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只甭管心里如何想,眼见自家老婆婆叹起气来,大年下的,却是不作兴的。
忙笑着岔开话题,拍着手同罗氏道:“我这可就等着姑nǎinǎi过来同我出出主意呢!”
又继续道:“开了年你大哥就要送庆儿去学塾念书了,让我给他准备文房,我哪里懂这些,就盼着姑nǎinǎi过来呢!”
罗氏也已是反应了过来,听到许氏的话,就抿着嘴笑道:“大嫂客气了,正巧我给庆儿预备了一份文房,又同我家茴香一人缝了一个书袋子,待会大嫂看看可还合适。”
又问许氏:“之前就听我公公说大哥要送庆儿去念书,只是不知道择定的哪家学塾?”
许氏赶忙笑盈盈地同罗氏道谢,又道:“本来你哥哥是盘算着想想法子,把庆儿送进府里的学塾念书的。那教书的可是老翰林,学问自是不消说。可娘说的对,府里头那些个少爷学子都是为着举业念的书,个个打从说话走路就开始启蒙,功底那样扎实,我家庆儿进去了,哪怕从头学,怕也得掉底儿,这又有甚的意思。况且我家庆儿本就不为着举业,还不如寻个寻常的私塾,不求多出名,只要先生别嫌弃我家庆儿愚钝,肯好好教书就成。”
说到大孙子,尤其还是念书这样的头等大事儿,俞阿婆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之前的伤感瞬间丢到了天边,挪了挪身子拍着罗氏的手,道:“到底你公公婆婆有见识,这念过书同没念过书,到底两样。以前我们总想着趁早给庆儿占个坑,谋个前程,念不念书的也无所谓,能看得懂账本打得起算盘也就成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得了你们家的济,往后不好说,可咱们家庆儿的前程总是不愁的。趁着年纪还不算大,若是能多念两本书在肚子里,自有他的好处,总比他爹这一把年纪还要用功的强……”
内室里,罗氏同俞阿婆许氏长篇大套的说着家务话儿,外头堂屋里方良秦连豹郎舅两个喝着茶,也在闲聊,聊的却是秦连豹下个月下场的事儿。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方良因着秦连豹的缘故,已是打听过县试会在下月初九开考了,说起来也就是眼睛面前的事儿了,不由笑言道。
倒是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看来,这回考不过,下回再考就是了。
并不知道秦连豹只给了自己三年时间。
而秦连豹自己,也好似已经忘了当初给自己的期限了。
随着县考的临近,大堂哥早已是惴惴不安。哪怕有家里人lún番的安慰,花椒几个更是天天给他打气,“不过是县考,考不过下回再考就是”,可他还是不免紧张,把书摞在面前,这心里才能舒坦些。
长辈们看在眼里,饶是姚氏,都觉得大堂哥的心性还是不定,这回县试,权当给他练练胆,也就不报太大的希望了。
倒是秦连豹,到底阅历,也或是底气摆在这里,自打小年后,就丢下了书本,每天忙活着家里的事务。
要不是昨儿一早特地去了趟礼诗圩,向答应替他认保的县学廪生拜年,大伙儿怕是还得以为他已经彻底把县试一事儿丢在了一旁了。
家里诸人还则罢了,姚氏看着秦连豹如此轻松自如的模样,却是长松了一口气的。
私底下又指点着大堂哥同秦连豹学,还告诉他,等他何时有这样的底气了,也就说服他读书已经入门了。
而这会子秦连豹听到方良的笑言,也是不矜不伐不骄不躁。
一旁撑着下巴望着二人的花椒就笑了起来。
虽然她并没想过一定就要家里人考个功名或是怎的,可秦连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却是看在眼里的。
自然希望他两年来的努力,能有个好的结果。
第二天上,从莲溪往家去,黄昏时分到了家,只马车还有半截露在堡门外,丁香已是一阵风似的刮了出来,嘴里喊着“三叔”和“椒椒”,上蹿下跳地道:“三叔,椒椒,你们总算回来了,快快快,莲花荡那边来人了,他们要……呸”,丁香哭丧着一张脸:“他们活不成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高热
丁香话音刚落,秦连豹驾着马车还未停稳,花椒已是挑起帘子,跐溜钻了出来。
车里就发出阵阵惊呼声,而花椒已是两手一撑,跪在了车辕上。
瞪圆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大年下却哭丧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的丁香,嘴里喃喃出声:“他们活不成了?”
