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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进来的马新莹和珠玑与萧秀迎面撞上,萧秀没与他们打招呼就走了。

    “臭小子咋了咋脸那么红呢吃错药了吗”马新莹边跪坐下,边问我道。

    我笑着答马新莹“没事,不用管他。方才与他说伯牙子期的际遇呢,说着说着,他便想弹琴了。”

    “萧公子确是个性情不俗之人,这一点,倒是跟长公主府的郭公子难分伯仲。”珠玑笑着夸起萧秀来。

    “是啊,都是喜好乐理之人。”我跟着说道,随后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注意到郭靖节,于是问珠玑道“郭靖节,姑娘熟识吗”

    “不算熟识,我也是随先生去吟风楼才有幸见得一面。不过之前倒是有耳闻,他的风流轶事可是惹很多人羡慕的,就算是远在洛阳的望一楼里,也时常能听人谈起他。对了,那首称颂岳西翠兰的诗,便是他在品过以后,率性而作。”珠玑边拿起茶壶给我添水,边说着,放下茶壶又看了一眼马新莹,似是有意笑着对马新莹说“郭公子,可算得第一等吟风赏月、诗酒风流的妙人呢”

    我没有特别注意马新莹,只是突然想起来,郭靖节好像很久都没来了。于是,有感而发地叹道“可终究是逃不掉这世间的许多羁绊,纵然性情洒脱,却还有难违之命。但愿人们对世间至情至性的人宽容些吧,别压上太多苛责,别附着太多尘嚣。也愿他能保持那份洒脱,不会陷入自苦,也不会为他人所拘束。或许过几日,等一切明了,他还能回到从前吧。”

    “什么跟什么呀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马新莹不理解地质问我道。

    我转过脸,才看到马新莹正看着我,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无论怎样,都是可爱极了。我便笑着对他回道“没什么,诗岚姑娘说的不错,郭公子确是个诗酒风流的妙人”

    随后,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我便在他们的胁迫之下,乖乖服用了醉梦令的解药。服完药以后,我就昏昏沉沉睡下了。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的中午才醒来。吃了些食物以后,听萧秀说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寿光长生堂的学徒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死了。各地的传言,包括墨家执法、从上到下一个都跑不掉等等,都暗中流传开了。除此之外,萧秀就没有跟我说太多事了。我问他朝堂上的动向,他只说可能临近年节,所以没有什么大事。之后我也不再问了,醒了没多久,又困了,就继续躺着,窝在榻上睡了去。

    第二日,我还睡着,被珠玑叫醒。睁开眼,珠玑正收回推我的手,榻前站着邓属,不远处的铜洗旁站着马新莹。

    邓属见我醒了,忙对我行礼,说道“先生,郭公子带着李椅过来了,此刻已到门口了。”

    被邓属这样一说,我立刻清醒过来,虽身体乏力,可还是支撑着起身。在珠玑的帮助下,穿好衣裳。又接过马新莹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脸,一卸倦容。

    在马新莹将铜洗端出门后,我也与珠玑一同准备出门去迎郭靖节和李椅。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郭靖节的声音“你还别不信,等你见过,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他虽言语平淡,却处处透着高妙,就像我这样的高人都佩服得紧。”

    “真有你说得那般不俗吗我可不信,还全长安找不出第二个来”跟着郭靖节说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走出门,看到不远处边走边说着话的二人,李椅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衣裳,而郭靖节却又换了一身锦衣。我站到廊下,珠玑跟在身后,等他们过来。

    “尚兄”李椅看到我,突然怔住了。

    郭靖节还没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什么尚兄,是风月兄”

    郭靖节见李椅怔在原地,便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我。

    此刻,我才对他们行礼,说道“二位大驾光临,尚某有失远迎”

    “哎呀,都说了,风月兄不必如此客套的。”郭靖节回我道,同时快步向我走来。

    李椅也跟上他的脚步,走到我跟前才问我道“尚兄为何在此”

    我笑而不答,郭靖节却在一旁吃惊地问“你们认识”

    “认识,来长安以前,就曾一起下过棋。”我看着李椅,回郭靖节道。

    郭靖节听完,便质问李椅道“好啊,李椅,你居然比我先认识风月兄,还居然不跟风月兄提提我哼,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提你作甚,你又不去洛阳再说,谁没提了,我可跟尚兄夸了你很久呢”李椅看着郭靖节,回道。

    “真的吗”郭靖节斜着眼问道。

    李椅点点头道“当然”

    “好吧,还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素日对你百般呵护”郭靖节开心地说道,接着又问起我来“不对,既然你提过,那风月兄为何不跟我提你呢风月兄,你是瞧不上他的,对吧”

    “是瞧不上你才对,我与尚兄乃君子之交,不必挂在嘴上的。哪儿像你,遇人便要我提你,就好像你有多出名似的”李椅接过话,圆场道。

    “二位是要站在廊下叙话么还是进屋吧,久别重逢,今日会有很多话要说的。”我笑着迎他们进屋。

    李椅往里走,却见郭靖节站住不动,对我问道“不行,风月兄,你得说清楚,到底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他否则,哼,我就不进去了”

