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重回过去!”
便是沉稳如章拂,此时听得此言,神情亦是大变。
回到过去,带着记忆……
那是不是说,他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改变白家的命运!
那种刻在骨血里的执念,几乎是瞬间便好似找到了解药。
张老太爷似猜到了他的心思,此时微微叹了口气,道:“但若想施展此术,还须有一人肯为你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性命为祭——但凡有半点心志不坚与动摇,都无法成功。”
又道:“包括启动此秘术者,亦要以自身为祭。或者说是反噬。”
章拂闻言,方才心中乍起的光明陡然间暗了下来。
“也就是说,需要以两条鲜活的性命为祭。”他低声道:“还须是心甘情愿为重生者赴死之人。”
而能真正做到心甘情愿,多半是极亲近信任之人。
张老太爷点了头:“大致就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他继续往下说道:“此术还须结合其中所携卜算之术——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便是指这天地间诸事,多乃万物生息更替之道,不可逆转。而此‘一’,便是人力可衍生出的变数所在。”
“变数……”
章拂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再次掀起了波澜。
“没错,变数。”张老太爷看着他,道:“譬如某些劫数,若能为你所破,那你便是这变数。然而更多劫数,却非是人力能够破除的——哪怕你拥有先知之能,回到过去,暂时做出了细微改变,可这种改变,逐渐还是会被定数所矫正。哪怕是换了方式,劫数早晚还是一样会降临。”
章拂听懂了他话中之意。
却也清楚,面前之人应不会无端这般与他细致说明。
“您可是已卜算过白家之劫”
“嗯……曾卜算过数次,结果无一不同。”张老太爷叹了口气:“白家之劫,乃是死劫,无变数在,无破除之法。”
“即便你或任何人得以重生,也都无法改变。”
“湘西南家的覆灭,亦是无法破除的。”张老太爷又补了一句。
章拂面上还算平静,然微颤的眼睫之下,一双眼睛已是通红的颜色。
为何白家之劫便是无可破除的
他白家世代忠直,一心为朝廷效力,怎就非死不可!
这所谓天地,所谓定数,难道连善恶因果都可以尽数摒弃吗
张老太爷又吃了一杯酒。
自古以来所谓秘术,皆为禁术。
此术是逆天而为,若是简简单单便能参悟且启用,且连天地也无可约束,那这世间法则岂不要全乱了套
说白了,哪怕是这些所谓“变数”,实则亦在天道所能容纳的变化范畴之内。
只要存于天地之间,便不可能真正脱离天地掌控。
哪怕天地不仁。
生而为人,处处皆是不可选择与无法掌控。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意便在此。
气氛沉寂了许久。
章拂到底平复了心绪,开口说道:“据我偶然之下所知,这秘术,继晓手中亦有一份,应是自前天门山寺主持手中取得。”
当然,比起“取”字,更多的可能是盗。
“竟有此事”张老太爷十分意外。
章拂点头,道:“然眼下看来,他所参透的,应尚不及您。”
张老太爷闻言捋了捋胡子,道:“这是自然,到底论起天分来,他全然不配与我做比较。”
 
786 归迟
而后不待他反应,对方扬手就将手中的酒泼向了他的脸。
章拂未曾躲,被泼了个满脸。
“……”
只是解释得晚了些,倒……不必如此吧
章拂面无表情,默默拿衣袖攒了攒脸上的酒水。
“我为何要泼你!”
张老太爷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忽然吃惊地道。
章拂微微叹气。
泼了他,竟还要他来反省吗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刻意激怒于我!”张老太爷冷笑一声,“泼你可是轻的,小和尚,说话做事可要周全些才行。”
章拂没有接话,而是当真认真地反省了起来。
他竟是将张老太爷生生气得又犯了病,可见确是他的过错了。
“不对……你我为何会同在此处吃酒你是哪个庙里的,莫不是想将我灌醉,欲借机窃取贫道的修行秘法”
说话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白了下来。
而后,忙朝着怀中探去,抓了一把碎银子和铜板出来,稀里糊涂地点了点,才安心了。
“……”这一连贯的动作,直叫章拂看得不知要说什么好。
“我如今不欲惹事生非,今次且饶你这一回,再有下次……当心你的荷包!”
章拂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荷包。
所以,他这一遭是侥幸逃过了一讹么。
张老太爷说话间,已转身推开门,疾步离开了此处。
他一路不做停留地回了小时雍坊。
狗洞已被张老太太命人砌住,他唯有借着后墙根儿处的那棵榆树跳进了院中。
可谁知前脚刚跳下来,后脚就有家丁高声喊道:“快去松鹤堂传话,老太爷回来了!”
不多时,张老太太就带着一群婆子丫鬟过来了。
看着被现场抓获的张老太爷,她皱眉骂道:“你如今倒是本事见长,夜中偷溜出去且罢,竟还满身的酒气!”
莫非这老头子拿着从她这里赚来的银子去花天酒地了不成
她如今可半点不敢再小瞧这个疯子了——毕竟他即便是疯,也向来疯得不同寻常!
这疯子已有段时日不曾夜中偷溜出门,她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是以才叫人早早等在了他回府必经之处。
她思前想后心中不安生,甚至都耽误了睡觉的时辰!
