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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哦?”
张柬之听说杨帆的字是狄仁杰所赐,对他的态度又是一变,欣然道:“既如此,老夫便托大了。呵呵,元芳少年有为,一腔热血,老夫很是欣赏啊。”
他用马鞭随意地一扫,有些黯然地道:“其实如今何止一个罗书道,做官的有几人不是装聋作哑,只顾明哲保身呢?”
有这番议论,那是真不把杨帆当外人了。
屠杀流人是御史台自救之策,但客观上对武氏一派是有利的,杨帆既然拼命制止,就绝不可能是武氏一派,再听说他受太平公主指派,张柬之又觉亲近了三分。
太平公主虽是当今女皇的女儿,可她更是前朝李唐的公主,自古以来,子女都是继承父系血脉,在张柬之这个坚定的保李派官员眼中,太平公主是李唐皇室,永远是李唐宗室,杨帆既是公主一派,自然也是李唐忠臣。
如今又听说他的表字是狄仁杰所赐,那必是被狄仁杰视为子侄了,能被狄公欣赏、信任的人,他又如何不信?因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陡然生起,但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冒险了,他方才虽有试探,却还不能完全把握杨帆的性情为人,略一犹豫,心中便想:“不成,此计太过大胆,还得试他一试。”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换成了商量:“可是,元芳虽想救人,奈何救得了一处,救不了别处;救得了一时,救不了永远。这些酷吏不除,终究是个祸害,杨郎中打算怎么办呢?”
杨帆轻轻蹙起眉,摇了摇头,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晚辈能救一人是救一人,能救十人是救十人,尽自己所能,求一个心安罢了,否则还能如何?”
张柬之轻轻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是啊!想要永除后患,除非天降神雷,活劈了他们。可是……老天会降下惩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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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之后,罗书道便力邀杨帆入住都督府,张柬之则邀他入住刺史府。
杨帆自然选择刺史府,罗书道脸上颇为遗憾,心中则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想让两位钦差把他的家当成擂台,弄得他像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只是必要的姿态还要做做罢了。
按照杨帆的要求,张柬之只派了两个人着便服去陪他拿行李,其实杨帆并没有多少行李可拿,就只一匹马还被他骑出来了,他是要去把藏在房中的两个孩子接出来。
杨帆不想让自己的真实身份被陈家人知道,因此到了住处不远,便让两个公人在巷角等候,自己回了陈家。趁着院里没人,杨帆先把两个孩子领出来交给那两个公人,又回去向陈家人辞行。
陈家知道杨帆是京中故人的,只有雪莲和那个老家人。雪莲的娘亲在洛阳时并没有见过杨帆,那时的杨帆还是个小小坊丁,也没资格同郎中夫人攀谈、结识。此番回来,自然只是向雪莲小丫头道个别。
得到消息的雪莲匆匆跑出来,一见杨帆便依依不舍地道:“杨大哥,你要走了吗?”
杨帆点点头道:“嗯!这西南地面,我待的不甚习惯,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活计,我想到别处走走。”
雪莲咬了咬嘴唇,唇上有一抹极细极淡的汗毛:“我爹在鱼市街有几个摊位,如果杨大哥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跟阿爹说说,让杨大哥去那里做个伙计……”
“谢谢你!”
杨帆弯下腰,向她微笑道:“谢谢你,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这次来嵬州,我很高兴再见到你。我记得那时的雪莲小姐很不快活,你的朋友只有藏在后园灯台下的几只蝈蝈,有时只能一个人躲在假山石后想心事,现在你不但出落的越来越美丽,而且每天都很开心,我都替你高兴。”
雪莲被杨帆说的眼泪汪汪的,泣声道:“杨大哥……”
杨帆笑了笑,道:“好啦,我要走啦,这是大哥临行之前送你的礼物,祝你……永远快乐。”
杨帆拉过雪莲的小手,雪莲只觉腕上一凉,一双镯子便被套在了她的腕上,和阗青白玉的手镯,水润晶莹的质地,线条圆润。圆圆的镯子,象征着幸福美满,如意吉祥。
“雪莲小姐,再见!”
