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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你还别笑我心宽,这世间的人啊,就是看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总烦恼不断。再说我这个舅父无权无势,即便着急也不过是自家损寿罢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像我家怡儿,都已经装痴卖傻了,依然被害。我再不多吃点喝点,等到大祸临头,想吃就来不及了。”郑光说地很畅快,一副看得开的样子。

    “好!既然大将军如此想,看来是我萧某人搅扰了阁下兴致,这即告辞了。”萧秀说罢,便准备起身。

    郑光见状,忙说道:“别呀,你叫我过来,肯定是知道怡儿的下落,不是说好要告诉我的么再说,你就算要走,也得把这顿饭钱给结了不是”

    “大将军知道了又能如何倒不如不知道的好!”萧秀装作恼怒地回道,站起身转过脸,看向别处。

    “你坐下!坐下说话!”郑光对萧秀喊道,接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然后又说:“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答应你,能办到的,一定去给你办。然后,你就随口告诉我一声,我家怡儿现在身处何处。这样,阁下觉得如何”

    “大将军本不关心,为何要知道莫不是想知道后,去狗皇帝面前邀功领赏”萧秀装作不屑一顾地质问道。

    “哎,这话你都说得出口,那我就放心啦!”郑光叹了口气,然后啃起鸡腿来。

    这次倒是换成萧秀不知所措起来,不过他还是装着要走的样子,对郑光说道:“那在下告辞了!”

    “走吧,走吧!知道怡儿身旁有你这样的人物帮衬他,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说,也不是我想知道,还不都是我家姐姐成天的以泪洗面,为怡儿担惊受怕,我才问的。既然知道怡儿无碍,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也无所谓,回去后我晓得如何对太妃说。当然,若是你们哪日想让我出手相助,我也推脱不掉,自会答应你们。只是今日的酒钱,你总得结了再走吧我出门可没带钱财!”郑光放下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回道,似乎有些认真起来。

    我听着郑光的话,似乎话里有话,于是看着他,说道:“大将军怎知光王无碍若真安然,我等岂会在此还有,将军应该明白王爷的事不该让更多人知晓,自然不可对其他人说。更何况宫内耳目众多,你如何告诉太妃稍有不慎,王爷和太妃都会身处险境。到时,恐怕大将军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你是何人”郑光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问,眼神不断的上下打量起我来。

    我忙接过话道:“小人是我家公子的侍从,只因看不惯大将军如此置身事外,才出口相问。不知大将军认为,小人所问,可还在理”

    “既然你的侍从都这样说,那萧公子还是坐下,说说来意吧!”郑光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萧秀看向他,不知可否。就在迟疑之际,郑光放下杯子,看着萧秀又说:“怎么还要本将军恭请你不成”

    “我可否信你”萧秀疑虑地问郑光道。

    郑光又拿起那个没吃完的鸡腿,边啃边答道:“你可以不信我,我也不强求你信。只是,若能帮到我家怡儿,我定会尽力而为。”

    萧秀听完此话,才又回到案几,对郑光说:“大将军如此说,萧某便不再顾虑。先认识一下,在下”

    “别别!别告诉我!”郑光没等萧秀说完,急忙阻止道。他手中拿着快要啃完的鸡腿,对萧秀解释道:“我无需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我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这长安,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所以,知道你是为我家怡儿做事就够了,其它的不必告诉我。等到要用我的时候,知会一声就是了。对了,你是为怡儿做事的吧”

    “正是!”萧秀答道。

    郑光听完,站起身,端着酒杯,来到萧秀案前,举着杯子说:“那就好,那就好!来,小兄弟,本将军敬你一杯!”

