帐倚在软枕的颜姝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方眯着桃花眼露出笑容,却在看到一旁俏脸冷凝的萧萝时,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别的,直接向颜桁与苏氏请辞。
这货真价实的萧萝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萧萝就跟着一起请辞,只说有些医术上的事要与他请教。
当着颜桁与苏氏的面,万俟燮说不得拒绝的话,只能认命地和萧萝一起离开。
……
直到月上柳梢,门上小厮才到竹里馆告知温羡,万俟先生回府了。
一整个下午无心于公事的温羡听说后,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公文,起身去寻万俟燮,甫一进摘星居就看到某人正急急忙忙地收拾着行李,不由皱起了眉。
“你,这是在做什么?”
“跑路。”万俟燮将一个小木匣放在叠好的衣衫上,一边扎好包裹,一边道,“信陵呆不得了,我先出去躲躲,等那丫头走了,我就回来。”
之前温羡说他曾托常信寻萧萝时,他还没记起来是怎么回事。可今儿那萧萝拿出那样东西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自己的确托常信拿着一幅画像寻人,寻的是漠北贺家的女儿,那个与他有婚约的丫头。
画像是他老爹给的,他没细看过,托常信打听,只想着以后绕着她走,又岂料那贺家丫头就是传闻中妙手娘子萧纤依的女儿萧萝,还好巧不巧在他伪装成她的时候被抓到。
想到萧萝面无表情地说要与他成亲的话,万俟燮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他可是深深地记得,小时候萧萝曾把一只毒蝎塞进他裤子里,差点儿害得他失了宝贝的事。
成亲,太惊悚了。
吃不消,吃不消。
将包袱往身上一甩,万俟燮将一叠纸塞进温羡的手里,道“给四姑娘调养的方子我已经都准备好了,按着方子慢慢调养,四姑娘会没事的,我也会尽快赶回来喝你的喜酒。”
言罢,就匆匆地跑了出去,这一次正门边门都不走,干脆跳墙溜了。
过了三日,到了万俟燮说的请脉日子,颜桁和苏氏一早就在云落居里等着。
依着万俟燮的药方连续吃了三日的药,颜姝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精神也比以往好上许多,教颜桁和苏氏都稍稍安下心。
只是等到了约定了时辰,亦不见万俟燮登门,颜桁正准备派人往温府去问一声,就听见如今身为侯府管家的陈叔在门外道,“侯爷,温大人来了。”
颜桁立即起身迎了出去,留下的苏氏和颜姝却不知温羡忽然登门是为了何故。
云落居外,温羡长身玉立,站在一棵槐树的绿荫下,目光穿过半弧的月门,落在云落居正屋的方向,眸色深深。
见了颜桁,温羡隐去万俟燮与萧萝的纠葛,淡淡地将万俟突然离去的事情解释了一回,末了,道:“万俟离去时,托我将此方转交与侯爷。”
“劳你辛苦跑一趟了。”颜桁没有追问万俟燮的去向,只接了方子,挽留温羡留下用饭,被婉言拒绝。
亲自送走了温羡,颜桁才拿着药方回到云落居,与苏氏解释了,扭头见女儿对着窗户的方向发呆,便笑道:“等过几日,阿姝身子好了些,爹领你去山上散散心。”
他的小阿姝闷在屋子里也有半月余,的确该出去走走了。
颜姝回过神,莞尔一笑,“那爹爹回头可别忘了。”
丞相家的小娇娘 32.chapter 032
万俟燮留下的药方一共三种, 每一种都细细地注明了用法, 连忌口的东西也都一样一样列的清清楚楚。
每日里,翠喜仔细地煎好药,伺候着颜姝服了几日, 见她气色果然好了起来, 才缓缓地将一颗心放下。
七月初二这日一早,颜姝方起身洗漱好,便见颜妙和颜嫣相携进了门,一时有些喜出望外。
翠微之事,虽然苏氏命人压下,但颜妙和颜嫣还是在不经意之间听说了一些,心里唏嘘不已。不过这会儿见到气色明显好多了的颜姝,二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翠微, 只说趁着今日天朗气清又凉快,特意来寻她一起去城外散心。
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半月有余的颜姝闻言眼睛亮了亮, 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了下来。
在信陵城的西郊有一座枫林寺,因寺里成片的红枫得名。彼时才七月初,将将入秋, 枫林寺里的枫叶却已经红透, 连片连片的红枫恰如那绚烂的朝霞, 染红了半边天。
枫林深处,立着凉亭一座, 温羡着了一身白色锦衣自斟自饮, 半晌听到脚踩落叶的声响传来, 他抬头望向凉亭外,就见一人身披银甲阔步而来。
那人走进凉亭,径自在温羡对面坐定,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方才抹了一把嘴巴,道:“知道我今日回信陵你就躲到这里来,思量着我找不到你呢?”
