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试探告诉冯小姐,不要让她动胎气,”
试探告诉我什么,
我从这句话中推断出何一池与柏堂主通过电话,但何一池忘了,才会发短信补充一句,我死死攥着手机,我发现局势大反转,从最开始只有我知道的事,到现在很多东西我不知道,我被蒙在?里,我克制住内心的焦急问柏堂主电话里了什么,他垂着眼眸不敢看我,“容哥有消息了,三天前他从琵城回来,”
他真的去了琵城,看来顾温南如果对他不轨,也是到了琵城境内才动手的,但为什么纪容恪没死,顾温南却下落不明,
琵城隶属于华南省,但是一个边境外独立所在,政府以那边为中心点规划建立特大沿边城市圈,琵城这两三年的发展突飞猛进,大有赶超华南的趋势,许多富人官宦在华南之外首选落户城市便是琵城,经济水准已经攀升至金字塔尖端,如果纪容恪没有出事,纪氏本打算五月之前在琵城建立娱乐一条街,纪容恪三天前就从琵城回来,可三天时间他都没有回纪氏,如此低tiáo隐瞒自己行踪,看来他的确另有打算,并不想让这边人了解到他是否在华南,
“他回来的事我知道,”
柏堂主,“我知道您了解,但是容哥这一次不是自己回来的,”
我落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狠狠一紧,揪住毛毯柔软的绒毛,“还有谁,”
柏堂主十分为难,他脸上表情焦急而担忧,“等到纪氏,您问何堂主吧,”
他完看向窗外一声不吭,似乎不管我怎样bī问,他都不会开口,我也没有bī迫他,那一声姑爷我心里有了数,只是需要一个确认而已,我不知道纪容恪失踪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本以为他会娶丽娜,没想到最后他却成为了一个陌生女人的丈夫,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经历生死攸关,又完成了婚姻大事,他娶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这一次悄无声息回华南又有怎样的目的,他是这世间最大的一个谜团,每一丝头发都藏着秘密,抽丝剥茧层层剖析仍旧看不出里面到底包裹了什么,
车在不久后停在纪氏大门外,天边有一缕微茫的鱼肚白,云层昏沉沉的,雾气很重,车里十分cháo湿,大约外面下了寒霜,何堂主站在门口灯下撑伞等候,车停稳后,柏堂主先下去为我拉开车门扶我下车,我站在天空下才知道又开始下雨,小雨中夹着一丝冰雪,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寒冷刺骨,
何堂主迎上来把伞撑在我头顶,他不动声sè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柏堂主,后者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怅惘,我语气平淡,“他和人订婚了,是吗,”
何堂主一怔,没料到我会主动开口问,我朝前走去,值守的保镖将门打开,我快步行走着,推开了头顶的伞,任由寒风和冰雪拂过我脸颊,耳朵,双手,在霎那间冻得通红皲裂,
我眼前是呼吸吐出来的热气,融化成一团团白雾,拍打在脸上,我进入走廊用力跺了跺脚,把肩膀和头顶挂住的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晶抖落,几名副堂主迎面出来,每个人手上拿着一份资料和一把枪,他们看到我立刻停下和我打招呼,我没有理会,直接掠过他们推开办公室大门,
我摸索着墙壁上的灯拧开,纪容恪的两套西装还挂在门口衣架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味,它们似乎在勾起我的忧愁和对过往的眷恋,每次都是在我进入的第一时间便映入眼帘,我记不清这一个多月有多少次看到他留下的东西黯然神伤,心碎不已,他可以消失,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他唯独无法在我的岁月中抹去,他是刻进了我的年lún里,同我日夜不息,
我站在原地失神许久,空气内好像还有他的味道,缭绕在?息,他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来来回回在我视线里漂移,我总是分不清现实与幻象,像傻子一样伸手想要抓,可每一次指尖都只是触摸到空气,再失魂落魄的收起,
我?子有些酸,我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用手掩埋住自己的脸,“他什么时候订婚的,”
