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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我捏着手机,“纪先生的过去很可怕吗。”
发哥,“差不多吧,那人yīn到了家,十几年的筹划他都能算计出来,一步不差。这种人很难和他共事,会被他玩儿死。当然了,你的也对,他身边什么妞儿没有啊,不可能看得上你。”
发哥完之后那边有女人娇滴滴喊他,他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直接丢到了一边和那女人滚到了一起,我听着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靡靡之音,尺度之大令人面红耳赤,我扫了一眼开车的司机,他也听见了,并没什么反应,也没看我,我打开一点窗户,迎着外面刮进来的风关了手机。
我赶到医院询问了接待台,找到席情的病房,她房中刚好有护士拿着药瓶出来,我和那名护士打了招呼,简单询问了席情的恢复情况,护士还不错,脑子里血块没有彻底化净,但没有大影响,下个星期可以出院。
我推门进去时,席情正按着自己手背的一脸怨念,她看到我有点不敢相信,瞪大杏眼看了好几秒,我问她是不是傻了,她扯着嗓门破口大骂,“你才来看我,你傍了男人把我忘了啊?”
原先一个场子一个班儿的曾淼过,席情穿上旗袍不张嘴,就靠着窗台一站,不论外面如何风和日丽,春光迷人,都不如她万分之一,可一旦她张了嘴,所有美感悉数消灭。
她少女时代就我行我素,她爸妈都不乐意管她,就一门心思照顾她弟弟,她在各个场子辗转,了一口黑话,做派不太干净,但在我的认知里,她是个仗义温暖不装bī的好姑娘。所以就算那些特干净的女孩靠近我,我也愿意和席情做姐妹儿,因为她真实自然,她让我觉得特别敞亮。
我扒着她病号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通,她身上的伤口痊愈不少,有当时抽得特别深鞭痕,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sè,所幸她皮肤白皙,看不真切,而且都是比较私密部位,平时穿衣服露不出来。
我特别心疼拿起床头摆放的药瓶,拧开用棉签蘸了点,我一边给她涂抹一边,“郭局来了吗。”
席情,“他还不知道吧。我手机落赌场地下室了,昨儿晚上我找护士台借了座机给他打电话,他秘书接的,他在外地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会是躲了吧。”
席情特别不乐意听这句话,“那怎么可能,你知道个pì!郭局现在让我迷得连他亲妈都不认了,他都跟他老婆提离婚了,要娶我,他绝对不会跑路。你把他看得也太怂了,人家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没两把刷子能行吗。”
我,“那他娶你你嫁吗。”
她想了想,“不打算嫁,我还没到三十呢,未来无可限量。我不能为了套住这一棵歪脖树,舍掉一片大森林,现在我手头没更好的,我只能拉住他,如果等到我四十岁,他还对我五迷三道,我再考虑一下接受郭太太的身份。”
我嗤地一声笑出来,“那你求他给你赎身吧,你赌场还有三年到期,这三年金老板不会让你痛快过去。”
席情朝地上呸了口痰,她对我特别无语翻白眼,“你是不是傻bī到觉得场子里的jī鸭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啊?赎身是闹着玩儿的吗,我是头牌,你以为头牌是钱就能带走的?场子捧一个头牌浪费了多少工夫,她身上系着多少官商黑三脉的资源,是镇场的宝贝。赌场的俩头牌全赎身走了,华盛的台靠鬼撑啊?”
她一把将我从床边推开,我正削苹果呢,没防备她来这一手,差点削了指甲,我把苹果从怀里重新拾起来,将最后那一点皮削完递给她,她拿在手上啃了一大口,“你住哪儿啊现在。”
我不想让别人替我担心,尤其在我和姜环还没彻底决裂的时候,我心里想回头,也想让他给我个台阶,正因为抱着这个想法,我在外界人面前必须给足他面子,他好面儿,凡是认识他的都知道。
我低着头搓自己指甲盖上的刀痕,“我还和姜环住一起。”
“你蒙智障呢?”席情特别好笑掐着腰大声嚎,“你和他住一起,鬼和豹纹小妹睡得天昏地暗的。”
我心里憋了口气,就好像一大堆东西堵住了,上不来下去的,玩命折磨我,“他和那个女的同居了吗。”
席情,“差不多吧,赌场有人见着他送那女的回家,跟上去了。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你觉得可能就在屋里下下棋聊聊人生理想吗。一个傍男人的三儿,她能有狗pì理想啊。”
我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没和我提分手。”
“谁跟你提分手。”席情被我天真气得够呛,“这都心照不宣的事,睡腻了相看两厌拜拜不就得了。”
我将手从眼睛上移开,语气淡漠,“那我也要当面清楚,这三年不能平白无故连个正经话都没有。”
席情翻了个身爬在床上,“你以后啊,要找准定位,什么男人就有什么要求,就好比你嫁了豪门,你当然要生儿子,你当然要在公婆面前低眉顺眼,你嫁个平头百姓,那他看你漂亮自然对你也百依百顺,姜环这种人,算不上人中龙凤,可也出人头地了,他的要求你做不到,他就不可能还和你将就下去,有的是女人愿意听话,他要是没得到你还好,睡了三年,分也不可惜。”
她抓着床头用力抖动臀部,身体也因为她剧烈的摇晃颤抖起来,我以为她伤口疼,我刚想跑出去叫医生,她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把拖鞋朝我后背扔过来,“你叫医生干什么?”