杨帆向她招了招手,雪莲也扬起戴了玉镯的手,依依不舍地向他挥动,玉镯在腕,更衬得她的手臂白皙柔美。
躲在暗处的薰儿姑娘轻轻拍拍胸口,庆幸她的小嫂子没有被那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家伙给诱拐走。她转过身子,看看直挺挺地站在她背后的四个白衣武士,挥挥手道:“好啦好啦,都散了吧,本姑娘决定,放他一马!”
薰儿姑娘决定放杨帆一马,可司马不疑和柳君璠却不这样想,杨帆离开陈家,与那两个便服公人领着顾源、顾焕两姐弟走开的时候,司马不疑和柳君璠就悄悄辍在了他们背后。
柳君璠忐忑不安地问道:“大哥,他们有五个人呢,要不……算了吧?”
“你这个废物!那两个孩子也算个人?”
司马不疑气的鼻孔冒烟,没好气地喝斥道:“跟紧了,把石灰装备好!”(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张柬之的算计
嵬州城不太大,街面上更是杂乱不堪,就连主要街道也被摊贩们挤占了,本来极宽敞的大路被挤得狭塞难行,来来往往的行商客旅再加上骡马牛羊以及各种车辆,把道路塞的满满当当。
除了重要官员经过时衙役公差会提前清道,撵得满街鸡飞狗跳之后,会把这条道路清理出来,其他时候任何人都没有用,任你吼声再大,百姓们都只管悠哉悠哉地走自己的路,根本不理会你。
杨帆并不着急,与顾源、源焕两姐弟挤在人堆里,慢慢地往前走着,还给贪吃的小家伙买了点零食,又对顾源安慰道:“你们放心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大官的家里住下,到了那里以后,你们就不用整天躲躲藏藏了。,、
顾源道:“嗯!杨大叔,我们在哪里都成的,我只是担心爹娘,他们还好么?”
杨帆道:“把你们安置好之后,我就去解决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与家人团聚了,我保证!”
或计是因为相近的命运和相近的童年,尤其是他们恰恰也是一对姐弟,所以杨帆对他们很亲切,大栅他是把自己对姐姐的思念转移到这对姐弟身上去了,对这对素昧平生的小※姐弟,杨帆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心。
这时候,臂弯里挎着一个篮子,头上扎了一顶头巾,颌下又粘了胡子,扮成一个乡下老农的柳君骄慢慢蹭到了他们身边,两个公差正在前方奋力开路,杨帆伴着顾源姐弟走在他们后面,柳君璠突然斜刺里一闪,好象被人撞了一下似的,正好插到他们中间。
这情彤很寻常,一路上挤挤撞撞的情况太常见了,杨帆并未在意。柳君璠紧张地向杨帆身后看了一眼,蹑在杨帆身后的司马不疑向他狠狠一瞪,柳君璠暗自一咬牙,下意识地往篮子里一抓,猛地扬向杨帆。
“叔叔!”