    萧秀皱着眉头看着郑光,却也不得不端起酒杯,与郑光对饮。

    待喝完酒,郑光笑着转身回自己案子,边走边问:“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与你们听说的不一样”

    “确与外界相传大为不同,甚至让在下都疑惑所见非人。”萧秀放下酒杯,回道。

    “哈哈平日若不表现的草包一点,我怎么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小兄弟不必怀疑,你眼前的正是我郑光本人!当年让怡儿装痴卖傻,也是我的主意。只可惜被某人看穿,导致怡儿被害。时至今日,我依旧深感歉疚。想是怡儿为了我的安全,因此没有跟你们提起我吧无妨,今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开口!”郑光坐下后,颇为诚恳地跟萧秀说道。只是嘴角的油渍还是没有擦,看起来,与郑光此时的神态颇为不协调,让人想笑。

    萧秀一边对郑光行礼,一边说道:“那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如有需大将军相助之处,我家侍卫自会去联系将军。”

    “今日就是认识一下”郑光问道,接着又拿起鸡腿啃起来,对我们摆摆手说:“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走吧!”

    “告辞!”萧秀回道,接着就领着我与邓属行礼离开。

    没走两步,就听郑光又叫住我们,说道:“等会儿,你们得给我点钱财贿赂才可离开呀!”

    “啊”邓属与我们一同转身,纳闷地看着郑光。

    郑光扔掉啃完的鸡骨头,对我们解释道:“放心,你们给我的钱财,我不会用,只是替你们保管着。若将来不慎被查到,他们问我时,我可以只说是受你们贿赂才帮你们办事的,这样就不会迁出怡儿了。”

    “大将军思虑周全,过会儿,我会差人送来。”萧秀回郑光道,又行了一遍礼,之后迈步离开。

    我们走到楼梯口,就听郑光又在我们背后喊道:“对了,你别忘了结账!”

    “将军且自在吃吧,不会扣下你的!”邓属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郑光回道。

    我们下楼来到外面,邓属边走还边絮叨:“好好一个金吾卫大将军,想不到竟是这般吃货!”

    “这也不能怪他,就像他说的,若不表现的草包一点,长安城里那么多双眼睛,几个能放过他”我对邓属笑着说。

    “可也不能吃成这样!也太难看了,就算出生卑微,也总得学些礼仪教化吧!”邓属不悦地说道。

    此时萧秀接过话,笑道:“呵呵无妨!他这样,倒是为我们省了不少事。看来也是个聪明人,无需我们替他遮掩了。”

    说着说着,我们来到离小楼百步开外的水榭,那进楼时见到的女子正提着灯笼在等我们。

    “二公子、邓领卫,这是要走了吗”女子问道。

    萧秀回道:“嗯,你一会儿给客人送些见面礼去,不用太贵重。”

    “诺!”女子答道,接着又说:“已备好了晚膳,不如用完再走吧”

    “不了,三娘还在家等着,就不在这儿吃了。你好生招待客人,就说我已付过酒钱,其他的不可多言。”萧秀嘱咐道。

    “诺!我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请二公子放心!”那女子笑着答道。

    “嗯!”萧秀点点头,认可地看了那女子一眼,接着便领着我与邓属向园子门口走去。

    那女子对萧秀和邓属行礼,目送我们离开。

    在回去的马车上,我问萧秀:“方才那园子,也是府上的产业”

    “是。一个给府上小辈们撮合姻缘的小园子。尚兄也知道,这府中人多了以后,成家之事甚是烦人。父亲索性就将此园子独立出来,定期让府中尚未婚嫁的小辈们来此相见。若中意了,再给他们一同办了婚事。这样就省去很多事,什么媒妁礼节,都省去不少。”萧秀对我介绍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呵呵”我笑着说,心里对萧老爷这种做法颇为钦佩。而后想到刚刚见面的郑光,便又谈起他来:“对了,那个郑光,似乎完全用不着我们收服。这个人,就好像很早便明白我们的来意一样。”

    “尚兄这样说,确实提醒我了。这样吧,我让人对他监看几天,摸清楚他的底细。若真有人与他接触,我等也能顺藤摸瓜查出是谁。”萧秀对我回道。

    我点点头,同意了萧秀的提议。又过了许久,马车停下,萧秀下车从正门回“万金斋”。留我一人在马车内,随着马车回车马院。在马车上,我在灯火中,看着忽明忽暗的光,回想着刚刚与郑光见面的场景,心中释然而叹:

    一年四季轮回转,月有圆缺日暖寒。

    镜面平湖该不变,春来水涨自天然。

    见郑光,阴阳面




第68章 愤恨
    “会逢其适顺意谋,违德逆愿心生恨”

    -

    回到屋内,三娘差人送来馄饨,虽然不算热,但我与萧秀、邓属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干净。待吃完馄饨,一个仆人进来说:“先生、二公子,方才外面递过小笺来,说是刑部的人送出来的消息。”

    仆人边说边双手地上一个纸条,萧秀接过,对他回道:“嗯,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来时满头大汗,像是刚得到的消息。此刻他正在后厨,是否要叫他过来”仆人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萧秀摆摆手,回道:“不用了,你去吧。”

    萧秀说完,仆人就退了出去。萧秀打开纸条,笑着对我说道:“尚兄,鱼弘志看来是扛不住,打算妥协了。”

    “倒也不奇怪,想来是饶阳公主明里暗里找人去跟陛下说了其中利害吧。说起来,还是要佩服鱼弘志的警敏。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与陛下作对,得不偿失。若真对此紧追不放,就算最后将崔铉揪出来了,甚至牵连出饶阳公主,陛下也不会给他好颜色瞧,最后难免两败俱伤。与其这样,不如就此罢手,反正摘掉饶阳公主的钱袋子,也算一大胜果。至于扳倒饶阳公主,他是用不着太着急的。再加上群臣和百姓都盯着此案,又有国子监学子这样一闹,此案就必须速速审结,给各方一个交代了。”我接过萧秀递给我的纸条,对他说道。再低头看了看纸条,上面写着:案已审结,学子将放。

    萧秀示意邓属让仆人进来收拾碗筷,之后转向我问道:“接下来,尚兄可有什么谋划”

    “接下来就是将崔珙拉下马了。既然他们打算结案,那就让李德裕手底下的人,在明日朝堂上质问此案是否查到元凶,其中有无相应官员参与。这么大的案子,若说没有人授意,单单两个药铺的掌柜敢如此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地做这等事,我想是个人都不会信的,更何况这群常年深陷争斗中的朝臣了。只要我们的人稍微点拨一下,其中必然会有人跳出来,尤其是李德裕那边的人。说不定,崔珙也耐不住性子,跟着起哄了呢!”我对萧秀答道,倚在凭几上,忽然心中生出几分得意。

    萧秀接过我的话,笑道:“呵呵,要是崔珙真跟着说了,倒是好事。如此一来,崔铉必定对他更加憎恨。”

    “是啊,争斗会蒙蔽人的双眼,哪怕是同族兄弟也不例外。说来也奇怪,很多亲兄弟,对外时可共进退,可对内,在族人中却非得争个高低,斗个输赢。尤其是像崔铉、崔珙这样,分属不同房,可年纪和权势上又差不多的,总想将对方踩在脚下。所以,就连孔夫子也说:‘血气方刚,戒之在斗!’”我也笑着回萧秀道。

    待仆人将案几收拾干净后,邓属刚好听到我的话,便接过,随口说道:“还不是妒忌惹的祸。若让这两人做不同的事,他们无处可争,也就不会如此了。大多会互相帮助,共同进退。”

    我与萧秀听完,看着邓属落座,接着相视一笑。邓属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和萧秀,忙问道:“怎么是说得不对吗”

    “怎会不对!邓领卫能有这样的见识,让人刮目相看呀!”我赞许道,接着又对他们说道:“不过我看,崔铉和崔珙今生都很难和解了。既然如此,我们顺势推一把也无妨。等明日过后,崔珙保护刘从谏家眷和宋滑盐铁院亏空90万贯的人证和物证,可以让连薏呈给上官柳儿了。”