我给你止痛。
“你有病!懂不懂抖动法有利于臀部肌肉力量紧缩?我这是美体训练。”
席情把枕头竖起来垫在床头,她向后挪了挪pì股靠上去,又抓起来一个没削皮的苹果啃,“男人都一个臭德行,他玩儿的是什么啊,除了你这张脸,还有你身上零件,年久失修的能指望有人光顾问津吗?你得上油,保持它的高速运转,诱人外观,这才能把价格叫上去,除非你是他妈,你是他妈就万无一失了?这世上嫌娘丑的不孝子比公狗还多呢。”
我走过去刚想从她手里把苹果抢过来,她有胃酸,苹果吃多了不好,可我手还没摸过去,她忽然把苹果往床底下一丢,我哎了一声去捡,我弯腰从大腿间看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我以为金老板又派人来抓她了,我立刻直起腰本能摸向包里的手机,然而对方不是赌场的熟人,是两名西装革履的商务秘书。
他们朝病房中的我点了下头,然后往两侧避开,后面步履匆匆走进来郭局长,他一身的汗,似乎没怎么睡觉,眼窝都是黑青的。
席情不愧是演戏的行家,她前一刻还啃着苹果和我骂天骂地骂别人娘,后一秒看到郭局立刻红了眼眶,哭得梨花带雨,郭局哪里舍得看她受这么大委屈,原本就恨自己来晚了,再加上席情这jīng湛的演技,立刻被迷得七荤八素,他一脸内疚快走进来,坐在床边把席情抱到怀里,一口一个小宝贝叫着,声音里都是心疼,席情偎在他怀里用拳头砸他xiōng口,力气不大,可那一下下的把人心都敲酥了,“你还知道来看我,我都差点死在金玉贵手里你知道吗?”
郭局长用粗糙的大掌在她娇小的脸上抹着,他柔声,“我听了,这个金老五,当初刚混起来时候,我还在当副手,明里暗里没少给他开绿灯,没想到他发迹了之后翻脸不认人,知道你是我宝贝还下狠手,你放心,我会给你出这口气。”
“那你要到做到。”
郭局长扳着席情的下巴在她鼻子上无比爱怜吻了吻,“我答应你的怎么会做不到。”
席情这才破涕为笑,她两条手臂都圈不过来郭局长的肥胖腰身,就那么虚虚挂着,脸贴在他xiōng口的西装上,偷偷摸摸朝我眨巴眼睛。
席情长得是漂亮,可比不上冯小怜的jīng致无暇,她们俩是极端,席情热情似火,冯小怜清淡如霜,但冯小怜不太愿意低就,她总是昂着下巴,可席情就不同了,她会对症下药,知道在男人面前如何收放自如从容不迫,她那手段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





红唇 第二十三章 崩塌
郭局长陪席情吃了午餐后,下午还有一个公会,没有继续留下,他哄了席情好半天,承诺一定想办法搞垮赌场为她报仇,她才终于肯放他走,郭局长离开后,席情娇滴滴的脸终于又变回本sè,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脸得意,“看见没,老郭被我迷得已经不知道是非了,这浑水别人不淌,他淌,金玉贵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
我站在门口抱着双臂,我劝她,“适可而止吧,郭局万一在这件事上栽进去,你靠山就没了。”
她满不在乎耸肩,“华南地界这么大,只要我不被毁容,搞个男人还不手到擒来。但这仇只有郭局肯替我出头,淳淳那边,你看着办吧,马总背后靠山大,郭局玩儿不赢,除了纪先生,华南没谁治得住他横行霸道。”
我再看,我也没把握。
席情下午做了一次除疤手术,我等她从手术室里出来,和护士一起把她扶回病房,我看她躺下入睡才从医院出来,走出大楼时已经是黄昏末了。
我站在路边正准备拦车,眼神忽然留意到地面被路灯投射的黑影,在距离我不远的一堵墙壁,那里似乎藏着一个人,正鬼鬼祟祟遮掩了半副身体,似乎非常高大。而他探身的角度,就是朝着我的方向。
一万个不好的念头齐齐在我脑海里奔腾,我呼吸立刻停滞,后背都紧绷起来,我僵硬着身体不敢转身也不敢动,我脑子里飞速运转该怎么做,从这里到纪先生的庄园,要经过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之后就接近郊外,会不会在路上被堵住。