一蓬石灰猛地扬出来,只是匆忙之中,柳君璠没有来得及掀开盖在篮子上面的那块布,盖布也飞了出来,挡住了一部分石灰,小※姐姐顾源身上只洒了一部分石灰,脍上却没有扬着分毫。
杨帆正低头和顾焕说话,没有发觉柳君璠的举动,顾焕却正看在眼里,他惊讶地大叫,杨帆霍然抬头,就见面前扬起一片白雾,他下意识地一闭眼,同时伸手挡在顾焕面前。
柳君璠急急将筐里的石灰都扬出来,杨帆在闭眼的一刹那看到了他的动作,空出的左手急忙向外一拨,将那石灰挡住大半,一团石灰反弹回去,“噗”地一声打在柳君璠的脸上,柳君璠正圆睁二目,这石灰扑了他一头一脍,双眼结结实实地被石灰灌满了,柳君璠登时一声惨叫。
司马不疑一见柳君璠得手,忙自袖中摸出一柄尖刀,垫步拧腰,一刀就向杨帆后心扎去,杨帆此时一手去护顾焕,一手反拨石灰,身形很自然地一侧,司马不疑这一刀便没有扎实,刀子贴着杨帆的肩肿骨扎了进去。
杨帆陡觉尖刀入体,身体一痛,虽然正闭着双眼,反应仍然极快,他身子向前一栽,右腿向后一弹,只听身后有人闷哼一声,这一腿便踢中了司马不疑的胸部,只是仓促之间使不出十分力道,饶是如此,也把司马不疑踹进了人群,撞倒一片。
走在前面的两个公差闻声回头,一见这般情形不禁又惊又怒,二人立即大吼着扑向司马不疑,司马不疑吐了口血,强自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逃去,街头拥挤不堪,人头攒动,司马不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竟尔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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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上,张柬之背着双手,阴沉着脍色在厅中踱来踱去。
倒霉的柳君璠被抓住了,张柬之己经从他口中问清了刺客的来历,得知不是另一位钦差派来的刺客,张柬之心中的惊怒与紧张便弱了几分,只是杨帆现在正接受救治,不知双眼会不会灼瞎,这依旧令他忧心忡忡。
罗书道那边还不知道钦差遇险的消息,如果罗书道知道,此刻一定勃然大怒,钦差在他的地盘上出事,这责任他承担不起,当然,此刻杨帆是张柬之的客人,张柬之要承担的责任更大。
过了好半天,医生才从内室里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小徒弟,背着一口药匣。张柬之赶紧迎上前去,拱手道:“文先生,老夫这个侄儿的伤怎么样了?”
因为事关重大,张柬之没有对医生说出杨帆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一个侄儿。
文先生比张柬之还小着二十多岁,将近五十的年纪,貌相还要年轻些,看着只有四十出头。一见刺史动问,文医士忙欠身还礼道:“使君不用担心,令侄眼中所溅石灰不多,文某已经帮他用菜油洗过,又敷了一些草药,想来双眼是不会有大碍的,只是如今双眼被灼伤,又红又肿,暂时不宜视物。”
张柬之听了,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文医士又道:“他背上的伤也不要紧,没有伤到要害,己经包扎好了。至于那个更小一些的孩子,眼睛被泼中的石灰比他还少,略作冲洗,再多歇息一下就好。”
张柬之欣然道:“来人啊,快取两枚银饼子来,作为文先生的诊资。
文先生赶紧道:“使君不可,这诊资太重了。”
张柬之道:“嗳,文先生能保住我那侄儿的一双眼睛,两枚银饼子又算得什么。”
管家取了银饼子来,张柬之又道:“管家,替我送文先生离开。文先生,老夫要去看看侄儿的伤势,就不送你出去了!”
“留步,留步!”
文先生连连供手,随着那管事走了出去。
内宝里,杨帆脍上缠着几圈绷带,正用手摸着家具,缓缓移动着身子,忽然听见脚步声响,便转过身来。
张柬之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道:“元芳,你不用担心,文先生是此地名医,他说你的眼睛不会有事,歇养两日就好。”
杨帆冷静地点点头,道:“晚辈已经听文先生说过了。张公放心吧,我自己也有些感觉,伤的应该不重,只是有些灼伤而己。”
杨帆还年轻,二十出头便做到刑部司正堂,比起眼前这位六十三岁还蹲在县衙里做二把手的张柬之不知强了多少倍,可谓前程无量,如果他双眼突然暴盲,一切都要成空,换作任何一个人也承受不了这种刺※ji。
当初杨明笙双眼暴盲后,那种ji烈的反应和扭曲的心态,才是正常的反应。如今杨帆竟这般镇定,张柬之不禁暗暗钦佩。
杨帆问道:“可曾抓到了凶手?”
张柬之道:“元芳那一拨,将那刺客泼来的石灰反拨回去,他自己的眼睛也被石灰泼中了,只能束手就擒,方才老夫己经审过他,此人说他叫柳君璠,与元芳本是旧识,在洛阳曾经有过一段恩怨?”
“柳君璠?”
杨帆侧着头想了想,有些惊讶地道:“是他?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他!难怪……,”
张柬之道:“方才文医士的一个弟子巴经帮他用菜油洗了眼睛,只不过溅入他眼睛的石灰太多,这个人……己经瞎了。”
杨帆沉默了一下,问道:“张公准备怎么发落他?”