何堂主,“这个不清楚,”
我闭着眼睛,让自己藏匿于一片黑暗中,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防备一切攻击与不美好,然而是我太天真,不管我藏匿在哪里,我都活在纪容恪的qiáng大yīn影下,无处可逃,
我这辈子毁在他手里了,我不知道自己甘之如饴,还是无可奈何,总之我一步步深陷其中,不管他对我怎样,我都跳不出这座地牢,
“他一个月前生死未卜,就算吃了灵丹妙药,他也不会康复得这么快,二十天够吗,这算是最好的结果,那么仅仅十天迅速订婚,这可能吗,他不是那么脑袋一热就做决定的人,就算他肯,他准妻子的家人肯吗,对一个来历不明刚逃离鬼门关的男人草率许诺自己的女儿,这家人是疯了,”
“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我抬头看他,何堂主,“以我对纪先生的了解,别人想动他很难,不管是明还是暗,纪先生的防备与警惕,非常人能达到的水准,可这一次他受重伤昏迷不醒,毫无招架之力,我才相信他有可能被人加害,一个月时间的确不够完成两件大事,所以我们跳出这个圈子看,也许纪先生根本没有受伤,他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可他并不确定是不是他猜测的那个人,他故意装作昏迷顺水推舟,”
我整个人呆住,我两只手僵滞托住脸颊,深陷在他这样的推断中难以置信,纪容恪被那把斧头劈中,是我亲眼看到的,那血,那模糊的伤疤,还有几乎要冲破皮肤的骨头,我也许会看错,但他苍白的脸sè和额头因为巨痛而渗出的汗珠怎么造假,他从倒下就在我怀里,我寸步不离,他一切举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百思不得其解,蹙眉盯着桌上一盏台灯愣神,何堂主忽然喊了我一声,“冯小姐,”
我回神看他,他站在我面前踌躇半响,小心翼翼观察着我脸sè,然后从喉咙艰难挤出一句话,“纪先生…不是订婚,而是已经结婚了,”
红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个女人
已经结婚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我将头发全部拢到背后,露出两只耳朵,我盯着他眼睛问,“你什么,”
何堂主被我过分冷静的表情吓到,他没有领会我平静背后的崩溃,他一本正经重复,“纪先生…已经结婚了,”
我怔了几秒钟,他表情太认真,我忍不住大笑出来,我笑了很久,笑到眼泪从眼角溢出,迅速模糊了我眼前的一切景物,这空气啊,这空气里怎么到处都是绝望,
我靠在椅背上继续笑,笑到丧失最后一丝力气,软趴趴的窝在椅子里,眼眶迅速泛红,我拼命压抑下那股蠢蠢欲动的酸涩,想要让眼泪回流,可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膨胀的悲伤被无限放大,将我牢牢控制,我逃不出它对我的捆绑,只能任由推倒那片城墙,一溃千里,
原来他已经是别人丈夫了啊,
我赢了白茉莉,赢了丽娜,赢了他不曾忘怀的过去,也赢了这世间最诱惑他的权势,也许过程很不光彩,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我以为我将是最后赢家,我也以为这世上最jīng干的女qiáng人,都不及一个完美丈夫,能给予更好的生活,我本想一步步走,走到我渴求的围城中,我让自己扮演着最柔弱最卑微的角sè,收敛起我真实的锋芒和野心,用女人平庸但有效的方式结合上天赐予我的运气,将纪容恪变为了我唾手可得的囊中物,我疏忽了,我忘掉了如他这般对多少女人多有着致命的蛊惑,她们比我更有资本,在乱世中得到他,
我痴痴盼到现在,盼来的是另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赢了我,
这场战役,我扮猪吃虎赢了所有人,唯独漏算了天意,
天意看不惯我得到他,所以丢给我一个残局,
我问何堂主,“对方是什么人,你能tiáo查出来吗,”
何堂主将他始终拿在手上的一份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沓涂满了字的纸张,“我已经查了,琵城那边柏堂主和我都有生意,不过生意幕后老板是纪先生的,我们只是为了帮他遮掩挂名的经管人,琵城有三大家族,两家经商一家从政,其中首席就是贺家,贺老爷子从政四十三年,半生军旅,目前任华南省总政委,相当于特级一把手,这边的军统和政府,都对这位贺老先生十分敬重与爱戴,他战功颇多,还受到过上级接待慰问,在琵城是所有世家大族的巴结者,尤其商人,和他关系深入的,出了一些事都会请他长子出面,他长子在琵城担任高级人民法院正法官,纪先生娶的妻子是贺家小女儿贺润,根据我对纪先生了解,他和贺家有点来往,主要是与长子贺渠有些公事交际,但也不频繁,逢年过节会备厚礼去贺宅探望,不过和贺润几乎没有接触,所以这一个月在纪先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很茫然疑惑,”
