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云渠起身走向书架,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湖州固然是块好地方,但在他眼中这不过只是一件势在必得的小事罢了。
“方才在茶楼,他言语间倒不曾透露太多,到底才刚见面,小人打算晚间再与之细谈。”云七笑笑道:“但依小人之见,既是来了,此事十之能成,端看他要开出怎样的条件了。”
“随他怎么提条件,只要不是狮子大张口,皆可暂时应允了他。且先叫他答应了再说,日后如何,另当别论。”
“是,小人都明白。”
二人说罢此事,又谈了些其它。
最后,云七犹豫着问道:“宋锦娘病愈,城中不少人家皆上门探望道贺去了,咱们云家可也要使人登门”
“废话。”
云渠笑着道:“非但要去,还要备足了礼,别到时候叫宋家觉得我云家诚意不够。”
云七应“是”。
“若无其它事,就下去吧。”
云七垂首:“小人告退。”
书房的门被他从外面重新合上,云渠起身来至窗棂旁,借着大开的窗看向窗外的一丛竹林。
他喜欢竹子,哪怕人说夏日里竹林容易招蛇虫,不宜栽种在书房附近,可他仍不在意。
就像他生来就喜欢站得高一些,却偏偏生来所有的人都将他视作泥土。
他自然清楚,与古家和大国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且所行之事更是凶险——可若当初没有古逢知相助,他今日只怕仍是族中一名被人抛之脑后的庶子罢了。
为了得到想要的,他只能吞下相应的代价。
但好在来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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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1 来见
什么叫做,那时候的朝廷
“怎么是一家人……可是……有人撑着吗”他低声试探地问道。
背后有靠山不足为奇,如今做些生意,免不得要打一打关系……可如此大放厥词,却叫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尤其是他回到客栈之后,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张姑娘那句“云氏商号不是个好去处”。
“日后的……”
云七未有明说,只伸手指了指头顶。
邱掌柜心神大震。
日后的……天子
太子殿下
不对……
结合今日张姑娘之言,想来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短短瞬间,邱掌柜脑海中思绪纷杂不绝。
他又隐晦地试探了几句,可云七这等人的谨慎,却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一般,醉得再厉害,却也能分清哪些话必不能提。
此时,只反复比划着噤声的手势,醉醺醺地道:“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呐……”
见再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邱掌柜心中却渐渐有了决定。
……
两日后,宋锦娘已可自行下床走动。
只是尚站不太久,至多一刻钟而已,便要歇一歇。
但精神与面色,却是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好了起来。
“谁送来的这些病还没好呢,就又忙活上了”
宋氏进得内间,瞧见宋锦娘在看账本,皱着眉道。
“是我自己叫人拿来的。”宋锦娘连头都没抬,“怎么是没好?原本就不是病,更不是累病的,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毒既然解了,你叫我一味闲着,那才是要生生憋出病来的。”
“论起说理我自然不是阿姐的对手,可是傅大夫昨日才说过,是断不能再操劳的。”
“我这才看了半页纸,就操劳上了放心,只挑些紧要的看一看罢了——倒是你在这儿喋喋不休,反倒耽误事。”
“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耐烦上了……”
宋氏嘀咕了一句,却是上了前,在宋锦娘身边坐下,取了一册账本:“我帮你对一对,想当初不曾出阁时,我对起账来可是不输你的……”
“你如今还看得懂吗”
“这叫什么话,当我不管家的么”
是以,姐妹俩便在房中看了一上午的账。
另一头,宋聚从父亲院中出来之后,回了静芝院。
内室中,俞氏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听得脚步声响,僵硬迟缓地转动着脖子看了过来。
窗子大开着,她觉得有些刺眼。
一片朦胧的光影中,高大挺拔的男人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就如平日里那般走来。
可开口吐出来的字眼,却是冰冷无比:“今日瑜哥儿他们会来看你。我与父亲谈过了,你毒害阿姐之事,不打算瞒着他们,这是为了他们好——然不该说的话,不必多提,你应当知道该怎么权衡分寸。”
俞氏怔怔地听着。
而后,来不及回应任何话,就见那道身影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俞氏一动不动,望着房中熟悉的陈设出神。
如此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耳畔寂静。
不多时,一名婆子走了进来,语气沉静地道:“太太,三位公子来看你了。”
俞氏眼神微颤,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她。
“瑾哥儿也来了”她声音干哑地问。
“三位公子都在外头等着。”婆子话语生硬,没有往日里的恭敬。
“……让三公子先单独进来。”俞氏道。
婆子闻言犹豫了一瞬,但想到老爷的交待,还是退了出去传话。
“太太说,先叫三公子进去说话。”
兄弟三人闻言皆愣了愣。
“三弟,你先进去吧。”宋福瑜虽疑
832 是赔罪
宋福瑾手足无措之际,却被俞氏一把紧紧抱住。
“瑾哥儿,皆是母亲的错……母亲狭隘自私……母亲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宋家!这一回,母亲当真错的离谱啊……”
