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就拿他自个儿来说吧,就譬如他同小四小六,因着年岁相当的缘故,从小一道摸爬滚打长到这样大,说是兄弟,其实就跟自己的左右手是没差儿的。还有丁香,虽然没一天不要拌嘴的,自然嫌烦,可哪一天若是没能吵吵上两句,他肯定睡觉都不香。还记得那年去省城,他哪天不要想两遍丁香的,他也不愿意,可就是控制不住不是。还有香叶,他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然后,还有花椒。
或许可以这样说,花椒之于他们兄弟姐妹,其实都是一个有点儿特别的存在。
不单因为花椒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为讨喜的一个,在一干长辈们面前总是倍儿有面子。不管甚的事儿,但凡经由她开口,长辈们就鲜少会有不允的,而小丫头又是个鬼机灵,一贯愿意帮他们敲边鼓的缘故。
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弟姐妹都喜欢同花椒说话的缘故,虽说前两年,他们突发奇想,还曾背着花椒进行过一项研究,就是想要知道为甚的跟她聊天总是特别的让人舒服。也是这才意识到,若是真个推算起来,貌似从花椒开口说话,哪怕连话儿都说的不是特别囫囵的辰光起,他们就已经能够很顺畅的谈天说地了,如今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花椒确实是自家的宝贝疙瘩,但这也只是一个方面。小辰光懵懵懂懂,越长大才越明白,原来家中许多事情上头,其实都有花椒的影子在。旁的不说,只说让自家翻天覆地的命根子——秦白芹,就是花椒突发奇想壅制出来的。小辰光只是觉得神奇,可现在越想却越觉得,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或许花椒就是他们的人心,就是他们的天意。
而且不光对他们兄弟姐妹、对他们阖家而言是这样,其实对罗冀来说,花椒亦是这样一个存在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这两个小的来说,或许是对善良最好的褒奖。
可不管怎的说,在五堂哥看来,不管甚的事儿,按着罗冀对花椒的顺从,是绝对不会不允她的话儿的。
自然好奇。
“才不是失手!”花椒鼻孔朝天,丢过去一个翻到天边的白眼:“既然二表哥想要留在家里,那我觉得他留在家里也挺好的!”
“是这样啊!”四堂哥搔了搔头,似乎明白了甚的,又似是甚的都没明白,晃了晃脑袋,丢到了一旁,还是有些遗憾:“可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
花椒就抱了四堂哥的胳膊:“没关系的啦,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机会也是自己趟出来的。没有这回,总有下回。哥哥们正值韶华,往后还得走遍万里河山呢!”
这话儿四堂哥乐意听,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不住地点头。又略有些得意的告诉花椒:“自打我中了秀才,我娘,还有你三姐,总算把我当大人看待了。这回这样容易就放了我出门,丁香还没埋汰我,我都有些不习惯呢!”
“四哥既然能中秀才了,护送二姐远去川蜀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四哥也得一路留意才好,多听多看少说……”花椒嘻嘻地笑,又朝他眨了眨眼睛:“正好学学人家隆盛镖局是怎的行事儿的!”
