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别以为自个儿能摆两个架势,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人家胳膊都比你大腿粗,汗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等他得了闲,再同他算账!
秦连熊一壁磨牙一壁把这桩事儿挂在肚子里,出门就往崇塘去。
虽说这桩事儿已是基本落定了,那姓吕的一家子必是不敢弄鬼再来翻状的,而李巡检手里的人也必有法子叫他们开口撂真话。
至于那个姓史的,他还真不信他还是甚的硬骨头。真要熬刑,说不得还不如吕家兄弟俩。
但身为苦主,他自是也得去趟巡检司说明情由的。
又在巡检司寻了个地儿将事情经过写了封信,请街面上已经闻风而动,属狗鼻子的要好的帮闲帮忙,跑一趟莲溪,给秦连豹同方良送过去。
就这样家里头呼啦啦地瞬间人去楼空,以至于秦老爹诸人纷纷第一时间暂搁手中事务,快马加鞭地从四面八方赶回家来的时候,家里头已经一切如常,一副甚的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了。
只既然有风过,水自然不会无痕,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已经让秦老爹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一进堡门,还未见着老舅公,群情激愤的小小子们已是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秦老爹这才知道,起先叫他们听说后总归多多少少都有些心cháo澎湃的所谓“认亲”一事儿,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至于说心cháo澎湃,毕竟人有五伦,不管少了哪一样,人生总是不圆满。
虽说罗氏认了干亲,同俞阿婆也确实情同母女,可若能找到亲生爹娘,起码心底就不会再有甚的遗憾,也能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了。
只饶是在文启看来,这骗术都实在不能算高明,一干骗子也不老练,甚至于就连过程似乎都不曾很下工夫去排练,去预估风险。
也不知道骗子们哪儿来的信心,以为旁人都同他们一样缺心眼。
以至于从头到尾就两个字:荒唐。
都没能挨到滴血认亲这一步,就自寻死路地画蛇添足了一大笔,直接败露了形迹,被罗氏当场戳穿。
文启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尽量简练的说给秦老爹听,又解释道:“……姑母说,吕家人最后指出的瘢痕并不是打小的胎记,而是姑母自个儿记事儿后在方家不小心烫伤留下的。仅凭这则,就知道必是冒充行骗的……”
左手肘窝烫伤的那一年,罗氏已经六七岁的年纪了,已然记事儿了。
怎的烫的,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实则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左不过不小心罢了。
但因着烫的实在有些不是地方的缘故,略动一动就会粘连。
可她又不可能一直伸着胳膊一动不动一弯不弯的,所以伤口总是反复,时好时坏,记得好似整整一年多辰光方才彻底痊愈,但是这个瘢痕却是留定了的。
这桩事体,当时针线房里的管事妈妈同绣娘们,好些都是知道一二的,也有很多人照顾过她,她都记在心上。
而黄氏那会子还不同她一个屋子,不记得瘢痕,也不稀奇,可叫罗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黄氏竟会利用她心里的伤疤来行骗。
罗氏只觉得恶心。
秦家一干女眷自是又愤恨又心疼的。
恨的自然是天底下竟有这样丧尽天良的畜生,竟敢拿孩子对于家人的思念对于母亲的孺慕来行骗,简直畜生不如。
而疼的,自然是罗氏。
姚氏妯娌几个或许因着都出身在还算幸福家庭的缘故,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即便如今已经当了母亲甚至于外祖母,可还是不能够设身处地的体会罗氏心底的伤痛。
只是觉得这样的骗局对于身为孤儿的罗氏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就连她们都觉得心痛。
但早年丧母的秦老娘虽不敢说感同身受,却是能够体会一二罗氏的悲痛与委屈的。
早在“光棍们”被制住之后,秦老娘当即就过来三房安慰罗氏。
因着打小浮萍般的经历,罗氏的性子从来隐忍。
虽然心底仍旧憋得慌,但面对或咒骂骗子或安慰她的妯娌们,面对一直守在她身边安抚她的孩子们,再多的痛,也能往肚子里咽。
可当被秦老娘握着双手的那一刻,感受着老人家温暖而干燥的气息,罗氏一直隐忍的情绪瞬间失控。
这辈子头一回崩溃大哭。
跪在床上守着罗氏的花椒同茴香眼见罗氏哭的像个孩子似的,眼泪就像打开了开关般,也瞬间落了下来。
丁香同香叶却是被罗氏唬了一大跳的,可哪怕仍旧有些不知所措,眼泪却已经自有主张地落了下来。
姚氏妯娌几个亦是再也忍不住了,也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顿时屋子里哭声一片。
直到秦老爹从文启那听说了前情后状,同秦老娘一样,也担心罗氏过来三房探望的时候,正房里仍旧没能缓过来,仍是一屋子的抽噎声。
秦老爹就没有进屋,也陆续赶了回来的秦连虎兄弟几个听着屋里的哭声,这心里头自然不是滋味的。
秦连凤更是咬紧牙关,大骂“欺人太甚!”
