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纪先生手背在身后,他盯着丽娜满是哀怨和愤怒的眼神笑出来,“知道你现在在我眼中是怎样的吗,”
丽娜只顾揉着被砸中的手腕,她一声不吭,死死咬着嘴chún,好像只要张开,就会立刻破口大骂,纪先生也没打算听她回答,他继续,“很丑很丑,却还以为很美,”
他完开始大笑,等都笑够了,他转身朝我走过来,牵住我手往卧房外面走,丽娜忍无可忍,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有一个在九龙会做首领的父亲,就算没怎么练过,耳濡目染之下也比普通女孩身手要敏捷迅速许多,她在眨眼间裹好了睡袍跳下床冲过来,拦在纪先生身前,她是真的有一种被羞辱的耻辱感,眼神都在喷火,这份感觉她大概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她现在受不了,
她指着纪先生大声,“遇到我父亲之前,你连街头混混儿都不如,跟着虾头做古惑仔,什么恶事没做过,现在装什么仁义道德绅士风度,你有什么资格我,”
丽娜不撒泼不厮打,她多了一份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冷静和犀利,她只用言语质问,用眼神对峙,可比厮打更有分量,
纪先生被人把那些不堪过往如此赤裸的揭露出来,并没有恼羞成怒,他似乎很少发脾气,除了九叔这一次,他从来不喜怒于sè,从不会被人猜中从而掌控他的惧怕他的喜好和他的软肋,他退后半步以最好的角度看丽娜,他伸出手在她耳畔的碎发上撩了撩,这个姿势太暧昧太温存,丽娜有些出神,纪先生撩了很久才把手缩回来,他笑着问,“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痴迷做爱吗,”
丽娜大约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她忍不住好奇心,因为纪先生的脸太禁欲,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她迟疑着问他是什么,纪先生低低笑出来,“性瘾,”
他完拉住我手朝门外走去,他步伐沉稳却飞快,丽娜光着脚从后面追出来,“你是变态,”
我们走下楼梯,丽娜趴在二楼围栏上仍旧朝纪先生大喊,“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纪先生笑着仰起头朝她挥手,“这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也许未来我们会天天见,”
丽娜冷笑把手腕上的一条链子扯下来,“你以为你是大宝,谁跟你天天见,”
纪先生越笑越开心,他牵着我走到门口,身后仍旧是丽娜气得发抖的声音,我们正要走出庭院,忽然看到小区门外驶入进来十几辆黑车,头车十分熟悉,一字排开缓慢朝这栋别墅停靠,纪先生停下脚步,车队完全停稳后,第二辆车上的保镖跳下车走到最前面,打开后厢门,一根拐杖戳在地上,溅起一丝轻微的灰尘,九叔的黑sè皮鞋锃亮,他抹了发蜡,浓密黑硬的短发背在头顶,一身黑sè绸缎洋装衬托他气sè格外jīng神,他左右捻了一串硕大的佛珠,他看到纪先生后立刻哈哈大笑,“果然你过来了,”
“九叔,”纪先生迎上去,他搀扶住九叔手臂往别墅里走,经过我身旁时,九叔一顿,他看了我一眼,有一丝不悦问纪先生,“看丽娜你怎么还带着别的女人,”
“正经第一次和丽娜接触,九叔知道我嘴巴不灵光,怕不过丽娜,让她对我好感全无,冯锦和她年纪相仿,还能帮我了解丽娜心思,”
九叔脸上这才显露一丝笑纹,“她没有多想吗,”
纪先生笑着,“怎会,丽娜和她的男宠玩儿得很开心,并没有对我的到来关注,”
九叔面容一僵,“男宠,”
他好像真的不了解这些,他招手将守在客厅的保镖叫过来,“她不是和男友分手了吗,来华南之前我还问过她,”
保镖垂着头不敢话,这也没法出口,九叔以为不是大事,他沉吟了片刻笑眯眯拍纪先生肩膀,“丽娜年轻贪玩,被我宠坏了,她是谈过两个男友,我也都干预过让他们结束了,她现在是单身不假,她私下也应该不会违背我的安排,”
纪先生笑而不语,他目光却十分冷冽看向那名保镖,保镖被吓住了,根本不敢再替丽娜隐瞒,他忽然跪下,扑通一声闷响十分沉重,九叔因为他的举动也明白了什么,小事绝不至于当众下跪,他彻底没了声音,只有一声盖过一声的沉重呼吸,保镖磕磕巴巴,“九爷,丽娜小姐养了两个男宠,就是平时在床上哄她高兴,她差不多一个礼拜要召他们玩儿四次,丽娜小姐在北方九龙馆里就有这个嗜好,这一次来华南,把那两个男宠也带来了,刚才正好被容哥堵在房里,丽娜小姐不让我们,不然就毙了我们,我们犹豫过,可九爷让我们跟着丽娜小姐,她她就是主子,所以我们…没及时向您汇报,我该死,”
