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只话音未落,已是醒悟过来袁氏为甚的坚持不让石榴入谱了。
可这又有甚的用。
石榴明明就是黄阿婆给袁氏秦连彪两口子抱回来的养女,又特地取的这么个小名儿,养到十三岁,又改口说是童养媳,不过掩耳盗铃罢了,别说秦家了,就是这十里八村,又有谁不知道的。
袁大哥愣愣地看着袁氏,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已是想不灵清了。
袁氏沉默不语,袁大嫂却倏地扑向了袁氏,重重一巴掌拍在她的肩头:“你怎的这样糊涂啊!”
她也是当娘的,她也有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如何不明白袁氏的心思。
出了五服的侄孙女,和嫡嫡亲的孙媳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她是为了石榴不假,可说到底,更是为了红枣姊妹三个。
可就算不这样熬心费力的算计,石榴四个也姓个秦,饶是没有个好老子,只要秦老爹秦老娘有这四个侄孙女在心上,只要秦家不倒,就有她们的好日子过。这十里八村的,等闲就不会有不开眼的敢作践她们自己,何必要动这样的心思!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教导着孩子们当面背后的孝顺长辈和睦兄妹,你待秦家好一尺,那边自有一丈相还,偏偏要弄这些个小巧,这到底是恶心的谁!
袁大嫂心里在冒火,人却无力地瘫坐在了圈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倒把袁大哥唬了一大跳,忙泼了她面前杯子里的冷茶又倒了盅热茶,吹了吹,亲自递到她嘴边。
袁大嫂一口气喝了两盅茶,才勉强平复了心绪,长吁一口气,叫了袁氏起来:“你去梳洗一下,同我们一道去给姻族叔姻族婶赔不是。只说你糊涂迷了心窍,现在想明白了,愿意让石榴入谱,至于其他事儿,你且烂在肚子里吧!”
袁大哥听着就一点头:“这事儿不许再提了,你也别再思量了。”
袁氏却没有做声。
可态度却已是非常明显了。
袁大嫂心里那团刚刚被茶水浇灭了的怒火又倏地窜了出来,“唰”地站了起来,扶起袁氏就拽着她的手将她拖进了内室。
放下厚厚的门帘子,开门见山地同她道:“好,那你自家说说看,石榴那畏畏缩缩怯生生的模样,般配得上秦家哪一个!”
袁氏猛地抬起头来。
袁大嫂就又重复了一遍,还道:“秦家大郎是要顶门立户的长子长孙,二郎听说也是读书的种子,三郎是二房的长子,你说,这三个与石榴年纪相当的小小子,你家石榴到底般配的得上哪一个!”
不是她这个当舅姆娘的刻薄。
她也心疼石榴那孩子自小遭罪,可即便如此,尤其这两年上,每每看着好好的小丫头,却整天小老鼠似的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这心里头还是觉得堵得慌。
婚姻大事儿,岂容儿戏。
她也有儿子,平心而论,就连她都看不上软面团豆腐脑似的石榴,遑论以谨慎出名的秦家。
袁大嫂拽着袁氏的胳膊,目光锐利地紧盯着她,她今天还非要她给个说法不可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 照实
这样的袁大嫂,让袁氏觉得很陌生。
那锐利如刀锋一般的目光,叫她眼睛刺痛,慌忙垂下头去。
袁氏的爹娘过世的早,她是哥哥嫂嫂张罗着出的门子。说是姑嫂,两人之间却从来情同母女……
忽的觉得好像有甚的东西正在悄悄溜走,忙攥紧了拳头。
她本不是一个遇事慌乱的人。
尤其嫁进秦家这么多年,甚的都挺过来了,还有甚的熬不住的。
可不知怎的,这心里却越来越慌越来越乱,也越来越荒凉。
嘴里喃喃出声,道:“可,可我们家石榴也是族叔族婶他们看着长大的呀!”
