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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她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来,拉着他在一旁的椅中坐下,道:“你尝尝这几道点心,是我与三妹新学的。”

    刚用罢午饭的殿下便也认认真真地将每道点心都尝了一块儿,且皆是赞不绝口。

    “每道点心滋味各不相同,单独拿出来,都可称得上是一绝。”

    “比之御膳房的手艺,竟不知要高出多少——”

    至于真实味道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咳,倒也不必这般言过其实。”张眉寿吃了口蜜茶,稍稍谦虚了一下。

    “除了信上所说的那些,殿下近日来可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将人不知是喂饱还是喂撑之后,她继而问起了正事来。

    “倒也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消息。”祝又樘道:“近年来,我一直暗中派人在暗中紧盯湖广巡抚古朗之。此人谨慎戒备,恐打草惊蛇,我便也未允派去之人急着有大动作,只为先铺好路罢了,因此这两年倒未曾探得什么有用的线索——然昨夜,有消息传回,据查实,这古家同江南云氏商号,暗中往来甚密。”

    “云氏商号”张眉寿略吃了一惊,“可是皇商云家”

    祝又樘点了头。

    “正是这个云家。”

    张眉寿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思索着讲道:“官商来往甚密,于明面上虽是忌讳之事,然云家乃是皇商,暗中结交些官员本不足为奇。可古家远在湖广之地,他们是如何往来上的莫不是有什么人从中牵线”

    莫说云家,便是宋家商号所在之处与当地官员也并非全然没有往来。

    没办法,要想站稳脚跟有时这是免不掉的,只需注意着分寸便是了。

    “经探子细查,可知如今云家的大东家云渠,因是庶子出身,年轻时并不被家中看重,曾被遣至湘西之地生意不景气的小分号中,据说足足呆了五六年之久。”

    祝又樘说道:“是因后来家中嫡兄因病早逝,而此人又很有几分手段,短短数年内使商号生意大有增益起色,才坐稳了大东家的位置。”

    又道:“而若论起牵线,古朗之倒是暗中替云家疏通了不少关系——”

    张眉寿听得这些,不由多想了许多。

    这云渠从一个不受看重的庶子,做到如今云氏商号的大东家——

    且她常听二表哥提起云家,据说云家商号此前根本无法同宋家相提并论,真正是提鞋不配的差距,是近十年来,才猛然发力一般追赶上了宋家。

    可论起经商手段与货品,对方却并无能盖过宋家之处。

    因此二表哥时常暗中嘀咕,这云家身后八成是有什么靠山。

    如今看来,这靠山确实不小。

    “照此说来,古云两家倒真是称得上来往颇密了。”没有旁人在,张眉寿想到什么便直说了:“云家当年当选皇商,继晓未必没有出一份力——”

    到底继晓与古家早前便有勾结。

    祝又樘颔首。

    旋即道:“古家这般相助于云氏商号,从中牟利事小——”

    听到这里,张眉寿的心跟着沉了沉。

    没错。

    牟利事小,这份“利”会做何用,才真正是大事。

    “但上一世古家并未有过什么动作。”祝又樘道:“或许是因继晓被治罪之事来得太过突然,还未来得及有动作。”

    若是利益互往的关系,一方一旦突然倒下,另一方作为后备之力,为了自保,藏匿关系,改变计划自也是极常见的。

    而后来的古家,在他有意的压制之下,渐渐也大不如从前。

    倒确实没能闹出过什么乱子。

    当然——“目前这些皆只是大致猜测而已。”

    张眉寿道:“即便只是猜测,可这三者之间的往来关系确凿无疑,还当多加留意。”

    祝又樘“嗯”了一声,道:“古云两家之事,我会早做打算。”

    张眉寿点头。

    她知道的,他从来都不是事到临头才知去应对之人。

    他们目前所占得的优势,与所知的线索隐情,除了重生之外,其余皆是他一步步查探谋划




777 棉花前世(可不订)
    祝又樘虽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此事,然稍一思索后,还是点了头。

    “棉花那时所娶之人,可是东宫里的宫女”张眉寿又问。

    祝又樘再次点了头:“正是阿英。”

    “阿英”时隔久远,张眉寿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

    此女年纪尚轻便因病过世了,因此并不如阿秋那般一直留在宫中伺候,而叫人不易忘记。

    可祝又樘却似乎记得极清楚。

    “阿英同清羽他们一样,皆是幼时便被怀公收养的孤儿,一直暗中跟随我多年。”祝又樘与她解释道:“这一世,之前我一直将阿英安插在咸福宫中,此番拿住瑜妃的把柄,便是她的功劳。”

    张眉寿这才了然。

    原来并非寻常宫婢。

    “前世她与棉花似乎有一子。”

    听她说到这里,祝又樘却微微摇了头。

    张眉寿一愣:“我应当不曾记错才是。”

    到底上一世棉花也并不算长寿,后来那孩子在侍卫处做事,阿荔暗中还多有照拂来着。

    “是有一个孩子,但并非是棉花的血脉。”祝又樘道。

    “什么”

    这个答案叫张眉寿始料未及。

    不是棉花的孩子

    可棉花分明是待其颇为疼爱的模样……莫非是被绿而不自知

    不对,既是自幼不行,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极清楚的,又怎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殿下不甚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按理来说,这等他人私事,他本不宜提及,众所皆知,他可并非背后说人八卦之人。

    但见她一脸揣测不定之色,在等着自己解惑的那一双眼睛里透着催促之色,太子殿下到底是违背原则地开了口。

    “那孩子,本是阿英与我手下一名唤作清烈的暗卫所怀。彼时清烈被我派去暗查白家一案的隐情,因知此行风险极大,据闻是其动身前一日,清羽与棉花等人特意为其践行。大约是席间醉酒,加之他与阿英早已是情投意合——”