秦老爹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同他们道:“不碍事儿,让她们发泄一下也好,免得憋在心里头伤身。”
说着就要转身往前院去,又嘱咐秦连龙:“老三,你去趟巡检司,瞧瞧你二哥那要不要搭把手……”
只话音刚落,就听屋里头的抽噎声戛然而止。
天地间安静了须臾,就是一阵清零哐啷的动静。
秦老爹诸人回过头去,就见门帘子动了动,杜氏沈氏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却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就径直摆弄起了左侧的门板来。
而杜氏沈氏身后,花椒姐妹也手牵着手跑了出来。
四人俱是满脸的震惊,看到秦老爹等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当地,却顾不得挨个叫人,丁香已是带了两分哭腔地喊了声“小叔”,还道:“小婶要生了。”
扶着门板的杜氏同沈氏齐齐转过身来,也来不及行礼,只喊了声“爹”,杜氏就叫了秦连凤:“正好,老五,快,五弟妹要生了,快去请稳婆来。”
又叫秦连虎同秦连龙:“大哥,四弟,赶紧帮我们下半边儿门板下来。”
一听这话,别说秦连凤了,就连秦老爹心头都是一跳的。
昨儿他方才问过秦老娘,小儿媳妇甚的时候发作,据说最早还得四五天,而且头胎推迟的多,恐怕还有十余天光景的。
哪里知道今儿就发作了,倏地回过神来。
抬头看了眼呆呆愣愣傻站在那里的秦连凤,就当机立断指了秦连龙,道;“老三,旁的先放放,你先把稳婆请来,可知道是哪个?”
秦连龙听着就一点头:“知道知道,就是五甲的梁阿婆,我这就去。”
说着摸了摸香叶的丫髻就转身跑了出去。
秦老爹也顾不上安抚秦连凤,先同秦连虎一道下了半边门板。
姚氏妯娌四个把大汗淋漓的郭氏用铺了褥子的门板抬回了五房,茴香则领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妹妹们在五房的小厨房里一锅又一锅的烧水。
家里头最小的孩子花椒今年都八岁了,除了茴香,包括花椒在内的其余三人其实早就不记得生孩子时的兵慌马乱了。
也没想到郭氏忽的说生就要生,尤其是丁香,昨儿夜里她还听秦老娘同姚氏说甚的肚子有没有落下去之类的话儿,当时听的不明不白的,还问了一回,结果自然又被姚氏逮着训了一长篇的话儿。
花椒也傻了,这会子的女人生产可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
想到郭氏方才阵痛时的模样,一颗心怦怦地跳,已是失了往常的稳重了,就连方才心底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后怕都被抛到了脑后。
好在家里的一干女眷都是过来人,即便郭氏确实提前了四五天发作,可十多年来的默契已是刻在骨子里了,分工协作,该做甚的就做甚的。
何况之前早就请好了的稳婆已是进出秦家的老人了,本事自是不消说的,姚氏妯娌几个又听指派又会做事儿,sèsè都是齐备的,基本不用她cào心。
郭氏的底子又好,还不是个娇气的。
大中午的进了产房,一时阵痛过去,就攒起jīng神来,就着杜氏的手吃了一碗jī蛋汤,又吃了一张饼。
不过入定时分,就顺利诞下了他们这一房头的长子。
阖家自是喜出望外的。
尤其是罗氏,更是念佛不止。
她心里头愧疚的不得了。
总觉得若不是为了她的事儿,郭氏底子这样好,是绝对不会情绪波动,以至于提前发作的。
孩子在娘亲肚子里,就跟地里的山芋似的,往往一日夜就能长一圈儿,这可比落草之后长得快,更长得好的。
而且足月出生的孩子,身子骨自是比早产的孩子要强的多的。