袁大嫂瞪大了眼睛望着袁氏,拽住她的手却慢慢垂了下来。
袁氏是她的小姑子。
劝她、骂她、教她,领着她去秦家赔不是,这都是她这个做嫂子的该当的。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原来甚的都知道,却仍是一意孤行……
袁大嫂望着眼前这个她当亲妹妹一样掏心掏肺关照到如今的小姑子,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已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袁氏看着袁大嫂的眼睛,心里倏地空了一个洞。
下意识地就要去拽袁大嫂的衣袖,却拽了个空。
良久的沉默。
堂屋里的袁大哥知道袁大嫂这是要避开隔壁屋里的孩子们同袁氏说些体己话,可这姑嫂二人迟迟没有出来,他已是等的心焦起来了。
不禁隔着厚厚的门帘子唤了声袁大嫂,袁大嫂喑哑着喉咙应了一声,又长出了一口气,却看都没看袁氏一眼,只低着头,语气平平地道:“隔壁担心你有甚的苦衷不好说,前儿袁家老大一大清早就特地寻了你哥哥说话,想让我们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说如果有甚的难言之隐,只管提出来,能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一定帮你办到。你哥哥当时是打了保票过来劝你的,可你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没甚好说的,只却得同你哥哥去隔壁回个信的。”
说着就挑开帘子快步走了出来,拽了袁大哥的胳膊就一径往外走。
袁大哥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却一句话都没问。
直到一径走到院门口,袁大嫂才止步,把袁氏的话告诉给袁大哥听,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她甚的都知道甚的都想的明白,可还是决定要把石榴嫁进秦家去,好拉扯红枣几个。”
又道:“你还是赶紧想想吧,到底怎么同秦家交代!”
袁大哥又气又急:“她怎能这样!”又想到爱娘,咬牙切齿的道:“都是那个女人挑唆的!”
袁大嫂没有做声。
如果袁氏她自个儿没有这样的心,哪怕那爱娘真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也万万说不动她。
就好比他们,这都几回了,她想定的事儿,他们何曾有本事转圜过。
袁大哥已是握紧了拳头,一锤大腿:“走,我们去秦家。”
袁大嫂却没动,一脸的苦涩:“去了又怎的说?”
她都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人家这样掏心掏肺,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场算计。
“照实了说!”袁大哥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一鼓作气打开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袁大嫂愣了愣,赶忙追了上去。
……
年关将至,家无虚丁,巷无浪辈,家家户户大大小小都在为着过年忙活着。
尤其这还是请假搬入新家后的头一年,也是立族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更与以往不同的。
旁的不说,只说秦连豹腊八之前,就从崇塘买了整整两大筐大红表纸回来,预备着过完小年,就开始指点着大堂哥二堂哥同三堂哥挥春写对联。
旧年家里头是从二十七开始写对联的,可十里八村的,或是想沾沾秦家喜气的缘故,认识的不认识的,俱是拿了红纸袖了瓜子花生酥糖糕饼过来秦家讨对联,忙的秦连豹大堂哥一连几天下来,手跟jī爪子似的,花椒香叶踮着脚尖下死劲儿地给他们揉了又揉,把筋都揉松开了,还是好些天才缓过劲儿来。
而今年更是一个老早,就有人过来递话,说是过年时还要过来讨对联,秦连豹这才盘算着,索性再提前两天,免得到时候忙的天昏地暗,差点把自家的对联都给落下了。
大堂哥还则罢了,前年过年,就开始正正经经地帮着秦连豹打下手了,自家的对联,好些就是他写的。旧年的对子,几乎全是他写的,倒是不曾太过兴头。况且开年就要下场了,不比秦连豹这样淡定,他这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的了,一心扑在书本上,实则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来。
只二堂哥三堂哥两个自是激动的不得了,他们写的字也能贴到大门上去了。
也不记挂着玩儿了,一个老早就把家里的门窗都点了一遍,又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到底该写些甚样的对子,前两年更将大红表纸一张张的裁了出来,收在了正院的厅堂里。
今儿一大清早,就搬了书案在正院厅堂里写对联。
家里两串儿的小小子小丫头都凑了过来。
或是孩子与孩子比较容易相处,再加上秦家的这一串儿小字辈因着大家庭生活的缘故,自小的教导和成长,让他们本就很善于自如有分寸的同人打交道。能去倾听旁人的想法,也能陈述自己的意见,想办法达成共识。饶是香叶性子腼腆娇憨,可手里头却素来大方散漫,有甚的好吃的,都会与人分享,所以不管周家湾也好漏斗湾也好,好些个小不点儿都喜欢香叶。
而刚来的这一拨小孩儿,虽然难免还是有些胆怯和腼腆,可因着打小经历的缘故,实则每个人的心里都比表象来的成熟,自然愿意同秦家的小字辈们打交道。
虽然至今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也不是人人个个都说过话儿,可既是大伙儿都有这份心,相处起来自然分外轻松。
尤其是小和尚,除了小不点儿还没他高的花椒外,对着秦家的小字辈俱是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姐”的,小嘴巴巴的不知道有多甜。
这会子跟在七堂哥身边站在桌旁,看着秦连豹亲笔写的秦家万年不变的院门对联“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又瞪圆了眼睛道:“三伯写的字可真好!”
