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肉包不吃肉
但墨燃对容九毫无好感,惊讶过后随及不耐地摆了摆手:“杵臼之交是什么,你是杵,他是臼?以杵捣臼,你们哪里清白了?”
“墨、墨燃!”常公子没料到他竟这样说话,惊怒道,“你、你这大字不识的氓流!你、你——”
“咳……”王夫人脸上也挂不住了。
倒是薛正雍眨巴眼睛没吭声,杵臼杵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他觉得侄子说的很有道理,没毛病呀。
夜幕里忽然一声叹息,那声音如昆山玉碎,冰湖始解,说不出的低沉动听,而后一只骨骼匀长,线条极美的手……
毫不客气地扇在了墨燃脸上。
“wū言秽语,杵臼之交说的是公沙穆吴佑不论贫贵的交情。”楚晚宁黑着脸出现在门口,没好气儿道,“就会给我丢人现眼,杵在门口作甚,还不滚进去!”
“师尊!”
“师尊!”
薛蒙和师昧冷不防见到他,俱是又惊又喜,前来相迎。
薛正雍则睁大眼睛,又是着恼又是无奈:“玉衡,你怎地突然就回来了?”
“我若不归,你打算一人撑到几时?”楚晚宁款步迈入巫山殿,一张容姿俊逸的面容在点点烛火中更显得如仙人般清雅无俦。他在大殿金座前站定,同薛正雍点了点头,而后翩然转身,宽袖轻拂。
“死生之巅楚晚宁,忝居玉衡长老之席,闻诸位有事相询,却之不恭。”对上李无心大惊大愕的目光,楚晚宁凤目如烟,一瞥而过,淡淡道。
“请教高见。”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92.本座再赴彩蝶镇
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
尤其是碧潭庄那些弟子,俱是如遭雷殁,神情大变!
需知在修真界, 三流术士死记法咒,二流术士参悟法咒, 一流术士改造法咒。
但还有一种人,和这一二三流都不沾边儿, 那种人往往遥不可及,他们不需死记, 早已参悟, 不满足于改造, 而是掌握了最后一步:
创生。
他们或擅于炼制独门仙丹,或长于制造绝世兵甲,或能画出前无古人的灵咒图谱, 凡此种种,是谓宗师。
这些宗师,对于仙门小修而言,往往是活在卷轴里的那一笔落款里, 或是珍宝灵器上的一个纹章上。碧潭庄那些年轻弟子哪里想的到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抓去天音阁问罪的人,竟是这样天神般凌厉的人物。
李无心额头已布满冷汗,但身为一庄之主,硬撑也要撑下去。他勉qiáng挤出个笑容, 稻壳皮般蜡黄的脸上起着一层油光。
“没想到竟是这么巧, 这万涛回浪竟是宗师所创, 那老夫真是……呵呵,真是误会楚宗师了。不过,在彩蝶镇与罗纤纤冤魂交手时,老夫拿到了另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就不知与楚宗师有没有关系了。”
楚晚宁皱眉道:“什么东西?”
李无心挥了挥手,“真聪明”立刻就捧了个锦盒过来。
“是一件武器。”
楚晚宁没说话,望着那个锦盒,过了一会儿,忽然道:“是一段柳藤吗?”
“!!”
这回莫说其他人,就连墨燃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李无心颤声道:“你、你怎么清楚——难道真是你,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金光于楚晚宁掌中亮起,寸寸蔓延,盘绕在地面,随着光芒柔和下来,一段枝叶舒展的柳条现于众人面前。
楚晚宁倒是波澜不惊,他此时已确信彩蝶镇一事必然和“金成湖”、“桃花源”一样,出自一人所为,因此道:“李庄主,盒子里的,是这武器没错吧?”
“正、正是。”李无心几乎哑然。
锦盒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束一模一样的藤脉。
楚晚宁眯起眼睛。
在桃花源的时候,那把杀死了羽民,栽赃墨燃的“见鬼”就让他心生怀疑,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李庄主,这柳藤,可容我一观吗?”
李无心想了想,暗自琢磨着今日情况不妙,还是不要再得罪楚晚宁为好,于是道:“楚宗师客气,我本就是来问个状况的,你愿意细看,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又哪有拦着的道理。”
旁边常公子一听,不乐意了,他不惜重金请了碧潭庄来给自己撑腰,找场子。眼见情况不妙,这老东西是要倒戈的节奏啊?
