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王哲?”
黛姬雪娜柔声道:“成为军人之前,他还有一个名字,叫王紫yang。那时候他是太乙真宗的掌教,人们称他紫yang真人。”
阿伽门侬倒抽一口凉气,手指紧紧勾着,恨不得焰死她。他咆哮道:“他就是你们说的大汉第一高手,太yang的化身王紫yang!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要知道,你是在欺骗罗马长老院!欺骗帝国!”
黛姬雪娜湖水般碧蓝的眼波一转,嫣然笑道:“尊敬的主人,你已经杀了他最好的弟子。如果你能杀死王哲,那将是一桩永远不会朽去的功勳。否则……”
阿伽门侬脸颊的肌r微微抽动着,然后对着自己的战士吼道:“冲上去!杀死他们!不许让任何人逃脱!”
天策营的唐军已经摧毁了第六军团两列方阵,与最后一列方阵厮杀在一起。那些罗马军团的老兵从迦太基一直征战到帕提亚高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他们已经拼红了眼睛,一边发出战斗的狂吼,一边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的刀墙,显示出罗马战士惊人的勇敢和顽强。
第十二军团“掷闪电者”在歼灭两个天武营的秦军方阵之后,被其余四个方阵死死挡住,已经无力支援侧翼的第六军团。由高卢人组成的第五军团“云雀”也在天霁营神臂弓毁灭xg的s击下损失惨重。而此时,那些纸甲的军士再次举起弩弓,紧盯着任何踏入s击半径的罗马战士,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阿伽门侬还剩下两个完整的军团,第三军团“奥古斯丁”以及他父亲最珍爱的军团,第十军团“骑士”对面的汉军还剩下七千人,如果全军压上,阿伽门侬相信胜利会属于罗马。但付出的代价,也许是五个主力军团悉数重创,全部丧失战斗力。
阿伽门侬无按承担战败的后果,同样,他也无夫承担军团主力全部损失的责任。无论撒退还是进攻,他的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阿伽门侬终于开始后悔这一次轻率的战争。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号称“钢铁之壁”的第六军团已经无力阻挡天策营的攻势,连最后一列老兵方阵也开始动摇。穿着明光钟的唐国军人并肩而立,他们粗壮的手臂排列如林,手中拥有七尺长刃的陌刀组成一道刀墙,雪亮的刀光上下翻飞,将罗马战士的盾牌和肢鳄绞得粉碎。
这时如果退缩,失败的恐惧会迅速蔓延,一旦阵型溃散,奔逃的士兵会冲散剩余的两个完整军团,并且把自己的后背bào露给这些可怕的敌人。到那时,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全部歼灭。
以防守强悍着称的第六军团“钢铁之壁”已经面临生死关头,天策营的唐军一点点吞噬着他们钢铁铸成的壁垒,崩溃就在眼前。
一名浑身浴血的百夫长发出最后一声战吼,然后挺直xiōng膛,奋力将象征军团荣耀的鹰帜掷向前方。黄铜铸成的旗帜在空中画过一条耀眼的弧线,远远落在唐军的队列中。
这是最后的赌博。鹰帜是军团的标志,一旦失去鹰帜,军团将不复存在。掌旗的百夫长投出鹰帜的一刻,是在用整个军团的鲜血写下他们的选择──要嘛胜利!要嘛灭亡!