就主动提出夜里头陪夜,照应罗氏同孩子。
姚氏杜氏同罗氏做了十来年的妯娌,又俱是伶俐过人的,如何不知道罗氏心里的愧疚。
何况也想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她胡思乱想。
毕竟秦连豹又不在家,想左了都没人能劝的。
姚氏就应了一声,点头道好:“成,那今儿你先照应着,等明儿咱们妯娌再来lún。”
花椒看了看红彤彤却半点都不皱巴巴的小弟弟,又看了看趴在摇篮边嘿嘿傻笑的秦连凤,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待各回各家时,已是子夜时分了,回屋抱着茴香一夜睡到大天亮,爬起来看过郭氏同小弟弟,又守着昨儿一夜没有阖眼的罗氏睡着后,就准备起了试验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三百九十九章 猫腻
《难经》有云:人之安睡,神归心,魂归肝,魄归肺,意归脾,志藏肾,五脏各安其位而寝。
只花椒在经历了这样情绪上大起大落极其漫长的一天后,虽然新生的感动同柔软带有天生的治愈,只那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花椒就能感觉到脑子里一直以来绷得紧紧的某根神经弦倏地松了绑。
可也正因为那一眼,之前被她抛在了脑后的后知后觉又cháo涌般的袭来,越涨越高,花椒jīng神上既疲乏又焦虑,以至于五识五脏根本就没有法子各归各位的。
一直以来都能沾枕即睡的花椒为数不多的失眠了。
好在花椒意识到自己失眠的那一刻,她也清楚的明白,这一回,她并没有时间去坦然接受这样的坏情绪,也没有办法冷静地对待这段时间,等坏情绪自己离开。
因为她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一定要做。
只能自个儿主动了,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尽快入眠,睡个好觉。
直到抱着能让自己安定下来的茴香,吹出一个个放飞坏情绪的气球,花椒脑海中的杂念才被一一清除。
也不知道甚的时候,就这么睡着了。
果真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醒来后,坏情绪正在被好情绪的酵母慢慢消解吞噬,清醒同理智已经回笼,花椒长出了一口气。
却仍旧隐隐感到后怕。
对于那拨秦连熊同小小子们口中的“光棍”到底会在巡检司受到怎样的责罚,能不能让他们终身铭记,花椒其实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的。
昨儿黄昏时分,二堂哥一众人回来后,听说家里头又有小弟弟小妹妹要出生了,一个个自是欢天喜地的。
可当从还未被秦连熊收拾,因此仍旧活蹦乱跳,觉得自个儿挺美的方庆那听说了今天发生的骗局闹剧后,自是倏地炸开了锅的。
以文启为首的这拨小小子,即便文启,还有方庆、小麦、罗冀几个的阅历都不算疏浅,又因着受到秦家人影响的缘故,对于本朝的律例也都略通一二。
可到底年纪摆在这里,到底有限,还是头一回听说“光棍”二字,由果溯因,大概其知道就是骗子无赖刁徒的意思。
但二堂哥同三堂哥却是略知一二的。
就告诉给一众小兄弟们知道:“《六部成语注解》中有云,‘光棍’,既‘诈骗之匪也’。说的这些人一般家无恒产身无长技,也没有甚的正当的行当,就是好吃懒做的游惰之人。不务生业不事生产,往往三五成群,凶狠无赖,专靠欺诈等等歪斜手段强索别人钱财为生,是为公害……”
这话一出,饶是文启都觉得这可不是说到他心上去了么。
方庆更是一拍巴掌,就嚷嚷道:“可不正是如此么,就是公害!”