九叔在保镖叙述过程中眉团越蹙越深,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女儿竟然私生活这样奢靡和放荡,他忙于管理九龙会,每天为了权势金钱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管教丽娜,他以为丽娜只是爱玩,但没料到竟然玩儿到了这么无法无天的程度,他有些失面子,尤其这些事还被纪先生看到,他听到最后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根绳,他拐杖在地上用力戳了戳,“真是胡闹,”
他又不能怎样,他抬起腿朝着保镖天灵盖狠狠踢下去,保镖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渗出血来,“她私下这么糊涂,你们也不过来告诉我,还试图隐瞒,要不是容恪看到,她要作到什么地步,”
九叔完还要上去踢打,他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也为了让纪先生出口气,但纪先生没有再任由他踹下去,而是拦住了他,“九叔,保镖听差办事,他们也有无奈,您何必把丽娜的任性过错qiáng加在他们头上,九龙会还要靠这些手下撑下去,”
纪先生言语中的深意,是不打算就此原谅丽娜,男人的尊严莫过于此,这样的老婆娶回家,男人十有八九不甘愿,九叔担心婚事毁了,他怒不可遏让躺在地上的保镖去把门打开,叫丽娜滚下来,纪先生在混乱中的此时眼神忽然瞟过二楼窗子抱着盆一闪而过的身影,他chún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这丝笑恰好落在我眼中,其他人谁也没看到,纪先生止住在地上艰难爬行的重伤保镖,他对九叔,“得了,我搀着您进去,反正这样的事家丑不可外扬,总要进去和丽娜,这么多人看着,她毕竟是个女孩,”
九叔感念纪先生识大体,他颇为感动表态,“还是你仁义,容恪,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圆满的交代,不委屈你,”
纪先生笑着,“我信九叔,都是您的孩子,您不会有偏有向,”
他们走到门口,纪先生和九叔刚迈上台阶,还没有来得及推门,门忽然自己打开,里面冰凉的水幕倾盆而落,像瀑布一样斜射过来,那满满一盆水直直对着纪先生头顶泼下,从头到脚湿个彻底,
所有人有呆了呆,纪先生闭着眼睛,他头发完全打湿,他就今天没有梳背头,而是松散用发胶定了个型,几丝刘海在额头,正紧贴着眉毛湿淋淋的淌着水,他身上也湿透了,大衣颜sè深了一度,里面衬衣粘在皮肤上,起伏的xiōng肌线条若隐若现,还有裤子鞋,虽然非常狼狈,可这样的湿身诱惑,却也令人遐想,
九叔紧挨着纪先生的半边身体被水泼溅到,也湿了不少,不过他穿着黑sè,并不那么明显,丽娜的目标就是纪先生,但她没想到纪先生早有预料,竟然和九叔并排过来,她看到九叔的狼狈,登时手一滑,盆跌落在地,滚了几下又扣在了九叔脚上,
九叔脸sè铁青,纪先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chún,他似乎压了口气,却没有发作出来,在极力克制隐忍,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浮在皮肤表面的水珠拭去,然后才睁开眼,直直看着丽娜,丽娜就是一时气急,谁让纪先生专拣她不爱听的话丢,但她忘记了考虑后果,华南天一般的大佬,被她浇成这副模样,她眼神也有些懵,
我赶紧推开保镖走过去,把纪先生外套脱下来,我一边给他脱,一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清楚的小声音戳穿他,“让你发坏,想把九叔火儿彻底激起来,自己遭殃成这个德行,当了湿美男,高兴了,”
纪先生低头在我挡着的死角闷笑出来,“显你机灵,”
红唇 第七十九章 如果我娶了妻子
丽娜知道自己惹了祸,顿时安静下来,她所有嚣张跋扈都在背后,在九叔看不到的地方,他掌握了她一切衣食住行的根本,那就是钱,她知道惹毛了九叔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尤其还是在他最看重的纪先生面前.