连连给李无心使眼sè,怒瞪他。
李无心哪里还愿意搭理,倒是墨燃在旁边看得清楚,打趣儿道:“常公子,你是眼睛不舒服吗?老挤什么啊?”
那边,楚晚宁接过锦盒里的柳藤,细细打量。
果不其然,那柳藤与“天问”“见鬼”虽形貌相同,但气息极弱,与认了主人的神武不同,它显然是个“死物”。
“摘心柳……”
薛蒙耳朵尖,听到这三个字,一愣:“什么?”
“这段柳枝,还有在桃花源杀死羽民的那一段,都是从摘心柳上折落的。”楚晚宁道。
“啊!”师昧惊呼一声,“竟是这样?”
“当初在金成湖,老龙死之前说过,假勾陈的某个法术需要以qiáng大的木灵作为维系。想必是金成湖覆灭前,他留下了数段神柳。神木倒伏后虽然灵力减弱,但也可以qiáng撑一段时日。”
楚晚宁细长的手指抚过那些金光灿灿的叶片。
“而像这种灵力损耗殆尽的,他也不曾浪费,能陷害的就拿来陷害,能交给手下傀儡作武器的,就拿去做武器。”
他说着,手里忽然生起一从火,将那与“天问”像极了的柳藤探去点了,火苗立刻烧了起来,映在众人或是惊惧、或是茫然的眼中。
“此物并非我的武器。”楚晚宁烧了一点枝梢,就把火给掐灭了,将柳藤一扔,淡淡道,“天问灵力充沛,莫说寻常火咒,即便是三昧真火,也烧他不得。”
李无心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不甘心,复又张开。
“桃花源的事,老夫也略有耳闻,听说死生之巅的墨公子误杀了羽民仙君……”
“哎,我可没杀过。”墨燃连连摆手。
薛正雍脸上不悦,态度更是坚决:“此事我已与众仙门解释,非我侄儿所为。李庄主,你若再提,休怪我不客气。”
墨燃见他这样,也不知触起了什么心头事,忽地一愣,一贯笑盈盈眼眸中似有什么幽深的东西流过去了。他喃喃:“伯父……”
楚晚宁道:“桃花源一事,原有yīn谋误会。但当时情形,我也无从替我徒儿辩白。但今日诸位找上门来,要问个究竟。我倒也愿意将事情始末告与碧潭庄诸君。”
灯影憧憧,楚晚宁将金成池,桃花源的事情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等他讲完,碧潭庄的弟子们已是目瞪口呆,李无心更是汗湿重衫,支吾半晌,才涩然道:“楚宗师的意思是,如今世上有一人,已近乎掌握了三大禁术之一的‘珍珑棋局’?”
“不错。”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禁术!连、连天下第一大派的儒风门,他们的掌门都不可能得到禁术卷轴——”
楚晚宁道:“我此言字句非虚,但信与不信,由诸君自行分明。”
“不可能。”李无心脸sè溏白,抖着嘴chún大笑起来,好像只要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就能够说服自己一样,“要是有人真的能jīng通珍珑棋局,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上下修界的一切,岂不都要改写!”
作为前世的踏仙帝君,墨燃有些不乐意了:“那家伙只是‘会’,又不是‘jīng通’。要是他真的jīng通了,如今这世道还能这么太平?”
李无心长须一抖,待要说什么,忽然门口一道剑光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碧涛庄弟子从御剑上滚落,哇地吐了一大口猩红,然后才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朝李无心喊道:“庄主,不好了,不好了。您设在彩蝶镇上方的结界破了!凶灵涌出,师兄们以、以血肉筑界,暂得以保镇内厉鬼不往外逃,但……我碧涛庄三十名守界师兄已全部身死,我苟活下来,前来报信……”
他喘了几口气,忽地失声嚎啕。
“庄主!快引信通报上修界所有门派!那镇子里的所有死人都受了cào控,是禁术,是禁术啊!”
“什么!!”
李无心踉跄着后退,撞到了墙柱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棺材里倒出来的尸体一样苍白枯槁。
“光靠我们撑不住的……”那弟子脸上被泪水冲出道道血wū,涕泗横流,“庄主!”
忽然看到薛正雍,又朝薛正雍连连磕头。
“薛掌门,求你们也一同去吧!我师兄们……我……对不住……”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会儿,忽然闭上眼睛,仰天恸然。
“他们都……都死了!!”
大殿内一时死寂,旋即哗然。
薛正雍临危不乱,立刻着王夫人去引信通知上修界的其余八大门派,令点薛蒙去集结各个长老。
“楚晚宁?”
