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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雪时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殷果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轻声说了句:“没有。”
“下去半天,拿什么了?”小姨见她空手回来,很是莫名。下去时候说要拿东西,拿半天,也没见手里拎着什么。
“没找到,”殷果敷衍说,“估计在家里,没带出来。”
小姨刚要说话,忽然对着殷果身后笑了笑,点了下头:“你家小孩挺逗的,刚还来我们这桌,要找小果。”
殷果一回头,瞧见林亦扬拎着外套,对小姨也礼貌地点头:“小孩不懂事,多包涵。”声音很低,气压也低,但还是尽量维持着对陌生人的礼貌。
林亦扬从殷果右边走上楼梯,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人直接就上楼了。
殷果心里委屈,看着那一溜水产箱,始终不和他目光交汇,可还是能留意到他走到楼梯转弯处,停了会。也能感觉到,他在那停着,是为了看自己……
不过,很快,被下楼的客人们隔开,两拨人一起下楼,挤得她让开楼梯口。
她再抬头看,他已经上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格外安静。
殷果满脑子都是林亦扬——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闹不高兴……
身边,外婆忽然问:“那孩子的事,那个林亦扬,你再给外婆讲讲?”
因为牵扯到孟晓东,外婆格外关心。
“回家再给您说吧,”殷果轻声说,“我有点晕车。”
副驾驶座上的姐姐忽然问:“小果,你是不是和他很熟?”
“挺投缘的。”殷果说。
“孟晓东不管管你?”姐姐在前排说。
殷果手撑着脸,看着窗外:“晓东哥和他很熟。”
“孟晓东没和你说过吗?”姐姐在前面问她,“他小时候被林霖用砖头揍过,医药费就是这个林亦扬陪着林霖一起送来的。”
殷果一怔。
“是他啊,”外婆心疼地说,“那回啊,吓得我,还以为晓东得罪谁了。”
“可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殷果争论着,“晓东哥和林霖关系现在也不错。”
“他何止这一桩事,从小到大都有事,”姐姐停了一停,回头瞧她,“看来,你对他印象是真的很好。”
……
殷果听得出来,姐姐对他意见很大。
她还想再争论,妈妈出了声:“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当着外婆吵架。”
“没吵,妈,”吴桐说,“是讲道理。”
“我也没吵,”殷果也说,“只是看林亦扬今天诚心来给敬茶,想给他解释几句。妈,”她犹豫着,还是说了,“你是体育局的,我姐也是,要是都对他有意见,不是对他不公平吗?”
殷果妈妈笑了:“你以为妈妈会说什么,影响他?”
“没有。”但她担心,因为妈妈的态度会影响同事,间接影响他。
“妈妈和他不认识、没私交,也没交恶,”妈妈开过收费站,短暂停下,接过吴桐递的零钱,递出去,“但确实不喜欢他。先不说晓东的事,妈妈是裁判出身,也无法欣赏一个冲撞过同行的人。妈妈也许因为爱你,不多评价你的朋友,但内心不会改变什么。”
妈妈开车驶出收费站,接着道:“小果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接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想法一样、立场一样的人。都是从自己角度出发,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生活经验,再亲的人也不同。”
殷果不吭声了。
“还有桐桐,”殷果妈妈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大女儿,“车里都是家里人,你可以说这些话。在局里、协会和公开场合不能说。这一点,我今天是很严肃在说,你要记住。”
吴桐也不出声了。
“中国公开赛是不是快开始了?”殷果妈妈问殷果。
“嗯,”她说,“下周”
林亦扬踩着这个时间点回来,也是为了这个——斯诺克的中国公开赛。
***
林亦扬送弟弟一家回去,再到球房,江杨还在。
昨晚,他说自己隔天要扫墓,将搬着几箱子酒的兄弟们都哄回去睡了,只有江杨留在了他这儿休息。江杨也是刚结束了封闭集训回来,孤家寡人一个,见林亦扬回来高兴,一看就准备常住的架势。