望着飞出的鹰帜,所有还幸存的第六军团战士同时发出震天的战吼,奋不顾身地朝象征着军团荣耀的鹰帜冲去。那些手执短剑的罗马战士,用自己的血r之躯撞向敌军的刀锋。在他们惊人的英勇下,唐军所向披靡的攻势被阻缓,却仍然一步步近第六军团的防御底线。
就在此时,统帅的命令下达,第三军团“奥古斯丁”与第十军团“骑士”同时进入战场。一万两千名生力军的加入,终于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第六军团。
唐军的陌刀一次次从对手的肢体上卷过,那些身材魁梧的汉子屠杀着对手,自己也被飞掷的标枪和右侧突袭来的短剑击中,三个军团的碰撞阻挡了彼此的脚步,双方在僵持中陷入苦斗。陌刀与短剑往来jiao错,胜利的天平在两者之间不断摇摆。
血腥的战场中,唯一还能保持从容的是天霁营。弓弦震动的声音不断响起,箭矢犹如一片死亡的y云在战场上空飞翔。天霁营的宋国军人几乎没有移动,就控制了半个战场,千余张神臂弓张开一幅难以逾越的死亡之幕,他们以近乎艺术的优雅与准确掠夺着对手的生命。在神臂弓的威摄下,天武、天策两营的右翼安若磐石。
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阿伽门侬投入了五个主力军团,王哲也押上了他的全部力量。左武第一军团一万余名将士与三万罗马jīng锐在这片草原上奋力厮杀。
失去爱徒的王哲沉静如水,他没有发出太多指令。这些已经追随他十五年的六朝军人经历过无数次血战。对战争的直觉,使各级指挥官们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近乎本能地作出最佳选择。
面对新投入的两个军团,天策营的唐国军人不再向前猛攻,而是转向右侧,强行突破罗马军团的拦截,与天武营的秦军汇合在一起,依靠天霁营宋军的神臂弓反覆消耗着对手的力量。
当天武与天策二营在战场中部会师,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左武军一方倾斜。山丘上,秦军的轻骑已经开始集结。那些勇猛的汉子抛去所有甲胄,只携带长剑和用于投掷的短矛,准备向敌军投去致命的一击。
文泽从帅帐出来,他似乎耗费了大量jīng力,脸sè苍白得毫无血sè。
文泽肃容向主帅拱手,嘶哑着声音道:“已经传讯。”
黛姬雪娜的身影已经从敌军中消失,彷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王哲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然后摊开手掌。
身后的亲卫上前一步,双手捧起一张褚红的长弓,递到主帅手中。王哲左手握住弓身,右手微扬,一枝赤红的箭矢从箭匣跳出,落在指尖。王哲拉开弓弦,长弓弯成满月,一道光亮彷佛从他手中,沿着箭矢流到箭锋处,凝聚成一团耀眼的白光。然后他手指一松,箭矢彷佛一点流星,笔直飞过纷an的战场。
王哲的帅帐距离阿伽门侬将近三里,任何弓箭,甚至程宗扬所在世界的枪枝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s程。但王哲手中的箭矢却彷佛无视空间的距离,瞬间越过整个战场,飞向阵后一顶皮帐。
将近五万人的战场上,那顶普普通通的帐篷就像海中一粒细砂,毫不起眼。箭矢没入厚厚的皮革,整座帐篷像被利刃绞碎般猛然碎裂!帐内一个黑sè的身影来不及闪避,就被箭矢从肩头贯入,巨大的冲击力使她整个人都被带得飞出,黑sè的罩帽掉落下来,露出女祭司金黄的头发。
黛姬雪娜按住肩膀,碧蓝的眸子冷冷盯着山丘上的王哲,一手将入体的箭矢硬生生拔出,折成两段,然后昏迷过去。
阿伽门侬大声呼喊着,周围的卫士再度聚拢过来,将他重重挡住。
王哲一箭重创对手,他放下彤弓,问道:“月霜如何?”
“师帅!”
月霜从帐内出来,拽住一匹战马的缰绳,“我也要去!”
她脸sè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体内的寒毒已被压制下去,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施展出刚才那超越自身修为的力量。
王哲头也不回地一口拒绝,“不行。”
“可是韩师哥……”
月霜眼圈一红,掉下泪来,泣声道:“我要给师哥报仇……”
王哲命令道:“下了她的剑。”
一名亲卫过来,取走月霜的佩剑。文泽低声解释,“罗马军虽是强弩之末,我军也难有余力。天武营损失七成,天策营也只剩半数能战之士。适才天霁营来报,一个时辰内消耗箭矢十二万枝,眼下只剩不到一万枝箭矢。此役胜负还在五五之间,你即使上阵也改变不了局势,还使得师帅分神……”
王哲没有理会月霜,而是看着旁边的程宗扬,忽然道:“夫以身融万物,以丹田为鼎炉,积jīng化气,炼气合神。”