甚的叫活不成了?
怎么会活不成了?
只花椒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就像刚刚出生的小nǎi猫的叫声一般,除了紧紧抱住她拽住她生怕她滚下马车的茴香同六哥隐隐听见之外,丁香同秦连豹都不曾留意到。
茴香同六哥也懵了,只知道下意识地护着花椒。
秦连豹也抓住了花椒的胳膊,已是在问丁香:“甚的时候的事儿,到底怎么了?”
丁香就道:“是昨儿夜里过来的……高热不退……”
花椒瞪大了眼睛听着丁香同秦连豹说话。
倏地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上下一阵一阵的发冷。
明明丁香同秦连豹就近在眼前,却很快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看到对面丁香的嘴chún在飞快的一张一合。
花椒捂住了xiōng口,忽的鼻尖涌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药味,花椒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子,猛地醒过神来。
直起身子,循着药味,眼睛直勾勾地朝着书院的方向望过去。
秦连豹已是跳下停稳的马车,朝罗氏点了点头,就一把抱起花椒,抬脚往书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六哥也跟着利落地跳下马车,将茴香罗氏一一搀扶下车,丁香已是一路小跑着跟在了秦连豹的身旁。
药味越来越清晰,花椒就听到丁香在喊“三叔”,又急急地道:“三叔,椒椒不能过去,祖父祖母怕传染,不让我们过去书院的。”
说着已是拽住了花椒的衣角。
花椒的双手就紧紧地箍住了秦连豹的脖子,脚步骤停的秦连豹赶忙拍了拍花椒的后背,柔声安抚她:“椒椒,乖乖,不怕不怕,不会有事儿的。”
花椒就不住地胡乱点头,示意自己并不害怕,又转身朝着疾步跟过来的罗氏张开双手:“娘抱,爹爹快去!”
罗氏忙从秦连豹手里接过花椒,抱着她亲了亲,秦连豹摸了摸她的脸颊,交代了罗氏几句,就快步去了东头的书院。
听到动静的小字辈们已是纷纷从西跨院西群房中赶了过来,面上俱是乍喜还忧,有的上前帮着牵马,有的围着罗氏六哥茴香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发生的事儿。
罗氏则顺着丁香的指引,径直抱着花椒领着大伙儿去了大厨房。
花椒趴在罗氏肩头,呆呆地望着秦连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书院的甬道上,视线又落在了书院的飞檐上,半点没有听到哥哥们七嘴八舌的叙述。
直到落地后,才顾得上打听究竟出了甚的事儿。
红着眼眶的丁香却垂了头,有些气闷地告诉花椒和茴香:“我昨儿白天玩的太疯了,夜里睡的沉,根本没听到甚的动静,还是天亮后我娘把我叫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出了事儿了,半夜有人过来敲门……”
半夜有人敲门。
是陈师傅最先反应过来。
他就住在书院的后院之中,离着堡墙比较近,再加上本就警醒,又有秦连彪之事儿在前,夜里头常会起来巡夜。
一听到凌乱的敲门声就一跃而起出了门,一壁通报在东头园子里守夜的秦连熊秦连凤兄弟,一壁去应门。
可不管陈师傅隔着堡门怎样招呼,门外却再没丁点儿的动静。
秦连熊跑上堡墙察看,也不见异样。
三人商量着开了半扇大门,就一眼看见了门外一躺一坐的两个孩子。
掌着火把凑近了看,俱是浑身滚烫,一个孩子正在抽搐,另一个已经气息微弱了。
陈师傅到底行走江湖多年,甚的事儿没有见过,当即就觉有诈,拦住了秦连熊和秦连凤。
秦连凤却借着火光看到了坐着的那个气息微弱的小小子手里捏着的干荷叶。
那张干荷叶虽然已经七零八落,可别说秦连熊和陈师傅了,饶是离家半年的秦连凤都再熟悉不过了。
大年初一,可是方才见过莲花荡的年礼的。
三人还有甚的不明白的。
也顾不得追出去搜寻大人了,先把两个孩子抱回去要紧。
而这一番折腾虽然动静不大,前院后院又着实有段距离,可仅仅开门的声音,就已是惊醒了秦老爹秦连虎诸人了。
看着两个烧的满面通红的小小子,秦老爹秦老娘心头俱是一跳,首先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舌尖眼底有没有出疹子。
幸好暂且未见,秦老娘照看过这么多孩子,知道应当只是高热,不是出痘,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先把二人挪进书院,给他们降温喂水。
“……祖母不敢给他们胡乱吃药,我爹不到天亮就去了崇塘,请了大夫回来。可那大夫把过脉之后也就各给开了一剂药。说甚的虽是高热,却来势汹汹,还叫祖父祖母准备好……我娘这才叫醒了我,让我带着我爹同陈师傅去了趟莲花荡。可等我们上山,找了半晌才找到那间草舍之后,那家里已经没人了!”