“时不容缓,我先过去。”
“可你不会御剑术……”
未等楚晚宁回答,墨燃抢了过来,他也着实很想会会那个“掌握”了珍珑棋局的家伙。
“伯父不必担心,我控剑与师尊同往。”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
两人一同步出殿外,师昧脸sè苍白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忽然回神道:“我、我也……”
但跑出巫山殿,楚晚宁他们已经御剑行远了。恰巧薛正雍这时又叫他回来,不要一个人乱跑,师昧只得又返身去寻薛蒙,等着和薛蒙他们第二批走。
再观那碧潭庄,李无心养尊处优久了,何曾突遇如此大事,但老头子颇要面子,缓了一口气,也立刻吩咐人照顾那名送信弟子,又传音本派其余长老,也点兵点将,准备再赴彩蝶镇大干一场,挽回威严。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死生之巅,如百余道飒沓流星,自死生之巅飞赴彩蝶镇。李无心立于剑首,行于云端,忍不住侧眼用余光悄悄去打量这个下修界第一大派的弟子们。
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有一天挥师而战,竟会是与这帮他最瞧不上的“乌合之众”为伍,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但剑行千里,只在转瞬,当前方重云破开,一道血红sè邪光冲天飞起,李无心便再也无心去计较什么上修界下修界的事了——
天空中,一张足有整个彩蝶镇那么大的红sè光阵在不断地闪耀,巨阵被光束划分成整齐的棋盘格子,在棋盘上,一个个死去镇民的虚影犹如木雕泥塑,凌空而立,五百户人家,上千居民,望过去就和一片茂盛的人肉丛林一般。
李无心失声道:“这、这真的是……珍珑棋局!”
薛正雍脸sè也极为难看,他对李无心道:“李庄主,我带人去东南方,劳烦你去西北方,其他八大门派的人还没来,彩蝶镇得先靠咱们撑一阵子。”
李无心也实在无心和他计较这个“咱们”了,点头道:“好,好。”
薛正雍朝他一抱拳拱手,御剑而落,率众从天而降,纷纷落于彩蝶镇的东南方,碧潭庄守镇弟子用血肉结出的防护结界此时已危在旦夕,气场极弱,透过半透明的结界障壁,可以看到里面bào动的尸群。
“楚晚宁!”
看到一个白衣飘飞的男子和一个蓝银轻铠的青年正立在前方,薛正雍大声喊道:“怎么了?这个结界不能补吗?”
楚晚宁已来多时了,天下第一结界宗师在此,但这个阵法依旧是破损之态,让薛正雍万分不解。
岂料楚晚宁并不理他,薛正雍正欲再唤,墨燃却忽的回过头来,朝他比了个手势。
“嘘,伯父不要出声。过来。”
薛正雍过去了:“怎么说?”
“不要扰他。”
墨燃指了指楚晚宁。
只见他虽站着,确实闭目合什,嘴chún苍白,毫无血sè。
薛正雍一惊,拿手指一探他的颈侧,悚然道:“离魂术?”
“对,里头都是鬼,几千个,但瞧不见罗纤纤,应该是在最里面。事情尚未查清,他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人这次又想做什么,因此他想亲自去找罗纤纤盘问。”
“都是厉鬼了,还问什么啊!”薛正雍气的直拍大腿,“加固结界要紧啊!”
“千万不能!”墨燃厉声道,“师尊以离魂术暂时让魂魄分离出来,进到其中,就是因为里面全是死人,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若是此时加固,会害死师尊的!”
“什么?!”薛正雍忙道,“侄儿你在这守着,我去与李无心说!”
