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我笑着看她头发上闪烁的银片,“贺小姐,是你的东西,我为什么找你索要呢。我又不是qiáng盗不是土匪。除了婚姻,我什么都不缺,至于婚姻,我也有我的打算和良人。”
贺润静静听我完,她忽然红了眼睛,她以我不可置信的速度拥抱了我,她在我怀中有些悲切,又十分惊喜,她哽咽着对我谢谢,可这一声谢谢令我茫然无比。
她死死抱着我,抱得我有些难以喘息,我身体拼命后仰和她拉开距离,以防止她顶到我腹部,她,“其实看到你那一刻,我就想能捱一天是一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像我爱容恪那样爱过一个男人,矛盾害怕担忧,一秒钟看不到他都会担心自己被抛弃,因为我和他的差距太悬殊,他那么优秀,我这么平凡。”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她从我怀中抬起头,松开了我身体,她朝我双手合十躬了躬身体,“谢谢你。”
我微笑摇头,她最后朝我绽出一个特别感激的笑容,转身提着裙摆走出喷泉。我目送贺润走出大门,看着她走向贺渠,她挽住了他手臂,和他低低着什么,她眼睛还在四处寻找纪容恪,嘴巴一开一阖可心不在焉的样子逗笑了贺渠,他无奈在她脑袋上摸了摸,贺润这才不情愿收回目光,她脸上没有丝毫刚才面对我时的惆怅与落寞,好像完全就是两个人,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灿然幸福。
她大概对于我和纪容恪的事了解一些,是他告诉她的吗。
他们是夫妻,总有需要共同分享的东西。即便我再不情愿属于我的一切被另一个女人知晓,我也不能怎样。
半分钟后我回过神来快步朝大门走去,我站在台阶上搜索何堂主的车,在一片漆黑的车海中,有一辆车忽然闪了闪灯,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只手从里面探出挥舞了两下,我知道他看见了我,正在向我示意他在哪里。
我从璀璨耀眼的灯光下离开,绕过一小片黑暗区域就可以走过去,然而我走在黑暗中还没来得及渡出这片漆暗,我腰间忽然猝不及防抵住了一把冰冷坚硬的东西,这东西死死戳住我腰椎,非常用力,好像真的下一刻就要打穿我。
我身体立刻绷直僵住,动也不动,为了防止走火,我本能的举起右臂,让对方看着我把手包扔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这个人在我身后发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声。
“闭嘴别出声,跟我走。”手机用户请浏览m.qu.阅读机
红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很烫
车一路向北行驶,到达一处联排的庄园,小区牌匾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路灯投射出的橘黄sè光十分朦胧昏暗,只能看到一条窄窄的街道和靠近门口里面亮灯的警卫室,
华北区我从未没来过,在华南生活也有四年多,按这里很多地方我都去过,尤其是高档一些的,虽然我没做过伴游也没陪客人双飞,但基本的出外台应酬还是有过那么十几次,北边临近郊外,是一片偌大的芦苇地,还挨着花海公园,环境十分优美,可不及市区内的繁华,所以很多富人根本不会到这边玩儿,居住也大多在华西和华南,在华北区落户很少,不过据外省的富豪比较喜欢这边,因为私密性高,也很环保,可以省去诸多被关注的烦恼,
司机将车缓慢驶入小区,外面天仍旧雾蒙蒙,气压很低,温度很冷,雨水减少了许多,只还下着簌簌雪花,司机在一栋三层庄园外将车停稳,助理下来将车门拉开,贺渠想要伸手抱我,但我已经缓过来许多,只是身子湿漉漉的冒着寒意,可不至于不清醒,也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我婉拒他要抱我的美意,告诉他我自己可以走,他没有qiáng求,非常绅士搀扶我为我借了一半力,
助理在后面撑伞,地上十分湿滑,贺渠不敢放任我,怕我滑倒,我自己也怕,我还怀着孩子,我已经是个挺不称职的母亲,无法好好保护他,让他陪我经受风雨,如果连他性命都护不住,我真的太废物了,
我自己也很小心翼翼,掌心始终不曾离开腹部,贺渠是搀扶我,其实和抱着没有区别,我几乎是轻飘飘的在低空移动,根本没耗费力气走路,一位年长面容慈祥的保姆站在庭院里掌灯,她似乎是在迎接贺渠,始终踮脚往街外看,距离还很远时她就发现了身姿高大的贺渠,立刻笑着推开门,朝客厅里面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我透过宽大澄净的落地窗看到客厅内有许多闪烁的人影,可具体是谁看不真切,保姆从打开庭院的木门,地上铺了整齐的毯子,将雨水雪水吸纳进去,不至于很滑,她原本只喊了声少爷,但忽然发现被贺渠夹在臂弯里陌生的我,她脸上一怔,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渠指了指我,“冯小姐,”