丁香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花椒一路听下来,心弦早在听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已然绷紧。听到“准备好”的时候,已是咯噔一下。再听到“家里没人”,花椒的心弦倏地就绷断了。
望着丁香:“三姐,他们家没人了,甚的叫没人了?”
丁香点头又摇头,也是一脸的不解:“很奇怪的,屋子不大,却齐齐整整的收拾的还挺干净,被褥吃食甚的都在,可就是不见有人。”
这厢丁香同花椒茴香俱是一脸的诧异,那厢秦连豹看过两个退不下热度的孩子后,也已是听说了这回子事儿了。
不过秦连虎同陈师傅却是知道的要比丁香多得多的:“我们细细看过了,那草舍外头晾的都是小孩子的衣裳,屋里地上的铺盖,矮桌上摆着的碗筷茶杯牙刷等物也都只有两副。我们就猜想或许并没有旁人,可到底怎的回事儿,恐怕还得等孩子醒来后才能得知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八十章 清醒
可这两个孩子却始终高热不退,迟迟没能醒转过来。
秦老爹秦老娘到底上了春秋,何况这两个孩子据大夫诊脉,又是感染了风寒才发的高热,这可是容易传染的。
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最怕的就是生病。所以不但不许小字辈们过来书院,也劝着秦老爹秦老娘离了这里。
兄弟妯娌的又商量着,由他们lún流日夜照看着。
不敢用冷水或是烈酒退热,也不敢用土法浑身上下的揉搓发汗,只敢用温水给两个孩子降温。拿温热的手巾包放在孩子的脖子后头,隔个一刻就给他们擦拭手心脚心的,唯恐他们烧坏了。
更是一天不知道多少回的翻看眼底,就担心他们出痘或是出疹子。
白日里还略好些,两个孩子既能吃得下药也能吃的下米糊。可每每到了夜里,两个孩子就开始lún着发梦。
两只手乱抓乱打的,嘴里呜呜咽咽的胡言乱语,大多时候都听不清到底在说些甚的,有时候却能听清是在叫娘。
更叫人心酸不已。
而秦连凤更是每天一大清早就要驾着马车跑趟崇塘,把那位总是一剂两剂开药的老郎中接来诊脉。
待开了方子,再好生生的将其送回医馆,顺道再往生药铺子里抓了药回来煎上。
只这一来一回的,不出两日光景,崇塘十甲以及周遭十里八村的姻亲故旧乡邻们,反正该知道的,就都知道秦家年里就请上郎中了。
俱是唬了一大跳,纷纷赶来秦家探望。
虽说都是出自好心的缘故,可偏偏还有一些正寻不着借口登门的,俱是眼睛一亮,赶忙提了大包小包的过来探望秦老爹秦老娘。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闹得秦家左支右吾地简直就要应付不来了。
而又因着秦老爹同秦连虎兄弟商议过后,谁都没有透露这两个孩子的确切身份。
自然,这里头也有秦家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认他们具体身份的缘故。
以至于那些个知道底里的亲故们,都以为这两个病孩子是秦家年前抱养的。
再看秦家又是这样不吝钱财的延医问药,又是衣不解带地亲自照看。这可是年里,都半点不忌讳这样的事儿,不禁咋舌。
更是众说纷纭,说甚的都有。
不过到底是“真好人”,还是“滥好人”,这就得看各人的了。
秦家阖家暂且也顾不上这些个,也就更顾不上那些辗转听说后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休的主儿了。
等到大年初八,方良带着许氏方庆过来拜岁,一听说了这事儿,忙给秦老爹出主意:“要不要我往府里请个大夫来?”