七堂哥就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了?”又一歪脑袋:“你认得字?”
小和尚就点头:“我六岁被人贩子拐走的,那时候我已经开蒙,所以认得几个字。”
这话一出,小小子小丫头们就都看了他一眼,搁下毛笔的秦连豹也看了他一眼。
小和尚就咧着豁牙齿朝着秦连豹笑,秦连豹心思一动,正要说些甚的,就见袁大哥已是从敞开着的堡门外大步走了进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记得
秦连豹看着脚步匆匆的袁大哥,脚下一顿,忙快步迎了出来。
小字辈们也忙跟了出来行礼唤人。
至于石头小和尚这一拨小孩儿,不用人说,也已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小字辈们的身后了。
秦家周遭的姻亲故旧乡邻们,哪怕在此之前大多都不知道秦家收养孩子的事儿,可这一拨孩子领了回来,隔了一天,消息就都传开了,难免有人心生好奇过来围观。
却并没有甚的恶意,毕竟大多都是同秦家来往密切的,哪怕心里再嘀咕再唏嘘,也不至于当着孩子的面表露出甚的来。
何况都是为人父母的,知道这些个孩子都是命苦的,也鲜少会去打听他们的来历掀开他们的伤疤,大多都是安慰的话儿。
小孩儿们虽然打心里会觉得不自在,可渐渐的,发现这些长辈同辈的眼里几乎看不到曾经一度叫他们熟悉到默然的或审视或厌恶的目光,只是纯粹的好奇或怜惜罢了,虽然他们也不一定就喜欢这样怜惜的目光。可好歹这悬着的一颗心,也能慢慢放下了。
这会子又看到生面孔,这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小小的忐忑,却也已是能够自如的跟着小字辈们行礼唤人了。
而且经过这两天密集的训练,有小字辈们规行矩止的做示范,作揖万福也有了些许的章法。
只袁大哥一眼看到这么多小丫头小小子,已是傻了眼。
忽的想起来,袁大嫂好像在他耳边提过一回,说是秦家在外头收养了些沦为奴籍的小小子小丫头,还要给他们放籍立户……
想必就是这些个小孩儿。
只这会子却顾不上这些个,同秦连豹打了个招呼,受了小字辈们的礼,就直接道明了来意,有事儿要同秦老爹赔罪。
袁大嫂也已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了,茴香不在场,笑意盈盈的丁香忙上前福身行礼,扶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唤着“舅娘”。
袁大嫂看着欢天喜地进退得仪,一打眼就能让人心生欢喜的丁香,又看了看同样一脸喜气乖乖巧巧的花椒同丁香,这心里不禁就想起了石榴来,面上就露出了两分愣怔之sè。
却没有注意到丁香暗中朝着花椒使了个眼sè。
花椒就朝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究竟出了甚的事儿。
早在袁大哥进门的时候,花椒就已是觉得不大对头了。
袁大哥虽然如往常一样,面上带笑,可嘴角的僵硬、眼底的难堪、拢在一起的眉头却是骗不了人的。
想必秦连豹也必是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朝着被派去请人的大堂哥二堂哥比手势了。
而等到秦老爹秦老娘二老、秦连虎秦连熊兄弟,还有姚氏杜氏妯娌陆续赶到,花椒更是看到再没了往常的长袖善舞的袁大嫂就连肩膀都泄了下来。
人虽跟着哥哥姐姐们退出了正堂,可心还留在屋里。
可她已经不是小辰光了,还能仗着年纪小不懂事儿,扒着秦老爹或秦连豹明堂正道的偷听。
花椒一捧脸,七堂哥已经在继续之前的话题,又问小和尚还想不想念书,还道:“你若是想念书的话,可以跟我祖父说,同我们一道去学塾念书呀!”