保姆大约误会了,她特别高兴将手在身前挂着的围裙上蹭了蹭,她主动过来搀扶住我手臂,她的热情与和蔼让我有些茫然,“原来是冯小姐,这么晚了我也没有准备丰盛宵夜,少爷提前没有招呼过今晚会带贵客来,实在是怠慢了,贺宅有规定,为了老爷夫人身体都不吃隔夜菜,所以家里什么都没有,您如果不嫌弃,我熬点粥给您暖暖胃口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下意识看贺渠,他仍旧没有松开手,他将我身体又从保姆手中揽过去,保姆怔了怔,她再次笑出来,“少爷也难得护一次食,这可是珍馐,您好好护住了,”
贺渠一声不吭,他摸着我手臂的掌心忽然收紧了一些,“你很烫,”
我这才察觉到我并不是轻飘飘没有走路,而是感受不到土地的坚硬,我浑身滚烫,身体发虚,手脚都没有一丝力气,贺渠对保姆,“她发烧了,去熬点姜汤祛寒,让佣人把二楼卧房收拾一间出来,最好紧挨着我房间,”
保姆吓了一跳,她手背贴在我额头感受了下温度,“冯小姐发烧了,”
贺渠将我打横抱起,保姆推开门给他让路,客厅内灯火通明,一名佣人正蹲在茶几外缘收拾茶盏,沙发上坐着贺归祠和他夫人,他正在抽烟袋,贺夫人在吃一盘水果,贺润与纪容恪果然并不在,贺渠抱着我从门口进入,正往楼梯口冲,贺夫人忽然喊住他,贺渠脚下一顿,他转过身打了招呼,贺夫人目光落在我脸上,她微微一怔,她认出了我是傍晚给她送字画的冯锦,她没想到我会在贺渠怀里,她有些茫然,她偏头看向坐在旁边安静吸烟的贺归祠,贺归祠盯着贺渠和我看了半响,他沉声,“你妹妹妹夫睡了,你走路轻一点,”
贺渠点头了声好,他抱着我走上楼梯,二楼有许多房间都开着门,里面空荡无人,只有靠近窗子的一扇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开灯,门缝渗出一丝黑暗,我盯着那扇门一直看,直到贺渠用脚踢开对面那扇门,他摸索着用肩膀抵开开关,把我放在床上,我躺下后保姆从外面拿了干净的毛毯与睡袍,她进来后指了指浴室,“我为冯小姐放点热水,您受了寒风,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我已经熬上姜汤,家里还有退烧药,都吃了您再休息,”
贺渠扯掉他颈口系着的领带,他从保姆手里把睡袍和毛毯接过来,他放在枕头旁边,他微微俯下身柔声,“浴室里放好热水,你躺在浴缸里泡一下,裹上毛毯再出来,记得把窗户关上把暖风打开,如果有事你大声喊我,我会立刻进来,”
他特别细致给我交待这些,可我看到他身上衬衣湿透,裤子也湿了,我觉得十分愧疚,我没想到他会路过那条街道恰好发现了我,他没有询问那个压制我的男人是谁,给了我足够尊重,我们今天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可他的绅士与温暖让我觉得自己很丑陋,十分的丑陋,我就像掺有剧毒的罂粟,他是一个无辜的蒲公英,他落在我的区域,被我的毒液射杀,我看着他的脸都觉得自己无比残忍,
我嗓子干涸得难受,声音沙哑对他,“多谢贺先生,你先照顾好自己,如果你着凉了我会很愧疚,”
他掌心在我手臂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转身走出房间,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缓缓jīng神,保姆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崭新的被褥,她扶着我从床上起来,将我搀到浴室里,为我放好热水,她始终在门外守着,担心我会晕倒或者不适,我都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等我裹好毛毯推开浴室门,保姆已经将床单重新铺好,贺渠拿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坐在床上看明书,他也洗了澡,穿着咖啡sè浴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所以领口位置扯开了大片,一直裸露到他第一块腹肌位置,有一丝没有擦干的水珠一直没入到他腹部以下的隐秘三角地带,
