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话凄凉
他潜入河北已经有段时间,却一直在躲避清军排查,无法探查南面的消息,但赵铭又在等待关内的消息传回,才能做下一步的部署,让刘迁内心十分焦急。
忽然刘迁眼睛一转,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满怀怨气道:“真是倒了血霉,几船货堵在天津,进退不得,这要是南面的叛军打进天津,岂不全都要遭了兵灾!”
刘迁的话,声音很大,大堂内立时有不少目光投来。
这些人看了刘迁一眼,又转过头去,默默吃着饭菜,或者低声交谈,有一名白胖的商人,眼中闪烁出狡黠的目光,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兄弟几船什么货堵在天津呢?”胖商人走过来,满脸堆笑的问道。
刘迁停下与两位属下的交谈,抬头看了胖商人一眼,听其口音,是山西人,于是用山西口音不耐烦的道:“几船羊毛、皮子和一些山参。这与你何干?”
“鄙人姓范!听兄弟口音,是代县人?”胖商人却微笑,在刘迁对面坐下。
刘迁听说对方姓范,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匆忙站起身来,惊讶道:“原来是范先生,小人方才失礼了,还望不要责怪!”
胖商人脸上露出得色,这北地数省,包括北面的蒙古地界,大到王公贵族,小到贩夫走卒,都得给姓范的面子。
刘迁连忙招待姓范的商人坐下,给他倒满一杯酒,又吩咐小二送来几盘硬菜,一壶好酒。
胖商人喝下了一杯酒,问道:“刚才我听兄弟之言,是担心南面的叛军打过来,货船遭到乱兵抢掠?”
刘迁愁眉苦脸道:“正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叛军打来,哪有不遭受兵祸的道理。这次小人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胖商人眼珠一转,忽然道:“看在你我老乡的份上,我手上有条渠道,正好需要一些羊毛和皮革,不如你将这些货卖给我如何?当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价格肯定不高,我只能给你这个价格!”
说着胖商人,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市价的三成。
刘迁皱起眉头,“这个价格太低了吧,小人要折本啊!”
胖商人笑道:“折本总比被乱兵抢去了好吧!”说完,胖商人站起身来,作势欲走,“你考虑考虑,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这条渠道,要的货并不多。迟了,就算你送给我,我也不要了。”
刘迁见此忙站起身来,“范先生且慢,您容小的考虑考虑。”
当下,胖商人又落座回来,与刘迁商谈,言语之间,多有恐吓之语,表示叛军马上就会打过来,必须趁着叛军未到,将货物运走,才能保全货物。
刘迁装作惊惶的模样,谈了一阵,约定一个时辰后,在酒肆交易,便领着属下匆匆出了酒肆。
站在酒肆之外,刘迁沉声说道:“晋商消息灵通,特别是山西范家,更是与清军关系亲密。从那姓范商人的表现来看,阿济格应该吃败仗了,至少是无法攻击北京,天津暂时安全,否则范家人不会来收货。”
说完,刘迁便吩咐道:“我立刻返回辽东,向殿下禀报,你们两人,设法向南探查,务必将确切消息传回。”
“喏!”两名斥候立刻抱拳。
第708章干涉战争
大凌河畔,三万吴越军驻扎于西岸,大凌河城内。
这座城池,是一年前,吴越军在远来大凌河城的废墟上建造,并为战死于此的英烈立碑,篆刻了他们的事迹。
吴越军在关外,共计只有不到六万大军,如今又收复了辽河平原,为防止蒙古人和北面的野人,趁机占据辽河平原,吴越军需要在辽中一线,布置大量兵力。
这便使得,赵铭只能集结三万人于大凌河一线,窥视锦州。
不过,就这三万人,其实已经到了调动兵马的极限。
这到不是因为实在抽不出来兵力,而是因为天气太冷,物资只能勉强维持这么多军队。
现在,大凌河城内,挤满了吴越军的士卒,每条炕上,都是人挤着人,城中人头攒动,战马嘶鸣,城外一座座军帐内,士卒们则只能围着火盆,瑟瑟发抖的取暖。
此时,已是隆武十二年正月,也就是1656年。
这时关外大地,依旧银装素裹,堡垒和营寨被薄雪覆盖,融入大地,放眼望去,俱是一片雪白。
在得知关内的清军内讧之后,赵铭便调集了三万精兵,屯住于大凌河堡,准备干涉满清内部的纷争。