丽娜所有气焰都敛去,她呆愣着让出一条路,保镖簇拥着九叔进别墅,九叔顾不上自己,他毕竟被浇湿得不多,他所有心思都在纪先生身上,他吩咐保镖拿来一套干净衣服,保镖翻箱倒柜只找到了他们的制服,我担心纪先生受寒感冒,也没有给他嫌弃的机会,干脆接过来问保镖哪里可以换,保镖带路进了一楼一间客房,他从外面将门关好,我为纪先生解开纽扣,将完全湿透的衬衣扒下来,“你让九叔自己被泼不就好了,偏偏那盆水九分都浇在你身上,一分溅在他身上,他能对丽娜气愤填膺吗,这是什么天气了,马上立冬了,这么寒的夜里,你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糟蹋,真不知道这几年没女人打理怎么活过来的,”
纪先生耐心听我,我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烦了,他也不见得领情,还会觉得我太唠叨,我索性闭嘴不,
他解开皮带,弯腰褪下裤子,由于水温太凉,刺激了他身体,他某个部位现在看上去十分粗壮坚硬,正直挺挺的支在那里,我尴尬得别开目光,他原本还站在我身侧,他看到我手上拿着干净衣裤,他索性正面朝我站好,直接伸开双臂让我给他穿,我目光根本不用下移,一丝余光就能将那庞然大物看得一清二楚,我手有些颤抖,勉qiáng把衬衣给他穿上后,将裤子丢到他怀里,“你自己来,我去问保镖洗衣机在哪里,”
我完抱着那一堆湿漉漉的衣服往门外走,纪先生从我身后将我一把扯回去,我猝不及防,手上衣服全都散落在地上,我后腰抵住他某个地方,我想要欠起身体离开一些,他掌心扣押在我腹部,将我生生按了回去,那滚烫灼热隔着我身上布料传递过来,差点把我皮肤烫着,
我耳根一片通红,一动不动僵硬着,他轻轻朝前顶了顶,“热吗,”
我知道他在故意tiáo戏,我你热不热你不知道吗,
他笑着问,“我问你现在热不热,我热我当知道,”
我不热,他哦了一声,他手指从我领口向下探入进来,我感觉到后背脊骨忽然一阵电流蹿升,整个人都发麻发胀,我xiōng前沟壑被他指尖填充,他像是弹钢琴那样跳跃了两下,“不热为什么有汗,”
我想要把他手从我领口内掏出来,可他力气太大,他似乎和我杠上了,我根本拗不过他,我只好qiáng硬转身,他总不能用一只手禁锢我整个身体,可我想错了,他还真的能,我原本只是打算转身,结果却给了他机会,他一根手指勾住我领口的蕾丝,将我拖到他面前和他滚烫身体密不可分的贴到一起,我都来不及话,他便压下chún吻住我,我瞪大眼睛盯着那张脸,这可是在丽娜的别墅,不是在庄园,九叔随时会派人推门进来,难道他被那盆水浇疯了吗,
我开始挣扎,使劲扭摆身体动了两下,头部随着我的摇晃而偏开,他痴缠的吻落在我下颔,他厮磨了片刻,chún从我脖颈游移到耳朵上,他张开嘴用牙齿咬住,微微的痛感和湿痒挠得我抓心抓肺,他含糊不清的声线低沉得像是谁在寂静夜晚拨弄大提琴,“再动在这里办了你,”
我瞬间不敢再动,因为我知道纪先生是怎样的人,一不二,如果我再动,他真有可能做什么,
我在他怀里安分下来,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他不知道看向哪里,我就凝望着他背后的一扇窗,昏黄的路灯笼罩着对面深蓝sè的湖泊,两旁的树仍旧绿意盎然,在夜sè下是墨绿的是深黑的,每一片叶子都不曾畏惧这深秋来势汹汹的寒意,
我听到纪先生,“如果我娶了妻子,你会怎样,”
我才安宁下来的心,又因为这句话浮躁起来,是真的躁动不安,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多少达官显贵等着将自己女儿嫁给纪先生,不是九叔的丽娜,也有太多人的千金,这世上谁还管你是好人坏人,你拥有了别人向往的权势,就可以主宰别人的人生,而能够做主宰者的人,就会得到无数敬仰,
纪先生原本就不属于我这样的女人,我能得到他短暂的岁月,已经是上苍眷顾,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纪先生会娶丽娜吗,”
他沉默下来,他静静的呼吸就在我耳畔盘旋,每一下都让这个失去了月sè的夜晚变得那么苍凉,
他最终什么也没,而是拍了拍我后背,用沉默代替他所有要的话,
纪先生穿好衣服,我和他走出房间,客厅里此时站了很多人,有保镖有佣人,全都大气也不出,安安静静的犹如一座座雕塑,九叔坐在沙发上,丽娜还穿着那件睡袍,她站在他面前,九叔没有看我和纪先生,他只是听到开门的声音便将手上拐杖朝丽娜飞过去,丽娜当然会躲,可她不敢太躲闪,除非傻子才看不出来九叔是特意做给纪先生看,否则早不扔晚不扔,为什么偏偏在纪先生刚出来时候扔,