小和尚就一把抱住了七堂哥的胳膊:“小七哥,你说话可得算数。”
七堂哥就不住地点头,还挺了挺小xiōng脯,煞有其事的道:“你们这样小,当然要念书呀!我祖父说了,甚样的年纪就要干甚样的事儿,像我们这样大的小孩子,就正是念书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念书了。”
又去看大堂哥,满眼的希冀:“大哥,你说是不是?”
大堂哥就笑着朝着小和尚一点头,又同石头几个道:“小七说的对,你们若是想要念书,只管说就是,等开了年,就送你们去学塾。”
又去看那三个团在一起跟手跟脚,跟在丁香姐妹身后的三个小丫头;“还有你们,你们姐姐妹妹们都是跟着你们大伯娘开的蒙,等开了年,你们也是要一道的。”
一拨小小子小丫头就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去看石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石头反应过来,只眼里的亮光刚刚闪现就又黯淡了下去,低了头,呐呐地道:“可我,可我没上过学。”
大堂哥就道:“不要紧,不要紧,你才多大,不过十二岁,现在开始学也来得及。”
石头就抬起头来觑了大堂哥一眼,又低下头去:“不用了,上学得花很多很多钱的……”
大堂哥就想起了退学的秦连凤,和秦老娘同他们说过的话,想了想,就道:“那这样吧,我三叔的学问也很好的,你可以先跟着我三叔启蒙,等你学的好了,我们再去学塾。”
石头听着,想到秦连豹的字写得那样好,脸庞都亮了起来,朝着大堂哥重重的点头:“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那一拨小孩儿屏气凝神的听着石头同大堂哥的对话,知道他们真的能够念书识字,除开一两个对于念书还没有多大概念的小孩儿只知道跟着大伙儿一道高兴外,其余的早已喜动颜sè。
没想到来了这里,吃的好睡的好,不打不骂,还有机会念书识字。
怪道方管事说他们是来过好日子的。
有两个小丫头已经泪光点点。
花椒的目光却落在了正在一旁咧着嘴陪着大伙儿一起笑的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忽的转过头来,望着花椒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走过来喊了声:“花椒妹妹?”
是疑问的语气。
花椒就笑着一点头,也喊了声“小和尚哥哥”,就歪着脑袋问他:“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小和尚一愣,或许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会由花椒问出来,就有了片刻的犹豫。
花椒却不急,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
就见小和尚无比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不知道想明白了甚的,朝着她郑重地一点头,比了比小指头:“还记得这么一丁点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情分
屋外两串儿小小子小丫头倒是没有到处乱跑,只是窝在院子里晒着日头,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
就连花椒都在同小和尚叽叽咕咕地说着甚的,暂且放下了对一门之隔正堂内的忧虑。
花椒家正院的正堂,不但开间进深俱是极大,而且三间厅堂并没有隔断,甚至于正堂还同院子直接连通,之间也并没有墙体以隔断,更没有安门开窗。
又风凉又透气,光照也极佳。到了冬天,再以活动的槅扇将堂屋封闭起来,也完全可以隔绝寒意。
而此时全封闭的正堂内,不但光线略微昏暗,亦是鸦雀无声。
袁大哥在之前甫一入座之后,匆匆喝了口热茶,已是一鼓作气地将袁氏不欲让石榴入谱的希图照实说了出来。
半点没替袁氏辩解开脱,只是不住地向秦家诸人赔礼道歉,却不是替袁氏赔罪。
在袁大哥看来,她自个儿存了坏心做错了事儿,就该自己想明白后过来赔罪,就算他是嫡嫡亲的兄长,也没这个立场和面孔替她向秦家赔罪。
所以他是在为自己既没能早日察觉袁氏的希图,又无力阻止她继续错下去,来向秦家道歉。
又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家的态度:“这样不合规矩不讲人伦的混账事儿,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只是还要劳烦姻族叔择日开祠堂,给石榴姊妹四个上谱……”