他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扶我,我不想麻烦他,我已经可以走路了,我非常不好意思推拒他让他坐下休息,他却不理会我,他只想将我扶过去,我们在拉扯中,他不小心扯开了我身上的毛毯,我整个人都是一怔,他也愣了一下,我立刻反应过来背过身去重新裹好,他有几分尴尬轻咳了一声,他走到床畔重新拿起那些药瓶,他耐心告诉我有注意事项,我心不在焉听着,脸上的绯红迟迟散不去,那些药我都喝不了,孕妇禁用,我问他有没有退烧帖,他有,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片放在枕头上,然后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你早点休息,如果明早还不不见好转,我送你去医院,”
我对他道了谢,送他走出卧房门口,一直看着他进入旁边的房间才转身要退回来,然而我手刚扶住门把,余光忽然瞥到对面那扇自始至终都紧闭的大门锁转动了一下,接着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我看到一片黑sè的睡袍衣袂飞出,那身影极其高大,虽然我看不全,但也能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是来自于内心和灵魂,更来自于我对那个男人的耿耿于怀心心念念,
我本能一闪身躲在门后,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到楼梯口忽然顿住,保姆喊了声姑爷,纪容恪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他要水喝,保姆让他稍等,外面陷入一片无声的死寂,大概这样沉默了半分钟,我听到保姆重新走上来,她将端着的水递给纪容恪,后者喝完后忽然问她,“来客人了吗,”
保姆声音内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少爷抱回来一名小姐,”
纪容恪敏感捕捉到了其中一个十分暧昧的字眼,“抱回来,”
保姆笑着是,很漂亮一个姑娘,只是有点病sè,已经睡下了,
保姆还告诉他就在对面房间,我都能想到她一定指着此时挡住我身体的门,我悄无声息将那一丝敞开的门缝缓慢合上,纪容恪问她姓什么,我当时整个人头皮都发麻,脚底像触电了一样,保姆大约忙迷糊了,她拍着脑门回忆了半天最后忘记了,她又笑着补充,“明早姑爷就可以见了,长得清清秀秀很讨人喜欢,”
纪容恪嗯了一声,我以为他要回房了,我忽然很想看一眼他背影,在这个陌生又十分yīn沉的雪夜,我弯腰顺着那很狭小的缝隙露出一只眼睛,搜寻走廊之外他穿着黑sè睡袍的身影,然而他走到门口也毫无征兆的顿住,他默了片刻,忽然回头看过来,他眉团微蹙,薄chún上沾了一滴没有舔去的水珠,我们之间做这个动作就像是存在感应那般,几乎分秒不差,
红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愿意为了你
第二天早晨我还在昏昏沉沉睡着,外面走廊忽然传出很嘈杂的脚步声,我听到有人在喊贺先生,断断续续讲着一个性质极为恶劣的案子,我从床上睁开眼,昨晚我没有拉窗帘,可不知谁半夜进来给我拉上了,外面仍旧没有放晴,天空灰蒙蒙的,看摇摆的树杈就知道风还很大,我躺在被子里都能感觉到那一股寒彻心骨的冷意,
华南的冬天太湿了,也太yīn了,难得看到几日放晴,还没好好感受就又是滔天巨变,昨晚的雨雪像是在夏季一样,瓢泼而下,我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和闪电接触过,当时那一道霹雷就在卫坤身后炸开,几乎同我触手可及,我想我大约这辈子坏事还没做够,苍天没打算这么早收了我,
我从床上爬起来,地上拖鞋摆放得很好,我记得昨晚我是胡乱踢开的,但此时就安静整?在床下,我盯着那双鞋愣了一会儿,门外的嘈杂渐渐止息,保姆敲了敲门询问我是否起来了,我让她进来,她从外面推开门,手上拿着一杯气息甘甜的清茶,她朝我走过来递到我面前,“小姐是姓冯吗,”
我想到昨晚纪容恪问她姓什么她忘记的事,我没忍住笑出来,“是,阿姨记性很可爱,”
我把茶杯接过来,盖子在她手中,茶叶悬浮在水面,有一颗红枣在杯底晃动着,保姆,“我也是忙起来丢三落四,宅子里事情多,老爷一年回来三次,清明祭祖,中秋团圆,过年也在这边,夫人一年一半时间都在华南,华南比琵城暖和,别看三天两头小雨下雪,琵城更冷,一道腊月那是恶寒,夫人寒腿又怕热,冬天和夏天在琵城都呆不久,”
我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茶不苦不涩,十分甘甜醇厚,咽下去许久还chún?留香,我问她这是什么茶,保姆是菊花茶,秋天采摘菊花,掺杂茉莉晾干,用清泉水泡制,加入红枣,就成了这样的茶,我对她笑着,“阿姨好心思,”