墨燃点了点头,又道:“若是师尊回魂了,我便即刻以蓝sè法咒在空中点燃,届时东南西北四方一同封补。但若我没有点燃,伯父就万万不可让他们修补结界,否则万鬼吞噬,师尊在其中只有魂魄,绝无可能自保。”
“知道了知道了!”薛正雍话音还未落,人以掠出丈外。
墨燃抬起眼眸,看向那行将坍塌的结界。
“时间差不多了,师尊,你也应该找到罗纤纤了吧。”
他转过脸,竟因担忧而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楚晚宁冰凉的手,自己却浑不觉察。他凝视着楚晚宁,轻声道。
“就快了……”
这时,师昧与薛蒙等人降于周围,立于人群之中,谁料刚一抬头,就望见了结界前双手交扣的两人。他先是一愣,旋即面sè逐渐苍白,继而咬紧了嘴chún,缓缓将头扭了开去。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96.本座今生之恨
无怪叶忘昔鄙夷, 这梅含雪正是当时在桃花源,那位引得无数女修争风吃醋的“大师兄”。
本以为来的是个厉害的,谁知道却是个靠皮相吃饭的小白脸, 南宫驷顿时又没了兴致,掉头杀敌去了。
梅含雪看了一眼薛蒙, 目光里透着些无奈,却也没有理会他, 而是低眉信手,拨动数次琴弦, 踏雪宫百名修士听了琴声, 四下散开——
“琴部, 奏瑶光曲;琵琶部,行破阵舞。”
随着他令下,那些抚琴弄弦的人瞬时改了手下乐章, 无数湍急的金石之声在半空汇集,响彻行云。
一时间鬼魅迷迷瞪瞪,竟都停下了厮杀,在原处伸长了脖子, 茫然顾盼着。
李无心见此情形,想起昆仑踏雪宫的人不但擅乐,也颇懂结界修补之道,心下大喜, 仰头喊道:“梅贤侄, 你可会补这天裂?”
梅含雪也不在意他这声“梅贤侄”唤得恶心, 只答道:“无间地狱的天漏,非我之力能够补全。”
“啊,这……”李无心的脸sè白了白,终是拂袖长叹,“唉!”
“含雪,彩蝶镇四面结界,你可镇守的住?”
说话的人是薛正雍,因死生之巅与踏雪宫素来交好,梅含雪见了熟悉的长辈,先是抱着琵琶行了一礼,而后道:“可以一试。”
“太好了!”薛正雍击节道,“你去守着四方结界,别让鬼祟涌到外面去。再把玉衡唤回来——”
“玉衡长老?”
“啊,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从没见过玉衡。但没关系,你过去就知道了,就是那个正守着结界的人。”
“好。”梅含雪颇为沉稳,剑势一偏,犹如飒踏流星,往彩蝶镇边缘飞去。
南宫驷一搭三箭,朝三个方向射杀出去,弓弦嗡鸣间,见梅含雪翩如惊鸿,踏雪宫诸人以琴音乱敌,不由吃惊,对叶忘昔道:“此人实力如此了得,怎么被你说成了靠女人打架的小白脸?”
“……”
叶忘昔也颇为不解,但这时鬼祟行动正缓,是扼杀良机,因此他也不去多想,只对南宫驷说“大约当时对招,他未用尽全力”,而后便专于斩敌,不再多话。
十大门派,此时四大已至,应对天裂便不再那么狼狈不堪,但仍是十分吃力。
地上亡魂虽因踏雪宫的琴声而凝滞,但鬼界血眼中却有更多的凶煞嘶吼着涌出。踏雪宫诸人皆立于半空中,且奏乐时不能分出手来自护,因此那些妖邪纷纷冲向了云层四方的琵琶阵和古琴阵。
踏雪宫诸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另换御阵之乐弹奏。于是退敌驱魔的曲声霎时弱了不少,地面上的凶灵顿时又如急蚁般涌动而起。
更可怕的是,随着鬼界之门开得越来越大,一些戴着镣铐的高阶厉鬼,也因吸取了大量人界元阳,居然挣开了禁锢,轰然涌入凡间。
这些鬼怪与先前不同,他们尸身与怨灵合一,更为凶bào,灵力更高,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单独阻拦,更有落单的弟子被他们一掌掀翻,白骨森森的指爪猛地chā入活人xiōng肺——
噗的一声!
腥血四溅,修士饱含灵气的心脏被这些高阶凶灵饕食大嚼,血水顺着凶灵腐烂的脸庞不住滑落。
嘴里叼着残肉碎血,凶灵实力更甚,又猛地扑入人群中,像猎豹般寻着新的猎物撕咬。
霎时间纷乱一片!
薛正雍喝道:“结阵抱团,不要乱跑,不要落单!”
但还是有惊慌失措的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四下逃窜。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cháo水般的邪祟,cháo水一般的死人……
南宫驷正开弓拉弦战得酣畅,忽有一吊死鬼吐着血红舌头,猛地缠住了他的腰身,利爪朝他当xiōng直刺。
叶忘昔离得远了,回头时一向沉静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
“阿驷!!”
“公子!”