没有丝毫遮掩的一席话,叫秦老爹与秦老娘面面相觑,秦连虎与秦连熊秦连豹不动声sè,姚氏大惊失sè,杜氏则是脸sè铁青。
一口气没上来,要不是秦老爹秦老娘还在上首坐着没有发话,她就直接冲到袁氏面前问她个好歹了。
这几天来,家里的男人们还则罢了。
可她们婆媳几个,哪个都没少替袁氏cào心。
婆婆和两个弟媳担心袁氏有甚的苦衷或是难言之隐说不出口,她同大嫂却还有一重担心,担心袁氏受了那妖jīng的蛊惑,不知在打甚的见不得天日的算盘。到时候害了石榴,也害了这一家子的小丫头。
却万万没想到,她这算盘竟是打到他们家头上来了。
杜氏气到血崩心。
倒不是为着袁氏想把石榴嫁进自家的大门,而是明明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那妖jīng是个甚的货sè,可她还是被那妖jīng几句鬼话一哄,又为着那一句甚的“为姑娘们好”,就眼睛眨都不眨地把是非对错亲疏远近俱都抛到了一旁,算计到了他们的头上,把他们两家这些年来的情分全部抹煞葬送了……
杜氏不停地喘着粗气,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水咽了下去。
坐在她旁边的姚氏这心里也不痛快。
不过她瞬间已是想明白了,石榴是绝对不可能进自家的大门的。
有些事儿,也就释然了。
人心难测,有多少人能始终如一。
姚氏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必念着往日的情分了。
只是忽的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杜氏一眼,才发现她不知甚的时候脸sè已经煞白。
赶忙站起来扶了她,一摸手心更是冰凉,忙道:“爹,娘,二叔,恐怕这屋里有些气闷,二弟妹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出去缓一缓。”
秦连熊已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蹲在了杜氏身边,问她怎么样了。
秦老娘同一直静坐未曾开口的袁大嫂走过来看见杜氏面sè,俱是唬了一大跳,秦老娘不住地点头:“快,快扶了她家去歇了。”
“哎!”秦连熊忙应了一声,就扶着杜氏穿过正堂靠背的太师壁,一径往内院去。
姚氏见了就匆匆从前门出去,欲往大厨房提热水拿红糖。
正好看到了正在院子里谈天的丁香,忙叫了她跑腿,自个儿又匆匆往内院去。
花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就正好透过半开的槅扇,瞧见姚氏急急绕过太师壁的身影,再仔细一看,正堂中并没有秦连熊和杜氏的身影……
忙活了半晌,秦连熊才和姚氏一道回了正屋,告诉众人杜氏已经缓过来了。
姚氏还同秦老娘道:“三弟妹正守着二弟妹,娘且放心就是。”
秦老娘一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又不禁连声念佛。
半晌坐立不安的袁大哥同袁大嫂也俱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姚氏当时说的委婉,可谁不知道杜氏是被气成这幅光景的。
袁大嫂能理解杜氏的伤心,这心里也就越发的苦。
男人家行事儿就是这样粗糙,虽说理是这个理儿不错,可事情又哪里是这样容易过去的。
眼泪往肚子里吞,还要同秦老娘姚氏道:“她这是鬼迷了心窍了。我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怎的了,这两年上甚的事儿都掖在心里,半点不肯同人商量,生生把自己bī进了牛角尖,人都迂了,再没了往日的的灵醒……”
而此时二房的正房堂屋里,从茴香到花椒,四个小姐妹排排坐,听着屋里杜氏伤心的哭诉和罗氏柔声的劝慰,俱是傻了眼。
她们是跟着罗氏过来的,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袁氏要把石榴嫁进他们家的话儿。
一瞬间,就连茴香都忘了拦着妹妹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脑子里只是转不过来。
丁香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香叶更是一脸的茫然,几回想说甚的,只又说不出来。
花椒听了个囫囵后,抿了抿嘴,就循着袁氏的思路去寻思——既是养女,说成童养媳也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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