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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因见颜姝的眼睛红红的,颜桁便道:“阿姝,这次是爹不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知女儿素来心思灵敏,平州战事传回信陵,她定能猜透他送她回京的缘由,怕她心生埋怨,便少不得软和了语气哄两句。
颜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氏,又看了一眼颜桁,摇了摇头,“阿姝明白,爹娘都是为了我。”她伸出手,一手拉住颜桁的粗粝大手,一手牵住苏氏的手,抿了抿唇,复又轻声道,“只是女儿想一直和爹娘在一起。”
苏氏拍了拍女儿的小手,“以后都在一起。”
颜姝得了保证,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一旁的颜老夫人却忽然开口问颜桁,“当初你寄回信陵的书信上说什么中箭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了,信上说的不明不白,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请个太医回来瞧瞧,别落下了病根。”
见问,颜桁也不做隐瞒,细细地将当初城门前有人放冷箭的事情说了,只隐去了太子黎煜那一茬,道:“儿子毫发无损,只是牵累了吏部的温尚书。”
“温尚书?”颜老夫人一时记不起是谁。
颜老爷子提醒她,“就是温时慕。”
颜老夫人恍然,唏嘘了一声:“是阿羡那孩子呐,人没事吧?”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就是点小伤,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了,能蹦能跳了。”颜桁想起从宫里出来时,温羡脚下生风的模样,暗地里磨了磨牙。
那臭小子一路上病病歪歪,到了信陵就生龙活虎,这心里也不知什么个盘算。
颜老夫人瞧出自家儿子的不满来,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是什么语气,阿羡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态度?”
颜桁默了默,才赔笑道:“儿子是不想母亲担心。”
“阿羡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这会儿身上带着伤,一个人在那尚书府里冷冷清清的,下人照顾也未必尽心。”颜老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才看向颜桁道,“回头多去探望探望。”
颜桁连声应下。
东跨院早已收拾打理妥当,是日夜,颜桁和苏氏就搬了进去。
颜桁脱下身上的外袍,转身时见苏氏锁着眉头坐在桌前,便走到她身边,以手揽住她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了,才回来就不高兴了?”
苏氏微微转了转身子,拉住颜桁的手,“我在想,阿姝住的是不是太远了些。”
晚上与女儿分开时,她才知道女儿并不和自己住在一处,相反是住在了西跨院边上,东西相隔。
颜桁笑了笑,道:“远是远了些,但都在一个府里,还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苏氏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阿姝身子不好,住得远了,我心里不踏实。”
听了这话,颜桁寻思了一回也觉得有理,却只道:“眼下也不必麻烦,今日听着陛下的意思怕是要赐了爵位下来,届时宅邸该要另设,到时候再张罗也就是了。”
他知道苏氏是想着将女儿挪到东跨院来住,可却不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苏氏与府里妯娌不亲近,才一回来就折腾,少不得又要闹得家宅不宁。
“别寻思着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怕我跟她们抹不开脸啊。”苏氏挑了挑眉,轻哼道,“我虽气量不大,但也不至于还为十几年前的旧事斤斤计较。”
颜桁嘿嘿一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人原谅则个?”说着又赔笑道,“那夫人是个什么章程?”
苏氏懒懒地摆了摆手,“算了,依你的意思罢。”
灯花爆了一下,颜桁打横将苏氏抱起,棱角分明的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来,“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夫人还是早些歇息罢。”
言罢,就抱着苏氏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苏氏伸手掐了一下颜桁的胳膊,小声道:“我还没沐浴呢。”
“没事,等会儿再洗。”
“……”





丞相家的小娇娘 24.朕不糊涂
夜色悄悄弥漫,颜府的院落一处处陷入黑寂,唯有芙蕖院内的一豆灯火摇摇曳曳,映纤细身影于茜窗纱上绰约。
颜姝坐在书案前,一手握着一支羊毫,一手托着腮,对着面前展开的琴谱发呆。
翠微从外间进来,将案上的烛火挑亮了一些,才出声道:“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息罢。”说着又抿嘴笑了笑,继续道,“姑娘从前不总是说烛火伤眼?这琴谱明天再理也不迟呀。”
颜姝落笔纸上轻轻勾划,留下三两笔墨迹后,才搁下笔懒懒地抬头,“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
颜姝扭头看向窗外,果然见不到半点儿光亮了,她才将面前的琴谱轻轻合上,起身:“是我忘了时辰。”
翠微闻言,笑道:“姑娘一碰这琴谱,眼里耳边哪还有别的?只姑娘总该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明儿个老爷和夫人见了,可不得心疼?”