我正在恐慌中胡思乱想,思索要不要回医院,始终隐藏的人忽然朝我这边走过来,他走得步履飞快,已经bī近到我身后,我大声叫出来,转手就要去砸,可我高举的手臂在头顶被他抓住,死死禁锢,我从散乱的头发里睁大眼睛,借着微弱的路灯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姜环。
他没有刮胡子,看上去有些苍老,像个颓废的大叔,他目光紧紧锁定住我,我除了惊讶还有些喜悦,他一定是从发哥那里打听到我下落,急于见我才会匆忙追到医院来,可我的喜悦没有持续一秒,就因他脖颈上两枚无比清晰的红痕而彻底消退,就像凭空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到脚。
我们相顾沉默,我忽然觉得这张脸更加陌生了,也许是因为我看的时间太久目光太专注,我觉得眉眼不再是我认识的姜环,他和三年前判若两人。
他察觉到我停止挣扎松开我的手,我冷冷收回目光,我没有话,沉默朝着马路前面一直走,他不急不缓跟在我身后,他脚上穿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在寂静的黄昏中有些尖锐和突兀。
我走出几百米后,终于看到街口驶来一辆出租,我伸手去拦,姜环忽然一步跨过来拉扯住我手臂,出租司机从前排探出头来看了看,停也没停便开走了。
街道上今天邪了门儿,等一辆出租比等个爹都难,我根本走不掉,我索性停下脚步,反正我也在想要一个解释,择日不如撞日。
我转身看着他,冷笑,“你不去陪你的新欢,怎么跨越大半个城市从赌场跑来医院等我。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心疼吗。我猜猜你找我干什么,她bī着你要名分,你跑来提分手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姜环冷着眉眼,“你来质问我,冯锦,他妈这几天住在哪里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我受不了他对我的质疑和揣测,就好象我早就打准了主意要背叛他离开他,只是在等待契机攀高枝就甩掉这份感情的包袱,他分明也有错,更大的更实质的错,可他却看不到自己浑身都在发黑,只看到了我没有最初那样白。我太失望了,我不敢置信自己到底爱过一个怎样的男人,并且现在还割舍不下,还在傻bī兮兮的等他给我一个台阶。
我将手上皮包狠狠朝他身体砸去,我闷吼着用了全力,他躲也不躲,就站在那里脸sè严肃挨每一下。
“姜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无耻不堪的女人吗?我和纪先生清白坦荡,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去高攀不属于我的。淳淳死了,席情被金老板折磨丢了半条命,亏了她见过大风大浪,不计较那点清白,不然她也活不下去。我在短短几天看遍赌场的黑暗和yīn险,也深切感受到金老板只认钱不认情根本不拿我们当人,我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否尽到了一个男朋友的职责,你在搂着新欢颠鸾倒凤,你忘掉了旧爱在水深火热中怎样煎熬!如果不是我求着纪先生给我赎身,金老板下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我,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姜环盯着我因愤怒和委屈而扭曲的表情,他伸出手刚要触碰到我脸颊,我猛地偏头躲开,他手停顿在半空僵持住,他眼底才蒙上的柔情霎那间荡然无存,他握成拳头,“你跟他睡了。”
我觉得真心寒,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都不清楚,竟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我低下头苦笑,可我的沉默在他眼里反倒成为了逃避和愧疚,他用力捏住我下巴bī我抬起头,他红着眼睛大吼,“你他妈跟他睡了!”