贺润,大约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女人,非常清瘦玲珑,体贴温柔,看背影就知道是一名十分温润的江南女子,
原来琵城还有如此显赫的官门,贺润远比丽娜这个黑帮千金要高贵清白得多,贺家也许不及九叔有钱,但一定比他更有权,权生钱,钱买权,两方制衡,但这世道还是权的世道,
九叔是黑道的天,可这个天会随时被白道捅破,就看两条道上的人是否志同道合,一旦有利益冲突,白道会压制在黑道上,它掌控了天理掌控了法律掌控了道义,拥有这三者,黑道便显得那么名不正言不顺,
纪容恪这步棋走得绝妙,九龙会纵然吞并了纪氏占领了华南,贺家人一旦出手,只要找准时机制约九叔的把柄,九龙会就可以顷刻间覆灭,而且是斩草除根,吞吃进去的纪氏,照样要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最后的赢家是谁,
我大笑出声,果然啊果然,谁也斗不过纪容恪,
不过还有霍砚尘,他是一只做事滴水不漏的千年狐狸,他以退为进,以输为赢,并不像九叔那样急于登天,也不像纪容恪那么jīng明得让人哑然,他就好像一个渔翁,看着世间的鹬蚌相争,漫不经心捡着自己战利品,云淡风轻的享用,
我是霍砚尘钳制纪容恪打通纪氏隧道的最大筹码,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不是纪容恪死,而是他把我抛弃,他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对于纪容恪的死或者活,他都没有表现出惊讶,纪容恪的每一步棋,只有霍砚尘算了出来,而且算得jīng准无比,
我现在可以从纪氏脱身,纪容恪娶了别人,我等不来什么,我何必趟浑水,不如过自己的日子,远离他们的厮杀,但我和腹中孩子却成为了三方人的眼中钉,九龙会想要灭掉,霍砚尘同样不是左就是右两个极端,我于他而言没有价值,他可以把我贡献出去,在九叔那里买好,纪容恪已经另娶,贺家门庭显赫,绝不允许他外面有任何一笔风流债,他娶贺家小姐有他的图谋,他不会功亏一篑,那么他只能不管我,我归根究底还要攥住霍砚尘这根稻草,才能在华南平安度日,他是我的财路,是我的靠山,可他凭什么管我,就凭我手上掌控了纪氏,只要纪容恪一日不收回,我的价值就很庞大,
我盯着面前桌子上的绿sè植物,此时此刻我真想做一个盆景,盆景被人侍弄,是无生命的玩物,可没有思想没有悲伤,最大的欢乐就是接触阳光和雨露,哪怕再懒惰贫穷的主人也可以满足它晒太阳浇水的梦,不需要奋斗掠夺什么,远离人类的纷争和yīn谋,
然而我不是植物,我是人,向左被掌控,向右掌控别人,我在这条路口待了太久,我本想跟随纪容恪的脚步,没想到中途走散,就再也合不到一起,
他分明可以拉住我,但他选择了更广阔的天空,
我无力助他翱翔,是我资本太弱,
我沉默很久,伸手拿起桌上一支电子红外线笔,我在手指间转了转,“他们感情好吗,”
何堂主,“这我哪能知道,纪先生性格稍微冷淡,也许只是所谓相敬如宾,或者贺润脾气非常温柔无争,也得纪先生喜欢,只看纪先生对丽娜的态度就能揣测,如果他不喜欢,要他松口娶很难很难,短短一个月就在外城结婚,贺润一定有她非常讨喜的地方,”
我觉得心里有一块位置很堵,我捏了捏干渴的喉咙,“麻烦给我倒杯水,谢谢,”
何堂主将袋子夹在腋下,走到饮水机前为我兑了一杯温水,我接过来几口喝光,握着空空如也的杯子,犹豫了一下,“现在容恪和贺润是不是都在华南,”
“是的,贺润母亲六十岁大寿将在华西举办,届时凡是和贺家哪怕有一丝来往的达官显贵,都将赴宴祝寿,贺家明确表示不收贺礼,分文不收,贺老先生的口碑相当清廉,长子极具才干,女儿性格温厚,妻子也非常贤淑,在业内广交好友,想必到时候人山人海,又是一场盛事,”
我抿chún再三权衡,这个盛会不可能邀请我,但一定会邀请霍砚尘,有他出面,带着我不是难事,我并无意搅乱什么,我只是很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捷足先登占有了纪容恪,打败我和孩子两个,不管是时势成全了她,还是她的家族造就了她,我都忍不住嫉妒,也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那是他的妻子,是我深爱男人的妻子,我难道没有权利看一眼,求得一个死心的理由吗,
