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既成的黑色,是很难再被染成其他颜色的。
因而,这一箱箱的东西一抬到后宫来,女人们就对那羊绒毛线十分嫌弃,纷纷都垂涎厚实柔软的羊毛毯。
毕竟在大楚,是很少有这样的织物的。
皇后给皇帝挑选几样,再给自己挑选两匹,又往太后那里送两匹,齐妃也少不了。
一些品阶高的后宫妃嫔连番挑选过后,几乎所剩无几。
这时皇后才想起太和宫的沈娴来。
北夏送来的礼物,虽没有明言是送给静娴公主的,可多多少少有看在沈娴的面子上才送来这些的。
只怕北夏使臣睁眼瞧着呢,就等着看大楚皇室会不会把他们北夏带来的礼物分给沈娴。若是不给沈娴留一些,大概就知道沈娴在大楚的待遇如何了,北夏使臣回去也好回话。
皇后考虑到这一点,于是就把最后剩下的一匹小的杂毛羊毛毯和一箱子没人要的黑色绒毛毛线送到了太和宫。
送过来的时候,是用装羊毛毯的大箱子抬过来的,以彰显皇帝对沈娴的大方和重视。反正箱子关着,北夏的使臣只能认箱子,具体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而夜梁带来的,自然就是夜梁本土的凤梨酒。这凤梨酒沈娴沾不了光,所以干脆是一滴都没分到太和宫来。
眼下箱子抬到太和宫,放在了沈娴的房间里。
沈娴打开来看,取出小毛毯铺在地上,任小腿穿着袜子在上面踩来踩去。
毯子虽是小,但是给小腿用却是刚刚好。
剩下的就是一团团毛线了。沈娴拿起一团毛线,放在手心里揉捏。
玉砚愤愤道:“那北夏大使送1;148471591054062东西来,明明是看在公主的份儿上,不然哪能这么大方。那些人还真是不客气,好的都挑走了,就剩下这些大家都不要的。”
沈娴勾了勾唇,道:“那不过就是一些羊毛毯,真正的好东西,还是这些。这羊绒若是用来织毛衣做衣裳,可比那羊毛软和舒适多了。”
玉砚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趴在箱子边,瞅着黑乎乎的毛线,道:“可奴婢从没见过用这样粗的线织布做衣裳的,民间没有,只怕尚衣局也做不出来。”
沈娴道:“原料这么足,咱们慢慢钻研呗。”
沈娴记得曾经她念大学那阵子,这样的毛线在同寝室同学之间十分流行。那时候大家喜欢用毛线自己织围巾,光是不同的织法就有十几种。
沈娴在那时碰巧学了学,就是不知道现今还想不想得起织法来。
玉砚又愁眉不展道:“可是全是黑色,衣裳就是做出来,公主可怎么穿啊。”
黑色啊,沈娴看着柔软的毛线团,眼里明媚柔暖。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极为适合这黑色。
沈娴便让玉砚先把箱子收起来。随后更衣上妆,准备晚上的宫宴。
到傍晚时分,御花园里一盏盏六角宫灯便亮开了,衬得远远近近的琉璃瓦间、寒枝梢头的落雪也有两分嫣然缤纷之色。
今夜的宫宴,除了两国使臣,还有朝中的一些大臣陪同,皇帝、太后和皇后以及后宫之中品阶高等的数名妃嫔也要入席参加。
后宫女人难得在人前露面,自然花了心思地把自己打扮得美丽动人,并且各妃嫔间还暗自较劲斗艳。
今夜齐妃还在禁足,不得出席。皇后雍容华贵,心态平和,丝毫不担心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沈娴穿了尚衣局送来的兰色宫衣,高挽发髻,配金簪玉坠,眉间点红蕊,朱唇玉颜,不苟言笑时眉目尽是清冷之色。
这时,属于她一朝公主的与生俱来的贵气,才被她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来。
千秋我为凰 第468章 这个渣渣怎么当的大使!
小腿在一旁安静地瞧着挪不开眼。小荷守在一旁,脸上神情也是呆呆的。
沈娴回身捏了捏小腿的脸蛋,道:“今晚娘去花园里吃酒,不用等娘回来睡,你累了就让小荷照顾你睡下,可懂?”
