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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我此时听霍砚尘这样,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本能的发冷,对这无休止的掠夺和厮杀觉得寒心,
当然我也听出了霍砚尘的言下之意,我问他要和我交易什么,他直接笑出来,“果然一只小白兔也可以在逆境中变成花狐狸,”
我耐人寻味,“花狐狸只想自保,”
霍砚尘那边似乎走入一个地下室,信号开始断断续续,话声音也不太清楚,我听到了寂静的回音,以及沉重的脚步声,只有他自己,
“九龙会左右堂主凌晨就可以从华北赶过来与丽娜汇合,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桩大麻烦,不让丽娜伤害你和孩子,而至于纪容恪,我也不打算趁人之危,不然以我现在的消息和手段,以纪容恪的毫无招架之力,我可以随手了结他,”
我问他帮助我的索求是什么,
他没有和我来回兜圈子,而是直接,“我要纪氏的一半,如果纪容恪命大活着回来,九龙会他一定能搞到手,我了解他脾气,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计划被任何意外粉碎,除非他亲手击碎,九龙会我也要和他共同持有,也就是所谓的平分,”
他一边一边低低笑出来,“怎么办呢,谁让关键时刻,我这个最大的仇敌却愿意出手护住他的女人和孩子,割舍这点利益,他不亏,我也不算贪婪,利益交换而已,命和钱,哪个重要,”
他停下脚步,那边随即陷入一片寂静,
我隐约听到风声从听筒内传来,那股沉闷的呼啸贯穿了整个地下室,像是靠着海岸,我忽然间记起模糊的那一幕,海浪翻滚,灯塔顶端的明珠在夜sè下闪烁,纪容恪伟岸的背影遮挡住了大部分海风,我就站在他身后,随着他一起看这个起起伏伏的世间,
那时的我怎么想得到,我们会有今天的险些天人永隔,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条血脉我一定会拼尽性命为纪容恪留下,不管谁来劝我,我都不会放弃那一丝希望,
我要赌到最后,我相信我总会赢,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我输过体无完肤,上苍不会让我一直输,
我没有和霍砚尘讲条件,我直接答应了他,他在那边倒有点惊讶和彷徨,“你确定吗,我要的是纪氏和九龙会的一半,你明白一半的概念吗,”
我毫不犹豫,“我明白,纪容恪有本事做大纪氏,有本事射杀九叔,在他的人生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他只要活着回来,利用手上那一半,他照样可以再打倒你,我只不过先赊出去而已,早晚还是会收回,”
霍砚尘在那边默然了片刻,他忽然大笑,笑声狂妄而讽刺,惊痛我耳膜,让我有点头皮发麻,他,“你很爱他,也只有爱情,才可以让女人如此无条件的天真相信一个男人无所不能,”
我十分平静嗯了一声,“你得对,我这一次栽了,栽给了纪容恪,同时也栽给了你,其实最开始你利用我收留我帮助我,最终目的就是等待这一天,你了解他也从某一方面看透了他,你知道除了白茉莉,也许还能动摇他心的只有我,你有先见之明,提前将我掌控住,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提出你终极目的,霍老板才是真正赢家,不费一兵一卒赢了一盘好棋,”
我能通过他的笑声想象到他此时有多么得意,蛰伏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华南的黑道是姓纪姓霍,还是随九叔,两个月内便见分晓,
我望向站在我旁边的彪子,“纪氏是不是在华西文堂,”
彪子是,我问他除了何堂主在纪氏最有话语权的人是谁,彪子思索了一下,“不瞒冯小姐,除了何堂主,就该是我了,”
我笑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低垂的夜幕,我暗自捏了捏拳,“召集纪氏帮会所有人马,去华西文堂,”





红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我站在过道上,看着十分猖狂的丽娜,她穿着一身黑sè的紧身皮裙,罩了一件银灰sè皮衣,这样的她看上去很飒利,充满了另外一种女人味,
我右脸被她重重扇了一下,但并没有觉得火辣辣的刺痛,她此时十分傲慢站在那里,对打了我这一下毫无畏惧,认为我根本不能怎样,
我笑了一声,也没有把这一巴掌当回事,失去了父亲和准丈夫的女人,我何必计较那么多,让她出口气,总比憋在心里记仇要对我有力得多,