这时,三万吴越军已经准备就绪,不过赵铭还在耐心的等待,关内送来的消息。
毕竟,赵铭的意图是,谁占上风,他就打谁,他必须弄清关内的战局。
清晨,堡垒内活动的士卒,哈着白气,吃着大饼,喝着肉汤。
赵铭一手拿着饼子,一手端着肉汤,边吃边与手下商议统治关外事宜。
“殿下,议政府在关外,前前后后,花费银钱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余万两。如今虽收复辽中,但此地气候严寒,人口凋敝,不仅不能为议政府提供钱粮,往后在此驻军,还需送来补给,每年怕还要花上两百万!若光算钱粮,议政府无疑做了个赔本买卖!”参军虞胤随口说道。
张家玉道:“虞参军,帐不能这么算,议政府收复辽中,战略上就占据了主动,以后清军受到辽中驻军牵制,便不可能南下。”
顾炎武也道:“不错!收复辽中花费虽多,但总体而言,利大于弊。从兵事上来说,清军将处于南北夹击之中,陷入两线困境。从民生钱财上来说,收复辽中后,清军对南方威胁基本解除。如此一来,江东就有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可快速恢复和发展生产,每年多缴纳的赋税恐怕多达千万,足矣弥补辽中二百万的消耗。”
赵铭喝下一口肉汤,呼出团团白气,颔首道:“辽中之地,如今的确地广人稀,不过此地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只要移些百姓过来,加以开发,土地能够种植豆子,山中还有药材和毛皮,能给议政府带来不少税收。另外,辽中与蒙古相临,占据辽中,我们便能从蒙古获得马匹,组建骑兵。”
虞胤听了众人的话,放下碗来,惭愧道:“臣只看着银钱消耗的厉害,目光短浅了。”
赵铭微微一笑,“孤准备先征发二十万人,来辽河屯垦,你们要做好充分准备,迎接屯户到来。”
“殿下放心!等天气转暖,臣等就让辽中驻军,帮忙新建屋宅,再传信王京,让户曹调拨一批粮食,保证屯户来此,有屋住,有饭食!”顾炎武道。
赵铭默默点头,忽问道:“孤离开朝鲜,已有些时日,朝鲜如今局势如何?”
顾炎武哈着白气道:“据朝鲜传来的消息,崔呈秀大兴牢狱,已经杀了上千人,朝鲜宗室也死了不少人。”
顾炎武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是不是让崔呈秀收敛一点。”
赵铭却端起肉汤招呼道:“汤都凉了,来,喝汤,喝汤!”
众人见此只是能闷头喝汤,片刻后,张家玉打破沉默道:“殿下,关内的消息也该传了。若是消息不至,我们是否提前动手!”
赵铭闻语,沉声道:“按实力来说,福临综合起来,远远强于阿济格,阿济格应该不是满清朝廷的对手。不过~不过,阿济格兵强马壮,骁勇善战,在其凌厉的攻势下,福临又未必能顶住!”
顾炎武接过话头,“现在冒然出兵,就怕阿济格本就将福临打得节节败退,我们从后一冲,福临直接倒台,让阿济格冲入北京,杀了福临,登基做了皇帝,成立新的满清朝廷,成功靖难,那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张家玉道:“这个时机,确实不好掌握,阿济格处于劣势,我们要出兵,攻击福临,帮助阿济格稳定局势。阿济格要是胜了,我们至少要保证福临逃出北京,在山西或者关中重组满清朝廷,与阿济格对抗。如此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赵铭道:“正因为如此,孤王才要等待关内消息。”
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吹得众人脖子一缩。
赵铭等人忙扭头看去,只见谢迁大步进来,他先关上门,然后一边拍着身上雪花,一边道:“殿下,军情司派往关内的细作回来了。”
赵铭大喜,遂即一脸严肃的问道,“关内情况如何?”
谢迁道:“初步探查,福临尽撤关外之军后,应该已经挡住了阿济格!”
赵铭皱眉道:“没有确切消息吗?”
谢迁摇头,“没有!不过细作还再探查,稍后应该会有确切消息送来。”
顾炎武道:“殿下,阿济格若是被挡住,锋头一折,除非能来个大胜,否则稍有失败,必然土崩瓦解!”
谢迁道:“殿下,臣以可以先攻拔锦州、宁远两城。一旦确切消息传来,便可直扑山海关!”
赵铭来回踱步,沉思片刻,便挥手道:“好,先打下锦州、宁远,横扫辽西走廊,打通入关通道再说!”
谢迁等人,立时抱拳,“臣等领命!”
赵铭挥手喝令,“传令大军拔营,兵发锦州!”
一个时辰后,一千辆载着粮食物资的大车,开出大凌河城,向锦州方向进发,而赵铭则率领三万大军,跨过冰冻的大凌河,浩浩荡荡杀向锦州城。
.......