“是少爷泡的,”
我一怔,贺渠吗,
那么高大的男人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保姆,“少爷性子很温和,很少发脾气,这一点很像原夫人,老爷脾气很大,军人出身,做事非常严谨,一点差错都不容,贺家的一儿一女,从不用人cào心,小姐胆小温柔,几乎大门不出,少爷闯事业很上进,也一点不骄纵,他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公寓住,所以会泡茶做菜,但轻易不给别人下厨,有一次小姐吵吵着要吃蜜汁牛排,险些哭了,少爷愣是不给做,”
保姆完看了眼门口,“少爷现在在厨房呢,冯小姐好口福,这样受到少爷疼惜,”
我张了张口想解释她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其实也不怪她,任谁都会误解,所以要及早澄清才能避免更深入的麻烦,可保姆忽然蹲在地上为我穿鞋,这可真是一言不合就穿鞋,虽然她是保姆,可我不是雇主,当然不能骄奢,我反应过来赶紧推开她,自己滑下床蹲在地上穿好,我把最后一口茶也喝光,将空杯子递给她,她拿出去又折返回来收拾屋子,昨晚我换下来的湿衣服被她洗得洁净整?,还细心烘干,摸上去柔软暖和,我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漱,出来时保姆已经不在了,卧房门打开,我刚站在走廊上就听到楼下传来贺润十分惊讶的声音,“哥哥带女人回来了,”
她喊完立刻笑着叫容恪,“哥哥带女人回来了,”
贺润瞪大眼睛十分夸张的表情,“这可太稀奇了,母亲曾经以为他喜欢男人,父亲还想办法找一些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和他相亲,每一次他都逃掉,有一次他办一个案子回不来,结果被我和母亲在购物城撞到,他在那边喝咖啡,当时看到我们他咖啡都险些喷出来,”
贺润笑得眼泪都滚下来,贺夫人从角落处扔过去一张报纸,正好砸在贺润的xiōng口,佯装生气啐骂她胡八道,贺润抿着嘴chún立刻不再话,
纪容恪笑着把一杯牛nǎi放在茶几上,“贺渠昨晚带回来一个什么女人,岳母见到了吗,”
我听到他声音,脚下不由自主顿住,左手压住扶梯,透过旋转的扶手空隙看向楼下客厅,贺夫人脸sè有几分凝重,“见到了,是…”
她话没完,贺润趴在桌子上嗅了嗅餐桌上摆放的小菜和汤,她转身忽然很大声朝纪容恪招手,“你快过来偷偷尝一口,等我哥出来他不让你吃,”
贺夫人终止了后半句没来得及的话,纪容恪把杯子端起来十分无奈走过去,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宽厚的大掌搭在她背上,连带着她乌黑冗长的秀发也一?落入他手心,
“他发现少了怎么办,”
“不会啊,你抠着吃,来我教你,”
贺润刚想把筷子掏入菜里,贺夫人忽然飞快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她背后拍掉她的手,“亏你是大家闺秀,有这样没教养吃东西的吗,”
贺润捂着自己被打红的手,“您这么用力啊…”
纪容恪又把杯子放下,他握住贺润的手放在chún边吹了吹,贺润原本还犹如一张苦瓜的脸顿时喜笑颜开,她似乎很容易满足,一点小事都可以使她感受到无法言语的快乐,这份快乐并非来自于她显赫的家世,也并非来自于她自己如何优秀,而是这个叫纪容恪的男人,跨越了层层不配成为了她丈夫,
我在这一刻无比深刻意识到,归宿是多么美好又重要的一样事物,
贺渠端着一条颜sè非常透亮好看的鱼从厨房里出来,贺润哇了一声凑上去,她低头想要闻,贺渠毫不留情把盘子移开,并没有让她靠近,贺润从背后朝他挥拳扮鬼脸,“你大早晨做鱼人家吃吗,”
贺渠把她手上筷子夺过来,“吃不吃没关系,门口西卡还饿着,”
我探头往门口看,西卡是一只猫,
贺润咬着嘴chún狠狠剜了他一眼,她鼓着气抱住纪容恪,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好像受了多重的伤害,纪容恪笑了一声,“好了,贺渠不给你吃我做给你吃,”
贺润从他怀中抬头,“你会做吗,”
纪容恪表情非常认真,“不会,但可以为了你试一试,”
贺润眼底的不可置信倏然放大,她似乎无法相信这样深情款款的话会从面前这个如此冷清又遥远的男人口中出,就像她昨晚在喷泉后对我的那样,她觉得自己很卑微,配不上他的优秀与卓绝,如果不是这一份家世给了她底气,她根本不敢嫁给她,她害怕这世上更好的女人和自己抢他,她抢不过,她怕得到的惊喜沦为失去的悲痛,她胆小到了骨子里,也懦弱到了骨子里,她觉得自己就像井底之蛙,她爱上的不是井口那一小片天空,而是整片浩瀚的苍穹,她哪里配得上那样广袤伟岸的他,