我抬步走过去手指在她大衣上轻轻触了触,“丽娜小姐活得这么潇洒,都忘了自己准丈夫还徘徊生死边缘,最毒妇人心啊,这话谁的,真是看透了天下千千万万的女人,”
丽娜手上戴着黑sè手套,她此时非常酷,站在白sè灯光下,酒红sè长卷发被照得发出一丝闪烁的彩光,她身后有几名保镖,都穿着笔挺整洁的白衣黑裤,裤子口袋里支起一个无比坚硬的弧度,似乎都带了枪,我心里有了底,她今天来目标就是抓我走,虽然是霍砚尘通知她我在卡门宴,但我仍旧可以断定,九龙会在金苑和卡门宴都有卧底,所以只要他们想弄人,一定不会走空,
知道这些我反而冷静下来,我靠在扶梯上,没有丝毫怯意注视着丽娜,“九叔这一辈子,尝尽了最风光的滋味,他最好时候,华北没有其他人一席之地,都是他一手把持,真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上苍不会让谁太风顺,你瞧,他没有儿子,就你一个女儿,还不是正室生的,他千方百计引诱容恪做他女婿,就为了让九龙会掌控在自己人手里,可以再风光几十年依旧不没落,而且纪氏的前景,他看得很清楚,九龙会并入纪氏,在容恪的带领下,只能更好不会衰败,”
丽娜冷笑盯着我,“狐狸出山,带着一江湖满满的sāo味儿,如果不是你,我爸爸绝不会对纪容恪这样狠,你口口声声为他抱不平,可我爸爸呢,他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你知道我们要用多少jīng力封锁消息,不然九龙会会一夕之间倾覆,在在华北多少我爸爸的仇敌,等着对他下死手,纪容恪就算死了,也是他为了你而自作自受,分明有那么光明的路不走,却偏偏选择一条死胡同,换了谁,也chā翅难逃,除非可以遁地,但纪容恪那样的男人,他最在乎面子和风光,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滚一身泥土,所以冯锦,我爸爸拜纪容恪所赐,纪容恪拜你所赐,你才是最大的搅屎棍,只要你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我将手举在眼前,盯着指甲盖上已经褪去了许多颜sè的甲油,“在我和容恪这段关系里,我们没有错,早在九叔来华南之前,我就存在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先来后到,你们有本事可以让时间逆流,把我完全剔除,既然没有,就该认清现实,容恪对九叔毕恭毕敬,即便在华南做到今天,他完全可以和九叔对立,九龙会与纪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可他没有,他心里讲究道义恩情,九叔呢,他让手下人用斧头狠狠劈向他要他的命时,心里可曾顾念了十几年的情分,九龙会当初也是一盘散沙,多少人为了堂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多少人蠢蠢欲动浮躁不堪,都想要混出头,甚至不惜反叛,如果没有容恪,没有霍砚尘,九龙会早就崩盘了,九叔成就了容恪,容恪又何尝不是扶持起了九龙会,”
丽娜不再和我玩儿文字游戏,她确实不过我,这段感情上,她是后来者,不管纪容恪是否承诺了我名分,我终究都在她之前,她没办法把黑的变成白的,她只能结束这个话题,
她转身对保镖吩咐了一句带人,然后让出一条路,站在最后面静静看着,那些保镖朝我涌过来,其中一名直接伸手重重扣住了我肩膀,险些将我骨头捏碎,刘阉子在我身后的一二楼交界处,他仰头大声喊了句尘哥,接着我便听到霍砚尘的声音从二楼悠悠传下来,随着他脚步声一点点bī近,
“丽娜,招呼不打,带我的人走,你可越来越任性了,”
霍砚尘从二楼的扶梯上直接滑下来,带起一阵寒风,他非常利落跳下站在我旁边,一侧的黑影瞬间笼罩下来,丽娜隔着十几名蠢蠢欲动的保镖和霍砚尘相视,她还算客气叫了声哥哥,然后对那些有些畏首畏脚的保镖喊了一嗓子,“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我让你们带人,”
保镖立刻朝我再度涌来,霍砚尘一边叼了根烟在chún?间咬住,一边沉声,“我看谁带得走,”
