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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当然,否则我也无需费这么大力气将他们带到这里!”萧秀答道。

    “谢公子成全!只是当年的事,奴家还想听他亲口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请萧公子通融。”珠玑对萧秀恳请道,言语里都是颤抖。

    萧秀看了一眼邓属,示意了一下,邓属便将肥头大耳那人塞住的嘴松口,刚拔出来就听那人女子般声音冲我们嚷嚷道:“你们是何人此是何处为何将咱家带到此处”

    “李将军莫急,不妨先与我等说说大和九年凤翔的事。”萧秀对李叔和说道。

    “萧公子,凡事都有筹码,如今我在你手上,让我说也可以,说完你就得放了我!另外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在打听当年的事情吧,听说你家东市绸缎庄的布料可是极好的,咱家也不贪心,一人一万匹绢,此事便不出萧府之门。否则,咱家死也不说!”李叔和到此时还在谈条件,贪心如此,真是可笑又可恨。

    这时萧秀冷笑一声,道:“哼,不如我开个条件,你说出来,我留你全尸,送回你老家,如何”

    “哈哈,萧公子是在说笑吧,咱家可是中贵人鱼中尉的人,你敢私杀”李叔和依旧嚣张着。

    萧秀见状,便对邓属使了个眼神,接着对邓属说道:“既然他听不懂我的话,这耳朵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萧秀说罢,就见邓属拔剑一挥,只听“啊”的一声,李叔和的右耳便随之落地。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张仲清瞪大了眼珠子,吓得浑身发抖。马新莹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用衣袖掩着面。而珠玑却纹丝不动,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恨意。

    邓属趁着李叔和痛苦地“啊啊”大叫之际,将原先堵他嘴的布,又塞了回去。接着萧秀示意邓属将张仲清的嘴巴松开。刚拿出布,就见张仲清对萧秀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萧公子大人大量,我说,我什么都说。”

    “行了,别磕了,快说吧!倘若有半句虚言,我定将你五马分尸,听明白了吗”萧秀对张仲清严肃地说道。

    张仲清此时哪敢有半点多言,只顾着拼命点头,接着说道:“不知萧公子想知道何事”

    萧秀看向珠玑,对张仲清说道:“这位是当年郑注郑工部的孤女,你就把当年的事,从头至尾,仔细说与她听便可。”

    张仲清听罢,便对珠玑说道:“当年奴婢收到左军中尉仇士良派人送来的密敕,要求诛除郑节度一党。当时奴婢疑惑有错,但又惧怕仇士良。左右为难之际,李叔和竟冒用我的名义,将郑节度引致监军使院。而郑节度依持亲兵在身边,所以无所犹疑便径直入了城,待到达监军使院时,李叔和将郑节度的亲兵引至门外款待,只让郑节度和几个随从入到院内,却不知此时院内已被李叔和安排了埋伏。等郑节度刚刚喝了口茶水,便被李叔和拔剑刺杀而亡。随后埋伏的人便将那些随从围杀。之后放出信号,关了外门,将郑节度的亲兵全部诛杀。此时,为了稳住军中形势,我不得已才拿出密敕,公之于众。而与此同时,李叔和带着兵追杀节度副使钱可复、节度判官卢简能、观察判官萧杰、掌书记卢弘茂等人,当日便杀了一千余人,这其中就包括郑节度的亲眷。”

    张仲清说到这里,偷瞄了一眼珠玑。珠玑此刻却显得格外冷峻,对他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时陛下并不知晓此事,而那份密敕亦是仇士良和鱼弘志伪造的。两日后的丁卯日,我与李叔和才接到陛下的诏书,免去郑节度的官职和爵位。当晚,奴婢亦接到仇士良的密函,要求将郑节度的首级送去长安。奴婢见事已至此,不忍亲自送去,便让李叔和送了过去。本以为仇士良和鱼弘志只是不放心,需首级验明正身,谁承想,那鱼弘志竟将郑节度的首级,枭首兴安门。此事的来龙去脉就是如此,奴婢绝无半句假话,虽我也有罪过,但罪魁祸首是鱼弘志和仇士良,直接凶手是李叔和。还望萧公子和姑娘,看在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之人的份上,饶了奴婢的狗命吧”李叔和一边不断磕着头,一边颤抖地求着饶。

    珠玑此刻已泪流满面,却无半句言语。萧秀见状,便对珠玑说道:“姑娘,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此二人,是杀是放,任凭姑娘处置。”