小腿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沈娴勾唇浅笑,道:“我尽量。”
她对这宫宴没什么兴趣,不过就是去见一见北夏来的使臣,大不了饮几杯酒作罢。
太和宫外暮色一垂,便有禁卫军在附近加强了守卫和警戒。想来皇帝是担心像上次那样刺客夜闯太和宫的事再度发生,所以防范未然。
只不过苏折在这里吃过一次亏,也不会再在这种情况1;148471591054062下硬闯。
如此有禁卫军守着太和宫也好,免得再有齐妃之流过来找麻烦。
遂太和宫留下玉砚和小荷照顾小腿,沈娴则带着崔氏前去入宴。
崔氏遇事稳重,在这样的场合下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应付。
玉砚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足,她性情急躁,因而主动留下来照顾小腿。
沈娴道:“二娘,你不必跟着我,我不过是去御花园里吃个晚宴,很快便回来。你留下和她们一起照顾小腿,我还比较放心。”
崔氏道:“公主身边怎能没个人侍奉,公主不用担心,外面那么多禁卫军,小腿不会有事的。奴婢随公主快去快回就是了。”
御花园里已经人迹热闹。
树林间挂着琉璃宫灯,灯纱上繁花似锦,灯火嫣然,在林间闪烁,仿若扑朔迷离的萤火,极是好看。
纵是这连天大雪,天气寒冷,也抵挡不住大家想游园欣赏御花园里的美丽夜景的兴致。
干净的红毯自御花园的地上铺开,一直延伸到宫宴的大殿上。
沈娴带着崔氏,无心与一帮后宫妃嫔争奇斗艳、相约赏景,直接就走上那红毯,朝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她如冬寒里一抹料峭枝头、含苞欲放的梅蕊,呈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雍容,盛重,而又夺目美丽。
大殿上一度安静了片刻。
后来帝后和太后相继到来,坐上主位高座,群臣宫妃起身拜见,两国使臣亦以本国礼仪见礼。随后沈娴才得以正式与北夏和夜梁来的使臣见面。
北夏来的使臣据说是一位闲散王爷,是中年男子的模样,容貌气度不凡,谈吐更是优雅,看向沈娴的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此王爷是北夏皇的兄弟手足,按照辈分来讲,应该是沈娴的爷爷辈。
只不过北夏皇都是沈娴的义外公了,照理说是花白老头子一个,那他的兄弟也应该年轻不到哪儿去,却没想到这位王爷年轻得大抵与她爹的年纪差不多。
沈娴还一次没见过,而今见面,印象也不差。
而夜梁来的使臣,就比较不靠谱了。
这还是个熟脸孔,当初沈娴在夜梁行宫见过的,夜梁的六皇子。
六皇子年轻,模样精致俊逸,一身锦衣华服更衬得他有两分纨绔之气,因为他毫不掩饰地对沈娴露出久别重逢、喜悦高兴之色,还时不时对她眨眨水汪汪的眼。
沈娴额角抽搐,实在很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她好像跟这六皇子还不是很熟。
那六皇子却开口道:“静娴公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吧。”
皇帝注意到六皇子的反应,皮笑肉不笑道:“哦?六皇子认得朕大楚的静娴公主?”
“何止是认得。”六皇子无害地笑道。
沈娴眯了眯眼,朝他看去,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六皇子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折,又唯恐不乱道:“静娴公主和大楚使臣苏大人,我印象可深得很。”
因为苏折去过夜梁,此次夜梁又是为苏折而来,这六皇子更是点名要苏折陪同,故苏折才坐在六皇子旁边。
皇帝兴味盎然道:“六皇子不妨说说。”
沈娴抿了抿唇,桌下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她没想到这次夜梁来的是六皇子。
当初在夜梁行宫时,沈娴对苏折的感情昭然若揭,这六皇子若是存心捣乱,只要他乱说一句话,就能至苏折和沈娴于深渊泥潭之地。
沈娴想不通,夜梁怎么会派这么个渣渣来当大使!