    “只要明日朝堂上,李德裕手底下的人,对青州一案多有质疑,饶阳公主就不会放过这样弹压李德裕的机会。”萧秀接过话道,然后转向邓属,对他吩咐说:“这样,你即刻去让咱们在李德裕手底下的人,明日朝堂上对此事加以挑拨。若不去通知他们一声,只怕李德裕到时会刻意压制,不让人这样挑动此事的。”

    “诺!”邓属应答后,便站起身,一边行礼一边说道:“那先生,我先去了。”

    “辛苦了,夜间阴寒,坐那辆汗血马车去吧!”我对邓属关切地嘱咐道。

    “不用了,马车目标太大,难以躲开耳目。我身手还行,只身过去很快的,先生无需担心。”邓属憨厚地对我笑着说。

    我站起身,接着说道:“是我糊涂了,忘了院外还有耳目。那邓领卫快去快回,披好斗篷,多加保重。”

    “我知道了,谢先生关心!”邓属笑着答我,之后便退出门去。

    待我重新坐下,萧秀盯着我看。我也看着他,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尚兄今日怎么如此关心他”萧秀嘴角上扬,笑着问道。

    我一撇嘴,转过脸去,不耐烦地回道:“我关心他怎么了这些日子,邓领卫鞍前马后的,颇为辛苦。我关心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倒是萧兄,为何这样问”

    “不为何!”萧秀答道,接着站起身,对我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尚兄早些歇息吧。”

    我站起身,互相行礼后,他便走了出去。过了不久,仆人进来给火盆添炭,将屏风移好以后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夜里依旧辗转反侧,我脑海里想着很多事,却零零碎碎,理不清思绪。第二日也不过天刚亮就醒了,醒来睁着眼睛,心中一片空白。可越是空白,就越让我着急,也越发烦躁。于是起身,来到火盆旁的凭几倚着,我闭上眼打着盹。过了不一会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就睁开眼望向屏风。马新莹探了头向里瞅了一眼,之后又走出门外招呼仆人,吩咐打些热水来。

    吩咐完以后,马新莹进屋,绕过屏风,边向火盆走来,边对我说道:“小先生起这么早,夜间又睡不着了吧”

    我点点头,又问他道:“诗岚姑娘怎么样了”

    “上官柳儿那个毒妇,把诗岚姐姐打地全身都是血印子。虽然昨日擦了药,好了一些,可一定还是极痛的。我想让姐姐多睡会儿,早上便没有让人叫他。”马新莹一边跪坐下,一边对我回道。

    我继续点点头,叹道:“让他多睡儿吧!”

    仆人将热水和早饭端进来,我擦完脸,吃过以后,珠玑匆匆忙忙赶过来。他一边对我行礼,一边歉疚地说道:“诗岚嗜睡,起晚了,请先生责罚!”

    “姑娘有伤在身,无须多礼!本想着让新莹姑娘过会儿去照顾你,你今日只好生养伤便是,不必在此辛劳了。”我对珠玑摆摆手,安慰道。

    珠玑低着头,急忙回我道:“万万不可!听说昨日送过来的馄饨都是凉的,今日这边断不可再无人照看了。诗岚身子尚可,先生不必为诗岚担心。新莹妹妹的药很管用,已经不痛了。还请先生应允,让我和妹妹留在这里吧!”

    “哎呀,你们别争了。姐姐身上还有伤,你这样,小先生一定不会应允你在此忙前忙后的。若我与姐姐都不在这边,姐姐也一定会心中担忧。所以,依我之见,姐姐回屋好生休养,我在此照看小先生。你们觉得如何”马新莹提议道。

    我稍加思忖后,应答道:“新莹姑娘说地不错,我看就依姑娘所说吧。诗岚姑娘,不可再执拗了!”

    “诺!”珠玑行着礼,恭敬地应道。

    “嗯,姑娘还没用早饭吧,且先吃去。吃完,便回屋,好好歇着。”我对珠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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