还想问二堂哥借书来看,没想到书上还有这些个知识。
可到底更关心的还是朝廷律例到底是怎的处置这些个“光棍”的。
在知道一旦问罪明白后,便会处以笞刑、杖刑,甚至于徒刑。若是再犯,还会从重惩处,直接充军之外,而且更有一则,每每赶上朝廷施恩的时候,也就是说皇帝登基、立后立储,或是天灾人祸的时候,常会颁布赦令。赦免一批在监犯,既往不咎,大赦天下。
但往往这种大赦也是有之限度,并不是一概而论的。比如谋反、欺君、贪wū等等的十恶死罪,俱都不在赦免之内的。
但偏偏历朝历代,光棍也从来不在赦免之内。
旁的案件但有一线生机,未尝不从宽处置,可光棍案却是断没有从宽的时候的。
自是大喊痛快的。
都在叽叽咕咕地盘算着这拨“光棍”又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可在花椒看来,这拨“光棍”,尤其黄氏,对罗氏的伤害已经酿成。不管怎的惩处,都不足以弥补罗氏的伤痛。
而且这桩事情从头到尾,花椒感触最深的,除了罗氏的伤痛,还不是黄氏等人行若狗彘的行径,而是如今这世道亲子鉴定的手段。
花椒早在昨儿就已是拜托哥哥们帮她进行查验去了,她想知道现今的滴血认亲手段到底是不是正规的刑侦手段。
至于她进行试验所需要的道具,貌似除了一碗清水之外,就是一拨有或没有血缘关系的群众了。
所以在此之前,花椒决定先来说服家中的这一干哥哥姐姐。
只这厢刚同姐姐们说明,就在茴香这碰了个软钉子。
茴香哭笑不得,花椒长到八岁,头一遭对她说了“不可以”三个字。
还蹲下(身)来拉着花椒肉嘟嘟的小手非常严肃地告诉她听:“椒椒,《孝敬》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因着孝顺的缘故,就连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不能轻易损伤,更遑论血,如何能拿来做试验的。”
可到底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茴香如何不知道花椒并不是不知轻重、任性的孩子,就问她:“椒椒告诉姐姐,你怎么又会想做这个试验的呢?”
“是啊是啊!”丁香听着也不住地点头。
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家里头这么些个姐妹中最不听话的那一个了,却没想到花椒小小年纪,“离经叛道”起来,竟比自己更甚,如何能不好奇的。
花椒看着根本掩饰不住好奇的丁香,抿着嘴chún转过头去,看向茴香。
她当然知道这年头世人对于血yè的重视程度。
有句话怎的说的,十滴髓生一滴血。
还有人说,一滴血,三碗饭。
也就是说损失一滴血,要靠三碗饭才能补回来。
可花椒还是想证明滴血认亲其实并不靠谱。
不管滴血法的正确率在多少,他们都不能以这样的手段来进行寻亲或是刑侦。
何况在她的印象里,科学献血,有益健康,可以促进血yè的新陈代谢,提高骨髓造血的功能。
就实话实说地告诉姐姐们,道:“我就实验滴血认亲到底正不正确。要是明明不准确,以后,不,咱们不说以后,就说昨儿,咱们最后要是用了滴血法,岂不是就让那拨‘光棍’得逞了!咱们得多憋屈呀,不但认了门别有居心的贼亲戚,而且以后若是娘亲的嫡嫡亲的娘亲找上门来,说不得还会被我们当成骗子给打出去,那岂不是一辈子就这么错过了么!”
茴香一愣。
看着一本正经的花椒,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实因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则。
或许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滴血认亲的真实性。
那,茴香试探性地问道:“椒椒的意思,滴血认亲并不准确,所以你才想要做个试验对不对?”
“嗯!”花椒就重重地点头。
茴香就去看丁香。
丁香也被花椒说的愣怔了,不过歪着头思量片刻,就朝茴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茴香同花椒香叶都看的错乱了,丁香才道:“我不知道滴血法准不准确的,但我听说过滴骨法,那好像是准的。”
说着就摆出架势来,只正要说话,看了眼香叶,就伸手堵住了她的耳朵:“乖乖的,这段你别听,仔细夜里头害怕。”
眼见香叶果然不动了,丁香才说给姐妹们听:“《列女传》上不是有个杞梁妻的故事吗?据说还有好几本书上都有这么个人呢,就是眼泪一大把,把长城都哭倒了的那一个。”
看着姐妹们俱都点头,丁香又接着道:“我表姐听过一出戏,就是演的孟姜女哭长城,说是哭着哭着不但哭倒了长城,还哭出了一堆白骨来,她把自己的血滴在了白骨上,就这样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家里头因着秦老娘同姚氏的缘故,别说花椒这些个小丫头了,饶是她们自个儿,都不十分听戏的。
毕竟这会子的戏文,泰半都是甚的私定终身后花园、才子及第中状元,奉旨完婚大团圆。
到底是未嫁的小丫头,最忌这些个。秦老娘管得紧,家里头是绝对不许见着一星半点小姐红娘这些个话儿的。
所以别说芽儿几个了,就连茴香一时都听傻了。
花椒嘴角却是抽抽个不停,伸手揉了揉,才问丁香:“三姐,那,滴骨法是不是同滴血法一样,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才能相溶呢?”