秦家甚样的人,方良这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的,这话说的自是一个疙瘩都未打的。
花椒听着,就有些心动了。
诚然,自家请来的这位老郎中的医术在整个崇塘都是首屈一指的,为人又十分的谨慎。可这年头,伤风发热都能要了人的命。但凡有丁点办法,花椒都想试一试。
眨巴着眼睛望着秦老爹。
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儿,秦老爹本就打算再不见好转,就要拜托方良了,正要应下,那边秦连凤扯着嗓子飞跑过来报信:“醒了醒了,有个小小子醒过来了。”
总算看见天亮了,阖家俱是长松了一口气,纷纷丢下手里的事务往书院里跑。
两串儿的小字辈听到消息,也俱是往东跨院跑,堵在了书院门口。
花椒抱着茴香,把脑袋埋在她身上深呼吸。
心里头想的却是虽然醒了,却还不知道怎么个醒法,何况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怎样了。
还有一个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清醒过来的这个小小子虽然头昏脑涨,浑身上下酸痛到这身子好似不是自个儿的,喉咙里更是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好在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后,一眼就看到了隔壁围子床上的同伴,这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坐在床沿上的秦老爹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和庆幸,赶忙告诉他:“你那兄弟药和饭都在吃,只是还未清醒。郎中说了,他的病症本就比你还要厉害一些的。”
这小小子目露感激的望着秦老爹,就想点头,只是身上无力,刚一使劲儿,就头晕目眩,等到略略缓过劲儿来,就赶忙朝着秦老爹眨了眨眼睛。
又强撑着睁大了眼睛,朝着面前影影绰绰地人影看过去,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辨认出秦连豹来,又来回看了两遍。看到第三遍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后脑勺已是微微抬起离开了枕头。
忽的眼睛胀痛,已然睁不开了,才把脑袋搁在枕头上,闭着眼睛长出了两口气,又挣扎着要起来给屋里众人磕头。
秦连豹在看到他眼睛来回看到第三遍时,就怀疑他在找花椒了。只刚要说话,就见他撑着手掌想要起来,忙上前拦了他。
秦老爹也道:“好孩子,快好好歇着,有甚的事儿,等你好了,咱们再论!”
这小小子也知道自己爬不起来了,就眨了眨眼睛。到底久病,这一番动静就已然撑不住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黑。
罗氏因着当年有照顾花椒的经验,一见这孩子亦是说不出话儿来,就知道必是伤了喉咙了。
不再给他喂米糊,往大厨房里取了糙米用大锅熬了稠粥,先是滗了汤水出来,见他醒了,就一勺一勺的喂与他吃。
不过一天,见他略有好转,手上也有了些许的力气,就把米粥上头的这层米油单刮下来喂与他吃。
正吃着米油,那个小小子也已是清醒过来了。
只不过他的状况要略差一些,好一时坏一时,一会儿清新一会儿迷糊的。
老郎中号过脉后,还是一剂两剂的在开药。
又过来给这个小小子搭脉,见他脉象好转,知晓他一天几顿俱是吃的米油,就直点头,说是米油堪比参汤,既是这个吃的好,小小年纪,补药不吃也罢。
罗氏诸人不大放心,这个小小子却是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的。
只望着同伴,又急在心里。
罗氏诸人也看着着急,忙拿了话来劝他,思虑伤身,别兄弟还没好,自个儿又添了症候。
好在这小小子是个听劝的,不再多想,又慢慢tiáo理了回来。
而等到能勉强能说出话儿来的时候,头一个问的,就是秦连豹和花椒。(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复杂
“婶,婶娘,花,花椒和三叔不在吗?”