    说罢,就见珠玑支撑着站起身,夺过邓属手中的剑,双手用尽力气刺向李叔和,刺了六七剑,剑剑致命,喉咙、头、心、肝、脾、胃、肾,处处都在飙血,而李叔和也随之倒在血泊之中。此时,张仲清紧紧地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地等着珠玑的处罚,或者说,是在等着珠玑的剑。而珠玑用力拔出李叔和身上的剑,丝毫没有手软,用力一刺,便直插咽喉,张仲清的血顺着剑往下流,此时他睁开眼,随后便倒向一旁。珠玑刺完,没有拔剑,没有呐喊,没有痛哭,只是眼神木讷地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众人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另外两个尸首,赶紧跑到珠玑跟前,扶起溅了一身血的珠玑,往她房间而去。我披上斗篷,跟了过去,看着邓属背上的珠玑,心里心疼至极:

    月暗风急雪渐停,披寒踏乱扶鸾影。

    十载飘零十载恨,一朝了却不世仇。

    见旧人,了前仇




第27章 例竟
    “满目韶华似已春,回眸本是同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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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别看了,没事的!出去,出去,这么多人赖着一姑娘的闺房不走,合适吗”马新莹冲众人喊道,尤其是对我。那眼神,一点都不客气。

    “那有劳新莹姑娘照顾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对她行礼。

    “行啦,小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多少也懂点医术,安心地回去歇着去吧哈。”马新莹一边对我解释着,一边将我往屋外推。

    随后我便与萧秀、邓属一起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他们:“新莹姑娘真的会医术吗”

    萧秀接过话说:“想来应该是她父母传授的吧,听说她母亲年轻时就是当地的大夫。”

    “嗯,还有新莹她爹,也是略通医术的。毕竟习武之人,行走江湖难免磕碰,所以师父在传授武艺之前都会先授医术。”邓属接着说道:“只是她应该学的比较杂,能不能融会贯通,就要看她的天资了。”

    “我看新莹姑娘聪颖过人,当是能通达的。”我笑着说。

    刚踏入我住的院子,便有有仆人跑到跟前,一边对我们行礼,一边说道:“先生、二公子、领卫,先生的房间还在清扫,临院的厢房已收拾妥当,请三位移步。”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做的不错。”萧秀对那仆人说道,随后与我和萧秀一起去向旁边院子,边走边对我说道:“今夜就只得委屈尚兄了,临院的厢房虽与那间布置的差不多,但终究是新床,所以还请尚兄见谅。”

    “见谅什么你是说我的择床症吧”我看着萧秀,突然想笑,想不到心思缜密如此的人,竟然也信了我那日的话,便说道:“放心吧,那日我不过是找个托辞罢了,没事的,我并不择床。”

    “如此我便放心了,夜已深,我等便不打扰了,尚兄早些歇息!”将我送至房间,萧秀便与我道别,和邓属一起离开了。仆人们已将火盆、被褥等移送到这间房。再仔细看这间房子,布置的与先前的房间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两个鎏金卧龟莲花银炉。炉里飘出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心神安然。明明白天睡了那么久,可进屋没多长时间,我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我便往珠玑的房间而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打着哈欠,准备出门的马新莹。我于是急着问她道:“新莹姑娘,珠玑怎么样了”

    “哟,这么早就来啦!你这是不信任我,还是不放心她呀”马新莹斜着眼看向我,答道。

    见她这样说,我便笑道:“昨日听邓领卫说,姑娘医术系家传,想来定是不错的。只是珠玑昨日的状态实在让我放心不下,这便一醒来就急着来瞧瞧。”

    这时听见房间里有声响,应该是珠玑醒了,或者是有仆人在吧。只听马新莹继续调侃道:“那若是她还没醒,你打算怎么着啊”

    “姑娘锦心绣口,医术了得,若真没醒,那自然是恳请姑娘多想想办法了!”此时就不用说什么请大夫了,看马新莹的样子,就知道不能惹她,便恭维地说道。

    马新莹皱着眉头,埋怨地看着我,道:“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自己的身子可还薄弱地很,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连斗篷都没披就不冷么”

    被她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醒来便只顾着过来看看珠玑醒了没有,竟忘了披上斗篷,也忘了冷,于是只好对马新莹咧嘴一笑。这时见珠玑来到门口,一边对我行礼,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谢先生牵挂,让先生久等了。屋外阴冷,还请进屋暂避风寒。”

    看着珠玑依然红肿的眼睛,心生怜悯,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见她没什么大碍,便想着还是一会儿去别的屋详聊吧。于是推辞道:“见姑娘已醒,便已无挂碍。在下就不进屋了,先去用朝饭,稍后再与二位叙话。”

    说完欲行礼离去,此时被马新莹喊住:“你等一下!”