男子脸似刀削,剑眉星目,爽朗地笑了一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又为温羡满上。
温羡端起那杯酒,不急着喝,只把玩着酒杯,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半晌才微微侧首看向他,问道:“不立战功不归朝,这次舍得回来了?”
当初贺庭章请命往北塞去,临行立下不破北戎誓不归的豪言壮志,这番突然却突然回了信陵……
温羡将杯中酒饮尽,低头的一刹嘴角勾了一丝凉凉的笑意。
贺庭章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般开口,“谁教你将那宋仁从丞相的位子上赶下去的事迹都在北塞传开了呢,如今军中谁人提起你还不这样。”他比了个竖起大拇指的动作,挑了挑眉,“过去宋仁身居相位,没少放纵手下克扣往边关的饷银粮草,如今他倒了,军中兄弟可都感激你呢。”
“慎言。”温羡皱了皱眉,目光也微微冷了些。
在军中树立名声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温羡不想平白沾了一身腥。
贺庭章“呵”了一声,“读书人就是麻烦。”吐槽了一句,他又转了话题,问道,“听说,你与陛下新封的武安侯来往不少?”
“你在北塞,对信陵的事知道得倒不少。”温羡看向贺庭章,见他面上依旧笑嘻嘻的,不由抿了抿唇,“不过我记得与你说过,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贺庭章面上的笑僵住,“时慕,你我也算是打小一处玩大的,怎么就与我越来越生分了呢?”
他记得,小时候与温羡同窗读书、一起戏弄夫子的事,也记得一起在校场上摔跤打滚的日子,可是后来温羡渐渐地就与他生分疏远了。
若说前定国公夫人小宋氏之死让温羡性子转冷,他能理解温羡与那定国公的势同水火,就是不太明白为何自己也被一同疏远了。
贺庭章垂下眼帘,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异样,再抬头时,却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温羡移开目光看向凉亭外的枫红,淡淡地道:“不必了。”
贺庭章攥紧了手,笑容撑不住,半晌才干巴巴地道:“看你这模样约莫是心情不大好,我不与你计较。”顿了顿,站起身,“从前明了大师赐了我一枚护身符,这回我正好去寻他还还愿。”
温羡丝毫不加掩饰的冷淡之色,令贺庭章有稍许不安,理了理身上的银甲,他看了一眼温羡后方抬步离了凉亭。
贺庭章没有去寻什么明了大师,远离了凉亭后,他召来手下的一个小将,阴着一张脸交给他一张纸条,“去查清楚,动静小些。”
他看不透温羡的态度,但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事情还是该调查清楚。
见那小将收了纸条离去,贺庭章抬头看了一眼火红的枫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许久才松开些。正当他准备离开枫林时,却被林子里传来的一阵欢快的笑声引得顿下步子,移了方向。
满园的红叶间,三个小姑娘像是欢快的蝶儿一般嬉闹着,银铃般的笑声犹如天籁,仿佛能将人心头的烦闷拂去。
贺庭章的目光落在那身穿月白色襦裙的小姑娘身上,看她柳眉弯弯,杏眼明亮,脸颊微红,他不由往一旁的枫树后挪了两步,将身形掩住。
自打进了枫林,颜妙一直拣着话本子里好玩的事儿来逗颜姝,逗得她笑得险些岔了气,才心满意足地道:“说得我口干舌燥,阿姝总算是笑了。”
本来见到颜姝的气色好了,颜妙和颜嫣都安了心,可是很快她们安下去的心又揪了起来,只因为她们发现阿姝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眉目之间总是带着淡淡的黯色。
不愿提起那背主无义的翠微,颜妙只能卯足了劲的逗颜姝开心。
颜姝也知颜妙的一番心意,便扭头吩咐不远不近跟着的翠喜去取水,末了才眨了眨眼睛,笑着道,“二姐姐总看那些书,可小心二婶婶知晓了,又要罚你了。”
“我可藏得严严实实呢,只要你们俩不说,我娘才不会发现呢。”颜妙扬了扬下巴,笑得狡黠,“阿姝,你是不知道的话本子的妙处呢……”
她打开话匣子,又要大话一番,颜嫣便立即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头,顺带着将颜姝拉到自己的身后,故意板着一张俏脸瞪自己的姐姐,“你别教坏了阿姝。”
颜妙撇了撇嘴,“又不是淫.词艳.曲有什么看不得的,真是……”
她突然呆住,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稍稍回神,就伸手指向颜嫣和颜姝身后的方向,“你们看!”