四堂哥脸上笑开了花儿,心照不宣地朝着花椒挤眼睛:“知道知道,多思、多想、多听、多看、谨言、慎行。”还道:“这样好的偷师机会,我怎的可能放过的。”
五堂哥看着简直被花椒卖了都在替她数钱的四堂哥,哭笑不得,眼疾手快地捏了把花椒的腮帮子。
有些遗憾,小胖丫头也长大了,开始抽条了,手感都没有以前来的好了。
……
李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胜于蓝,官阶比之老子还要高,李巡检忙到脚不沾地,转了几个身才想到亲家还不在家。
一拍脑门,赶紧重新挑选启程的吉日。
李蹊茴香这一去,也不知道甚的辰光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到时候宝贝孙女还能不能认得最喜欢的祖父,一想到这个,李巡检就鼻子发酸,自然也应该让他们父女、姐弟再见一面的。
秦家也是这样思量的,一早就给秦连豹去了信,知道李蹊点了利州守备,茴香即将带着孩子启程前往利州同李蹊会合,秦连豹同何大人说明缘由之后,索性亲事已经八字有了一撇儿,当即带着六哥返回崇塘。
临启程之前,家里头又特地治下践行酒,大堂哥同六哥亲自去接了茴香和祺姐儿回来。
祺姐儿还不懂得离别的惆怅,捧着舅舅姨姨们特地用柳条给她编的环帽、哨子、花篮……欢喜地又蹦又跳的,都有些顾此失彼了。
茴香看着,笑中含泪。只当看到娘家给她打点的一应物什时,眼泪一下子涌上心头。
林林总总,总有七八只箱子,都是阖家夜以继日的cào办出来的。
有大堂哥诸人给李蹊搜集的书籍,女眷们给茴香、李蹊,尤其祺姐儿赶制的衣裳,出客衣、便衣一应俱全,还都是时新的花sè式样。尤其还有一箱子佐料茶食,都是茴香素日爱吃的土产,有钱德隆的原秋白、老面油、虾子酱油,还有秦老娘亲手做的绿豆糕、金刚脐。
虽然老人家一辈子锅头灶尾,早就离不开这方寸之地了。可到底上了年纪,jīng神头还不错,手上却再没这把子力气了。
煮个饭、蒸个馒头、tiáo个味儿的,老人家闭着眼睛都能来。可若是炒菜、揉面,这等必下力气方能出sè的事体,老人家就不大干的动了。
可这回为了叫茴香不至于一路上水土不服,这样热的天,做旁的都来不及了,老人家硬是一点一点的给茴香攒出了两样茴香最爱的点心来。
罗氏拉着茴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去了利州,记得多给祖父祖母写信回来,你们每一个,祖父祖母都疼,打心里惦记着你呢!”
茴香眼角又有水光闪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祖父祖母,伯父伯娘,叔父婶娘,都很疼我,我会常常写信回来报平安的。”
罗氏很想说当爷娘的并不需要孩子报喜不报忧,可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又拿了一个匣子出来,里头总有两千两银子,递给茴香:“千里迢迢安家落户不容易,你手里宽裕些,也能早日安顿下来。”又道:“如今家里头不比以往,你安心收下就是了。”
可茴香哪能真个安心收下:“娘这是做甚的,我再不缺这个的。”
嫁进了李家,她才知道往日里弟弟妹妹偷偷嘀咕的那些话儿是甚的意思,李家的富庶还真不是她能想象的。这回为着他们外放,正应了她娘的这句话,为着他们手头宽裕些,早日在利州站稳脚跟,她婆婆一口气拿出来五千两银子,还指明了这里头两千两是给她安家的,另外三千两银子是单给她应酬的……
更何况,家里头兄弟的亲事就快落定了,聘礼成亲,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只是小六成亲,我或许不能在,只能到辰光寄了贺仪过来了。”
罗氏硬是要给:“你放心,你们三个,还有罗冀同文启,我一个都不会少了去的……”
正推让着,那厢姚氏妯娌几个又结伴送了程仪过来,还有莳萝同左氏,又拉着茴香说了会儿体己话儿,却是半晌没见花椒姐妹三个。
只说曹cào曹cào到,正念叨着,花椒同丁香、香叶就过来了,却不知甚的辰光套上了罩衫草鞋,一看就是下过地的架势,过来拥着茴香出去看。
花椒指了当地捆扎的齐齐整整的白芹种苗给茴香看:“二姐,你把这六捆种芹一并带上吧,就是也不知道川蜀之地能不能壅出白芹来。”
“应该能壅出白芹来的吧,不是说利州冬天还算暖和的嘛,就是不知道土sè怎么样。”丁香有些犯愁。
香叶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又告诉茴香:“二姐,你多试两回吧,我同椒椒把最新的壅制技术给你誊写了一份,你到时候看着办,若是能够吃到白芹来,你或许就不会想家了。”
茴香不知道她吃到白芹会不会更想家,但她知道她现在想哭。
妹妹们的心意她心领了,可这种芹她却不能收。
她生在秦家长在秦家,自然知道秦白芹对于娘家而言,是命根子一般重要的存在。