丁香想了想,就确定地点头:“是啊,当然是这样。”
“那就结了呀!”花椒两手一摊:“可是既是夫妻,那肯定不可能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堂兄妹,顶多就是姑舅兄妹两姨兄妹的,可孟姜女同她的丈夫也不是甚的表兄妹呀,也就是说他们虽是至亲,却不是血缘上的至亲,那他们怎么可能相溶呢!”
说着还总结道:“这是哪个写的戏文,明明就是骗人呢!”
这都不是滴血了,分明就是狗血嘛!
花椒啼笑皆非。
丁香却是瞪圆了眼睛,半晌才喃喃地道:“是哦!”
又去看茴香。
茴香这还没回过神来呢!
只觉得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冲击,都可以颠覆她的三观了。
花椒看着就趁热打铁,扭股糖似的似的缠着茴香:“姐姐,我们就做回试验好不好?只要哥哥姐姐们同意,我们每个人就用一滴血,然后我给他们买好吃的,保证比三碗饭的营养还要多的多,保证把血给补回来。”
丁香已经心动了,也帮着花椒说话:“是啊,二姐,你就让我们试一回吧!何况少滴血算什么,我前些年哪天身上不挂彩的……你就答应我们吧!”
芽儿也道:“二姐,我也很想知道,我愿意出血,两滴三滴也没关系,我血多着呢!”
茴香已经回过神来了,而且她已经被说动了。
却是从花椒说到“认了门别有居心的贼亲戚”的时候,就已是动摇了,更不要说罗氏甚至可能错失真正的至亲了。
就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又同花椒追了一句:“还得祖父祖母,大伙儿都同意才成的。”
花椒还是长松了一口气,又重重点头。
随后又去找文启诸人,把自己的试验告诉给一众小小子们听。
正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纪,一听花椒想做试验,同丁香一样,如何能不好奇的,没有一个心疼那一滴血的,纷纷响应。
花椒很快就凑齐了一干有或没有血缘关系的“样本”。
又去找秦老爹同秦老娘首肯。
二老听说花椒怀疑滴血认亲的真实性,秦老爹呵呵地笑,秦老娘却是一愣的。
随后招手抱了花椒,就问:“椒椒是甚的时候开始怀疑的?”
花椒没想到秦老娘会先问这个,不过还是道:“昨儿就怀疑了。”
忽的想到自己昨天央求秦老娘让罗氏同那拨“光棍”滴血认亲的事体,不由小脸一红,就赶忙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我不相信滴血认亲,可我看那帮坏人都是相信的样子,想着他们必是不敢真的滴血的。可没想到他们会死鸭子嘴硬,被咱家绑起来了还死不承认是骗子。所以我后来越想越害怕,要是当时他们挣扎到最后硬着头皮滴了血,那咱们不就认了一门贼亲戚了么,那可怎么办呀!”
花椒是真的后怕不已的。
哪知秦老爹听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起身摸了摸花椒的小脸,却是安慰道:“椒椒不怕,滴血认亲并不足信。你二伯既然已经确定他们是骗子,又提出这则,自是有把握不会相溶的。”
花椒傻眼。
秦老娘亦是呆住了,急急问道秦老爹:“此话当真?”
秦老爹就一点头,笑道:“这种事儿,简单做一下手脚就能弄假成真,或是弄真成假,衙门里头积年的老吏再没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的。”
说着还轻声解释给秦老娘同花椒听:“就好比说,冬月里将碗盆等器皿摆在冰雪上,冻的极冷。或是夏月的时候用盐、醋擦拭器皿,使器皿有酸成之味。凡此种种,所滴之血必然入器即凝。就算是至亲,也必不会相溶的。反之,如果想让两滴没有血缘关系的血相溶,也有一招,即将白矾tiáo于水中,就算不是父子,也必是可以相溶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