这里三楼早在上个月装修完成,二楼是因为火锅店迟迟没搬,耽搁了几个月。所以楼上东西是一应俱全,有了球房的模样。
三楼最北角还有两间住人的屋子,配套的洗手间也有。
江杨提前给他把这里面临时塞了几样家具,都是简单的,有设计感的,倒像是一个小家。
林亦扬睡不着,在沙发上斜靠着,从钱包里的夹层里摸出了那张便签纸。
边角的胶上沾染了一层黑,是拿的次数多了。
“打过吗?”江杨想去厕所,翻身坐起来,看到他拿着这个。
林亦扬没说话。
江杨估摸着他不会回答了,往前走,手摸到厕所灯开关,听着身后的男人说了句:“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听到我说话,更要气出毛病。”
江杨没得反驳,老师确实没提过林亦扬的名字。哪怕是这一年,他有意透露了林亦扬重新出山的事儿,也是听听就过去,半个字没多问过。
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小师弟,脾气像得要命,他也没辙。这么一会,江杨也借着月光看清马桶在东北角,没开灯,直接进去了。
林亦扬将便签纸在手里玩着,最后收妥。
他出了屋,在最近的那个九球球台驻足,这是给殷果准备的,单独给她的。他昨天晚上还和陈安安试了几杆。桌上,球散在蓝色绒布上。
林亦扬右手拿了一颗最近的,用力、沿着桌面投出去,白色飞一般撞上黑球,哐当一声,落了袋。在数百平米开阔的大厅里,回荡着落袋声。
江杨摘掉眼镜,揉着眉心,倚在门边,看着黑暗里的模糊的一个身影在台球桌面灯下,好像是在掏球:“有心事?”
“睡你的。”林亦扬回说。
江杨听他这语气,看来是心事挺重。
***
林亦扬一夜没找她。
她在回家途中都不忘和妈妈姐姐争论,他却不找自己,低头都不肯。
原本是今天下午去封闭训练营,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和几个师姐妹们定了一个七人座的商务车,提前往训练基地去。
大家在车上,什么都聊,最后话题导向了斯诺克的中国公开赛。
在谈论中提到“林亦扬”这个名字,师姐隐晦地戳戳她的手臂,问她,为什么林亦扬去年没参加中国的公开赛?
殷果摇摇头,林亦扬没说过。
“好可惜,”旁边的师姐也说,“要是去年参加了,他排名绝对不会比江杨低。”
“也难说,”殷果笑笑,“江杨一直状态不错。”
车到半路上,大家在高速休息区停了半小时。
这个休息区在两省交界处,很大,有卖两省特产的商店,快餐店也不少。因为这拨人是最早出发的,时间宽裕,大家原地解散,约定半小时后再聚。
大家都去买零食特产,为封闭集训屯粮。
司机看殷果始终不下车,笑着问:“给你开车车门,我也下去溜达溜达。”
最后,只剩她在这里。
殷果戴着个渔夫帽,在敞开的车门旁,侧坐着,两腿晒着太阳。
手机里,林亦扬在半小时前发了一个微信。
lin:醒了?
lin:想和你说话。
她一直没回。
一是因为整夜气鼓鼓的,他也没找自己,二是因为车上好多人,也不方便电话。她两手握着手机,看着那两条消息,想回。
仿佛心有灵犀,冒出一条新的。
lin:?
他清楚她的作息,这个时间早该醒了。殷果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给他拨了语音通话。
电话接通。
入耳,背景显得很空,应该也是在户外,有路旁的喧闹感。
她没说话。
“还生我气?”林亦扬在电话那头问。
她还是没说话。
“我在你家小区外,”他说,“什么时候起床了,就下来,不过也不急。”
……
“我不在家,”她把帽子压了压,挡住日光,心慢慢软了,“封闭训练,现在都出省了。”
这回,换他不出声了。
“回来可以赶上你的公开赛后半程。”殷果说。
听他一直不出声,她又喃喃着:“谁让你昨晚不找我,我一生气,今天早上就走了。要不然今天还能见一会。”
过了半天,他仍旧不说话。
殷果看到司机走向车这里,低声又说:“你快说话,马上有人在,不方便打电话了。”
“回来说一声,”电话那边的男人终于出声,“想你了。”
***
林亦扬一早上功夫,把殷果家小区前后门和北门,还有底下停车库的两个出入口都摸清楚了。昨天开得是江杨的车,今天江杨开走,他是坐地铁过来的。
此时,也不急着干什么,沿着后门的小马路上了一坐跨河的石桥,去了河对面。想兜兜殷果平日里走得路,就看到一家卖摩托车店。
上午人不多,店最里处摆着几辆顶级摩托跑车,还有几辆哈雷,店主看林亦扬这身板打扮,就知道肯定玩过这个,过来一通介绍,将一辆纯黑的哈雷新车型给他推到店外,又推了一辆阿普利亚出来。
店主给他指了一条小路,林亦扬林亦扬大长腿往上头一跨,接了头盔绑上,腰猫下来直接启动机车,在巨大排期声浪里,骑了出去。
人再回来,头盔没摘下来就引了不少人在看,简直是活广告。他把头盔摘了搁到车上,手肘撑着头盔,问店主:“国内驾照要多久?”