那些保镖只听丽娜的,毕竟是跟她过来,拿九龙会的钱,怎能不听差办事,他们置若罔闻,其中一个直接扯住了我身体,将我往那边拖过去,我下意识捂住腹部,回头看霍砚尘,他眼皮也不抬,倚着扶梯不慌不忙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保镖将我拉扯着几乎要到丽娜那边时,霍砚尘手指忽然灵活一翻,以肉眼都看不清的急速将打火机直冲拉着我的保镖脑门弹过去,十几斤重量的金疙瘩,将那个保镖瞬间砸懵,他松开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和眼睛,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刘阉子直接冲过来把我带回去,霍砚尘手指夹着烟,他笑着对丽娜,“喊我一声哥哥,就听哥哥的话,九龙会你一个女人玩儿不转,别再把自己搭进去,都是杀人不眨眼见血心不慌的老江湖,你小小年纪,毫无经验,驾驭得了那么多恶人吗,哥哥可以送你回华北,义父这里我亲自照顾,绝不会出半点差池,等到纪容恪那边回来,你想嫁,我们再一步步筹划,”
他着话手指在我脸颊和下颔上轻轻刮了刮,“至于冯锦,哥哥不允许谁动她,还要我得再明白些吗,”
丽娜抱着双臂轻扬下巴,她眼睛里的光忽然闪了闪,她冷笑,“原来哥哥和她还有些不可的事,”
我一怔,我下意识看向霍砚尘,他并不解释,反而笑得十分含蓄而暧昧,我整个人都是一僵,我扯了扯他手腕,这不是毁我也毁他吗,他都结婚的人了,我朝他蹙眉眨眼,他理也不理我,此时已经脸sè极度难看的丽娜将目光落在我脸上和腹部,她盯着看了片刻,“纪容恪可算瞎了眼,前有孟合欢,后有你冯锦,他要是知道自己拼死拼活救下的女人竟是这样一副面孔,大概毁得肠子都青了,”
我喘了口气,没有澄清和戳破,霍砚尘大概有他的道理,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眼下除了这样讲,他实在没理由拦着丽娜不放人,如果执意反而会让九龙会里jīng明的堂主猜测到他对两边帮派都有了不轨心思,从而十分防范,我索性闭口不言,丽娜更坚信她的猜测,她笑得特别yīn森和冷酷,她对霍砚尘,“哥哥如今是打算和我九龙会为敌,”
霍砚尘沉默吸烟,他眼睛里含着一丝深意,可他没有开口,丽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我爸爸不过才躺下,就bào露了这么多不安分的人心,这么多年卧薪尝胆蛰伏隐忍,苦了哥哥,”
霍砚尘,“九龙会里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
丽娜冷笑,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狠狠转过身朝外面走去,她漂亮的头发和衣摆在灯光下划出一个无比靓丽的弧度,很快便消失在走廊上,
我盯着空荡荡的出口,“九叔醒了之后,办了容恪,下一个就是你,”
霍砚尘把烟蒂扔在脚下踩灭,“无所谓,他醒之前的时间,足够我用了,”
我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快天亮时,包房内的客人都喝得醉醺醺走出来,他们有的衣服都没有穿好,在小姐搀扶下踉踉跄跄往门外走,有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蹙眉在回忆什么,似乎在辨认我到底是不是他曾经光顾过,我下意识把脸别开,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小姐当然不愿意我被认出来,毕竟我四年前的名声也非常大,客人一旦动了其他念头,势必不会心甘情愿掏大钱给她们,她们一边撒娇把客人往外面拖,一边嘴上着甜话哄客人晕头转向,把我给岔了过去,
等到所有包房的门全部打开后,走廊上彻底归为寂静,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开一个包房休息下,我声音嘶哑问他几点了,他看了眼时间早晨七点,我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际,想起彪子还在车里等我,我立刻对他不用,
我走出卡门宴大门,彪子果然还坐在驾驶位上抽烟,他脸上没有太多倦sè,眼下也没有乌青,我问他是不是半途跑到哪里潇洒去了,他把烟扔出窗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从前跟着容哥为了出货几天不睡觉的时候都有,这几个小时算狗pì,”
他开车送我去华西文堂的途中,对我凌晨时接到了电话,那边已经到了大批人,剩下的一些少数在沿边城市办事,正在往这边赶,让我先到一步,
我随口答应,了脑子里根本什么也没听进去,我灵魂不知飘到了哪里,完全是浑浑噩噩,
我浑身无力瘫软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这座繁华到极致的城市,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去看我所生活的地方,这么早这么冷的清晨,却有如此多的行人,他们神sè匆匆,为了生活和岁月不停奔波,斗转星移从未停歇,