凡事沾上颜姝的身子,翠微念叨起来也止不住话头,惹得颜姝亦忍不住扶额轻叹。
洗漱完,颜姝打发了翠微出去,自己上了榻歇下,不经意间,手触及放在枕边的玉佩,她怔了一下,想到松鹤堂里颜桁说起温羡挺身挡箭的事,不自觉地就想起那一夜做的梦,一时心内复杂。
那一晚的梦魇至今想来,犹令她后怕不已。可最后颜桁安然无恙,受了伤的人却是温羡,颜姝握着玉佩放在心口的位置,理不清心头那又一次涌上的后怕是为了什么。
明明只是萍水几次相逢,他冷冷淡淡态度难猜,为何她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他?难道只为了那一首曾在梦里几度萦绕盘旋的曲子?
将玉佩塞回枕下,颜姝翻了个身,未几,轻轻一声叹息淹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翌日早朝,云惠帝当庭颁下诏书,亲封镇南将军颜桁为武安侯,其夫人苏氏为武安夫人,赐下官宅一座。
云惠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文定朝纲,武安江山,此平州一役若不得武安侯,危矣。”见百官附和,云惠帝眯了眯眼,转了话题,又道,“朕素来赏罚分明,听说在平州城门前还有人干了件了不得的事,嗯?”
话甫出口,立在大殿上的太子黎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抖起了唇。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第一次立在金殿上的新鲜出炉的武安侯就开了嗓。
“陛下英明啊,此次若不是温尚书以身挡箭,只怕臣这一条命就丢在了战场上,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瞻仰圣颜。”
颜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抬头大喇喇地看向云惠帝,接着道:“臣听说,温尚书曾经口犯无忌,被罚了禁足,是戴罪立功去的平州,不知道臣能不能替温尚书向陛下求个恩典?”
“武安侯这是借花献佛的意思?”云惠帝的目光落在不似一般朝臣规矩的颜桁身上,语气意味不明。
颜桁却朗然一笑,道:“这救命之恩难报,只能劳陛下施舍一个恩典了。”
云惠帝摇头,失笑:“你倒是会讨便宜,也难怪南蛮子翻不出你的掌心。”顿了顿,才道,“只不过,论功行赏,这恩典不是施舍给谁,而是温羡该得的。”
言罢,当朝吩咐人拟旨传到尚书府,只言解了温羡的足禁,令他依旧上朝而来。
封赏完有功之臣,云惠帝才将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一旁以袖拭额的黎煜身上,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太子此番往平州去,可有何心得?”
突然被点名的黎煜连忙站好,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入民间,方知百姓疾苦;上沙场,始觉边将英勇,儿臣惭愧。”
“惭愧?你的确该惭愧!”云惠帝敛了面上的笑,指着黎煜,冷声道,“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杀敌,你在做什么?饮酒作乐?上了城楼也畏畏缩缩,黎国的脸都被丢完了。”
黎煜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看向颜桁,只是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云惠帝喝住。
“别看别人,朕不糊涂。”
当初温恢举荐黎煜押行粮草去往平州,云惠帝虽存了历练太子之心,但到底不放心,因此特意安排了人在黎煜身边,一来是护卫他周全,二来也是掌握他的动向,因此黎煜在平州的一举一动,云惠帝身在信陵亦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云惠帝本对黎煜报以厚望,而黎煜所为令他失望不已。
见黎煜垂下头去,云惠帝纵使气不平,也要留太子三分颜面,便直接下令让黎煜避居太子府静思己过。
温恢立在朝臣中,见此不觉皱眉,动了动唇,却终归没有替太子求情。
散了早朝,颜桁才出大殿便被温恢喊住,他转身看着徐步过来的温恢,挑了挑浓眉,“原来是国公爷。”
温恢看着黑壮的颜桁,难以将他跟记忆里同窗联系到一起,但还是笑容满面与他寒暄道:“这么多年不见,知仞倒与为兄见外了?”
