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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农家记事 第四百章 鉴定
惴惴不安,后怕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花椒回过神来,方才明白,原来秦连熊早在提出滴血认亲这一鉴定手段的时候,就已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了。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就如秦连熊预想的那样,这伙“光棍”在被“滴血认亲”这四个大字砸的眼冒金星失了方寸后,果然惊慌之下驴脚自露。
这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体的。
可若是他们真个死鸭子嘴硬,哪怕撞了南墙都不回头,也不妨事儿,秦连熊也能有法子叫他们有来无回的。
就如秦老爹所说的那般,有巡检司的老吏上手,不管想要甚的结果,自是万无一失的。
反正就是既然你们已经动了歹心了,那就再没甚的全身而退这么一说了。
最后进了巡检司,总归有你吐真言的时候。
想通了秦连熊这一环扣着一环的陷阱后,花椒自是长出了一口气的。
只丝丝缕缕仍旧萦绕在她心头的后怕情绪却并没有随着秦连熊的布局明朗化,就瞬间烟消云散的。
毕竟说句实在话,不管是花椒自个儿也好,还是雷厉风行的秦连熊也罢,其实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判断出那伙“光棍”居心叵测的依据,实际上并没有十足十的证据的。
说白了,其实就是以“不合常理”来进行判断的。
虽然确实有可以说是智慧,也可以说是阅历的推演论证来做大胆有力的支撑,可到底这些论证都来源于个人的判断,并没有事实依据,难免过于主观。
而实际上,这里头也确实存在着非常大的人为cào纵的空间的。
不说秦连熊,也不说文启,只说花椒自个儿。
就有理由相信,譬如说在这场骗局中,若是没有在她看来是为主犯、也是破绽最多的黄氏两口子直接参与,以至于她瞬间生疑,在见到黄氏的那一刻就心生警惕的话,说不得也会同沈氏还有茴香等人一样,就这么沉浸在了吕家人讲述的或许确实真实存在的往事中信以为真。
毕竟即便甚的都是假的,但这段往事或是真的,吕家人,尤其是那位老妇人的情绪也并不作假,即便对象并不是罗氏,只是在进行转嫁而已。
可或许花椒就会因此而错过了从第一手的常识常理中去发现是非,从而推断真假的机会。
从而也就失去了快刀斩乱麻、迫使他们在压力之下败露形迹的机会,也就没有办法当场确定真假对错了。
因为花椒自家知道自家事儿,如果事情真的走到最后一步,如果秦连熊只是抱着鉴定血缘关系的心态来认认真真滴血认亲,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使用这样荒谬的鉴定手段的。
而不管当时会如何,只说之后再来追究真相的时候,即便凡是真相,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况这桩骗局还漏洞百出实在不能算高明,可伤害已经无限放大了。
所以绕了一大圈仍旧回到起点,花椒关切的还是滴血认亲这一鉴定手段的真假。
“祖父,那如果不做手脚,结果又会怎样呢?滴血认亲真的可信吗?”花椒仰着小脑袋问道秦老爹。
只秦老爹也不能肯定。
他只知道,貌似同滴血法同出一脉的还有一sè滴骨法,据说曾被收入前朝的狱事书籍中,而且直到现如今,这二法仍是衙门中正规的破案手段,而且饶是民间,也在广泛使用。
秦老爹还真不敢仅凭感觉,就用“真假”二字来断定甚的。
却也知道花椒貌似还不甘心。
对于花椒所说的试验,却不反对。
略一思索,既同意了下来。
还同秦老娘道:“世道如此,人心越发狡诈,孩子们触类旁通,多接触些世道民情,也适当的接触一点日头照不到的背yīn面,并不是甚的坏事。”