    话至此,已不必再细说。

    张眉寿也大致明白了。

    约是酒后失了清醒,二人做出了出格之事。

    “那次任务,清烈殉职了。”祝又樘微微叹了口气。

    而那时阿英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东宫寻常婢女。

    其怀有身孕之事若被揭露,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清烈与清羽又有不同,一直以来皆是在暗中替他行事,于他人而言,东宫之内甚至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棉花与清烈相识不久,却已是情同手足,为保全好友血脉,自称中意阿英已久,以此求娶。

    他本是被怀公托人举荐入宫编入御林军,护卫东宫,前途一片明朗,心知阿英必不会答应,是以甚至先将此事求到了詹事府。

    如此之下,才有了后来之事。

    祝又樘将这些内情都说与了张眉寿听。

    张眉寿听得可谓吃惊,却又恍然。

    “原来竟是如此。”

    旋即看向祝又樘:“不过,殿下是如何知道的这般详细的”

    依她对棉花的了解,他既选择了去做这件事,必然就不会轻易同人提及。

    这是个只做事不说话,更不愿给主子添一丝烦扰的。

    “是那孩子渐渐长大,我瞧着,几乎与清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以,便寻来清羽问了一句。”

    他原本只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可清羽便好似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埋藏于心的秘密说出口一般,尽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能再细致地告知了他。

    当时他甚至听懵了。

    听罢这些,张眉寿微微叹了口气。

    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却是极重情义的。

    只是不知若上一世他早些遇见阿荔,会不会还是同样的决定。

    当然,这个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上一世虽是错过了,好在还有这一世。

    张眉寿轻松了许多。

    因为,她总算可以将阿荔没有顾虑地交给那个她喜欢了整整两世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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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 赔不是
    张眉寿将人送出堂外时,祝又樘向她叮嘱道:“回去好好歇着,莫要再四处走动了。若迟迟不愈,便去请傅大夫来,不必怕麻烦。”

    张眉寿笑着应“知道了”,又道:“殿下也要当心身子,勿要再像从前那般了。”

    “嗯,这是自然。”少年人语气温和愉悦。

    二人并肩下了石阶。

    阿荔几人迎上前行礼。

    书房内的张秋池听到动静,总算得以推门而出。

    他带着阿福去送祝又樘出府,张眉寿则才向棉花问道:“可是有事”

    “是,蒋家太太钟氏,昨夜彻底疯癫了。”棉花面无表情地禀道。

    张眉寿的神情亦无太大变动。

    钟氏疯了——

    许是因那晚出现的锦衣卫,也许是因为蒋令仪之死。

    连日的折磨煎熬与恐惧之下,且等同已近要失去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如钟氏这般重利之人,一时承受不住,陷入疯癫也是正常的。

    而既是疯了,势必是没有办法在京中再待下去了。

    毕竟,疯子可是会乱说话的。

    “蒋家那边,自今日后起就不必再刻意盯着了。”

    棉花应了下来。

    张眉寿带着阿荔回了愉院。

    “姑娘,您说那蒋家太太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回到房中,阿荔低声问道:“该不会是刻意装疯,想逃避那蒋大人的迁怒吧”

    “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横竖都已不重要了。”

    张眉寿在桌边坐下,看向她:“阿荔,我有句话想要问一问你。”

    “姑娘只管问,奴婢定知无不言!”

    “棉花此疾若终身不愈,你可还愿嫁他”

    阿荔听得怔住。

    姑娘说话做事总是这般直接明了,叫人防不胜防。

    见她神情反复变幻着,张眉寿又道:“与我说句真心话,莫要骗我,也莫要骗自己——若一时答不上来,待想清楚了再来答我也不迟。”

    这是一辈子的问题,须得考虑好了。

    阿荔却忙摇头。

    这个问题……不必想了。

    她鼓起勇气道:“实则奴婢早想过了……便是他当真一辈子就是这样了,也是愿意嫁他的。”

    说话间,红透了一张脸,然一双眼睛仍是无比坚定的。

    张眉寿是信的。

    前世今生,这丫头都宁可终身不嫁。说句难听些的话……有总比没有好啊。

    “你既有如此决心,为何又与他闹至这般局面”

    “奴婢先前那一阵儿,就跟钻了死胡同似得,一心非要证实他话中真假,甚至不顾他的感受,让清羽插手了此事……又做了许多过分的举动。”她实言道:“闹着闹着,便将自己闹得下不了台了……”

    她性子要强,这些话,也只有姑娘能叫她说得出口了。

    张眉寿轻叹了口气。

    她这丫鬟,历来心气儿比一般丫鬟就高些,事事又好强较真,能做出这等事来,她倒半点不意外。

    且还年轻着,又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既能及时意识到自己错了,那便不必过分苛责。

    但是——

    “此事你所做作为,确实是过分欠妥了。既也意识到错在自己,且不论他是何态度,你都还需同他当面道歉才是。”

    无论是什么关系,错了便道歉,这没什么好逃避的。

    先道了歉,才能谈其它。

    阿荔闻言,犹豫了一瞬,却到底还是点了头。

    这几日,她潜意识中一直盼着姑娘能帮着推她一把,现如今姑娘推了,她即便是觉得有些不好面对,却也要咬咬牙往前走才行啊。

    阿荔离开愉院之后,便去了棉花那里。

    她向来是一旦决定了要去做,就不会耽搁的性子。

    但这段路,她走得出奇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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