“一天全考完,等几天本子就能做出来。要改哪,和我先说。”
林亦扬让店主把过高的车把改装,和车座一个水平线,直接刷卡交了定金,要了个黑头盔,又看了看四周,说:“定个头盔,白色的。”





在暴雪时分 41|第四十章 王者归来日(5)
司机手里捧着盒臭豆腐,还没吃,见殷果趴在扶手上,心事重重,将那个纸盒子递到她眼皮底下。她摇摇头,说了句谢谢,但没心情吃。
司机看人没到齐,趁空拨了个电话给儿子,大意是和老婆吵架了,让儿子帮着说好话。
树荫下,凉风习习,司机挂了电话后,难得现出一丝老派男人的窘迫:“我啊,就是没给孙子洗袜子,天天洗,那天犯懒不想洗了,被我老婆骂得狗血淋头。”
真是千奇百怪的吵架理由……
“可过两天一想,不就洗个袜子吗?一口气的事儿。”司机又说。
她想想,也对。
也就是一口气的事。
***
林亦扬中午回到球房。
江杨正在他衣柜里翻找能穿的衣服:“今天要见人,借一件。”
“见女的?”他问。
“对。相亲认识的,”江杨主动交代,从衣柜里抽出件浅灰色的衬衫,套上两个袖管,一颗颗系着纽扣:“去年刚离婚的姑娘,见了两次,还不错。要发展顺利,说不定比你结婚快。”
说完,又道:“不想谈朋友了,累。看你昨晚都替你累。”
江杨穿完衬衫,看到林亦扬扔在桌上的一叠宣传画册和定金□□,拿起来瞧了眼。
上上个月,俩人一起在外比赛,就骑过一回机车。
算是赶了一回潮流,是从澳洲和欧美那边先风靡起来的绅士骑行。男人们都要穿最正统的西装和衬衫,打着领带飙车。
西装和飙车,都是东新城这些男人的爱,于是江杨来了兴致,借那些人的车玩了几圈。当时林亦扬一身黑西装加上衬衫,倒是没系领带,江杨是深灰的西装,为了戴头盔还特意买了隐形眼镜换上,玩得很痛快。范文匆在一旁点评两兄弟,一个是裹着绅士外皮的流氓,一个是包着人皮的老狐狸,哪个姑娘碰上心都要摇上一摇。
江杨猜他买这个,又哄老婆用的。
昨晚看林亦扬坐立难安的,就知道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刚开始都是戴滤镜的,怎么看怎么好,慢慢就没了保护膜,好的坏的全要适应。这点谈朋友的事,晚上和你聊。”
林亦扬正心烦,向外挥挥手,让江杨该走就走。
“你在这上面真不行,一看昨晚就不行。”江杨丢下这句,走了。
江杨走后,林亦扬和二楼盯着装修队的孙尧打了个招呼,回房去睡了。
客房房间小,他这里大。
林亦扬把窗帘拉拢了,不透一丝光亮,在分不出白日黑夜的房间里,右臂搁在脑后垫着,靠着床出神。其实睡意全无。
干躺着也是消磨时间,还不如练球。他掀了被子下床,背对着门,看到脚下有一道光,是身后门缝透过来的。
“被放鸽子了?”他以为是江杨。
门外的人扶着门边沿,从有光的空间望进来,望到漆黑的房间里:“是我放人家鸽子,让她们先去了。”
他一回身,进来的姑娘把门重新关上,摸着黑走到他眼前。
殷果的手伸出去想抱他,一想他没穿短袖,迟疑了一秒,被他抓着手按到腰后去了。
“不是集训吗?”林亦扬先开了口。
“怕你一直心里不痛快,影响比赛,”她声音很轻,“回来看看你就走。”
手腕上有了他掌心的温度,顺着下去,温热覆盖到手肘上。他喜欢这样,喜欢她的所有关节,皮肤很滑。“知道心疼我了?”他又问。