我惊讶发现,我在这里有将近五年时光,我遇到了太多人,也做过了太多事,每一天都在上演着陌生的相遇,熟悉的分离,可唯一扎根在我心上,不管我怎样用力去剔除都无济于事的,只有纪容恪,唯有他一个男人,
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的羽翼向来只保护他自己,却肯为了我撑开,容忍我的反叛、自私、贪婪和任性,他为我屡次犯忌,到最后几乎为我赔上全部,
我总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值得他如此,大概还是这个孩子占据了很大关系,但一个男人肯爱孩子,他就不会对这个女人没有感情,我只要确定哪怕一丝丝,都心满意足,
彪子担心我晕车,他开得不急不缓,非常稳当,一丝颠簸都没有,在行驶过一个路口时,我目光被外面一掠而过的寺庙吸引住,我立刻对彪子停车,他急忙踩着刹车右打方向盘,将车缓缓停靠在距离寺庙百余米远的街道旁,他问我怎么了,我推门下去,我将自己身上的白sè大衣裹了裹来抵御寒风,我头也没回,丢下一句上柱香便朝前面走过去,彪子没跟上来,他不信佛,似乎干他们黑道的,都不相信转世投胎再世lún回这些,在他们听来就是鬼话连篇莫名其妙,是现实中活得糟糕悲惨的人对自己最后一丝祈盼和欺骗,用来安慰,用来求得一点心安理得,
我走到佛院门口,气氛越来越安静,我除了可以听到扫帚拖扫在地上的刷刷声,再没有丝毫声响,
空气中是泥土和香薰的味道,我停在门槛上微微探头往里面看,院子中央通往祠堂的方向砌了很多级青石板台阶,一层层被走了几千万亿次,早已磨出了刻痕,磨掉了花纹,就像湖畔深山中古树的年lún,诉着这间寺庙的岁月风霜,
这是万丈红尘俗世漂泊之外的地方,早已切断了恩怨情仇,纷扰纠葛,
我悄无声息迈进去,几名穿着素sè长袍的中年女子手持扫帚和簸萁在树下打扫昨晚风吹一夜后堆积的枯叶,灰黄sè的覆盖了好多层,她们并未对我打招呼,只当作没有看到,每个人都一声不吭,眼底平静无波,无悲无喜,无欢无愁,




红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姻缘死签
我往里面走了几步,在进入祠堂的门外,我看到屋檐上瓦片碎裂了几枚,在往下掉着灰白sè的粉末,在我眼前挥散开,我咳嗽着用手扇了扇,抬腿迈进高高的门槛,这间祠堂内的每一个女人,都曾拥有最跌宕的红尘往事,却终究在漫漫路途中选择亲手埋葬,她们活在一个再也不会走出去的世界里,麻木平静的面孔,令我觉得心涩,
守在门口年轻的小尼姑递给我三炷已经焚烧的香,她指了指里面,然后对我鞠了一躬,
我盯着三炷香头上袅袅升起的青烟,摸了摸口袋,取出一张百元钞票,递上去了声阿弥陀佛,那名小尼姑双手合十对我还礼,将我递过去的钱又推了回来,我有些不解,难道寺庙不是要香火钱的吗,
她转身跪在老尼姑身后,拿起一本经文开始诵读,大概是俗世绝,她并没有再看我一眼,
她们好像都在等我,等了我很久一样,
巨大的金樽佛像摆放在最上面正中位置,两边延伸下去许多略小一点的,有罗汉有菩萨,这不是我一次到寺庙来,之前去过几个,但规模都很小,叫嚷着要香客拿钱,份额越大越心诚,当时赶上假期,寺庙里人山人海,连祠堂外面的石灰地都跪慢了人,盯着炎炎烈日求佛保佑,嘴巴里念念有词,有的干脆在门口大哭起来,诉自己这半辈子的艰辛,求佛的人大约都有一段难言难解的辛酸事,生活中到处不如意,才会走这样一条明知是迷信还充满侥幸的路,
两旁的小佛像前面,跪坐着四个尼姑,她们闭着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有条不紊的敲击着木鱼,口中低声喃喃诵经,
我将三炷香高举过头顶,在正中佛祖脚下的黄sè蒲团上跪下,我心中默默许了夙愿,然后匍匐在地上叩首,我足足叩了九十九次,才从蒲团上站起来,我走上前两步,把三炷香chā进香案里,又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默念了三声阿弥陀佛,我本想转身离开,然而我刚迈过蒲团朝门口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施主留步,
我整个人一顿,这是女人的声音,但不娇不柔,不高不低,中气十足,我回头看向让我留步的人,她手上拿着一串巨大的佛珠,每一颗珠子都硕大圆润,正在她素净的指尖下拨弄着,她眼睛凝视我,眸中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悲喜,她是一个老尼姑,我看到她眼角和额头细碎的皱纹,正交错盘杂,一丝丝从皮肤内钻出来,她其实长相很美,看得出她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遁入佛门,她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她不开口,我只好转身再重新走回去,我站在和她一臂距离的位置,“您是这座的寺庙师太,”