拐杖的龙头擦着丽娜右侧下巴飞过去,撞在墙壁上,跌落在地,这一下蹭破了皮,李娜脸颊迅速渗出血迹,保姆看到后吓得不轻,她立刻冲过去用手按住丽娜的伤口,大叫着让保镖拿纱布和破伤药,保镖看到丽娜流血也蒙了,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本能的想着救人要紧转身往楼上跑,九叔狠狠一跺脚命令保镖站住,保姆急得险些哭出来,“九爷,丽娜小姐还这么年轻,她的脸毁不得,你现在在气头上,等您消了气,到时候怕就晚了,”
“闭嘴,这个祸害jīng,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毁了算什么,死了我才省心,谁也不要给她求情,”
我站在门口,纪先生走过去,他握住保姆腕子将她手从丽娜下巴上移开,他眯着眼看了看那片有些糜烂的伤口,“九叔这下可不轻,看来丽娜真是让您动了气,”
丽娜将纪先生的手拍掉,她自己捂在上面,大概是力气过大,触碰得有些疼,她蹙眉嘶了一声,“用不着你假惺惺,我爸难道不是你请来的吗,”
“你巴不得我死了不管你你更无法无天,我对容恪信誓旦旦保证,你除了骄纵任性,从不会做恶事,没想到你这样不害臊,连我的脸一起给你丢了,”
九叔从沙发上站起身,他奔着丽娜大步走过来,气势十分骇人,他扬起手臂要扇她,丽娜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一下,却在即将落于她脸上的前一刻被纪先生在半空拦住,“九叔,”
丽娜下巴上的血越流越多,顺着她白皙的指缝溢出来,滴滴答答淌在袖口和地面,空气中有一股粘稠的腥味,纪先生拦住九叔不让打,九叔当然不会立刻收手,他让纪先生松开,他无论如何都要教训这个不孝女,纪先生扫了一眼丽娜,她正红了眼眶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隐忍着,“你跟我爸告状,又反过来做好人,让他觉得你宽容大度,又让我感恩戴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养男宠怎么了,我花了你的钱还是睡了你的人,你不是大流氓头子吗,你有本事就废了全天下男人,”
九叔最开始还有做戏的成分在,可丽娜这番话出口,他是真的恼了,他恨铁不成钢,怎么生了这样一个贪图享乐又愚蠢至极的女儿,纪先生在听丽娜话从而松懈的同时,九叔将自己高举的手臂狠狠劈下,重重抽打在丽娜脸上,这一下有多么狠,我只听那声脆响就清楚,
丽娜被扇得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保姆吓得当即就哭了,她大声埋怨着九叔怎么下这样重的手,这是亲骨肉,不是捡来的,保姆哭喊完腿一软跪在丽娜旁边,伸手去检查她的脸,将她杂乱覆盖的头发掀开,丽娜原本俏丽jīng致的面孔此时已经肿起来很高,满是血淤和青紫,她沉默着掉眼泪,痛得嘴都张不开,chún角不断的淌血,保姆心疼得已经不知道该怎样,用掌心托住她下巴,去接那不断溢出的血丝,纪先生看到这样一幕,他推开保姆,了声我来,保姆不太放心,可也没有别的选择,她起身让出空位,纪先生俯身把丽娜抱起来,保姆立刻从沙发抽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住,纪先生用脚踢开挡住门还没有完全回神的保镖,冲出了别墅,
红唇 第八十一章 假的,全都是假的
地上没有月光,有婆娑交缠的树影,有我长发飞扬的模样,
扶住门把的手怎么颤抖得停不下来,我用左手盖在右手上,qiáng制性让它停下,可它却倔qiáng带着我全身一起颤抖起来,
冷,像是忽然发了烧生了病,从骨子里溢出越来越麻越来越寒的感觉,
顾温南似乎放下了筷子,他笑出声音,“容恪,我不能相信,”
纪先生还在斟酒,他这一晚不知到底喝了多少,他似乎开了闸,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信什么,”
顾温南忽然用力拍了拍桌子,杯子和酒瓶四下倾倒,砸在地上,炸响之后碎裂开,嘈杂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顾温南大喊,“二十年前的纪容恪,没有人脉没有权势,浑身上下的钱加起来不过十几块,可他重情重义,会施舍路边可怜的人,会懂得手足情义,十五年前的纪容恪,忽然变得冷血无情,他成了九龙会里一个没有生命的杀手,为了九叔的每个命令不顾一切,沾满献血,你从最底下的街头混混儿,干到整个内地最大黑帮九龙会的堂主,再到现在,你一步步在高升,可你丧失了什么,人性,感情,快乐,那些钱堆砌得起来你生命里的阳光吗,”
一阵风在此时从走廊尽头的窗子外吹进来,门忽闪着撕开一条缝隙,很狭窄,我看到纪先生手上最后一只幸存的杯子,在四十五度灯光的刺目折射下,散发出一圈圈酒水的涟漪,他chún角勾着嘲讽的笑,“你?励病人坚持下去,不要死在手术台上,就用刚才那样套路的话吗,生命里的阳光,”