秦老娘抱着花椒,想到昨儿的那一出闹剧,默认了下来。
花椒就重重地点头,又朝二老保证道:“祖父,祖母,我们一定会很小心的。”还略有些小得意地道:“我可会做试验了。”
逗得秦老爹秦老娘俱是乐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花椒既要等待一大清早就有去了崇塘的秦连熊回来,也要等待二堂哥诸人下学回来,总之家里人都凑齐了,方能开始试验的。
笼着双手在前院里踱来跺去,黄昏时分,花椒倒是先等回了秦连熊。
只没想到,同行的不但有秦连豹,还有方良同俞阿婆。
眼睁睁地看着秦连豹同方良从马车上跳下来,又齐齐伸手搀扶俞阿婆,花椒愣了一记,方才回过神来。
赶忙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大声唤人。
来不及想他们怎的过来了,就发觉俞阿婆的脸sè很不好看,看到她奔过来,脸上方才露出笑意来。
只不过俞阿婆已经抱不动八岁的花椒了,花椒就主动上前挽了老人家的胳膊,一叠声地问候许氏同两位表姐,又告诉她家里新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弟弟,中气可足力气可大了。
童言童语,俞阿婆方才被安抚到,周身的戾气开始慢慢消解。
花椒也是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人这是一道从巡检司回来的。
而实际上,昨儿黄昏时分,秦连豹就在俞阿婆家收到了秦连熊托人特地给他送去的书信。
今儿一大清早,更是带着勃然大怒,一夜都没睡好的方良同俞阿婆直奔崇塘而来。
都未家来,就径直去了巡检司与秦连熊汇合,也见到了那伙叫俞阿婆咬牙切齿的“光棍”。
当时就指着黄氏的鼻子将她骂了个臭狗头,可这心里头却仍旧气不顺。
待同秦老娘一见面,更是拉着秦老娘的手,张口就愤恨道:“你说说,如今这人心都坏到甚的地步了,那混账种子就在我家见了朵云一面,心眼就歪了。我这真是,剁她肉酱都不解恨。”
俞阿婆如何能不气。
这世上怎的能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自己也是为人爷娘了,明明知道像罗氏这样没爹没娘的孤儿,这辈子最大的期许或许就是找到亲生爹娘,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怎么能忍心利用血缘亲情来欺诈,尤其还存着那样龌龊的心思,简直猪狗不如的。
其实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俞阿婆确实从未想过罗氏的亲生爹娘还能找来。
而且不管她曾经确实有过甚的目的,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早就将罗氏当做亲生女儿般看待了。
也不是她事后诸葛亮,因着是骗子才姿态高。
虽说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这么回子事儿,可事到临头,她是真的发现,她身为义母,对于罗氏的亲生爹娘果真找上门来这桩事儿,真的没有甚的担心或是慌乱的。
虽说如今这世道,总是讲究生恩大于天。
养亲都不及生亲,更别说她一义母了。
可这些年来,她怎的对待罗氏秦连豹两口子同孩子们的,她自问问心无愧。而罗氏同秦家的为人,她亦是心知肚明的。
却是没甚可担心的。
更不必担心她百年之后,罗氏不替她戴孝。
况且退一步说,说的难听点儿,其实也就是现实点儿。
就算罗氏的亲生爹娘找上门来,到底三十来年不曾相见,岂是说亲就能亲近的起来的。虽是好事儿,可到底能了个心愿就算不错的了,哪里还能再强求些旁的。
俞阿婆却是想得开的。
可也正因为想的开,尤其还从秦连熊那听说了方氏的伤心后,对那伙“光棍”戳人肺管子的恶劣行径自是更为气愤的。
她已是打定主意了,待她家去后,就要把这桩事儿同方管家、郭嬷嬷的都好好说一说。黄氏可也是他们家出去的人,丢的可是他们方家的脸。
只当着罗氏的面,俞阿婆却是甚的都没提。