“我心疼你,你也不心疼我。”殷果抱着他。
都是被他那句“想你了”,三个字戳到心坎了,觉得不回来就是让他受了委屈似的。
林亦扬在找她的脸,她的嘴唇:“就算你不来,我晚上也会开车过去。”
他受不了和她吵架,她也是。
昨晚他辗转反侧,想了一整夜要什么时候找她,怕晚上说,两人再生气,她肯定一晚上都睡不着了。这是其一,其二也是很多事在心里,千头万绪,想到李清严不爽,想到公开赛,想到这次回来要拆解的诸多问题,心中起伏,也是一夜未眠。
她脸靠到他的肩上,在说昨天的处境:“昨天和我姐争了两次,都在说你的事。结果你还凶我,凶得莫名其妙……
“看着烦,”他在她耳边说,“看孟晓东带的那小子。”
“……我和他又没事。”
“承妍当着你,话都没和我说过。你提了几次?”他反问她。
都是一回事,干醋一口口吃。
心情不好时是争吵源,眼下,却是迷迭香。听着喜欢的人为自己吃醋,是最能满足虚荣心的情趣,他的手指在解她的衣裳:“最晚什么时候要到?”
“今晚,没有具体的时间。”
倒是有个晚餐,也不是人人要去。
那还早。
“问你一句,”他在她脸边问,“是谁和我说,她很好哄,买点好吃的就能哄好的?想给你拿樱桃,叫都不回头。”
他把她囚在手臂里:“脾气不小。”
她没习惯这个陌生的空间,想着还没锁门,抓他的手臂很用力:“门没锁……”被他身体磨得想咬下去,也真咬下去了:慢点……
他哑着嗓子说:慢不了。
他抱她到床上。
枕头里全是林亦扬的味道,房间里也是,唤醒着身体对他的全部记忆。
她小时候听一首老歌,叫味道,里边唱词始终在重复着,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味道,那时不懂这么深入层面的东西,还在有什么好想的,男孩子不都是臭臭的吗……打完球,上完体育课,尤其是夏天简直了。
可现在才懂,歌词指得是两人之间独有的嗅觉识别,尤其是彼此有过之后。
他全程都用被子裹着她,怕她着凉,毕竟是四月初,还寒得很。
等最后结束,林亦扬摸到床头旁的墙壁上,手指在墙上头划拉了三两次终于揿亮了壁灯。不亮不暗,一看就是江杨这种老江湖挑得灯具,很适合这时候的亮度。
林亦扬处理了一下后续,将她连被子裹着,抱到身上。
她任由他搂着,小声嘀咕:一见面就这样。
他笑:“都快两个月,要还不想,那你才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该换个男朋友了。”
殷果用下巴磕他的锁骨:流氓。
林亦扬一笑。
好久没听她这么说自己了。
被子是用来裹着她的,所以他没盖。
殷果看到他腰上的指南针纹身和上回不一样了,起初以为是壁灯光线不足,自己体力不支,看得眼花了。
后来再看,确实不一样,多了指针。
殷果掀开挡住他的被子,凑近了要看,被林亦扬拽着胳膊,调侃了句:到底谁是流氓?看什么呢?
殷果不理他,认真看。
他的皮肤有汗湿过,水洗过后的润湿光泽,字母都很小,所以不仔细看真会以为表盘正当中的是指针,但仔细看,那是一排英文字母——fruitlet。
她认得这个单词,当初还想用这个做自己的英文名……
翻译过来是:小果实,小水果,幼果,小果。
她心头涨得难受,鼻子发酸:“你也不说,不告诉我?”