温恢是读书人出身,外表一派斯文模样,虽已人近中年,但相貌眉宇间仍有年轻时的风采。颜桁看着他面上的笑,想着面前这位定国公十多年前的干的荒唐事,连应付他的心思都没有,只敷衍道:“哪里哪里。”
因见温恢露出一副要与他叙旧的姿态,颜桁难得脑子转得飞快,装作不经意间故意问他道:“国公爷这样急着拉我叙旧,莫不是向打听些什么?”说着微微一顿,似是恍然,“你一定是听说温时慕那小子受伤担心了吧,上门去看看不久好了。”
温恢脸色一黑,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也看出颜桁的故意,顿时懒得再与这莽夫攀扯,直接拱手托辞离去。
等到温恢走远了,颜松才从一旁走过来,看着自家三弟问道:“你与他说了什么,看样子被气着了,你别一回来就得罪人。”
颜桁双手一摊:“提了他受伤的儿子而已。”
咬重“儿子”两个字,颜桁的语气里满是嘲弄。
一个眼中只有权势,被猪油蒙了心,杀妻弃子的斯文败类还要与他攀旧交,还真当他在平州打了十几年的仗把脑子都弄丢了不成?
颜松知道颜桁是个直脾气,这会儿便压低了声音,与他道:“定国公府和温时慕的纠葛你别掺和进去。”
十几年的旧恩怨,如今渐成水火不容之势,背后还牵扯了种种利害,连云惠帝都插手不得,颜松可不想颜家被卷进去。
颜桁对于颜松的话并不置可否。
颜家出了个武安侯,连着颜府全家水涨船高,每日里的拜帖也日益多了起来。颜老爷子不耐其烦,收拾了行囊又搬回了鹊山下的别院,而颜桁则直接将所有的拜帖都给扔了出去。
虽说此举惹得朝中不少人不快,但却教冷眼瞧着的云惠帝对颜家稍稍安了心。
到了初五端午这一日,云惠帝下令君臣民同乐,信陵城里因此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赛龙舟,报名参赛的既有王孙贵胄,亦有平民百姓,都齐齐聚在了信陵城东的平湖。
因为颜书安、颜书宁和颜书宣三兄弟也参加了龙舟大赛,所以颜姝四姐妹便一齐出门坐在了平湖之畔的望江楼上围观。
彼时赛事尚未开锣,颜书安兄弟几人便陪在几个小姑娘身边,一同从望江楼上看热闹。
平湖与其说是湖,倒不如说是城中江,开阔的湖面上停了一溜的龙舟,岸边早已拥满了人。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别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三哥,三哥,听说这次赛龙舟有彩头是不是啊?”颜妙坐在颜书宣的身边,这会儿正扯着他的衣袖询问,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颜书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量了一下,才道:“有是有,不过只前三名有份,难咯难咯。”
说完扭头问颜书安,“大哥,咱们人手不够,还有谁跟咱们一队啊。”
黎国龙舟赛制,一船五人,颜家兄弟只有三人,却还差两个。
颜书安笑了笑,并不透露,只道:“待会儿你见到了人就知道了。”
“大哥,能拿彩头吗?”颜妙又问道。
颜书安摇了摇头,“不好说。”
见颜妙似泄了气般,一旁的颜嫣笑吟吟地开口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哥那么厉害,肯定能行啊!”一边又用胳膊捣了捣身边的颜姝,“阿姝你说是不是啊。”
“嗯。”
颜书安嘴角的笑痕放大,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颜书宁和颜书宣,“听到了?待会儿不许偷懒。”
兄妹正说话间,就有小厮敲了门,站在门外道:“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望江楼外已经传来了阵阵锣鼓声,颜书安兄弟起了身,叮嘱了几个小姑娘不许随意乱跑后,才动身往楼下去。
颜妙早就凑到了窗口前,一边向外张望,一边向身后的颜嫣和颜姝招手,道:“你们快来看啊!”
颜姝走到窗前,越过茫茫人海望向平湖岸边,不多时便看到已经换了一身劲装的颜家兄弟三人走到了泊在岸边的龙舟旁,见颜书宣兴冲冲地朝这边挥手,颜姝瞥见颜妙和颜嫣兴奋挥手的模样,也不由自主地举起了小手冲颜书宣的方向挥了挥……




丞相家的小娇娘 25.龙舟夺彩
熙熙攘攘的平湖岸边,颜书宣正兴冲冲地与不远处望江楼上的小姑娘们挥手示意,就被人拍了一下脑袋,龇牙咧嘴地回头对上颜书安的眼色,他方才注意到那艘悬着“颜”字的龙舟上已经有一人端坐了。
那人身着月白色锦衣,腰间束着同色腰带,袖口却用暗褐色的系带绑住,乌发用一支玉簪勾束起,眉目沉静,似是越过他在看向哪里。
颜书宣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名号,便悄悄地凑到自家大哥跟前,“这莫不是你说的和咱们一队的人?”