月霜一出现,程宗扬本能地退了半步。他这会儿身上难受无比,随着战场中的厮杀愈发惨烈,身体的不适就越明显。额角炙痛,xiōng口烦闷yu呕,与刚穿越来时的情形类似。听到王哲的话,程宗扬心头顿时一动。这段字句他已经熟极而流,正是王哲传他的口诀。说的是将身体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依靠丹田来吸收炼化天地与自身的jīng气。
程宗扬试着将意念转移到丹田内,那只小小的气lún立即旋转起来。从太yangx透来的死亡气息化为一条条纤细入微的无形丝线,被旋转的气lún吸纳。xiōng口的烦闷感渐渐消散,变成一种温暖的轻松感,使他禁不住闭上眼,舒服得想要睡去。
王哲低叹一声,一指点在程宗扬眉心,将他唤醒。这年轻人终究没有学过修练的方法,不知道要用顽强的毅力克服心魔,保持灵台一点清明。如果程宗扬就此睡去,这会儿吸收的真气就等于白练了,更为严重的是很可能从此不再醒来,成为废人。
程宗扬茫然不知自己遭遇的险境。睁开眼睛,丹田的气动lún还在旋转,虽然慢了一些,但仍不断吸收着奇异的气息,以无法察觉的速度渐渐变大。
月霜已经收了泪,但仍是一副泣然yu泣的模样。此时罗马最先投入战场的三个军团──与天武营秦军jiao锋的第十二军团,与天策营唐军对阵的第六军团,与天霁营宋军jiao战的第五军团──已经被彻底打残。五个军团总共的损失超过一万人。
而左武第一军团付出的代价也惨重之极,除天霁营还大致保持完整,天策、天武二营伤亡超过六成,已经负伤退出战斗的战士也不得不重新上阵。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敢踏入天霁营的s击半径,罗马的桦木盾牌根本无法抵抗神臂弓的杀伤。再勇敢的战士一旦看到他们短小的弩弓,也丧失了冲锋的勇气。
终于,天霁营的士兵开始移动,以严密的阵型缓慢前进,往战场中央靠拢。一旦他们与天武、天策二营会合,s程将覆盖整个战场。
就在这时,一声青铜的号角,从背后溃蜡迟传来。王哲猛然扭头,望向身后。
一排奇特的森林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是无数长矛组成的方阵,随着方阵的前进,长矛越来越高,却始终看不到持矛的战士。
在六朝联军中,秦国士卒使用的七米重矛已经是单兵武器的巅feng,在正面jiao锋中,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攻破他们的矛阵,即使唐国的陌刀大阵也不能。而这一支新出现的军队,使用的长矛甚至超过了秦军重矛,长度达到七米二。
看到地平线上出现的长矛密林,阿伽门侬猛地松了口气,接着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再也无力站起身来。大神朱庇特!战神阿瑞斯!伟大的盖乌斯。尤利乌斯。凯撒!感谢万神殿里庇护帝国的无数神明!他们终于来了!
王哲的目光落在程宗扬身上。程宗扬张大嘴巴,像傻掉一样看着那座移动的森林。
那是一个巨大的方阵,二百五十六名士兵一字排开,形成一道半里长的密集战线。方阵纵深达十六列,仅仅一个方阵,人数就超过四千。他们披着长长的斗篷,长矛扛在肩上,左手提着一面巨大的方盾。在方盾右上方,开着一个月亮形的圆孔,一旦进入战场,他们就会将方盾并列起来,把长矛从圆孔伸出,来攻击对手。
程宗扬揉了揉发僵的脸颊,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有过太多惊奇,但眼前的一切,仍给了他重重一击。
马其顿军团,古代欧洲最优秀的阵列步兵,在平坦的地形中,他们的矛阵几乎是不可能击败的。
王哲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个良机,如果他不是为了等待罗马军团力竭的最佳时机,更早一些将秦军轻骑投入战场,也许正面的罗马军团已经溃败,心胆已寒的阿伽门侬将被迫退出战场。这时赢得喘息机会的左武第一军团完全可以回师列阵,凭借山丘的地形,居高临下抵抗来军。
他一眼就看出这支陌生军队的弱点,与秦军方阵相比,马其顿军团的方阵规模更为庞大,阵型更为密集,而灵活xg远不及秦军的小型方阵,对地形的要求更为苛刻,一片丛林,或者一座山丘,就可能对他们的阵型造成致命后果。但他现在已经无法选择战场。
马其顿军团的出现,在已经失去平衡的天平上,重重投下一个砝码。疲惫的罗马战士再次发出战吼,触手可及的胜利使他们的战意鼓舞到顶点。
而始终保持沉默的兽蛮武士也s动起来。沉默许久的古格尔终于举起战斧,带着铜环的右臂用力向前一挥,两千余名已经被鲜血染红眼睛的兽蛮武士立即咆哮着投向战场。
文泽双手相揖,宽大的长袖并在一起,向王哲躬身施礼,平静地说道:“师帅,我军败绩。”
王哲轻抚着腕上的皮甲,说道:“左武第一军团成军有十五年了吧?一共打过多少仗?”