林亦扬笑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个纹身吗。
当初想纹个指南针,因为人生漂泊,没有既定的方向,所以表盘上也没留指针。当时纹身师和他聊着,两人开玩笑要是以后有心上人了,弄个名字上去。本是玩笑,他在华盛顿送她飞机后,心里空落落的,就找青年旅社里的一个人给弄上了。
补这个英文单词的人看名字可爱,还问他是不是女儿的。
他当时想想,笑着说:女儿没这待遇,还是老婆重要。
说得跟自己有老婆孩子了一样。
殷果摸他的腰线,纹过身的地方能摸出来,肉眼瞧不出,摸着有柔软的凸起……林亦扬看她眼睛红了,摸摸她的脸。
他想到冰箱里还有剩的大半袋樱桃,想去给她拿过来吃:“等着。”人刚坐在床边沿,见她头发半湿着,抱着枕头还盯着自己人鱼线那里。
他又躺回去,把殷果怀里的大白枕头抽走,垫去她腰下:“算了,路上再说。”
***
殷果再醒来,是林亦扬闹钟震醒的。他怕耽误送她,上了两个闹钟,第一个震了足足半分钟,第二个紧跟着继续闹。
殷果被震醒了,后背和大腿后都是暖融融的,被他严丝合缝挨着抱着睡得正舒服。
今夕何夕,她分不太清明,这种浑身酸软、抱着睡的经历只有在他念书时的公寓有过,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还以为真是在二月的公寓里。她扭过来,搂他的腰,想赖床。
“做什么好梦呢?”林亦扬的声音在头顶问,“还不起床?”
她带着困意,往上躺,枕上他的手臂:“以为在你公寓。”
“退租了,”他说,“再想去也要住酒店。”
“其实你在那边最自由,”她在听他的心跳,“昨天看你敬茶,觉得都不是你了。”
“在那边也不是我,”他默了半晌,手指绕着她的长发,轻轻打着圈,“当初想去读书,也是因为工作无聊,没什么追求,就再读几年,把眼界打开一些。”
说完,又道:“我一直想比赛,从离开就想,只是过不了自尊心这关,就让自己飘着。”
林亦扬在她后背找到自己的手机,揿亮了。
瞧时间差不多,隔着棉被拍她的后背:“起床。”
俩人动身前,江杨刚约会回来,把一张打印出来的临时车牌给了林亦扬。
“正好,汽车的临牌弄好了,”他在回国前帮林亦扬买好的车,因为一直没拍照,还在车库里停着,没上过路,“新车第一趟就送女朋友,好兆头啊,小师弟。”
这是在说他长途送人,真是被殷果降得服服帖帖的。
林亦扬没搭理对方,左手拎着一袋樱桃,右手拿了那张纸看了看:“放挡风玻璃前面?”
“对。”
他把樱桃递给殷果,拎了她的箱子下楼。
有几个男人在二楼和孙尧在算着装修时间,都是回来给林亦扬帮忙的,见到林亦扬身后跟着的殷果,孙尧先笑着招呼:“嫂子。”
殷果答应着,对孙尧身后几个人也都礼貌笑笑。
她大略观摩了二楼和三楼,比老北城大不少,没想到,他这次回来真要搞一个大球社。
林亦扬让她在路边等着,自己去隔壁小区开车过来。
没多会,一辆纯黑色的g65从隔壁小区大门拐出来,前挡风玻璃前就放着打印的临时车牌。车刹在她跟前,林亦扬隔着车窗,对她招手:“上车。”
殷果上车时,他独自下车,将那个小行李箱丢去了后备箱。
上了车,瞥见她在吃着那袋子樱桃:“甜吗?”
殷果点点头,对他笑。
城市的夜已经降临,他打开导航,从地图里看这个对他来说已经陌生的城市。
一股甜意从嘴唇处溢开,是她捻了个樱桃喂给他:“为什么去年没报名中国公开赛?”
“去年还不是时候,”林亦扬左手握着方向盘,照导航说的,在一个小路口给车掉了头,“今年差不多了。”
他需要重新适应赛场,要忘记自己曾有过的成绩,忘记自己的天赋。他需要彻底认清自己,才能重新回来,站到这个曾失去的赛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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