颜书安微微颔首,拨开人群,走到龙舟前,对着船上的男子拱手施了一礼,含笑开口道:“温大人。”
那船上的男子恰是才被云惠帝解了足禁的温羡。
见那小心翼翼挥手的小姑娘缩回到窗户后面去了,温羡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抬头迎上颜书安的目光,他微微扬了扬唇,道:“今日无须见外。”
跟在颜书安身后的颜书宣听了自家大哥对舟上人的称呼,方才恍然将他与救了自家叔父的那位温大人对上,不由细细地打量起他的气色,“温……温兄箭伤初愈,该多保重才是,这赛龙舟可是一桩体力活啊。”
颜书宣十分钦佩和感激温羡当初能够舍身搭救下自家三叔颜桁,但是对于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温羡参加今日的龙舟赛事,他还是打心里不赞同的。
即便他无意输赢,也不希望落后得太多。
温羡笑了笑,“颜三公子这是信不过在下了?”
他话音才将将落下,人便已经到了颜书宣跟前,惊得颜书宣往后倒退了半步,才有些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惊得语不成句,“你,你,原来会功,功夫啊……”
从龙舟到石堤,隔得不算远,但寻常人都得走个十来步,温羡却在一息之间移到了自己的面前,若说他不会些拳脚,颜书宣是无法相信的。
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提过呢?还有,既然温羡会拳脚,当初为何不直接断箭救人,偏偏要以血肉之躯去硬生生挨下那极有可能致命的一箭?
颜书宣心头涌上许多疑问,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见温羡淡淡的声音响起,“略知一二而已,这下可否安心了?”
温羡本来对这样热闹的赛龙舟是没有多少兴致的,若不是受一人邀,他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只这会儿他来了,轻易也不会允人质疑自己,即便对方是颜家的人。
他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不悦,令颜书宣莫名觉得理亏,只得干笑了一声,道:“我只是担心温兄的身体而已。”
“那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清朗如珠玉落盘的声音突然响起,颜书宣扭头就见一个身着赭色绣暗纹锦袍的年轻男子手持折扇走了过来,只听他语带三分笑意,道,“颜公子只管放心,我们啊绝不会拖后腿的。”
听了他这一句,颜书宣不由呆呆地问了一句,“阁下就是另一位与我们一道组队的人?”
细细观察这人的面容,颜书宣搜寻不到半点儿印象,一时猜不出眼前人的身份来。
颜书安和颜书宁却已经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
“王爷?”颜书宣诧异了,信陵城里三个王爷他都曾经见过几回,怎么不记得有哪位王爷是生得如斯模样的?除非……“您就是传说中的衡阳王殿下?”
云惠帝的三皇子天资聪颖,十二岁便被封王,之后便一直随着大儒方行子四处游学,鲜少在信陵露面。
黎煊失笑,“看来本王离开的是太久了些,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传说。”说着他压低了些声音,道,“莫要张扬,本王今日回京,可还没进过宫呢。”
只此一句,便教众人了然他的用意。
他这是想借龙舟多彩给云惠帝一个惊喜呢。
黎煊看向立在一旁的温羡,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得你肯给本王这个薄面。”
他初初回到信陵就听说了云惠帝的旨意,便想到混进龙舟赛的队伍里借此夺下彩头,给云惠帝一个意外之喜。他打听到颜家三兄弟,就托了温羡斡旋,本以为依着他旧日的脾性是不会应下,今日倒让他先得了意外之喜。
温羡一哂,并没有应黎煊的话。
其实若不是往昔欠下黎煊一个恩情,他今日还真不一定会卖他这个薄面。
锣鼓响了三遍,远远地湖心亭上高高悬起了彩球,龙舟蓄势待发,等到一声鼓令下,便是百舸争流。
望江楼上,颜家的四姐妹两两站在一个窗口前,极目远眺,望向湖面上正赛得热闹的龙舟。
颜娇小小的个头看得有些吃力,自己搬了个凳子爬了上去,恰好眼尖地瞄见势头正好的“颜”字号龙舟,兴奋地蹦跶了两下,拍着小手,兴奋地道:“大哥哥的龙舟快超过第二啦!”