危急关头,宋秋桐持了佩剑掠来,猛地扎进那吊死鬼的臂膊。但她先前连人都没有杀过,何况是这样狰狞的鬼怪,一剑刺下就骇得松了手,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吊死鬼狂怒之下猛地朝她挥出一击,南宫驷收弓换剑,格挡在她身前,朝她喊道:“你躲远点,快走。”
宋秋桐泪光莹莹,说道:“秋桐之命是儒风门救的,此时又怎能离开……”
南宫驷不擅应对女人,但见她身姿柔弱,目光坚毅,心中一动,却不由暗骂一声,“叶忘昔!!”
“叶忘昔!你给我滚过来!把她给我护好了!”
叶忘昔浴血而来,英俊的脸庞上尽是wū渍,他一把抓住宋秋桐的胳膊,严厉道:“找秦师兄去,不可乱跑。”
“我不走,我还是能帮上忙的。”她哀求道,“少主,我想留在你们身边。”
“叶忘昔你护着她!”
叶忘昔的脸sè霎时变得很难看,他如此君子之姿的人,显少会有如此愤怒形于sè的样子。
“南宫驷。”齿间每个字都是颤抖的,破碎的,“我看你是昏了头。”
说罢再不理睬他们二人,自己持剑掠起,远匿在了滚滚尸cháo中。
高阶凶灵愈来愈多,它们混在人群中,犹如尖刀划破鱼腹,剥去鱼鳞,粘腻闪光的鳞甲染着幽红血丝,浮浮沉沉。
每个人都变得自顾不暇,恶鬼包围着活人,想要把他们每个都拆吞入腹,拖入无间地狱。墨燃、薛蒙、师昧三个人以背相抵,抵挡四方,然而圈子却越发窄小,刷的一声薛蒙斩断了一具凶灵的胳膊,wū血尺高。
进攻的鬼祟见这人qiáng横,便绕过去,都扑往师昧那边,师昧双手结印,但因气力渐弱,水光之阵时暗时明……
眼见着再难抵御住,墨燃将心一横,道:“师昧,你开个守阵,薛蒙躲进去。”
“什么?”薛蒙一听大怒,“你要我做缩头王八?”
“听我的躲进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较劲,这么多鬼我们杀的过来吗?”
师昧道:“阿燃你要做什么?”
“别多问,按我说的去做。”墨燃放缓语气,“没事的。”
包围圈渐为bī仄,墨燃催促道:“快点,再迟就来不及了。”
师昧只得转化咒符,升起一道蓝sè的御守光阵,将自己和薛蒙笼在其中。墨燃见他阵成,忽得抽出袖箭,一抹手掌,将滚滚鲜血洒在阵上,以留下自身灵力。而后他目光沉炽,低喝一声:“还不干活?!”
见鬼闻声,光焰大盛,每一片柳叶都被血红的灵气裹挟着,犹如坠在藤上的尖刀,整段柳藤忽然延出丈长,墨燃闭上眼睛,脑海中是楚晚宁几次使出杀招的模样,再睁眼时,眸中映着无数魑魅魍魉狰狞的嘴脸。
他持着见鬼凌空抽了一击,火星爆裂,四下飞溅。
墨燃扬起手,衣摆猎猎。
那一瞬间,他的身影似乎与脑海中楚晚宁的身影重叠,两个人的动作近乎贴合,毫无二致。
“风。”
摧枯拉朽!云急天低!
在墨燃身后的两个人,只看到一朵巨大的猩红sè光阵犹如地狱红莲灼灼盛放,qiáng风过地,犹如千万片无影之刀,见鬼在墨燃手中舞成虚影,所过之处飞砂扬砾,无数凶灵被这裂岸惊涛的气流席卷裹入,瞬间绞成碎末肉渣!!
楚晚宁天问群杀之“风”。
墨燃竟已学得九分相似……
狂风渐止,周遭茫茫一片,俱是尸骨无存,片甲不留。
回过头,薛蒙和师昧脸上尽是惊愕之sè,墨燃来不及高兴,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学得还远不够好,若能即刻回复当年修为,这区区鬼界缺漏,又哪儿会让他们这般捉襟见肘。
“看那边!”
忽然远处有人这样喊了一声。
众人齐齐抬头,但见天空中好几个方向,各有衣着不同,灵气不一的几个御剑之阵袭来。
无间地狱的天裂终于惊动了上修界的所有门派,随着那一柄柄光剑落地,或是霖铃屿诸人灵秀清丽,或是无悲寺大师宝相庄严……凡此种种,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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