眼看着茶盅里的温水见底,已经能自个儿坐起来吃喝,再不用人喂水喂饭的小小子在心里犹豫挣扎了许久,才清了清肿痛的喉咙,眼睛盯着手里的茶盅,小小声地勉强磕巴出了这句早就在他心头舌尖翻来覆去了许久的话儿。
只病了许久,就是过来秦家都已是将近十天了,头一遭开口说话,喉咙还未恢复,声音喑哑又模糊。
坐在床沿上守着他喝水的罗氏见他能开口说话了,光顾着高兴,却是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甚的。
没想到这孩子这样有心,又意识到“花糕”应该说的就是花椒了。
笑了起来。
虽觉意外,可再一想,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自家除了知道这户人家有孩子之外,对这两个小小子从来一无所知,即便来往了这么久,也是哪怕对面相逢都不会相识的。
可这两个小小子,或是这家人却是不然的。
早在那年回送山芋干给花椒姐妹几个的时候,他们就猜测这家人家必已认得他们了。再加上两家礼尚往来这样久,几乎从来都是秦连豹带着花椒和茴香她们出的面。
这家人本就是个感恩图报的,这孩子知道记挂秦连豹和花椒,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只不过花椒自是罢了,饶是家里那两串儿活蹦乱跳的小字辈们,他们都担心传染上风寒,更别说胎里就弱身子骨本就比不上哥哥姐姐们的花椒了。在这两个孩子病好之前,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见面的。
至于秦连豹,家里的小小子们就快开馆了,小五小六想考进东塾去,正在用功,大郎更是将要下场,正在关门念书,秦连豹正在给他们开小灶。何况东头园子里三茬白芹再过几天就该起收了,秦连豹也得抽出空闲过去帮忙。
只思虑之际,忽的眼见这小小子脑袋越垂越低,渐渐耷拉了下来,抱着茶盅的两只干巴巴布满了伤痕的小手青筋都爆出来了,忙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解释给他听:“三叔有些事儿要忙,待会就过来看你。椒椒太小了,身体也不太好,我们就没让她过来。不过这几天她天天都要到院子外头看一看呢,等你好了,你们再说话。”
小小子听懂了,急急点了点头,罗氏看着他明显放松下来的肩膀,就知道他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
心里头就有些唏嘘。
前些天,因着知道兄弟病情严重、高热反复,这孩子心里一急,病情也反复了一遭,好在是个听劝的,很快就自己tiáo整了过来。
可两天前,刚能勉强起身的时候,就又要硬撑着下地给他们磕头。好容易劝住了,可到底还是坚持着跪在床沿上,恭恭敬敬地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心有礼的,他们若是不受,这孩子必是过意不去的。
可他们也都是为人父母的,看着孩子这样懂事,这心里哪有不发酸的。
再加上家里人又陆续去了莲花荡好几遭,从不曾碰见人,那草舍里也是一切如旧,除了沾染了些许的灰尘,所有物什都在原位。
大伙儿就放大了胆子猜测着,这两个孩子怕是果真独自在那山上生活的……
罗氏想问些甚的,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当即将这孩子能开口说话了的消息告诉秦老爹秦老娘并阖家知道后,又立马把正在东头园子里忙活着白芹地的秦连豹找了过来。
秦连豹匆匆赶来,秦老爹也过来了。
只同罗氏一样,虽然阖家对这两个小小子都有一肚子的疑问,只眼下一个刚能开口说话,另一个更是高热还在反复,清醒的时候都不多,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只是关照他放宽心,好好休养。
这小小子就不住地点头又道谢。
秦连豹忽的想起了甚的来,就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问他道:“你叫甚的名字,还有你那弟弟,因着不知道你们叫甚的,这几天我们又是这个小小子又是那个小小子的,都快闹糊涂了。”
这个小小子听到秦连豹发问,却是顿了片刻,才老老实实地道:“我姓罗,没有名字,文启哥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冀,罗冀,说这个字的意思特别好。”又道:“文启哥姓什么,是不是姓文,我没有问过,就不知道了。”
虽是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尤其那两个名字别说字义了,就是字音都不是说的特别清楚,却还是震的在场的一众人俱是懵住了。
尤其是发问的秦连豹。
他的本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两个孩子的名字。
毕竟这两个孩子病好之后暂且不说,反正现在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的。认识一下,也方便相处,却没想到这个叫罗冀的小小子竟是回应出了这样一连串的信息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