文泽道:“大小战役四十七次。”
“这么多了啊。”
王哲低叹一声,然后挺起xiōng膛,“一共败过几次?”
文泽道:“这是第一次。”
王哲一笑,“我们败得起吗?”
文泽摇头道:“不能。我军若是败退,他们会趁势东进,有熟知地形的兽蛮人带领,不出一月,就将兵临隘口,威胁五原城。”
王哲淡淡道:“我这一死,朝中几位大臣终该满意了吧。”
文泽忽然激动起来,“师帅!我军上下一心,即使败亡也定可重创敌军,只要师帅返回,只需要一年又可组织一支强军,与我等雪恨!”
“谈何容易。六朝jīng锐尽在于此,再建一军又需多少时日?”
王哲低叹道:“我五十投军,至今已十五年,哪里还有另一个十五年呢?”
“师帅!”
王哲道:“不必多说。传我号令,命轻骑冲阵,以五百骑为一队,全力攻击敌军帅帐。天霁营撒回山丘,天策营阻敌,天武营退出战场。身中一伤者各自编入军中,c刀持矛与敌jiao锋。身中二伤者编入天霁营,为s手装弩。”
这是要死战了。程宗扬心头一阵紧张。不过即使王哲不说他也知道,马其顿军团出现后,这支孤军想要突围已经成为幻想。最近的城塞距离此地大概有一千余里,在这样既无法隐蔽又无法坚守的大草原,撒退就意味着丧失所有主动,在未来的一个月内,遭受敌军在背后无穷无尽的追击,随时都可能覆亡。即使侥幸逃生,也将百不存一。
第二章 九yang
九yang左武第一军团的帅旗在风中飘扬,所有士卒从上到下都保持着沉默,似乎无视死亡的来临。
根据王哲的命令,天武营撒回山丘休整,受伤的战士重新拿起武器,加入阵列。天策营在山丘下摆出一个半圆形的却月阵,开始防守。而秦军轻骑则从阵前突出,宛如一枝箭矢,破开围攻的罗马士兵,直冲阵后。
为了保持阵型,马其顿军团前进十分缓慢,以他们的速度,投入战场还需要三十分钟,战局重新陷入僵持。
王哲转身说道:“月霜。”
月霜惊喜地跳起来,“师帅!我一定把敌将的首级给师传拿来!”
王哲脸上露出一丝怜爱,他拂好月霜脸上散an的发丝,然后道:“你立刻跟他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内陆。但不要去临安,到唐国的长安去。”
月霜一怔,“为什么?”
“因为你不该上战场。”
王哲淡淡说完,然后转头看着程宗扬,“月霜就jiao给你了。”
程宗扬还未作声,月霜就愤然道:“我不跟他走!我要上阵杀敌!这个无耻小人,我──我杀了你!”
昨晚羞于启齿的遭遇月霜已经忍了很久,此时师传居然让她跟这个混蛋走,月霜再也按捺不住,说着从一名亲卫腰间拔出长剑,朝程宗扬劈来。
程宗扬吓得魂飞魄散,王哲信手伸出两指,挟住剑身,轻巧地将长剑夺在手中,然后剑柄一撞,封了月霜的x道。
“你的伤势只有他能治好。”
王哲神情严肃地说道:“记住,到唐国去,找李药师。”
文泽命人牵来两匹最好的战马,备好清水、食物、弩矢、长剑,以及一袋钱币,然后将月霜放在鞍上,jiao给程宗扬。他这一切都做得十分平静从容,似乎不是即将赴死,而是在筹备一次远游。
月霜瞪大眼睛,满眼都是愤怒和不甘。程宗扬却看着惨烈的战场,感觉身体像虚脱般无力。
无数人影在战场上拼杀,鲜血和残缺的肢体不住飞起,连yang光也被飞溅的鲜血染红。他不知道这场恶战之后,会有多少人活下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离开。
王哲道:“再过两刻敌军才能合围。离开这里,一直向东南方向走。”
程宗扬忍住xiōng口作呕的烦问感,勉强点了点头。
“记住那三件事。”
王哲双手一拱,郑重说道:“拜托。”
程宗扬与他认识虽然仅仅一天,但对于这个唯一知道自己来历的师帅,有着难解的亲切感。此时见他向自己这个无名小卒施礼,程宗扬心头一热,“请师帅放心!宗扬一定不负师帅所托!”