第709章兵临锦州
锦州,那是辽中门户,关外锁匙,控扼关外与关内联系的通道。
在明末与清的战争中,锦州的得失,直接关系天下大势的走向。
若锦州在手,清军虽数度破墙入寇关内,但却无法占据关内。
而锦州一失,清军便可毫无后顾之忧的出兵关内,逐鹿中原。
隆武十二年正月,赵铭率领谢迁、张光翠、李元胤、阮进等二十余员战将,并吴越军、江北军三万众,跃过大凌河,向锦州进发。
在清军撤离关外后,眼下辽西走廊,清军兵力十分匮乏,防御一团乱麻。
吴越军一进入辽西,就大肆宣扬,声言吴越王赵铭,提虎狼之师,诈称大军十万,收取辽西。
本来,赵铭觉得即然是诈称,不如号称三十万,可最后担心,吓着福临和阿济格,怕他们抛弃成见,一致对外,才只称十万。
吴越军一进入辽西,就如洪水冲刷大地一般,辽西各据点的清军闻风而逃,大凌河西岸的哨所,据点全部放弃,军队退入锦州,或者逃向宁远和山海关,锦州大震。
赵铭遂即驱兵,杀至锦州城下,并投书城中,限令守军一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锦州城头,一名穿着白色盔甲,头顶避雷针的将领,正站在墙垛边上,眉头紧锁的望着城外扎营的吴越军。
此人五十多岁,相貌威武,大眼环须,燕赵汉子的模样。
这时,他一手抓着城墙,一手按着腰刀,满脸牙疼的砸吧嘴,“娘的,赵杂毛真会挑时候,现在杀来,真是趁人之危!”
此人乃是清国汉军正白旗固山石廷柱,他的四周,留守锦州的满清文武,无一例外,都是哭丧着脸,跟死亲娘一样,满面晦气。
吴越军来的太快,如今想放弃锦州,也来不及,再者满清朝廷已有死命,留守锦州、宁远的守军,不战而退,擅入山海关者,杀无赦。
现在逃是不能逃,赵杂毛也投书城中,下令投降,而且口气极大,声言但凡敢说个不字,城破后一个不留。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石廷柱只当他在吹牛皮,可赵杂毛之语,谁敢不当一回事?
石廷柱一拳砸在城墙上,不禁怒骂,“娘个劈的赵杂毛,老子就不信了!”
在石廷柱身后,汉军正白旗的梅勒额真沈永忠,却有些动摇,“固山,赵杂毛骁勇善战,无往不胜,如今他提大军前来,而我城中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敌?”
军事上连续的失败,加上满清内部动乱,让不少清将已经全无战意。
石廷柱投清多年,乃是和李永芳一辈的铁杆老汉奸,他猛然回身,目光扫过众人,咬牙切齿道:“如今正是大清危难之时,你等若怀二心,怎对得起大清的恩德。再者,我等落入赵杂毛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唯今之计,只有坚守城池,等待关内增援!”
“固山,关内英亲王提大兵十余万,进犯京师,朝廷万一失败,谁来救我等?”甲喇章京马宁也担心道。
石廷柱一脸懊恼,局势如此,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哼!你们担心这些做什么?爱新觉罗自家人相争,皇上赢了,要救锦州,英亲王胜了,难道就不救锦州呢?”石廷柱冷声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里虽没底,却也不好再说。
石廷柱目光盯着各人,见众人纷纷垂手,于是又沉声道:“你等休要担心,祖大寿乃我等手下败将,他守锦州能守一年半载,我等八旗劲旅,难道还挡不住赵杂毛吗?且坚守城池,本将料想少则半月,多则三月,关内胜负一分,必有大军来源!”
说着石廷柱不禁目光远眺城外,思绪放空,“这锦州城,扼守要冲,当年大清与明朝反复争夺,便是因为锦州之地,太重要了。如今朝廷绝对不会放弃锦州。”
众人听了石廷柱的话,勉强打起精神,而既然决定顽抗,便只能各自指挥属下上城布防,坚持到底。
可是,清军攻占大凌河、锦州、松山、宁远等城后,没有兵力驻守,又担心被明军重新占据,所以对城池进行了破坏。
现在,锦州等城,虽然进行了修复,但是早已不是明朝经营辽西防线时的坚城,城墙千疮百孔,残破不堪,令布防的守军士卒,无不心里冰凉。
清军看着残破的城池,再看城外吴越军大营,还有正推出来的火炮,无不胆战心惊,心头狂跳。
正月十五,清晨。
谢迁挑起帐帘,进入中军大帐,赵铭正穿上铠甲,准则出营窥视城防。
“殿下,一日期限已过,城中至今没有投降的迹象!”谢迁禀报道。
赵铭披上斗篷,随口问道:“石廷柱这个老贼,凭着手下三瓜两枣,还想负隅顽抗不成?”
谢迁气愤的颔首,“城头清军正在布防,看模样,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
赵铭闻语冷笑,将桌上头盔拿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走,看看锦州城去!”
当下,赵铭走出大帐,谢迁和帐外侍卫,连忙跟随他,一起出了大营,前往窥视城防。
众人骑马奔驰,百余骑呼啸着冲出营盘,一直奔驰到距离城墙数百步的地方才停下,远远观察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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