    我笑而不言,示意珠玑去将坐席摆好。李椅走到郭靖节身边去拽他,同时劝道“瞧不上我,瞧不上我,行了吧你就快进来吧,难不成还要尚兄像我一样哄着你”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认的啊还有你怎么叫尚兄,应该是风月兄才对,人家字是风月。”郭靖节这才迈开步子,向屋里走来,边走边跟李椅说着。

    李椅在郭靖节身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却站在屏风旁,笑着看他们这两个有趣的人,在心中叹道

    旧声寻旧人,旧人着旧衣。

    风霜阻远朋,故月不堪问。




第八十九章 阔论
    “天机可悟多无用,世道难违莫念痴”

    “其实,叫什么都无大碍,称呼只是称呼而已。倘若有一日,我换了名字,我也还是我,难道二位还会装作不认识吗”我边往里走,边笑着调侃道。

    郭靖节跟上来,接过话爽朗地回道“当然不会就算你没名字了,风月兄也是风月兄,人还是眼前人,心还是羊左心,岂能不认”

    “有靖节这句话,尚某便不再怕岁月流长、世事多变了。”我笑道,领着他们在火盆旁跪坐下。

    珠玑给他们递上茶水,李椅却盯着珠玑,皱起眉头来。我见状,便对珠玑道“姑娘,二位公子远道而来,烦请取些姜茶来给二位驱驱寒。”

    珠玑遂对我们行礼,之后出门去了。

    珠玑出门后,李椅忙问我道“方才那位,是望一楼里的录言女吧尚兄为何将他留在这里”

    “录言女看起来挺端庄娴静的,有何不妥吗”郭靖节问李椅道。

    李椅紧皱眉头看着他,却欲言又止“他是”

    “什么”郭靖节追问道。

    李椅看看我,我见状便接过话,回郭靖节道“他是饶阳公主的人。”

    “哦”郭靖节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椅却着急地对我问道“尚兄怎可将他放在身边”

    “哎呀,尚兄自有尚兄的用意,你急什么呀我想,那姑娘,也不是坏人吧”郭靖节接过话,对李椅说道。

    李椅还是担忧地说“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杞人忧天,天可曾塌了”郭靖节打断李椅说道,也不知是安抚还是嘲讽。

    李椅无奈地看着郭靖节,我便接过话,对李椅说道“李兄不必担心,珠玑姑娘确实不是坏人。我能安然无虞地在此跟二位说话,多亏了有他照顾。对了,李兄是何时回来的,坤儿可与你同行”

    “他回来都四五日了,昨日才去找我,哼,我看是被那个萧坤给带坏了”郭靖节抢着说道。

    “别胡说,萧坤可比你正直,要带坏也是被你带坏的”李椅回怼郭靖节道,接着又对我说“回来时未与他同行,我需回长安行腊祭之礼,他留在了山上,说要跟着修身习武。”

    “哦,也好,习武强身健体,那个地方很适合。”我跟着李椅说道。

    郭靖节却在一旁不屑地说道“习武虽能强身,可治国还需兴文才行”

    “说得你很懂似的,难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竟开始了”李椅笑道。

    “我一直都很有学问的好不好只是你太浅薄罢了”郭靖节傲娇地说道。

    李椅面带笑容,看着他继续问“好,那你说说看,你都读到什么了”

    “读得可多了,不过越读越觉得,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在荒谬地紧。”郭靖节答道。

    “哦为何这样说”李椅好奇地追问道。

    这时,仆人将两碗姜茶端进来,珠玑没有跟着。郭靖节端起一碗,喝了一大口,接着说“不是儒家不好,只是其他百家亦有长处。罢黜百家,就会让那些有,得不到施展,难以弥补儒家的不足。”

    “那依照靖节看来,该如何平衡百家呢”我跟着问道。

    郭靖节接过话,答道“儒教人,法治国,兵御敌,废虚邪,尊人伦,兴礼仪,墨者监万物,天子事国昌。当然,这是最终的治国之策,一开始的时候,是难以实现的。”

    “那最初的时候,需怎么治国呢”李椅像调侃的样子,笑着追问道。

    郭靖节却没去看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最初的时候嘛,需一位强势的君王,用一家之言匡正国本。”

    我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便继续问他“用法家,施霸道;用儒家,施王道;用道家,顺天道;用杂家,成乱道。霸道强国,王道安邦,天道养民,乱道无功。若真有这样的君王,不知靖节认为,他该行何道”

    “驱逐百家,留法自用。”郭靖节坚定地回道。

    李椅却皱着眉头,反驳道“法家严峻,儒、道养德,德之不存,国将焉安”

    “因儒家之仁,难治国刚正。故百家废,而儒自乱。如今乱道已久,有法不治,失德不知,皆为百家杂用却用之不当所致。严刑峻法,以法明德,法愈严,德愈明,民自觉,国必安。”郭靖节接过话,解释道。

    李椅又说“就算用法家,也不必驱逐百家吧”