这般想着,老太太心中怒气更增,偏见对方皱眉不语,不禁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做了亏心事,就哑巴了不成今日若不说清是去何处厮混了,当心我拿拐杖敲破你的脑袋!”
为了这等人吃醋是绝不可能的,毕竟他根本不配。
她怕的是万一这老货当真干起了那不检点的腌臜事,自毁了晚节名声事小,传出去丢了张家颜面、对家中晚辈前程亲事有妨碍事大!
“你还好意思问我”
张老太爷拿兴师问罪的语气道。
“”
张老太太甚至愣住了。
“我想了许久都不曾想到自己是如何被人骗出的门!我一个疯子,家里人竟都不知道看着点儿吗”张老太爷当真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若我出了事,你们良心能过得去”
“……”
这一刻,张老太太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她蓦地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朝着张老太爷身上砸去。
张老太爷跳着脚躲开,指着她,学着她方才的语气质问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还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张老太太咬着牙举着拐杖追上去。
说什么都是多余,她眼下只想敲死这老东西!
“老太太,这雨才停,您可要当心脚下!”
蒋妈妈惊魂不定地跟在后头提醒着。
……
翌日,虽未有再落雨,然天色仍是阴沉沉,雾蒙蒙的。
即便天气不妙,然今日的大永昌寺,香客却是极多。
众所皆知,今日乃是大国师继晓出关之日——大国师心系大靖,闭关祈福百日,着实叫人动容。
而深受百姓敬重景仰的大国师,在出关之后,听完僧人所禀,却是眼神骤沉。
禀事的僧人候在一旁,几乎连呼吸都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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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 浮躁
“弟子无能,到底是迟了一步,待赶到时,那对母子似早有所查,已经暗中离去了。”
继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母子。
似有所查——
这些线索无不是在往他心中最愿相信的可能上去编造。
到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
“究竟是扑了空,还是你刻意透了风声给他们,或根本只是无中生有……”他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行事向来谨慎,此番却不惜杀了章明灭口——看来你这位不怎么聪明的师兄,倒也误打误撞地查到了什么。”
他闭关之前将一切事宜交由章明打理,便是对章拂最后的试探。
对于背叛之人,他向来不会心软拖延,只因章拂乃是他座下亲传弟子,与旁人不同,故而他才想要探清对方的真正目的。
在他出关前数日,章明被毒杀。
其弟子道方死于道境之手后,背上了杀师之名。
而指明了这一切的道境,时隔数日亦自尽而亡,寺中之人皆道他是护师不力,恐受牵连,故有此举。
干净而巧妙,却又隐隐透着敷衍。
这是明知瞒他不过,干脆不曾多费无谓的心思了。
此前他倒不曾料到,章拂会直接对章明下死手。
到底这并不符合对方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越是如此,越代表是急不择路了。
可真正出乎他意料的,却是章拂的去而复返——
他已有太久不曾见过这般大胆之人了。
“弟子怎会行杀害师兄之举。”章拂敛目道:“师父必是误会弟子了。”
“误会”继晓也不见怒色,只又平静地问:“皇上下旨替太子赐婚,钦天监所择之日与为师先前卜算之期,差之甚远,且当日有祥云降世——这般大事,怎也未曾有人禀于我听”
而他当初替此事卜算,唯有眼前这位弟子知晓。
这是蓄意隐瞒,不欲给他及时补救挽回帝王信任的机会了。
“师父有所不知,事出当日,弟子便将其中利害关系传达给了师兄,师兄亦允诺,必将此事禀明师父——故弟子以为,师父早该知晓此事。”
继晓听在耳中,眼底现出一丝极淡的嘲弄之色。
章明已死,他心中早有分辨在,如今再深究这些已无意义。
他说这些,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已。
而对方语态神情堪称波澜不惊,更不见事情败露之后该有的惧色。
继晓幽深的眼睛微微眯起,朝着章拂走近:“为师倒极好奇,你究竟是在替何人行事,对方又究竟许以你何等好处,竟叫你连性命都甘愿置之度外……”
他话音刚落,蓦地抬手,扼住了面前之人的喉咙。
“还是说,你笃信对方有能力保你不死——”
若不然,为何会明知已经暴露,竟还敢回来见他。
这自寻死路之举,确叫人有几分想不通。
他力道极大,章拂渐渐面露痛苦之色,嘴角却溢出一声冷笑。
继晓见状,亦冷笑出声:“看来是你自身过分贪婪了……从为师手中拿了这么多,竟还不肯知足么。”
他手中力道愈大,章拂却仍不见反抗挣扎之象。
继晓今次会这般没有耐心,直言与他捅破一切,叫他略有一丝意外——可这恰恰是好事。
这说明面前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僧”,心中已是愈发浮躁不安了。
继晓缓缓松开了手。
章拂呼吸不稳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早料定了继晓不会真的会他下杀手——至少眼下绝对不会。
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继晓绝不舍得就此杀掉他。
论起贪婪,他远不及这妖僧。
而他一刻不死,便就还有机会再做些什么。
片刻,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僧人出现在了章拂身后。
“将人带去密室。”继晓缓声吩咐道:“来历与
788 蹊跷
张眉娴此番去信,不消去想,也可知多半应是宋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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