    随后便见马新莹快步进到屋内,不一会儿功夫,拿着一领绣着一簇杜鹃的浅色斗篷,走到我跟前塞给我,道:“把这个披上,可别着了风寒。”而我此时却不知所措,毕竟没用过女式衣物,也不知合不合身,也羞于此。可马新莹的盛情难却,真是还也不是,披也不是。

    在我陷入两难之境时,马新莹似乎有所察觉,便故意激将道:“怎么,嫌弃我的斗篷啊”

    我赶紧披上,笑着谢道:“岂会,只是怕弄脏了姑娘的斗篷,不过实在难却姑娘盛情,这里尚某谢过!”

    “嗯,这才乖嘛,用朝饭去吧!”马新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就像姐姐看着弟弟一样。

    而我与她们道别后便去吃了朝饭,之后回到昨晚的卧房,发现萧秀和邓属都在等我,没等我落座,便听萧秀说道:“尚兄,昨日已差人将消息放给李德裕和鱼弘志,萧泽也让薛梁吟连夜谱了一曲《阿颜女》,想着这两天便会传到李德裕的耳朵里。”

    “薛梁吟是那个薛易简的后人吗他在何处听说《琴诀》在他处,可是真的”我听到薛梁吟的名字,眼前一亮,我是很早之前就听闻此人琴技了得,似有当年薛易简的遗风。我一边将马新莹的斗篷递给邓属,一边跪坐下。

    萧秀见我这样,便笑道:“尚兄识得他”

    “我虽久闻大名,倾慕其琴技,却无缘相识,只得听人谈起时,驰恋怀仰。”我一边接过萧秀递给我的茶,一边对萧秀答道。

    萧秀也并没有吊我胃口,接着便说道:“说起薛梁吟,虽世人都传他是薛易简的后人,其实他只是薛家的仆人,真正薛易简的后人是他的‘儿子’,七善。当年,杜悰年轻之时,是个纨绔子弟,为了博取一个青楼女子欢心,硬是从薛家强夺了《琴诀》,致使七善的亲生父亲,薛游云,自刎身亡。之后作为薛家唯一的仆人,梁吟改姓薛,并将跟随薛游云所学的东西都亲手教给七善,用心抚养七善成人。在薛游云死后,薛梁吟带着七善东躲西藏,最后投奔萧府门下。现在是平康坊里那个乐坊的主事,若是尚兄想见,改日可差人唤他过来。只是接下来,尚兄打算如何做”

    “不急,待上有决断之后,饶阳公主自然会去举荐几个亲信,那时鱼弘志和李德裕定然不允,也会举荐一些自己的人。在双方争执不休,陛下焦头烂额之际,可让枢密使在陛下耳旁提一下韦澳,届时这个两不沾边的人,正是终止双方争执局面的最好人选。陛下身体渐微,会很快派人去问周墀,先前说周墀和韦澳都已准备妥当,那我便没有什么好嘱托的了。”我对萧秀缓缓道来,突然想起杜悰的事,便问道:“萧兄,那日说杜悰之事,已有些眉目了,不知当下可有核实清楚是否可以说来听听”

    “已核实清楚,这件事可能出乎尚兄的意料,但足以扳倒杜悰。”萧秀答道。

    我倒是好奇起来,接着问道:“哦,只一件事就可以做到吗”

    萧秀看着我,抿嘴一笑,答道:“也不是一件,只是像贪墨、行贿、狎妓和暗中经商,这些都是朝廷上下心知肚明的,但有鱼弘志撑着,加上祖辈的荫泽还是在的,并且虽岐阳公主已薨多年,可他终究是驸马,也算得皇亲国戚,所以对那些事,众人也就假装不知。但是这件事却不同,若是翻出来,恐怕会震惊朝野,纵使他背景再深,也是没有退路的。”

    “究竟是何事竟能有这般力道”我被萧秀一说,更加好奇了。

    “当年杜悰做淮南节度使之时,曾秘密组建一支军队,网罗了很多能人异士,他们中大多是曾经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后人或徒弟。”萧秀答道。

    “摸金校尉难不成这是”我吃惊地,不敢往下想。想不到杜悰竟是这般贪心,连祖宗都不放过。

    萧秀端起仆人换回来的茶,抿了一口,说道:“对,他们就是一群挖坟掘墓的!”