“我为什么不能!”我同样带着哭腔回击他,“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可以堂而皇之带着新欢招摇过市,你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纪先生对我而言仅仅是个陌生人,他都可以帮我,为什么你这么狠?赌场规矩你清楚,你难道就能看着我被那些打手lún吗!他有钱有势,多少女人眼巴巴排队等着爬上他的床,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会放掉吗?这么yòu稚愚蠢的问题,你猜也猜到了,还用得着问出口。”
姜环气得脸sè铁青,他嘴chún都颤抖起来,我从没见到过这样愤怒的他,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抡起砍刀把我剁成肉酱。
我在他爆发的前一秒猛地推开他,一路狂奔,恰好这时人群最拥挤,从旁边的地铁口涌出来无数回家的上班族,他们很快便将我吞没,阻隔了姜环搜索追寻我的视线。
我回到庄园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庭院大门上了锁,我用力拍了拍,保姆从里面应答一声,很快把门打开,她看到我红着眼睛,有点不明所以,她刚想拉住我手问我怎么了,我直接将她一把推开,朝着里面冲进去。
纪先生和一名陌生男人刚从二楼下来,站在一楼口上,他拿着一份资料不知道在和那人什么,他听到声音朝我的位置看过来,我根本没想到他晚上也在家,整个人都毫无防备的愣住。
纪先生这几天都是傍晚离开,次日黎明才回来,武三爷对冯小怜贼心不死垂涎三尺,大有不到手誓不罢休的姿态,所以纪先生每晚必到金苑坐镇,我不太了解他为什么对冯小怜如此珍视,如果这样喜欢,何不接到庄园来住,在夜总会那样地方抛头露面为什么,还经常让她出去接触那些目的不纯的人。
风月最杂,也最wū浊,再大的后台一旦踏足,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纪先生很多时候做事方式让人捉摸不透。
那名陌生男人脖子上戴了条很粗的金链子,脸上纹了身,是一只墨绿sè的龙头,龙须栩栩如生,非常灵动。
他面sè极其yīn寒,裸露的手臂上肌肉jīng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蛮主儿,他看了我几秒,忽然挤出一丝笑容,他偏头意味深长对纪先生,“容哥,您终于想通了,这位小姐是?”
纪先生盯着我苍白的面孔,他蹙眉没有搭理那个人的话,我此时除了尴尬就是疲惫,我连敷衍的招呼都懒得打,我迅速低下头用长发盖住脸,直接从他旁边挤过去,飞快跑上楼。
我冲进客房扑在床上,用被子蒙盖住脑袋,在里面嚎啕大哭。
完了。
我知道我和姜环的情分到此彻底崩塌。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永远都是对的,他从不会低头,不管我们发生怎样激烈的争吵和矛盾,他总会以沉默和冷静对待我,每一次都是我先低头,我先妥协,去艰难维持这段感情,我总觉得它来之不易,它是我最后的港湾可依靠,我不能失去。我忍了三年,我承认这三年我幸福过,在华南我最美好的时光都来自于他陪着我的夜晚,我不舍得,我真的不舍得。
我趴在床上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最开始的嚎哭到啜泣,直到我身上蒙盖的杯子忽然被掀开,月亮挂在树梢上,习惯了黑暗的我觉得无比刺目,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吓得哽住了哭声,我立刻坐起来,纪先生穿着刚才的银灰sè西装,他似乎是要出去,但因为我的缘故又折返回来。
我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进来,更没想到他直接就掀开被子,甚至没有顾及我万一没穿衣服怎么办。
纪先生没有问我为什么哭,他沉默将床头柜上的抽纸取出几张,折叠好拿在手上,然后盯着我红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脸。他就站在我面前,原本高大的身体此时更是高不可攀,就像一座沉稳的大山竖立,风雨无阻坚不可摧。
我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的腰线,他扎着一条金sè皮带,裤子上没有一丝褶皱,身上的洗衣液香味是淡淡的,被窗外涌入的微风拂起,香味散开。
他低低骂了声矫情,然后抿chún一言不发拿纸巾为我擦眼泪,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我感觉得到来自他掌心和眼神中的温暖与柔软,我从没这样脆弱过,渴望一份疼爱,我甚至有些贪婪想,时间可不可以就此打住。




红唇 第二十五章 金戈铁马
我们坐上车后纪先生吩咐何堂主开到皇家餐厅,皇家餐厅是一家需要提前三天预约排位的顶级西餐厅,提供各式高档生鲜料理和煎炸乳酪食物,人均估价在两千元左右,这还只是食物不含高档酒饮,而晚餐相对午餐还要更高昂一些,餐品jīng致,江边夜景更是美不胜收。