而秦连豹家里后的头一桩事儿,就是去看了眼罗氏。
见她面sè虽不大好,可情绪看起来倒还稳定,自是长松了一口气的。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谁比他更知道罗氏的心结的,如何能不感到忧心的。
见她已经tiáo整过来了,自是再好不过的事儿的。
又将他知道的目前的,也应该是真实的审讯情况告诉给罗氏听。
“……那史家两口子在方家听说了咱们家的景况后,就这么动了心思了。原本是想随便寻个人家,演出戏诈两个钱花就算了的。只后来或许越想越是桩好买卖,就想到了确实走失过女儿的吕家。不过那姓史的同吕家虽然却有过买卖上的来往,却不是甚的通家之好,而且多少年都没有往来了。只不过因着这事儿,那吕家或许是想着,”秦连豹说着忽的耸了耸肩膀,才自嘲道:“白得一秀才姑爷,倒是一拍即合,臭味相投了起来,琢磨了一个月,才琢磨出了这一整套的骗局来……”
说的罗氏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只秦连豹没有同罗氏提的是,据吕家人亲口承认,想着自家的姑nǎinǎi反正也找不回来了,索性以假当真得了,所以当着确实老糊涂了的老母亲,只说当年走失的妹妹找到了,拿老太太信以为真,是真的把罗氏当做了女儿的。这两天折腾下来,那老太太的情况仿佛越发不好了……
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秦连豹又道:“这两家人家,一肚子的魑魅魍魉,到如今也是罪有应得,你不必放在心上。”
昨儿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后,其实罗氏心里头已是松快了些许了。
后来又忙着郭氏的生产,照顾了他们娘俩一晚上,今儿一大清早又被花椒拍着哄着一觉睡到半中午,除了还有些许的伤感外,那些个魑魅魍魉还真不值得她劳心费神的。
只不过,想到昨儿自己在孩子们面前的失态,或许吓到了花椒几个。更何况还有郭氏的早产,虽然郭氏直说这是孩子顽皮,想早些出来同哥哥姐姐们玩的缘故,却还是叫她打心里愧疚的。
告诉秦连豹听,秦连豹就笑道:“没事没事儿的,待会我再去同五弟陪个不是,往后咱们多疼他一些,也就是了。”
又说到几个小丫头:“咱们茴香不碍的,丁香天不怕地不怕,椒椒如今胆子大着呢,就是香叶,小丫头胆气弱,待会去瞧瞧她。”
说着倒是惦记起了花椒来了:“咱家椒椒呢,怎的眨眼的工夫就又跑了?我还没同她说上话呢!”
花椒此时正跟手跟脚地跟在秦连熊身边呢!
秦连熊一回来,就向秦老爹同秦连虎诸人说明了大概的惩处情况。
因着行骗未果的缘故,再加上吕家人都是初犯,进了巡检司又老实的很,不消动刑,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何况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的,估计打一顿警示一番也就过去了。
黄氏亦是差不多如此。
不过那姓史的背后的案底却是着实不少的,想要厘清,或许还需要时间。
大伙儿自然没有意见,巡检司怎的判,他们就怎的听。
花椒也没有意见,更没有工夫理会那伙人。
趁着二堂哥诸人下学回来,既是凑齐了人马,赶紧把试验给做了。
否则等到夜里头,有着方良在,说不得到时候一个个就都醉醺醺的了,还做哪门子的试验的。
索性简单的很。
一溜装着清水的小碗,先是花椒同六哥刺破手指,两滴确有血缘关系的血yè同时滴入一只小碗中。
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小碗上。
就见两滴血yè入水后,并没有保持滴入时的“血珠”形状,也没有想象中相溶时的倏地靠近,而是渐渐散成了不规则的形状,甚至于水中都可以看到血yè沉降时拉出的“血丝”。
慢慢沉到碗底后,两滴血也仍旧各自为营。只随着时间的推移,淡红sè的晕染逐渐加大,直到两滴血yè慢慢化开,将杯中水染成了深深浅浅的淡红sè。
丁香瞪圆了眼睛:“这就是相溶吗?”