虽然她同莳萝在出阁的辰光,嫁妆里头都有一册秦白芹的壅制技术,但她们姐妹早已经达成过共识了,既是冠了夫姓,就不得再沾染娘家的秦白芹了。
花椒微微一笑:“二姐先别忙着拒绝,说不得待你将秦白芹壅出来,咱家的秦白芹都已经种到大江南北了……”
启程那一日,姻亲故旧都来了,码头上人头攒动。茴香领着祺姐儿,由四堂哥同五堂哥一左一右的护着,登上了沙船。
以前都是她领着妹妹们在这码头上挥手同叔伯父兄作别,却没想到就这样lún到了自己。
茴香把祺姐儿递到五堂哥手里,往前两步,冲着家人挥手道别。
哪里知道一别经年,待到再相见时,虽然大江南北还未种上白芹,可他们崇塘一地,已是成了芹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 姻缘
送别长女之后,泪眼婆娑的秦连豹同罗氏顾不得感伤,又脚不沾地地cào持起了长子的亲事来。
何大人对六哥非常满意。
亲自考较六哥的学问,又领着他往乡间市井走了走。
不过几天光景,还不待低头娶媳妇儿的秦连豹开口同他提议亲的事儿,抬头嫁女儿的何大人就已是主动同秦连豹说起提亲的事儿来了。
还道他们家并没有甚的忌讳,一切按照古礼行事就成了。
至于聘金聘礼的,一概没问也没说。
却同六哥谈的非常投契。
若不是秦连豹收到家里加急送来的家书,赶着回来崇塘送别茴香,何大人在同六哥聊过保婴堂里的运营诸事后,势必还要带着他下乡谈一谈开河筑堤治水的事体的。
其实这年头,或许大多读书人仍旧只知道摇头晃脑的同四书五经拼老命。可真正的文人学子,尤其能够考上进士,科举入仕的,不管立足朝廷中枢的也好,还是外放主政一方的也罢,大多都得十项全能。
专业素养方面的要求非常之高,就譬如何大人好了,如今主政一方,既要教抚百姓、征收钱粮、断案明法……还要执掌水利、漕运、贸易,甚至于剿匪等等的非常规事务。
若是有朝一日,何大人能够晋升中枢的话儿,一样还得全面发展、遍地开花。今天抓吏治,明天管财政,后天负责军事,甚至于把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挨个儿转过来的,也不是没有的。
说起来不免叫人叹为观止。
但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学在于长,业在于jīng,这似乎并不是甚的负责任的、正常的现象,可放在如今这世道再来看,却是君主专制同关联体制的伴生物。
这个世道既是如此。
当然,如今也有人觉得做官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体,依样画葫芦即可。
退一步说,凡事儿总有先例可循,还能揣摩上意,只要能将一切政务裱糊一般糊弄过去,不在自个儿手上砸锅也就成了。若果真个遇到亟待解决的突发问题,既没有先例可循,又没有上司意见,但“一把手”身后总有师爷、幕僚、书吏、门生、帮闲等等一干人等帮着出谋划策不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当上官儿。
这世上百样米养百样人,确实人各有志。
况且市场自有市场的力量,社会自有社会的逻辑,官员碌碌无为,有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如今这世道,即便是糊涂官,只要活得足够长,也不求功实,只要不出错,很可能就能列位公卿。竟然如此,好容易读书读出来的一干官员们又何必钻研政务、认真工作。对于这些人来说,上司的喜好、衙门的空缺,以及党同伐异的安危祸福,或许更加重要的。
但显然何大人并不觉得当官是件容易的事体,他有志向有毅力,是希望能够扎扎实实的为国家百姓做些实事儿的。如此一来,当官自然不简单。
他自个儿有志向,见到确有真才实学的六哥,自然喜欢。
腹有真才实学,又人品端方、心思敏捷……在何大人看来,六哥个人的素养,已经足以盖过他家世上头的失sè了。
对于这点,何太太并不反对。
那秦家六少爷的品貌,她是带着次女偷偷瞧过一眼的,确实再没有甚的可挑剔的。说句实在话,就算同门当户对人家jīng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少爷相比,也不遑多让的。
可哪怕次女低嫁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体了,她这心里还是不免迈不过这道坎儿。
他们并不是南地生人,老爷应该也不可能在这新安府当一辈子的知府,女儿嫁的这样远,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何况嫡嫡亲的姐妹们纵是姐妹情深,也脱不过互相攀比。正经嫡出的女孩儿,嫁的还不如族里别房房里养活的庶女……饶是她这个当娘的但想到,都跟生挖了心肝似的,更遑论姑娘自个儿。
别看她红着脸,嘴上不说,只是埋头做针线,心里头还不知道怎的苦呢!