程宗扬吃力地爬上马鞍,将那匹空马的缰绳系在鞍侧,然后扶住月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穿着甲胄的统帅。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毫不畏惧死亡呢?是勇气还是责任感?
程宗扬无法理解他们的情怀。也许这些生活在古典时代的人都是白痴,也许他们有着另外的生存维度。一个更高的维度。
就在这时,他听到王哲的声音,“到清远去。在清江江畔的玄真观,拆开锦囊。”
血腥的战场被抛在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远。有过两次骑马的经验,程宗扬渐渐掌握了骑乘的方法,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起落,不再像以前一样手足无措。
驰出十余里后,马其顿军团的方阵终于近到山丘下。休整过的天武营士卒重新起立,仅存的秦军仅能编成两个方阵,他们互为犄角,以长对长,凝视着缓缓靠近的敌军,没有一个人退却,也无路可退。
一个苍凉的歌声响起,“岂日无衣,与子同袍!”
然后更多的歌声应合。
“岂日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日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日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军的唱罢,天策营唐军的响起。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sè。枞金伐鼓下榆关,旌旖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ng山……”
秦军的歌声一如他们的重矛黑甲,古朴苍凉,唐军的歌声则如同他们光彩夺目的明光蹬与陌刀一样豪迈昂扬。
立在山丘上的天霁营宋军,则唱起了另一首着名的诗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开、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笑谈渴饮匈奴血……”
随着歌声,左武第一军团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冲向罗马军团、马其顿方阵以及兽蛮武士的联军。
在这个血腥?
六朝清羽记 第 7 部分
随着歌声,左武第一军团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冲向罗马军团、马其顿方阵以及兽蛮武士的联军。
在这个血腥的日子,宁静的草原被鲜血染红。连绵的山丘间,那个月牙状的平原成为血r的池沼。
无论是罗马还是六朝诸侯组成的汉军,所有还活着的人都绞杀在一起。战车倾覆过来,长矛断折,垂死的战马发出悲鸣,蒙着羊皮的盾牌溅满鲜血……一名兽蛮人奋力砍下战车上戈手的头颅,背后一柄宽长的陌刀随即劈入他的背脊。握着罗马短剑的战士本能地右刺,将剑锋狠狠桶进持刀大汉的右肋,自己又被一支长矛刺穿腹部。
到处是鲜血和杀戮。苍青sè的天穹下。死亡之神在冥冥中张开双翼,拥住这片沥血的白骨之野。
仅存的汉军被压迫到中军的山丘周围,还能够战斗的不足千人。而被他们搏杀的敌军超过两万人,连绵数里的战场中布满了囊囊尸骨。
天霁营所有的弩矢已经s尽,弩手们拨出短刀,开始砍碎手中那一张张jīng巧绝n的神臂弓。留在山丘上的帅帐卫士们则一匹匹亲手杀死自己的座骑,毁掉所有能被敌军缴获的物品。
战斗接近尾声,这支深入草原的孤军已经走到自己的尽头,仅存的军士都被围到山丘上,罗马战士投来的标枪几乎刺到帅帐。而左武第一军团的帅旗仍然高高飘扬,还有旗下那个磐石般的身影。
文泽系紧高冠,理好衣物,然后跪下来,端端正正向故乡所在的位置行礼。
王哲笑道:“想家了吗?”
文泽道:“在外十余年,未能在家中侍奉母亲,心下不安。好在还有兄长代为尽孝,此去泉台也可放心了。”
王哲忽然解下甲胄,随手扔在地上。一边活动着双肩,一边叹道:“这身甲衣穿了十几年,还是不习惯,今日终于可以脱了。”
文泽笑道:“师帅这件道袍属下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王哲注视着聚拢过来的敌军,淡淡道:“其实我应该悠游林下,修真炼气,不该是一个血染双手的将军。”
文泽向王哲施礼道:“属下不能再随师帅征战左右,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用一柄短刀切开了自己的喉咙。
王哲悠悠长叹一声。
程宗扬已经驰出数十里,不绝于耳的厮杀声已经远去,那座无数战士为之浴血的山丘也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隐约还有无数蝼蚁般细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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