沈娴一落座便看见苏折今天也来了,他身着官服,很安静地坐在她对面。
沈娴从进殿到现在,尽量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能明目张胆地看他,只能不经意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模糊的轮廓身影。
苏折在听到六皇子那么说时,神色平淡,好似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手放在桌前的茶杯边,手指微曲握住了杯盏。
那青釉温腻的颜色,衬得他手指素白分明。约摸微用了点力,干净温润的指甲也隐隐有些泛白。
只不过他淡然到没有人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罢了。
说来也是,不论是沈娴还是苏折,对这位夜梁的六皇子都不熟悉,当初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因而他会说出什么口无遮拦的话,谁也不敢保证。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六皇子真要敢说,则会带来相当的麻烦。
稍稍一顿,苏折若有若无地扬了一下眉,握着茶杯的手便松了松。
转念一想,他和沈娴不了解这六皇子,夜梁皇总归是了解的。既然夜梁皇派了六皇子来,如果不是夜梁皇老糊涂了的话,便说明这六皇子还是有过人之处。
眼下六皇子眼珠子在沈娴和苏折中间转了转,道:“苏大人才华横溢,一人舌战我夜梁群臣,最终拿下和谈契约。而这静娴公主,在夜梁行宫遇刺时,对她心上人一往情深、生死相随,险些命丧黄泉,如此坚贞不渝,怎能让我印象不深刻。”
沈娴心跳蓦地一漏。
沈娴手心有些凉。这可恶的六皇子,分明是故意的。他虽说了她的心上人,却没有明言说出心上人是苏折。
皇帝和群臣都知道,当时在夜梁的,还有沈娴的丈夫,秦如凉。因而大家都想当然地认为是秦如凉。
千秋我为凰 第469章 年轻就是好哇,不知天高地厚
六皇子玩味地看了沈娴一眼,道:“我听说,静娴公主与大将军和离了?哦,他现在应该已经不是大将军了。”
沈娴回看着他,眼神阴冷,道:“这是静娴的私事,好像无关国家大事,六皇子请自重。”
六皇子道:“唉,那真是可惜了。”看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有一丝可惜才是见鬼了。
重提旧事,难免令人心生叹息。再怎么坚贞不渝,而今也还是孤儿寡母与先夫分别两地。
六皇子提过一茬儿,紧接着又提另一茬儿,“说起在我夜梁行宫里的那次行刺,真真是好险。幸好到最后,静娴公主和苏大人都无事,否则我夜梁可就麻烦了。”
上座的皇帝脸色明显有些发沉,但也不再过多说什么。
六皇子偏生不懂看人脸色还是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夸张道:“起初大楚还以为是我们夜梁人干的,后来抓着了一个活口,仔细一查,吓一跳,哇居然是你们大楚自己人干的。”
殿上的群臣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唯独北夏来的王爷,微微含笑,作壁上观,他看六皇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好似在说——年轻就是好哇,忒不知天高地厚。
六皇子抬头看向皇帝,不浮躁也不胆怯,一本正经揖道:“还请陛下原谅我唐突,在夜梁启程来大楚时,我父皇特意嘱咐,让我代为问陛下一句,对这等自编自演的戏码有何感想。”
沈娴瞅了瞅六皇子,看来这货不仅招她恨,他还想招在场所有人恨呢。
这种人,大概就喜欢所有人都恨他却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得意感觉。可他一旦跌倒了,恐怕就会遭千人跺万人踩。
但是眼前这种事不关己的戏码,她还是比较喜欢看的。
皇帝脸上已经很不好,但他又不能与六皇子一个别国来使、还是后辈计较,这样显得他有失东道主风范。
遂皇帝道:“静娴和大学士遇刺一事,朕也深感痛心疾首。这件事就不劳夜梁皇子操心了,朕自会追查到底的。”
六皇子笑悠悠道:“那夜梁还真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能够提供一点证据。那刺客胳膊上,有一枚图腾印记,约摸是哪个特殊的组织吧。我把那图腾印记誊了下来,陛下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呈给陛下看。”
皇帝道:“今日是为两国来使接风洗尘之宴,宴上不谈其他事,不如好好吃酒尝菜,以尽朕地主之谊。那些事朕稍后再向六皇子请教。”
六皇子应下道:“好,正好那誊抄的图腾印记我今日也没带,暂还在别宫里,只是先向陛下道一声罢了。”
这是逗着玩呢,皇帝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随后开宴,婀娜的宫女鱼贯而入,送上美食佳肴、山珍海味,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推杯换盏,先前紧张凝滞的气氛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丝竹渺渺,歌舞声起,好不祥和安乐。