何况她这心里还有一重隐忧,听说秦家那孩子还是他们这一房头的独子,家底据说虽然丰厚,可婆婆这样年轻,又是那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只怕自家姑娘不生出个三个五个儿子来,秦家的长辈是不会满意的……
不过哪怕何太太心里堵得慌,可既是何大人满心觉得这桩婚事实属天作之合,何太太也没话儿讲。
总算不过半月,秦家请了大媒,送了提亲的贽见礼物过来,眼见里头还有一对活雁,据说还是女婿亲自猎到的,何太太这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许。
互换庚帖合过八字,行了纳吉礼,一切周全之后,议亲也就正式开始了。
秦家这厢,罗氏长松了一口气,正忙着置办小定礼。
何家家世不凡,之前备下的定礼不免有些不够瞧,有些东西自然要再做添减,好在还有姚氏杜氏几个妯娌忙中抽空给她帮忙,倒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六哥这厢亲事落定,家里头比他年长的二堂哥三堂哥那厢也已经有了眉目了。至于五堂哥,沈氏也在忙着给他说亲了。唯有四堂哥,来说亲的还没有一家让杜氏十分满意的。
二堂哥定的是礼诗圩姚氏族里老亲孔家的姑娘,崇塘三甲声名远播的培文书院的山长,就是孔姑娘的祖父。
至于这桩亲事,其实就是二堂哥,也是孔山长亲自瞧中,托了姚家人过来说和的。
而三堂哥这厢,秦连熊同杜氏早就属意同钱运仁结个姻亲了。秦连熊同钱运仁心照不宣,钱运仁前年就将太太孩子从老家接了过来,两家相看了一回,这桩亲事也就这么落定了。
只这样一来,明年家里头很可能就要连办三桩喜事儿了。
饶是秦老娘早就知道家里头这些个小字辈们因着年龄相仿的缘故,婚期上头必然是要摞到一块儿去。可一想到明年就得吃上三回孙媳妇茶,老人家还是又高兴又犯愁。
高兴的自然是添人添丁,孩子们都成了家,她自然了了一笔心事儿。
可犯愁也是真犯愁,按着乡间的规矩,自然是没有迈过锅台上炕的道理的。
大的还没成家,小的先行婚嫁自然不合规矩。可他们这堂兄弟三人,怕是再难按照序齿来办喜事儿的。
姚氏妯娌几个却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各家情状不一,cào持婚事儿的进度自然不一样,一定要按着序齿来行婚嫁,不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何况婚礼又不比旁的,择吉请期这都得按着孩子们的八字儿来,哪个日子对孩子们更好,自然要把婚期定在哪一天。
只要事先说明缘由,她们妯娌又一碗水端平了,新进门的小妯娌应该不会因着这样的事情就心里头不痛快的。
孩子刚刚上身的左氏却有些紧张。
明年一年里就要进门的三个弟媳妇,出身各不相同,想来为人处世、性情上头也必然不会相同。
她出身左家,也算见惯了妯娌间的明争暗斗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新媳妇进了婆家门,同婆婆、妯娌、小姑打交道的辰光甚至于比相公还要来的多。小姑还有出嫁的辰光,可妯娌之间性情各异,又跟科场上的学子似的,彼此又是争先争长的关系。
既要争夺婆婆的喜欢,还要争夺主持中馈的权利,更要争夺公婆的家产。
套用郭氏的一句话——同行是冤家。
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像自家婆婆、叔婆婆这样处的跟嫡亲姐妹似的妯娌,别说她在此之前闻所未闻了,就连她娘家母亲、祖母都再不曾听说过的。
她自然也想能有相处起来不会脸红的妯娌,可家里头小姑子们眼睛雪亮,早就总结过了。
婆婆、叔婆婆们能处的这样好,一来是太婆婆这个婆婆实在手腕高明,在挑媳妇儿的辰光,就已经拿捏住了人心了。二来婆婆、叔婆婆们果如太婆婆所想的那般,明事理识大体,心地良善。三来婆婆、叔婆婆们不但同甘,还曾共苦过,是真正的患难之交,可谓是志同道合的诤友、挚友,感情自然不同一般的。
这世上多少人能够共苦却不能同甘,即便如此,左氏还是觉得她们这辈人,或许真个不如上辈人的。
不过,虽然她以前总觉得,若是能同妯娌们坐在一起谈论天气好坏,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她这个当长嫂的,都应该努力一把才是。
只看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就能知道一个家庭的和乐,对于孩子的成长,甚至于孩子的一生,有多么重要了。
只想到这里,左氏脑海中忽的浮现丁香娇俏的身影来。
忍不住朝服侍她歇息的丈夫打听道:“三妹,丁香的亲事还没有眉目吗?”