我问何堂主,“寿宴具体什么时间你知道吗,可以搞到请柬吗,”
何堂主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卡片,他打开看了一眼,“这周末,”
我目光定格在他手上的卡片,我勾了勾手指,他立刻递上来,卡片已经是摊开的,黑sè的棱角金sè的绾纱,黑sè优雅,金sè奢华,交织在一起颇为复古华丽,而且这两种颜sè很特殊,单凭一种足够撑起气场,混合到一起往往极难驾驭,会显得繁复不简约,贺家连一个卡片都设计得这样好,可想而知邀请函有多么隆重漂亮,
何堂主见我这么认真打量卡片,他,“这是贺家长子贺渠亲自设计,他并非这位贺夫人生的,现在的贺夫人是贺老先生的续弦,原配早逝,贺润是贺渠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也许为了给足贺夫人面子,贺渠才会放下繁重的工作设计邀请函与卡片,彰显母慈子孝,”
我捏着卡片恍然大悟,我对何堂主,“这几天码头盯死点,有什么安排尽量都解决,周末那一天为我空出来,我想去看看,”
何堂主了声好,他转身退下去,从外面把门关上,我拿起遥控关掉办公室里的灯,窗外此时已经隐约有一丝明亮,天边更大的角落泛起鱼肚白,白sè比刚才透亮一些,不再那么昏昏沉沉,我从椅子上起身站在窗台前,将窗纱完全拉开,挂在金钩上,环抱双臂注视远处波澜壮阔延绵不绝的楼宇,这一刻我觉得很茫然,我置身在一盘死局里,四足对峙,执棋的人是纪容恪霍砚尘与九叔,他们都有一枚棋子可以相互制约,也都指望那枚棋子落在一个最关键的位置一招制胜,唯独我两手空空,凭借一番猜测和孤勇,步步试探着挪动,
还有八个月,八个月孩子就会降生,我不知道纪容恪的计划里是否有我们,不管有没有,他娶了贺润,再想抽身不是那么容易,他也许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贺润丈夫的身份,或许他也不想摆脱,那么我呢,我和孩子的出路,该如何筹谋,霍砚尘是否值得长久信任,孩子到底是纪容恪的骨血,不管他娶了谁,改了怎样的身份,血脉无法改变,在九叔眼中,这个孩子依旧值钱,我该怎样才能保护他,我真的很怕走错半步,
纪容恪太狠了,他怎么忍心看我进退两难,
红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眼中有一泓温柔的泉
我在餐厅吃了午饭,到预定好的造型馆化了一个十分清爽的淡妆,除了嘴chún涂了艳红sè,其余地方根本看不出涂抹了什么,造型师正在为我盘头发,何堂主与柏堂主也不早不晚从纪氏赶来为我送了礼服,我现在身份不再是交际花,所以俗艳明丽的着装都不能穿,会十分轻佻不庄重,担不起纪氏的架子,何堂主很有眼光为我选择了一款黑sè裙裤连体装,上面是绾纱吊带,裸露得不多不少,也不会显得死板保守,不符我青春年纪,下面一条黑sè长裤,红sè手包也格外夺目,是点睛之笔,我在镜子里端详了半响,果然很合适,衬得肌肤雪白红chún潋滟,
他们一人为我撑伞一人拉开车门护送我进入,霍砚尘今天有其他应酬不能出席,他将邀请函转给了我,委托我代替他贺寿,这正中我下怀,我本来也不打算做为一个陪衬的角sè出现,如此一来,我便名正言顺成为了主角,
我们到达宴会现场,何堂主推开车门要下去,我坐在后面制止了他,他不解回头看我,“您还有其他安排吗,”
我没有,现在先不急,
我完后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眼睛假寐,随手摇下了一截车窗,让外面一切喧哗吵闹的声音都guàn入车厢,何堂主和柏堂主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没有多问,坐在车里各自拿了一本杂志看,他们将那本杂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天sè彻底由明亮变为昏昏沉沉,我这才睁开眼看了看外面人山人海的大门,我直接推门下去,他们其实早就坐厌了,见我终于动身,立刻跟在我身后往台阶上走,
签到的礼仪小姐询问我身份,我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浑身透着震慑人心的清冷与yīn沉,何堂主对她这是我们纪氏冯小姐,那名礼仪小姐大约是华南本土人士,立刻明白过来,她连我的邀请函都没有索要,便指引我通过贵宾通道进入寿宴大厅,