六皇子主动敬北夏王爷一杯酒,道:“北夏的大使王爷,方才我与陛下说的话,王爷可都清楚了。静娴公主遇刺一事,真的和我们夜梁没有关系的。”
北夏王爷笑一笑,受下那杯酒,道:“六皇子真是勇气可嘉。”
一曲终了,六皇子又第一个鼓掌叫好,道:“这大楚的京都就是不一样,就连歌舞也排得这样好,这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更是令人回味无穷。相对于大楚的雪灾饥荒、无数黎民百姓饿死冻死的其他如地狱一样的地方来讲,这里真算得上是人间天上了。”
说着六皇子就唏嘘了起来,“我从大楚南面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沿途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真是惨不忍睹啊。”
沈娴暗自扯了扯嘴角,这小子,确实是来拉仇恨的。
殿上正有臣子站出来与六皇子争论,争得是面红耳赤,激烈不休。
群臣和皇帝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引去了,沈娴乐得轻松自在。她得以偷偷看了对面苏折好几眼,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动作闲适。
她草草看一眼,又把眼帘垂下,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好似光是坐在他对面,今天这一趟便没有白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舍得光吃几杯酒,就早早地回太和宫了。纵使美酒御膳呈于桌前,都不敌对面深深浅浅的光与影。
即使是隔着殿中对坐,舞姬的水袖裙裳时常挥舞其间,她也舍不得走。
后来一言不合就灌酒,那六皇子话多,大楚的臣子索性就使劲灌他的酒。只要他不再张口就乱说,殿上的气氛就和气多了。
六皇子坐在自个儿座上,不停地打酒嗝。原本白皙如玉的脸,此刻是通红。
北夏王爷亦是起身向大楚皇帝敬了几杯酒,这酒群臣不敢挡,皇帝只能自己喝下。
一连几杯下来,没有吃菜缓解的空隙,皇帝微醺。
皇帝身边的公公及时提醒他,他才想起赦免贺放这件事来。现借着两国使臣到来,又快到年关即将喜迎新年,这是一件高兴的事,皇帝便下令大赦京都,以及与京都相连的三郡十城。
此命令一下,一半臣子选择了沉默,一半臣子选择了吹捧和附和。
皇帝随后对身边的公公道:“去把贺放从刑部大牢带出来,让他在御书房等候,朕这里结1;148471591054062束以后再接见他。”
皇帝当然着急要见贺放,今晚的宫宴着实让他感到窝火憋屈,他需要贺放回来,继续在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
皇帝身边的公公不能离身,需得随时侍奉着,因而公公就叫一个太监去刑部传话。
因为早前皇帝有这个意图,便已经差人去刑部知会了一声。现在又派人去刑部,只需要把贺放带出来领去御书房即可。
皇帝想起上回冬至时,他去牢中看望贺放,一碗冷却的汤圆他都能吃得狼吞虎咽。眼下桌上又摆着一碗醒酒的甜汤圆,皇帝便让那太监把汤圆送去牢中给贺放。
太监端了汤圆便领命而去。
等太监把汤圆送到的时候,已经冷硬凝固了。
千秋我为凰 第470章 香风美人
今夜刑部尚书和侍郎正参加宫宴,是以太监一到刑部大牢,便只有负责刑狱司的郎中接待了他,一面让主事把汤圆送去给贺放,一面又给太监递上热茶,闲聊两句。
这刑部郎中属五品以下官员,是没有资格参加今天这样的宫宴的,便只能从太监这里打听一二。
这太监平日里在宫中并不出头,见有官员巴结,当然乐得与他说上几句。
在大牢里待得久了,贺放形容肮脏邋遢,肯定不能就这样进御书房,刑部便暂且给他准备了一身干净衣服,简单把头发整理一下,随后就准备由传旨太监领着回去复命。
刑部郎中亲自送他们出去,等人走出大牢很远以后了,他再回过头来看,见那昏黄的火光下,牢房内太监带来的那一碗甜汤圆,已经被贺放吃得个干干净净,连一口汤都不剩。
郎中看了身边的主事一眼,主事点了点头。
郎中便双手掖在袖中,感慨道:“这碗汤圆送得好啊,总归是皇上送来的汤圆,与咱们无关。若不是这碗汤圆,兴许还得另给贺放送上一杯热茶暖身。到时候出了事,还得担风险。”
主事道:“大人说的是。”
“今晚宫里可有得热闹了。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也别在这冷地儿守着了,回去吧。”
贺放衣着单薄,一走出刑部,外面的雪天隆冬,冻得他一阵哆嗦。但再怎么冷,又哪里敌得过大牢里的长夜漫漫。
贺放长长吸了一口气,那是自由新鲜的气息。这一出来,就意味着他的苦难结束了,该他回去东山再起了。
皇帝终究还是没有舍下他。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头脑现在对皇帝来说还有用。
这出来以后,他有生之年,绝不会再重回这冰冷的刑部大牢!他要让那些居心叵测害他入狱之人都悔之莫及!