俞氏声音痛极,一字一句皆是悔意。
她哭声愈大,是真正地放声大哭。
站在廊下的宋福瑜与宋福琪,闻声互看一眼,忙是快步走了进来。
……
晚间,宋锦娘禁不住妹妹的唠叨,早早上了床歇息。
夜里风凉,宋氏将窗子亲手替宋锦娘合上,正要回自己房中时,却见阿湘走了进来。
“可是有事”
刚躺下的宋锦娘撑起身子问。
她方才隐约听得院子里似乎有些动静。
“是三位公子过来了。”阿湘低声说道:“眼下……都正跪在堂外。”
宋锦娘听得一愣。
跪在堂外
“阿姐,莫不是……”宋氏神情复杂。
宋锦娘已然坐起了身来,阿湘见状忙上前替其穿衣,又简单地重新挽了发之后,便由宋氏扶着走了出去。
二人刚跨过堂门,就见得三个侄子并排跪在石阶下。
虽只有三人,但因有两个格外体壮的缘故,乍然一看,似乎跪得十分拥挤。
“大姑母,二姑母。”
三人出声,声音多多少少都有着异样的沙哑或压制。
“不年不节,可没压岁银子给你们,傻跪着做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就是了。”宋锦娘微微皱眉说道。
“姑母,您此番生病的内情,母亲……已经同我们说明了。”身为老大的宋福瑜开了口,说话间,将额头触在了地上:“我们该跪着。”
宋二宋三也跟着照做。
宋锦娘看着他们,未再急着阻止,只道:“知道了也好,迟早是要知道的。”
俞氏总归要称病迁到别的院子里,将宋家的管家权交出去。
旋即问道:“故而,你们今次前来,是替你们母亲求情的”
“不是求情,是赔罪。”
宋福琪眼眶红极,却正色说道:“我自幼便得祖父教导,有些错可以犯,而有些错是绝不能犯的,一旦犯了,便没有退路,更不值得原谅——母亲毒害姑母,此乃不可原谅的大错。但……她总归是我们的母亲,母债子偿,请姑母责罚我三人,稍解心中之气。”
宋福瑾亦道:“母亲说,她如今百般悔恨愧疚,却已弥补不了任何过错……侄儿不敢替母亲求姑母原谅,唯愿姑母能够消气而已。”
宋锦娘微微叹了口气。
“母债子偿这样的傻话,还不叫求情吗”
兄弟三人皆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母亲罪不可恕,但这一切的发生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突然至极。他们再如何恼母亲犯下了大错,可到底做不到一夕之间便将那个生他们养他们的母亲当作一个不相干的‘犯人’来看待。
下一刻,只听姑母的声音自石阶上传来。
“我知道此乃人之常情,你们若当真不来求情,我反倒要看轻你们了。”
宋福琪闻言,眼眶一热,紧紧咬着牙,“哐”地一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他就知道,姑母一定不会怪罪他们“不讲道理”的。
“放心,不会有人要她偿命。只是,从今以后,她不能再住在静芝院中,便等同不再是你们的母亲了——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宋锦娘看着三个侄子,言辞坚硬而柔软。
此时她想,即便不必拿俞氏的存在来提醒云家,单是为了这三个好孩子,她必然也会留俞氏一条性命在。
母亲,可以不认。
却不能没有啊。
尤其是于一夕之间彻底失去。
这世间道理很多,看似不可违背的原则也有很多。人情有时是累赘与牵绊,却也是活在这世间的根本。
她认为,究竟要怎么做并无准则在,自己心中觉得对,那便是对——不妨碍外人的前提下,那便无需过多去
833 来信
“神医确是遇着了。但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宋锦娘直言道。
“中……中毒!”
吕氏掩嘴惊呼出声。
“可查清是何人所为了怎么也不见你去报官呢”她连连追问道。
“大致是查清了。”宋锦娘道:“但并无什么实证……对方是云氏商号,同是生意上的对手,其中牵扯也多,怕横生枝节,便未曾过明面。”
她未有细说这‘其中牵扯’,同为聪明人,吕氏也识趣未有多问。
只忍不住皱了眉道:“可你吃了这样的暗亏,险些将命都丢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宋锦娘语气轻松:“日子还长着呢,往后如何谁也说不定……且商场上的事情,只要命还在,银子没少赚,其它亏算什么”
见她好似浑不在乎一般,吕氏气得不轻:“你这心倒是够大,我是没瞧见哪个差点儿丢了命的,还能说出这种话的!你们这生意上的事情,我是愈发看不懂了,怎如今连下毒这种下作阴狠的手段都使了上了……这云家,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宋锦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倒没错,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么。”
吕氏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她在前头讲道:“我将这话说与你听,只是叫你听一听而已,你可莫要背地里帮什么倒忙。”
“我倒是想帮倒忙呢,可惜没那个本事。”吕氏叹了口气:“你都说了不想经明面,难不成我还能替你去击鼓鸣冤”
再者说,但凡是能经明面,又哪里轮得着她来出头,宋家家大业大不提,如今京城张家可还出了个未来太子妃呢。
既是说了牵扯太多,那必然就是不宜明着来了。
想到这儿,吕氏只能道:“总而言之,你既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日后还当小心些才是,别再叫人钻了空子……命若没了,可当真什么都没了。”
宋锦娘渐渐收起笑意,点了点头。
……
吕氏在宋家留下用了午食,之后又与宋锦娘说了会儿话,临近申时,才回了府。
“老爷还未曾回来”
她回到院中,未见着丈夫人影,便随口问道。
今日丈夫休沐,她与丈夫同是一早出门各自访友,本以为她回来的足够晚了。
“回太太,老爷早早便回来了,此时在前头处理公务呢。”
吕氏听得此言,点头未再多问。
心中却有些叹息。
近来衙门里清闲地很,哪儿有什么公务需得连休沐之日都得去紧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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