随后手指头都快戳到捏着绣花针的茴香的身上了:“二姐二姐,下个lún到我了,我和方表哥试一回。”
然后换了一碗清水,两滴没有血缘关系的血yè同时滴入,随后就在大伙儿的眼皮子底下,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过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零一章 试验
秦家三代的这串小字辈们,虽说年纪不很大,好些个仍旧心性未定,可对于说起来并不算普及的“试验”二字,其实不但不陌生,而且已经可以说掌握的非常扎实了。
毕竟自打四年前,花椒试验性地壅制出秦白芹之后,花椒的“天马行空”就感染到了家里的一众小字辈,兴趣使然,纷纷开始跟着花椒在秦白芹上奇思妙想。
而且还不光是纸上谈兵这般信手拈来,而是真的人人个个都切实参与其中,果真耗费jīng力工夫去进行各种在当时看来或许只是为了好玩儿,或许只是为了天马而行空的诸多试验的。
从秦白芹的育种选种、肥水管理、病虫害的物理防治等等技术上的强化规范上,到壅土、收获、清洗、贮藏这一系列环节上的不断探索上,再到秦白芹的优质高效栽培以及品种开发的摸索上,甚至于还有花椒正在想办法进行的当地传统优质种芹资源的保护上……
在花椒的主持下,即便小字辈们确有走歪的时候,也并不是所有的试验在现有的手段下,都能得出想要的结果,但家里头也确实没有放下一系列的长期试验。
四年下来,除了积累了厚厚一沓的试验报告外,成果也相当丰硕。
秦白芹的规范化壅制促成的连年增产同品质的提高,以至于八仙居、大通号、钱德隆等商号的连年增收,既是明证。
而且潜移默化的,家里头的小字辈们就这样从秦白芹的试验中,一点点摸索着学会了,并且习惯了以“试验”来验证他们在生活中也好,课业上也罢,遇到的诸多问题。
从提出问题,到获取信息、寻找证据,再到检验假设,最后发现规律总结现象。
就连花椒都不知道这样的良好习惯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家里泰半的小字辈们对于进行试验已经玩的相当溜,甚至于就连试验弹弓的弹丸威力都能写出一篇报告来。
从试验的目的同要求,到试验设备,再到试验步骤,最后得出试验的结果,甚至于还有原理分析。
就这样养成了试验的习惯同能力,也培养出了他们以严谨来面对认知事物的态度,以及理性的思维习惯。
这是花椒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的事儿,也是她直到现在都没能体会到的事儿。
但是即便小字辈们都已习惯了凡事儿以凭证为准,可今天花椒力主进行的试验结果,还是颠覆了一众小字辈们对于“常识”的认知。
而这其中,年纪较小的,或者这样来说更为准确,旧年方才开蒙的这拨小字辈们,还则罢了,他们对于世界的探索才刚刚开始,认知中的大部分“常识”其实并不是来源于他们自己,而是来自于周遭的长辈或是兄姐的告知。
譬如说在试验之前,大伙儿都认为滴血认亲应当是真的。
那他们就认为是真的,也就到此为止,还没有概念要去探究为甚的是真的。
这会子试验的大致结果一出来,自是叫他们大为惊诧的。
原来是假的!
然后也就基本到此为止了,很少有人会再进一步,去思考明明是假的,可为甚的会被当做真的。
但年纪稍长的,或者说已经基本有能力开始自学的这拨小字辈们却是不然的。
尤其他们昨儿还被花椒拜托过,是花了工夫去打听滴血认亲的是否普遍,在衙门中是不是断案的辅助手段。
这么一组对照试验一出来,怎么会不叫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的。
只这还没完。
不过两次试验,或许其中是存在偶然现象的。
因此随之家里头这一长串的小字辈俱都争先恐后的试了一回。
有血缘的,没血缘的,甚至于两个人、三个人、至多到了四个人。反正已经打定主意夜饭多吃两碗饭了,没人在意那一滴两滴的血yè,更不怕痛。
可结果俱都一样,就是一碗又一碗慢慢变成粉红sè的水。
并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两滴血或是更多滴血左者趋于右,右者趋于左,以至于彼此相溶的结果。也没有出现血滴始终相互排斥,而且同水的界限始终清晰的结果。
随后,二堂哥几个略大一些的,又使了些小手段,从厨房里弄来盐、醋,以及白矾。
竟真的就像秦老爹所说的那样,不管是想要弄真成假,还是弄假成真,只要加料下去,是真的可以达成的。
不过,不管是加盐还是加醋,本意是想让血滴入水即凝,即便是父子至亲也不相合的。
可实际上,确实与在清水之中相比,在加料水中,血滴似乎是会出现一段凝结,貌似不溶的时间,可或长或短的时间一过,血滴仍旧会慢慢散开,并不至于长时间不溶。
而相对的加矾使其相溶的时候,其实相对而言,也就是略略加快了相溶这一过程罢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任何人的血yè在水中其实都能相溶。
亲眼所见,就连一直都知道滴血认亲是谬论的花椒都感到丁点儿的神奇,更别说一众简直在颠覆他们三观的泰半小字辈们了。
二堂哥几个俱都凑在六哥同文启身边,反复看着他们二人合力记述下来的试验过程。
方庆几个则是更加直观地盯着面前的一溜小碗不住地瞧。
半晌,方庆忽的咋舌道:“这,这可真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呀!”