我凭借残存的印象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润,她身后跟着两名女仆人,身上穿着红sè短款礼服,十分的优雅白皙,头发自然垂散在肩膀一侧,从我的角度和眼光看,她长相并不出众,眉眼平庸,姿sè算不得上乘,只是她大家闺秀的气质显得格外亮眼,她是我见过的最没有架子笑容最真实温和的女人,她对每一位到场的宾客不问身份都一一还礼问候,她笑起来让人觉得温暖,仿佛一切压力和残忍都不存在了,
何堂主替我挡住了贺润的视线,柏堂主拿着一副字画跟在我身后,我们直奔坐在上首席的贺夫人,贺政委并不在,她旁边陪伴着三名特警和一些佣人,她正满面笑容看着走过去的我,似乎意识到我要向她祝寿,我同样回给她一个笑容,站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探身微微鞠了一躬,“久仰贺政委美名,见到夫人才知道贺政委有今日万人敬仰的地位,贤淑的夫人功不可没,这军功章三分之二都是您的,”
贺夫人十分高兴,她朝我招手让我过去,我主动展开双臂让其中一名特警和佣人检查了我是否藏匿尖锐武器,等到检查完我才走向贺夫人让她握住我的手,她笑着问我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我未满二十四岁,做一点小差事,
她笑着把掌心覆盖在我手背上,“看你觉得很喜欢,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有缘分,”
“能得到贺夫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我转身示意柏堂主把字画拿来,他打开盒子,将卷轴取出,双手递到贺夫人面前,后者只看了一眼,便松开我手婉拒,“来为我祝寿是看得起贺家,没有还收贺礼的道理,”
我将那幅卷轴拿过来一点点打开,“听夫人娘家是书香门第,几代人制作徽墨,凡是现在墨市流通的最上好的徽墨,都是出自贺夫人娘家的工厂,我是徽墨爱好者,收藏了不计其数,一直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双巧手,才能汇聚那浓浓墨香,制出这样令人沉醉的徽墨,我对贺夫人的敬仰,绝不是一点点充满铜臭的贺礼能够表达的,这不是脏了夫人的眼睛吗,”
我把卷轴完全拉开,转了一个方向朝对着贺夫人,“夫人喜爱王羲之的书法,可是王羲之骨子里太清高,他很少写墨宝,流传下来的真迹更是少之又少,我特意把我最珍爱的一副字带来,不过可不是白送给夫人,夫人要拿四块徽墨和我交换,如果您舍得,那我自然割爱,您要是不舍得,我就收回去,总不能来一趟还亏了,”
贺夫人忽然笑出来,她笑得眉眼绽出许多皱纹,“原来是交换,四块徽墨换一副王羲之的真迹我可不亏,你舍得那我就换,”
我将卷轴卷好放回盒子里,递到她旁边的佣人手中,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更大的喧哗,十几名特警护送着身着军装的贺老先生进来,贺夫人立刻起身迎出去,我没有凑热闹,而是直接避到了宴厅最远的茶酒区,
柏堂主问我为什么不去见贺政委,所有都巴不得和他攀上关系,我笑着,“纪氏的当家人都是他女婿了,还需要攀附什么吗,如果是我,那更没有必要,贺政委绝不会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来往,与其在他身上下功夫,还不如和那个耳根子软绵绵的贺夫人接触,女人与男人十有八九是床上的情分,女人与女人十有八九是牌桌上的情分,投其所好总能让她记忆犹深,”
柏堂主没话,他很惊讶我短短一个多月怎么磨成了这么恐怖的样子,他在我身后沉默,何一池堵在门口叫他似乎有什么事,他对我了句让我在这里稍等,便走出去和他汇合,
我眼睛看着那边人海聚集的地方,焦点中心正是姗姗来迟的贺政委,他下巴上续了几缕胡须,看上去有几分耄耋仙骨的样子,贺夫人和贺润偎在他左右两侧,看上去极其和谐美好,
我冷笑一声,手下意识到桌上拿酒,然而我伸出在半空刚刚触摸到酒杯,忽然觉得不对劲,杯口很大,并不是盛纳红酒的高脚杯,我垂眸看,我指尖压着一杯石榴汁,而我本想要端起的红酒,被推到旁边,正在一只男人的大手下覆盖,
那只手很白皙细腻,没有男人的粗糙,指腹有茧子,很厚很黄,呈椭圆形,是常年握笔的缘故,腕表表带是琥珀sè,表芯时针分针镶嵌着银sè钻石,表盘也是纯银,任何细节无不透着jīng致,
这个男人,是上午撞了我的贺先生,
我眼底浮现惊喜,“是你,”
他笑着朝我举了举杯,他也没喝红酒,手上执了一杯白葡萄,颜sè剔透味道甘醇,“这样场合如果没人bī迫你往下guàn,偷工减料喝果汁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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