他重复完最后六个字立刻闷笑出来,“穷人的世界有阳光吗,”
“怎么没有,钱不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东西,钱买得来性命吗,”
“没钱保得住命吗,”
顾温南被噎得一怔,他直挺挺的身体弯了弯,“我觉得你不该伤害冯锦,”
纪先生手指关节在桌上敲了敲,“怎么,为了一个女人,要和我反目为仇,”
“你什么呢,”
顾温南声音有些高反抛回去,纪先生抬起眼眸看了看他,“我本来也没有伤害过她,”
“可你的打算是以后,我希望这个打算你可以终止掉,容恪,当一个人往后这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份真情了,再不珍惜,活着还有乐趣吗,”
“我没有一辈子,”
纪先生把酒洒到地上,他重新启开一瓶,“我只剩下半辈子了,”
顾温南所有要服他的气焰都因为纪先生这半句感伤的话忽然发不出声音,顾温南定定看着他,陷入深度沉默,
我眼前大片模糊起来,透过那层层叠叠朦胧的泪雾,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lún廓和面容,
所有语言都苍白到可耻,可耻到至死方休,
我已经失去了力气,最后的曙光在此时破败得这般不堪,哪怕眨一下眼皮,动一下手指,都显得力不从心,
我宁愿我没有回来,我就不会听到如此残忍的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快回来,
怨恨不甘羞愤,赤裸裸把我一颗心戳击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的真好听,女人的傻是最好的利器,用来感动仇敌,用来保护自己,用来刺伤别人,
可纪容恪呢,我认识的那个男人呢,他不是这样的,
那么温柔的声音,那么深情的眼神,怎么会是假的,
我所有痴迷的贪恋的笑容与宠溺,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一直都相信男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那是唯一一处可以通往心脏的地方,难道心都是假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可我错了,这世上有的男人连眼睛都可以欺骗,
或者是我欺骗了自己吧,
我太想要一个依靠,太想要一个港口,我麻醉自己,我不断洗脑,我将那么虚伪而残忍的东西生生幻想成美好又真实,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一直是我执念太深,
我此时觉得非常好笑,这才是一场梦吧,一场彻头彻尾的白日梦,我总别人在梦中不肯醒来,其实都已经活在现实里,只有我还贪恋梦里的情景,
谁玩儿得过纪先生呢,天下人在他眼中都是傻bī,
他算计得不动声sè不着痕迹,他擅用感情招降,去掌控别人的心和骨头,到底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我这么傻,我怎么猜得出,
我低着头大笑出来,笑到眼前cháo湿模糊,笑到我觉得天地间都是bào雨狂风,是白雾弥漫,那无声的雨水落在我脸上,我用力抹了一把,又氤氲出来更多,好像怎么都停止不了,
我隔着那丝门缝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餐桌上沉默饮酒的纪容恪,他笑容真刺眼,他开始沉默,他在等一个愚蠢的女人回来,继续他那一场jīng湛无比的戏,
我咬了咬牙,掌心托着的茶壶已经十分灼热,烧开的茶水透过壶身传出滚烫的温度,我一脚将门推开,把茶壶倒到另一只手上,纪先生看到我苍白的脸sè,他立刻起身从我手上接过茶壶,他指尖也被烫了一下,他放下后蹙眉责备我,“怎么不让服务生送进来,烫到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挨到他chún边,在我通红的掌心和手指上轻轻吹气,凉丝丝的细风掠过被灼烧的皮肤,痛感减少了许多,可我心口却忽然被更加狠的烫了一下,那种滋味好像放在高温滚开的油锅上煎炸,翻来覆去直到外焦里嫩,我从没那么剧烈的渴望找一个肩膀嚎啕大哭,什么都不,只是歇斯底里的哭,我觉得我等来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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