哆嗦过后,贺放挺直了身体,阔步昂扬地往前走。
从刑部出来到进宫,还是有一阵子的路要走。进宫以后,贺放此时的仪容和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宫宴这边,因而太监带着他刻意绕开了御花园,前往御书房。
刚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时候,贺放感觉到很冷,走到半路上就暖和了,后来路上越走越热。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在走动,并且一直心潮澎湃的缘故。
直至到了御书房前,贺放气息带喘,身上都已经开始出汗了。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扯了扯领子。
领路的太监是奉皇命办事,院外把守的侍卫不得阻拦,他把贺放带到御书房外便止步退下。
贺放站在御书房门前,里面明亮的火光溢了出来,照得他有些晕眩。
他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如鼓,好似有一团火焰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贺放推了门便进去。
然,一股香风冷不防袭来,让他毫无防备的心神瞬时一荡。
顿时胸膛里的火焰全部往腹下汇聚,他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抬头便看见,御书房里竟还有一人,而且还是一个容色艳丽的美人。
此刻那美人正瘫软在椅上,脸颊绯红,衣衫不整,她把来时的披风和外衣都一件件解开散落在了地上,却还浑然不觉,身上香汗润肤、燥热难耐。
那精致的脸上爬满了欲望。
贺放贪恋美色,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在牢里关了两个月,别说碰女人,就连看也没看过。
眼下这样强烈的反应充斥了他的大脑,他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意识到,这里是御书房。
但贺放还是控制不住,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放肆……大、大胆……本宫乃是齐妃,五皇子之母……”
“齐妃……”
原来御书房里的这个女人,正是齐妃。
早前,宫里的宫宴正进行到一半,酒足饭饱以后,大家还可尽兴游园,灯下赏雪,也不失为风雅的一件事。
而这种时候,后宫里最愤愤难平的,当属被禁足的齐妃了。
齐妃不能去参加宫宴,不能出风头,大殿那边御膳珍馐数都数不过来,而她只能简简单单地在自己宫里应付。
齐妃肯定这次就是皇后在从中捣鬼,害得她现在如此凄凉。只要一想到皇后此刻正和皇帝携手并肩坐在那大殿上,齐妃就怒火攻心。
后来,有一个太监提着食盒,趁着夜色来到了齐妃宫中。
齐妃虽被禁足,但她好歹也是后宫里数一数二的尊贵妃嫔,因而皇帝并没有额外派人把守她的宫门,以阻止她进出。
她在宫里闭门思过,全靠自觉。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走出宫门,后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要她一出去,定会有妃嫔拿出来说事。
所以这些天里,齐妃也当真哪里都没去。
前来的太监腰上配有腰牌,可以通行无阻。宫人一听说这太监是皇帝那里派来的,就十分高兴,连忙往齐妃寝宫里引。1;148471591054062
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是宫内的总管,总管手里又有好些个直辖的太监。这些太监齐妃宫里不是个个都见过,只要有腰牌,谁去在意太监长什么模样。
再加上这夜里过来,光线昏暗,那太监又恭敬地低着头,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太监说,是皇上命他给齐妃送些吃的来。
食盒里的吃食正还温热着,齐妃一看,全是自己素日爱吃的,便深信是皇帝还惦记着她。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愉快了起来。
尽管齐妃已经用过晚饭了,但还是要尝上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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