颜嫣和颜妙看过去,见果是如此,亦是激动不已,攥起了手,生出几分紧张来。而站在颜娇身边的颜姝此时却没有看向湖面,只顾着护着在凳子上蹦跶的小颜娇,等到翠微过来扶住了颜娇,她才安心扭头,恰看见“颜”字号龙舟被突然横出来的一艘小船挡住,舟身晃了晃,晃得她一颗心高高地提起。
平湖上,来势汹汹的小龙舟突然横插到颜家龙舟前,颜书安和颜书宁眼疾手快地合力控住龙舟,避免了撞上去后,才定睛看向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小龙舟舟身不大,却做工精良,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
坐在龙舟尾的温羡懒懒抬目,倒是一眼认出了小龙舟的主人。
是信陵出了名的小纨绔章平川。
收回视线落在黎煊的身上,他淡淡地启唇:“是虞城伯的小儿子,惯常如此。”
黎煜扭头,俊朗如玉的面庞上满是诧异之色,奇道:“难得难得,你还与人说起了好话。”
温羡这淡淡的一句话,点明了挡船的身份和性子,不偏不倚,却的确有为章平川解围的意思。
黎煜摇头笑道:“谨小慎微,本王还不至于如斯小心眼。”
温羡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那张扬无比的小龙舟上,勾了唇道:“只是觉得此人虽然纨绔,但是个用处的人。”
黎煊听出这话言下别有深意,只如今时机不对,他也不追问,只笑了笑,道:“随他去罢,只是,这彩头本王并不打算让出去。”
他的话音才落下,前面的颜书宣便接来了话头,应声道:“自然不能让出去!”
龙舟微微倾斜了方向,鼓足了劲头再一次发起攻势,章平川的小龙舟仗着体型小行动灵便,一边抢先,还一边阻挡颜家的龙舟,只是还是被颜家兄弟并黎煊与温羡瞅准了机会赶超了过去。
预示着彩头的七彩绣球悬在湖心亭顶上,眼看着第一抵达亭畔的龙舟上已经有人蓄势待发摘绣球了,温羡忽然转了手上的桨帆,暗施巧力,推动龙舟顺势前移的同时,竟也挑得那已在亭畔的龙舟偏离了些许。
“颜”字号龙舟抵住湖心亭,黎煊缓缓地起身,脚下步子轻点,身如白鸿掠影,纵身一跃,便轻轻松松地摘下了绣球。
落回到龙舟上,黎煊看向之前那艘龙舟,对着龙舟上的人拱了拱手,道了句:“好久不见。”
“三哥!”
前阳王黎灿本来还在因为痛失绣球而跳脚,等看到了黎煊后,白净的脸上登时露出了惊喜,甚至还在龙舟上蹦跶了两下。
等到龙舟返回了岸边,黎灿飞也似的奔到了黎煊的跟前,“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一回来就抢我的东西呢,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还有你要参赛怎么不来找我呢!”
黎煊垫了垫手里的绣球,挑了挑眉,“刚到信陵,恰好赶上。”
黎灿倒也不是真的与他计较,揽了他的肩膀,道:“父皇也来了,待会儿见到你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说着又忍不住吹捧道,“三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黎煊却并不居功,只指了指被黎灿忽视了的温羡道,“这都是时慕的功劳。”若非温羡施力借水势推开黎灿的船,这绣球哪里还等得到他来摘。
这才注意到温羡的黎灿“咦”了一声,连说了几句“难得”后,便撺掇着黎煊、温羡并颜家兄弟往云惠帝跟前去。
一身常服的云惠帝在平湖东岸的观景楼上落座,见到了黎煊、温羡一行人后也有些意外,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倒是通了气,合着只瞒着朕呢,白瞎了朕的好彩头。”
一旁的黎灿不由插嘴道:“父皇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怎么给了三哥就是白瞎了呢。”
云惠帝招手让人将彩头礼呈了上来,锦盒打开,只见里面盛放了一对做工精巧的玉凤步摇,晶莹剔透的白玉,细细地雕磨,玉凤惟妙惟肖,使得玉步摇灵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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