贺润眼底波动的目光从惊讶变为喜悦温柔和最后的沦陷,我手指死死捏住扶梯,我看到自己背上几乎要冲破皮肤的青筋,正在张牙舞爪的凸起,这一刻我是嫉妒而不甘的,这一份嫉妒和不甘,让我对纪容恪与贺润有了一丝破茧而出的怨恨,
我正站在楼上面sè冷淡俯视这一幕,贺渠抬头忽然看到了我,他笑着朝我走过来,“你醒了,睡得好吗,还烧吗,”
他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发现我还有些烧,他十分担忧,“稍后我送你去医院,”
贺润和纪容恪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来,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隔着空气在霎那间触碰交汇到一起,他们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jīng彩到令我觉得好笑,贺润整张面孔都僵硬住,呆滞得空洞又苍白,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样憔悴而恍惚的神情把她在顷刻间变得苍老了许多,纪容恪目光死死锁定在我脸上,他眼眸深处的冷冽bī射得我忽然间不敢直视他,他一言不发眯着眼睛,chún角那一丝诱哄贺润上扬的浅笑变成了垂下弧度的冷笑,他表情波澜不惊却十分骇人,不急不恼,不不动,只用他的冷酷和深沉将对方击垮,
贺渠拉着我走下楼梯,他将我带到餐桌旁坐下,我转身看了一眼贺夫人,她正端坐在沙发上也看向我,我们看到对方的霎那,同时露出笑容,我笑得十分尊敬,她笑得讳莫如深,从她瞳孔内的光彩与深度我便可以推断出这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女人,
我笑着朝她鞠躬和她打招呼,她从沙发上起身朝我走过来,她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试了试温度,“冯小姐身体不适,好些了吗,”
“好了很多,谢谢夫人惦记,”
她笑容十分慈爱点了点头,将我手松开,她看了眼楼上静悄悄的过道,“归祠还没有下来,我到书房看看他,”
佣人走过来扶住贺夫人手臂,将她缓慢搀上二楼,我们目送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进入一扇房门,贺渠为我把身后的椅子拉开,他轻轻压住我肩膀让我坐下,他拿起勺子在汤锅内盛了一点菌菜,放入我面前的空碗,他把筷子递给我,笑着在我旁边坐下,“你尝尝,我特意做的很清淡,你发烧应该没什么胃口,”
其实我现在对于清淡的食物也没胃口,不只是不舒服,更是眼睛受了毒,心里长了疮,可他忙碌一早晨,我盛情难却,我将他盛在我碗里的东西都吃掉,他十分期待问我怎么样,我很好吃,正好很合胃口,
他温润的脸上绽出一丝和煦笑容,他似乎松了口气,他又为我盛了一些清汤,贺润在此期间始终一言不发,她失去了一早的活泼和灵动,在我出现之后,她安静得似乎只是一道不存在实物的人影,
纪容恪拂开她在自己怀中的身体,他在我另外一边坐下,他直接拿起勺子给他碗里盛汤,贺渠一怔,他显然没打算邀请纪容恪同用,贺渠熬得汤不多,越是水少食材的浓郁越明显,味道才会特别香浓,一盆汤锅内加起来没有三四碗,贺渠以为我不够喝,所以他按住了纪容恪的腕子,“你和贺润吃点菜,汤我没有做出你们的份,”
纪容恪手没有收回,仍旧固执在汤锅内,他chún角含笑抬眸看着贺渠,“我和贺润的份都没有吗,”
贺渠觉得今天的纪容恪有些反常,他一个大男人忽然开始抢汤喝,而且似乎和谁堵了气,贺渠看着他那张十分认真却带了一丝较劲的脸忽然笑出来,“没有,”
纪容恪听他完,他脸上不着痕迹,可腕间忽然一用力,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贺渠是法官,他擅长文不会武,他哪里是纪容恪的对手,贺渠压在他背上的右手被狠狠弹落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纪容恪有条不紊把汤盛进自己碗里,贺渠见状蹙了蹙眉,他没有任由纪容恪达成所愿,他一声不响再次把手覆盖上去,落在满满一碗汤的碗口,他指尖往回一勾,碗从桌上弹起,在低空沿着他指尖平稳落在掌心,一滴未洒,
纪容恪目光盯着贺渠的手,他不动声sè又缠上去,两个人执碗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松,碗里的汤几乎和边缘持平,却在这样的重力加持下丝毫不曾倾洒出来,我惊讶发现贺渠的腕力竟然和纪容恪一时间不分上下打了平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