她的反应奇怪,颜姝和颜嫣不由扭过头去,恰好看到不远处一袭白衣如雪、身长如竹的温羡经过。
颜妙道:“没看错,那就是传闻中的温大人吧?”
颜嫣摇了摇头,她几次三番想一睹风采,可惜都没瞧见一回,只有颜姝看着那渐渐走远的人愣住了。
直到颜妙凑到她跟前喊她的名字时,她才愣愣地回神,“怎么了?”
颜妙眯着眼,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笑着打趣她:“阿姝,你刚刚好像一只小呆雁,看来温大人是真好看呐。”
颜嫣这回也站在了颜妙的那一边,笑着附和,“阿姝方才的确是看呆了呢。”
颜姝被打趣得微微红了耳尖,“惯会胡说八道。”
她没来由生出羞意,轻轻地跺了跺莲足,不顾那两个笑话自己的人,径自朝着枫林的另一边走去。
她本是被打趣得羞恼,自顾自走了一会儿,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没了颜妙和颜嫣的人影,只当二人又联起手来故意吓唬自己,便微微扬了声,“你们别玩了,出来罢。”
试探着唤了两声,依旧没瞧见颜妙和颜嫣,颜姝才有些慌了。
她脚步匆匆地沿着方才走过的路往回走,才走了没几步便又听到了熟悉的笛声,离她非常近。
她侧了侧头,纤细的眉轻轻一蹙。
这是那位温大人的笛声,可方才他明明……
心里生了疑惑,脚下的步子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没瞧见人影。如果不是笛声近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她似是想到什么,抬起头,就看见了斜倚着枝桠横卧在枫树枝头的白色身影。
火红的枫叶,如雪的白衣,玉笛横吹,画面宛如一幅精致的泼墨画,那眉目清冷之人就是那泼墨画中的谪仙。
这样慵懒与清冷并存的温羡,是颜姝从未见过的,可他周身散发的淡淡的寂寥,却扣住了她的心弦。
这样的画面似乎在哪儿也曾见过,陌生又熟悉,和着那笛声让脚下似被钉住,即便是对上了那一双幽深如潭的凤眸,
温羡手里握着玉笛,居高临下地看着立在树下的呆呆的小姑娘,见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绣花襦裙,梳着灵巧的发髻,发间簪了一支羊脂白玉梅花钗,眼波如水,俏生生恍如迷失在人间的仙灵,他眼波微闪,却只勾唇道:“这一回,看来在下的曲子没有令颜姑娘失望。”
“听了曲子就走,颜姑娘这是觉得在下这笛子吹得不好?”
同样夹着淡淡笑意的声音,这一次多了三分揶揄。
仰着脖子看人忒累,颜姝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声音细若蚊吟,“大人莫见怪,小女子不是有意扰大人的雅兴。”
一次两次在他面前失态,颜姝绞着手里的帕子,有些不安。她这般总是冒冒失失地扰兴,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温羡坐正了身子,低头看着那黑乎乎的发顶,抿了一下唇。
“想要我不见怪也容易。”他的声音突然低了近了,颜姝一回头就看着一张俊脸近在眼前。温羡站在离颜姝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弯下腰,打量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儿,牵唇道,“听了两回曲子,是好是坏,颜姑娘也该给在下一个说法不是?”
那微微勾起的尾音像是那猫儿的爪子一般,一下子挠在了颜姝的心上……
丞相家的小娇娘 33.chapter 033
他凤眼含笑, 浑然不见前番几次相见时的冷淡疏离, 颜姝猜不透他的心思,闻言只顾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绢帕。
温羡的目光随之落在那双小巧莹白的柔荑上,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放大了些许。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视线移到小姑娘身后的似火枫林, 薄唇轻启,道:“想不想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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