    “杜悰竟能做出此等断子绝孙的暗室欺心之事难道就不怕辱没了杜家的门楣吗”我既愤慨,又在心中感叹,想不到手不释卷,撰成《通典》的杜佑杜太傅,竟有这般荒子孱孙。

    萧秀轻蔑地笑道:“哼,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受结果。有些后果承受得起,有些却不尽然,但就算是无法承受的,终究还是要承受,哪怕是死了,也需要亲人、后人去承受。有些事情,从做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将要面对的结果,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否则就真的是小黠大痴的蠢货了。我想这对于尚兄和萧府来说,也是一样的。”

    “是啊,”我看着萧秀,想着他说的话,心里万分感激,能有这样体己的人帮扶,我真是万分幸运。只是感激的话不用多说了,否则显得生分,随后便接着说道:“这件事若是抖出来,只怕这几世的书香门第,要就此倾覆了。不知萧兄是如何知道这般秘密之事的”

    “呵呵,其实关于杜悰秘密组织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传闻,早就屡见不鲜。说到此两不义之军,本在几百年前就被遣散,遣散后隐遁江湖,更是被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所不齿,所以几近灭绝之地。此次杜悰也不过聚集了几十人之众,但却收获颇丰。他利用节度使的掩护,将淮南境内的古墓几乎翻了个遍。在调入长安以后,这些人便散布在各地,时有作孽,但行动绝密,无迹可寻。此次若不是有杜悰的堂弟杜牧和表弟李商隐的协助,萧府也难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摸查清楚。只是此事若大白于天下,陛下定会震怒,因此难免会牵扯到这二位,还请尚兄谋划之时,能尽力护其周全。”萧秀道出原委,也为杜牧和李商隐担心着,情有可原,应该是这二位在此事上帮了很大的忙吧。

    “这个自然,他们二位都是文采斐然的俊杰之士,若是因为杜悰的孽愆而受到牵连,岂不是可惜,我自然要护其周全!”我欣然应答道。

    “对了,尚兄,‘丽景门’的卷宗已送到,是现在拿过来吗”萧秀问道。

    虽然珠玑已然有依附之意,但终究还差一步,若是此时能将“丽景门”了解清楚,或许能有所助益,于是说道:“珠玑姑娘在何处若是阎守信与珠玑姑娘都无暇过来,便拿来吧。”

    “此时珠玑姑娘应该正用完朝饭,如无意外,接下来该去与阎守信叙旧抒怀去了,暂不会过来。”邓属答道。

    萧秀喝了口茶,对邓属说:“好,你去取来吧。”说完邓属便出门了,过了片刻便送来一卷轴。

    “行了,你下去吧!”萧秀对邓属说道,而邓属也知其意,马上撤步离去。打开卷宗,也并没有多长,应该也是简卷。只说了“丽景门”的来历,参与的大事,内部构成,后面付了一个名册和上官柳儿的履历。我一边看着,一边与萧秀聊起来:“原来这‘丽景门’竟然是上官婉儿所创!”

    “是的,当年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和父亲上官庭芝,因为唐高宗的懦弱而被武则天所陷害,并将尚在襁褓中的上官婉儿和其母郑氏没入掖庭为婢,在掖庭备受欺凌,从小便下定决心要复仇。所以后来用尽心机得武则天重用,此后便一步一步祸乱宫闱,扰乱皇室。更是让武则天‘遗臭万年’,而来俊臣的推事院便是上官婉儿手上的一个得力工具。通过密布在全国各地的眼线,清查或者诬蔑一些人,然后带着所谓的“证据”给武则天,再把那些人带到丽景门内的推事院,只要进了推事院,无论真的假的,最后都成了有据可依的事实。这也让‘丽景门’被人唤成了‘例竟门’,所谓‘入此门者,例皆竟也’,绝无例外。”萧秀平静地说着,这祸乱天下的事,似乎在他嘴中,也不过是一点卷中的文字罢了,没有半分的情感在其中。

    “估摸着,那个时候,这天下之事,都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也无需辨清对错,分清黑白。一个人成了阎罗,一些人成了判官,而剩下的都是小鬼,容不得半分反抗,只能乖乖等着宣判。这是何等的卑劣和可笑,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啊!”我一边看着卷宗,一边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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