姜环算是道上混出点头脸的人物,但皇家餐厅,他也仅仅陪着金老板进去过,根本等不上号。
人就是这样,你所以为的圈子中最优秀的存在,再往上迈一步,就真的连jī毛蒜皮都谈不上了。
我非常畏惧一个高档又陌生的环境,我怕出丑,因为刚到华南来打拼,我出了太多丑,我甚至做梦都梦到过当时被别人嘲笑和冷眼旁观的窘态,最臊得慌时候都恨不得杀了自己。所以到达皇家餐厅我始终都不太敢往前走,何堂主去停车,我就站在纪先生旁边随着他,他不动我也不动。
门口的迎宾小姐看到纪先生走过来立刻露出甜笑,她打了招呼询问是否还老规矩,纪先生是,她伸手引领我们进入,绕过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珊瑚和贝壳特别漂亮,不像是野生的,应该是人工雕琢饲养,大得惊人,绚丽夺目,好想能发光似的。
我们靠着窗边落座,这个位置特别好,稍微偏头就能看到落地窗外的夜景,外面延伸出去一块木板地,就类似船舱的甲板,有差不多十几米长,前方一条望不到边际的江面,上面点着渔灯,足有几百盏,这么看过去火红一片,像日出江花。
江对面高楼大厦被夜晚迷雾蒸腾得十分模糊,我感觉不到风,可我像是能看到风。
何堂主从二楼带下来一名男人,他戴着眼镜斯文儒雅,走到纪先生旁边朝他鞠躬,我看了眼他xiōng口佩戴的标牌,是这家餐厅的经理。
纪先生没有接他递来的餐单,而是直接报上我在家里和他的两道西餐,点了双份并配备一份水果拼盘,他非常细心告诉经理将蟹肉剥开垫在生蚝壳里烹制,以免我吃的时候不方便,还需要剥肉。
经理记录下来细节后,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辨认我的长相,看看是否之前见过,他发现我很陌生,朝我抱歉的笑了一下,“请稍等半小时。”
我想到纪先生点了双份食物,我问他,“您不是有规律的用餐时间吗,这个点您一般都不再进食。”
他拿着方帕一角掖进颈口,在xiōng前铺平,“今晚破例,陪你一起少吃点。”
我笑着,“那我受宠若惊,您是我的大债主,按要我陪您才对。”
何堂主等到食物全部上齐摆上桌后,走到外面去接打电话,他就站在玻璃窗外的甲板上,回头注视着餐厅里的一举一动,时刻防备着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近纪先生威胁他安全。
纪先生用餐前半段时间比较讨厌别人话,等到接近吃饱,他才会稍微两句,所以我也没有不识趣去打扰他,我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这里位置比较好,能够将整层楼的每个角落都一览无余。现在过了餐点,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散布在东南西北方位,服务生都很笔挺站在各自区域等待服务,我看到其中一桌时,忽然愣住,那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背对我,看气质应该是夜场里的,胭脂味很浓,她对面坐着的女孩正面对我,烫着大波浪卷,抹着阿宝sè的chún,她正要给自己点烟,可能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也同样观望过来,她看到我的霎那,手上香烟应声而落。
是陈粟粟,那天被我撞到和金老板在办公室啪啪啪的姐妹儿。
我抿着嘴chún,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的变化,她很慌张。
她确定我不是幻觉后,她朝我点了下头,不动声sè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我心领神会,我放下刀叉对纪先生,“我去洗下手。指甲沾到了酱汁。”
他眼皮都没有抬,喉咙内挤出一声嗯,十分优雅往口中送入了一小块鹅肝。
我和粟粟一前一后进入卫生间,她还没等我完全站稳,就从后面把我一推,她进来扒着门口左右看了看,我被她的紧张兮兮搞得不明所以,我笑着这是怎么了,莫非找我是要做毒品接头。
她把门关上又拧了锁,她转身看我,一脸严肃和沉默,我近距离才看清她化了这么浓艳的妆容,比席情的狐狸妆更妖媚抓尖儿,我甚至都很难从那厚重的脂粉下记起她原本清秀的样貌。
粟粟张了张口想话,可大约不知道该怎么讲,她咬着牙冲到水池前面,俯下身拧开水龙头,把整张脸都凑到水流底下,直到连头发都浇湿了,她才拧掉开关站起来,我意识到她要和我讲什么,我默不作声靠住一堵墙壁,抱着双臂等她开口,她站在那里好久,忽然朝我跪下,我想了很多开场白方式,唯独没想到这个,我过去要扶她,她拂开我手臂对我,“冯姐,原先我最困难那阵,你救济过我,到现在那钱我也没还,这恩情我始终记得,你可能以为我忘了,你自己也没当回事,但我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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