这话一出,四堂哥同五堂哥俱是眼睛一亮:“可不是如此!”
可到底还是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却是不明白,明明这样滴血合血的手段并不可考,为甚的会世人皆以为然的。
又把试验报告拿去给一众长辈们看。
秦老爹一众人不消看报告,只用看这一张张蔫哒哒的小脸,就能知道结果如何了。
秦老爹就将花椒抱坐在了膝上,好奇道:“怎的了?我们椒椒不是不相信滴血认亲吗?这会子结果出来了,怎的还嘟着小嘴不高兴呢!”
花椒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嗯,我和哥哥姐姐们都知道了,可还有挺多人都不知道的呀!您说,要是旁的人都相信,结果一验验错了,那可怎么办,人命至重,是不是也太冤了!”
一串儿小小子小丫头就跟着直点头。
尤其是二堂哥几个年纪略长的,比起弟弟妹妹们,他们更知道滴血认亲多适用于甚的情况下。
可那样的情况,不管做不做手脚,结果一旦出来,很可能就是人命官司……
二堂哥想了想,还是问道:“那还有别的手段来鉴定血缘关系吗?”
当然有。
不但秦老爹和秦连熊俱都了解些许,还有方良,不知怎的,竟也是行家。
就给一众小字辈们开课,告诉他们除了滴血滴骨二法之外,还能从伦理、亲情的角度来鉴定一些个“争子案”。
历时上就确实出现个这样的案例,有嫂子抢弟媳所生儿子为己有,各说各有理,官司打了三年,也无法决断。后来有丞相给他们断案,把孩子抱到大堂上来,让这妯娌俩抢孩子,谁抢到就归谁。嫂子用力抢,可弟媳却害怕弄伤孩子,表情悲痛,此情此景,自然结果立现。
秦连豹也道:“你们可以去翻一翻《北史》,其中也记载有一例‘争子案’。还有好些个以常理度之的案例,比如说,依靠长相、口音、年纪、走路姿势这类的手段来鉴定血缘关系的……”
一下子倒是又叫小小子们找到了使劲儿的方向了,一个个当即就准备回书院翻书去。
花椒坐在秦老爹身上晃悠着小腿,却是忽的有些明白为甚的滴血认亲这样简单的手段,却会在民间甚至衙门中盛行了。
笔交给你同滴骨滴血这样狗血的手段相比,不管是方良说的亲子鉴定法也好,还是同她当时所使用的常理常识推断法也好,其实都是半斤八两,不算靠谱。
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局限性显而易见,而且主观性也非常大,人为cào纵的空间更大。
但是,这两种鉴定方法,却对断案者,或者说父母官来说,有着相对来说更高一些的要求,需要有一定的智慧和阅历,方能断案。
可滴血滴骨相对而言这样简单,饶是昏官,也能轻而易举的使用和判定……
花椒没敢给小字辈们说这些,只是悄悄说给秦老爹听。
秦老爹听了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哄着花椒,直言道:“确实有断案者昏庸糊涂的缘故在里头。”
不过还告诉花椒:“方才你大舅同你爹都说给你们听了,咱们知道的,其实一共也就这么几种鉴定血缘的手段。所以说,一旦发生这样的案子,很多也就只能混沌事体混沌办了,公正与否的还在其次,到底伦理亲情、稳定和睦为上的。所以有些事情,往往不强求明察秋毫,而是要以息事宁人为上。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追根究底。难得糊涂,正是这个道理。”
秦老爹说着又把花椒放了下来,拍了拍她的小脸儿道:“我们椒椒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花椒瞪圆了眼睛看着秦老爹,若有所思。
随后踱着小步子去找哥哥姐姐们,却发现学院里,小小子们做完功课,通过秦连豹的首肯后,一个个的就开始往藏书楼里头钻,原来真个找书去了。
而一样不大爱看书的四堂哥几个,却凑在了一起,正在讨论着jī血鸭血猪血鱼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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