    “百家在,法难严。再说驱逐百家,非废百家。各家可于中原之外,自寻出路。蛮夷列国用之,必邦安而民顺,亦是功业。他日中原以霸道灭列国,于其地设州道郡县,聚民心,平乱世,将再无阻力。届时,法家有功,百家亦有功,何乐而不为”郭靖节答道。

    李椅大吃一惊,看着郭靖节道“什么为何要灭各国我大唐向来以和为上”

    “和为上就好么结果如何各国自立,用兵不止,看似争胜,实则祸民。更有甚者,用大唐之宽仁,借机壮大自身势力,而后与大唐刀兵相见。因此,若想永止刀兵,必要灭藩属,教蛮夷,政出一门,世无二法。”郭靖节争辩道。

    郭靖节的说法,倒是让我耳目一新。我感到新奇的不是这些话,而是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于是,便想看看他所思是否真的如我心中所想,遂问道“那一统列国之后呢百家将置于何处”

    “一统之后,法家治邦,墨家监国,兵家强军,儒家安民,推至百家,皆可取其长,避其短,用而不废,民智可启。万民开化明理之始,国必大治,民必安乐。”郭靖节面不改色地答道。

    “依你之见,何为安乐”李椅此刻也严肃起来,追着问道。

    我在一旁等着郭靖节答复,只见他将剩余的姜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生年不战,外敌不扰,可谓身安。家国无忧,不贪不妄,可谓心安。劳而足衣食,行而知礼义。内无忧,外无惧。居有其所,天下无事。铮铮向荣,齐乐足知。”

    “若真能如此,我想,到那时,天子可废,百官可罢,家国自理而不乱,四海归于大同。”我也端起茶,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正是这也是我最终的设想。”郭靖节欣喜地看着我,说道。

    李椅此刻倒是有些惊喜地看着郭靖节,笑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不到几个月未谋面,你竟能有这般见识。看来跟尚兄呆久了,确实有很大进益”

    “这些见识,非深思熟虑而不得,又岂是与我呆久了就能领悟的。再说,这些我也是第一次听闻,虽有些缥缈,却甚为吃惊。像此种万世之功业,也只有靖节这样不世出、未历沉疴的人,才敢想。”我也跟着李椅称赞道。

    郭靖节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嘿嘿,我也是一个人在书案前枯坐无味的时候,瞎想的。不跟别人说,是因我知道,没几个人能像风月兄这般高远,就算说了,也会被人耻笑。像这样的功业是很难的,人们何止不肯做、不敢想,甚至连听都不愿听。”

    “也是,世人大抵如此,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明知是好的,也不愿看到别人去做。甚至,冷嘲热讽地,试着打消他人做事的念头。”李椅笑着说道,自己低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我见他们有些低落,便安抚道“欲立不世之功,千秋之业,必公而不仁,严而不怠,容而不纵,用而不宠,信而不移,忍而不让,实而不虚,傲而不骄,悲而不惘,喜怒不形于色,爱憎不明于外,不受制于人,不拘泥于物,不束缚于情,不超脱于理。而后,可决策诸事,谋划远近,不偏不倚,功业始正。这些品格,岂能是凡俗之人能够达到的。所以,你们就原谅他们吧,他们都是嫉妒二位卓尔不群的才华罢了。”

    “就是,这样的人,千百年都难遇一个,世人没见过,便认为不可能,也不可取。”郭靖节跟着说。

    李椅也喝了口姜茶,说道“没见过的东西,你让他人如何信难不成跟巫蛊一样,用一些小把戏哄骗世人,然后假借供养和教义剥削世人”

    “也对,如今的人这么少,有大智慧的更是寥寥,无法强求世人皆明理启智。自罢黜百家开始,就应该能想到,我华夏一族的智慧之门被关上了。若想再开启,非十代明君而不可为,非通天之才而不可逆。在此之前,万民大多愚昧,需良臣贤主引导,才不会让国误入歧途。如若不然,以万民之想治国,国必纷争不断,政必朝令夕改。策不长久,祸事必起”郭靖节接过话道。

    听他们说这些,我也有些话不吐不快,遂放下茶盏,正襟危坐对他们说道“有人说,我们这个国度是没有信仰的,容儒释道等各家横行,却不专一信奉。可在我看来,世间的信仰大多生于痴念。我们不是没有信仰,只是兼收并蓄而已。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信仰亦如此,并非专一就是对的。各家信仰里都会有主人或圣人,但那些主人或圣人都是生于天地之间,更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谁也不该被盲目崇拜,更不该借此剥削世人。道理可以传达于世,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将自身和希望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各家信仰都有各家参悟之所得,但都有自身的局限,只有摒弃隔阂,融会贯通,才能让世间所有信仰真正普适万物,用之正途。参悟了世间道,就不会执着于一念痴。世间的信仰千千万,信哪一种都有失偏颇,奉哪一种我们都不屑,这是我们的胸怀,也是我们的高傲,更是我们的选择。只有活在这样的国度里,才能看到更多的世界,才能感受真正的心灵自由。”

    “风月兄说得好,奉哪一种我们都不屑这才是我大唐和华夏应有的姿态,小家子才做选择,我们当然是全都要”郭靖节兴奋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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