她伸出手在下颔下方朝我微微点头,我立刻回给她同样的礼数,她,“贫尼法号忘愁,”
我笑着双手合十,“我叫冯锦,师太法号忘愁,入佛门之前,您活得很愁吗,”
她指尖仍旧不间断拨弄着佛珠,那足足有上千颗,最下面的半弧垂在她脚面,她垂着眼眸没有看我,“出家之前的事,贫尼早已记不得了,入佛门穿僧袍,红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和真正的佛门里弟子最大忌讳就是提及杀生和出家之前的往事,这是在引诱她们还俗,我立刻朝师太鞠躬致歉,她转过身走到蒲团旁边,我也跟过去,和她面对面而立,
她问我,“施主刚才叩了九十九次首,”
我点头是,“佛家讲究九九归真,本打算叩首八十一次,但觉得不如九九心诚,其实也不在这个,只要心里虔诚,不叩首佛祖也会保佑,”
师太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她感慨,“施主一定真正信佛的教徒,”
其实倒也不算,我仅仅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进来的,算不上多么忠实的信徒,我现在走投无路,一面担忧自己处境,想拼命放大自己的价值,这才能牢牢攀附住霍砚尘,通过丽娜这件事我看透了,霍砚尘故意让她过来,也是在让我看明白,如今在华南,九龙会已经以非常qiáng大的攻势占据了一席之地,纪容恪生死未卜远在琵城,纪氏群龙无首,很难统一战线对抗九龙会,而霍砚尘是唯一可以保我的人,丽娜这个面子总会给他,而且她也不傻,九叔没有交待可以和霍砚尘队里,她绝不会自作主张,她也在为自己留有后路,一旦和纪容恪没有了任何回转余地,霍砚尘不失为她最后的盟友,丽娜我果然没有猜错,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从来到华南后所有脆弱哭泣刁蛮的过往都是伪装,伪装了她这颗真正不输男人的野心,
我眼下已经不知道该信什么,人在走投无路后,大约都会选择顺应天命,那么佛便成了唯一可信的寄托,又恰好我经过门外,这才进来孤注一掷,师太这样评价,我很不好意思,微微笑了一下表示默认没有辩解,忘愁听不到我声音她抬起眼眸看了看我的脸,她忽然定格住,蹙眉端详了许久后对我,“施主求签吗,”
我笑着婉拒,“还有朋友在外面等我,不再耽搁师太时间了,”
我转身想要走,她忽然语气幽幽,“施主刚才的夙愿,和男人有关,施主的男人现在不在身边,对吗,”
我脚下再次一顿,我眼神一闪,她盯着面前巨大的佛像,手指仍旧捻动不停,“施主可要求签,”
我没有再拒绝,刚才给我三炷香的小尼姑从蒲团上站起来,她手上拿着签筒,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摇了摇,筒口倾斜朝着地面用力一抖,抖出一根落在地上,我想要捡起来看,师太忽然洒下一块青sè丝帕盖在上面,只露出边缘一点木片,挡住我视线,我不解看她,她,“施主再求两支,”
我按照她的吩咐又抖出两支竹签,小尼姑弯腰把丝帕掀开,将三支散落在不同位置和角度的竹签捡起来,交到师太手上,她把佛珠挂在手腕上,垂下眼眸看我的签,她问我求什么,我想也不想,“姻缘,”
她长叹一声,这一声意味深长,吓得我一颗心都揪起来,我眼睛眨也不眨紧盯她面庞,她不知道注视哪里,目光十分飘远悠长,“施主还是求寿命和事业吧,这两样您宿命很好,”
我死死捏住衣摆,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的变化,“可我只想求问姻缘,寿命与事业我不在乎,寿命不是我能掌控的,我只能听天由命,到了我该死的时候,谁也救不活,不该我死,谁也害不了我,事业很重要,但要看对谁而言,我一个女人没有雄伟大志,这对我不长久不重要,我只在乎姻缘,子嗣,师太能不能解签,”
忘愁将三支签仔仔细细从头看完,她忽然间摇头,我紧张得捂住xiōng口,我小心试探询问她是否婚姻不幸,她指着其中一支签文,“施主姻缘论是死签,谈何幸不幸,”
我整个人都是一怔,手脚在一瞬间冰凉下来,她将签重新chā回筒里,“施主问错了,如果问寿命和事业,是大吉,问姻缘是大悲,施主现在心里记挂的男人,命数不好,人心yīn狠,施主这辈子跟着他会走太多弯路,劝施主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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