大堂哥给左氏搭上薄被,却有些诧异。
他知道妻子在自家这个大家庭里过的还算不错,没有在婆婆、太婆婆、叔婆婆那儿受到甚的磋磨,日常也能有自己的闲暇工夫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同妹妹们也都处的很好。
但即便旧年通了那么多的信,妻子同妹妹们之间好像仍旧隔着层薄纱,起码这样的事情,她之前就从不曾过问过。
倒不是不关心,或许只是觉得不方便打听而已。
自打定亲后,他往左家也算走的勤快了,自然知道左家那样的大环境,想来不会给妻子太好的体验同教导。还能保持本心,就已经是她本性纯良了。
却没想到她忽的好似想明白了甚的,虽然不知道是甚的事儿触动了左氏,但这也不是甚的说不得的事儿。
没有正面回答左氏的问题,侧着身子,给她扇风:“你觉得,小麦那小子怎的样?”
“小麦叔叔?”左氏也换了个姿势,仰头望着丈夫,有些惊讶丈夫怎的会忽的提起小麦来。
家里头景况同别家不一样,嫡嫡亲的小姑子小叔子不老少,外姓的也不算少。她刚进门的辰光,光是认人识姓就费了一番工夫了。
待到好容易将人认全了,又开始担心起素日里的避忌来。这么些个小叔子,到底年纪相仿,日常起居,自是应当避讳些。
倒没没想到,甭管这串小小子往日里怎样闹腾,当着她的面,却是十分收敛,也叫她松了一口气。
既是大伙儿俱都守着“礼”字儿,往日里就算说笑上两句,也不会走了大褶儿,倒是不必避猫鼠儿似的躲着了。
她对这些个小叔子,也渐渐熟悉了起来。若不是进门年头实在短,她都想给往日相与的族妹说门亲事儿了。
虽不是小麦,可小麦也不错,即便不能科举下场,但念书习武照样用功,而且做事儿妥帖,又是自家一手教导长大的,是个极好的心腹幕僚人选。
也不隐瞒,照实说给大堂哥听:“以后相公同叔叔们若是入仕的话,有小麦叔叔在身边帮衬着,肯定事半功倍……”
大堂哥一愣,他倒是还不曾想到这样远。
更何况他虽确实想当官,但小麦不一定想给他们做幕僚,说不得他就想去壅白芹,这会子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了。
就同左氏道:“我们家丁香,同小麦挺处的来的,至于小麦……那小子眼光不错。”
左氏怔了怔,把丈夫的话摆在心上嚼了又嚼,以为自己听错了。
望着大堂哥:“相公,你说甚的?丁香,同小麦叔叔吗?”
大堂哥就应了一声,朝着左氏点了点头:“爹娘如今虽还在观望,不过应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了。”
左氏嘴chún翕翕,一肚子的话儿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的会是小麦呢!
家里头罗冀不错,年方十六岁,都已经是武秀才了,家里头做媒的都已经踏破门槛了,就连她都确实有些动心的。还有文启,虽然还没有回京口下场应试,可凭着他的功底,但凡下场,一个秀才总是笃定的。
可小麦,他可是奴籍放良的出身,不说自己断了科举仕途,后世三代都不能下场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定位
方良悔之晚矣。
其实自打受到秦家的启发,决定脱籍放良的那一刻起,方良就已经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了。
更别说这两年上,眼睁睁地看着秦家喜事连连,小字辈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有了好前程,连带着被家里头捡回了一条小命的罗冀都成了秀才老爷。
方良虽然打心里替秦家感到高兴,他也算是亲眼看着秦家一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能够改换门庭立起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可他自个儿也确实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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