张柬之道:“杀官形同造反,当诛!不过,他行刺你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行刺,当流刑。”
张柬之苦笑一声,又道:“只是,本地己是偏州,还能发配到哪儿去?如今也只好一直关在牢里了。”
杨帆道:“也好!否则,他巴瞎了双眼,怕是要活活饿死在外面了。”
杨帆思索了一下,又问:“他似乎还有一个同伙?”
张柬之道:“不错!据柳君璠交待,他被发配此地充军期满后,便留在了此地,加入了一个专在我朝与吐蕃之间贩卖禁运物资的团伙,头领叫司马不疑。司马不疑已经逃掉,老夫派人饵捕了。”
杨帆点点头道:“有劳张公!”
张柬之道:“你先休息一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看……与黄御史讨论流人谋反一案的事是不是押后一下,等你眼睛好了再说。”
杨帆道:“不必!只是眼睛伤了,又不是嘴巴哑了!不能给他时间做手脚,张公还是按原定时间安排吧。”
张柬之轻叹一声,道:“好,那老夫马上去安排,你先歇息一下!”
张柬之从杨帆房※中出来,到了前厅,招手唤过管事,低声问道:“那个司马不疑的下落可曾查到了?”
这管事是他上任时带来的家人,乃是自幼照顾他起居的心腹,闻声忙道:“冤州城一共就这么大,那司马不疑还能跑到哪儿去?如今己经杏到他的下落了。”
张柬之有些意外地道:“这么快?想不到本州州判还有些手段。”
管事轻笑道“阿郎你一连免了五个县的县令,威名己在冤州传开。那些胥吏耳目最是灵通,阿郎刚一回来,他们几乎就全知道了,现如今战战兢兢,唯恐阿郎寻他们的岔子,办事敢不卖力?
再者,杨帆是钦差,钦差若在此地被人刺杀,皇帝震怒,追究下来,阿郎大不了免官回家,他们可是一定会被砍头的,这些地头蛇平时只是不做事,一旦做起事来,地方上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张柬之颌首道:“这就是老夫想收服他们,而非罢黜的原因了,如果没有手段只是一味听话的人,如何帮助老夫治理地方?你叫他们盯住那个司马不疑,但是不要抓他。”
管事有些奇怪,问道:“此人竟敢刺杀钦差,罪大恶极,阿郎为何不抓他回来,莫非……他还有同党?”
张柬之摇头道:“他若还有同党,也不会这般狗急跳墙了。老夫留着此人另有用处,记住,不能杀、也不能抓!”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成不了佛
这一天,黄御史觉得很憋屈。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还很愉快,桃源洞里磨了一夜的“杀人剑”,一早起来神清气爽,本打算一鼓作气,在流人身上再耍耍威风,再现昨夜桃花朵朵开的盛况,不成想一剑劈下去,愣是劈出个敢跟女皇叫板的愣头青。
好在他有圣旨在手,罗书道那老滑头不敢不屈服,可是张柬之刚被踢到一边,居然又蹦出个同样揣着圣旨的杨元芳来,黄景容没咒念了,愤愤地回到都督府,午后刚刚煮上一壶酽茶,还没顺顺心气儿,白发苍苍的张柬之就扶着杨帆寻他晦气来了。
乍见杨帆蒙着双眼,黄景容很是惊奇,待他得知杨帆竟然遇到了刺客,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唯一叫他遗憾的是那刺客刀子歪了一点儿,没有真把杨帆捅死。不过看着杨帆那倒霉样子,黄景容还是很高兴。
可惜他愉快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很快又被杨帆和张柬之喋喋不休的质问和罗书道墙头草的恶劣表现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杨帆在刑部待了那么久,于司法程序了如指掌,虽然他眼睛不方便,可此刻却并不需要眼睛,只要他的嘴巴还能说话就够了。
杨帆从法律程序上一一质询,黄景容根本就是暴力执法、草率结案,只想着能有一套圆满的说辞叫皇帝满意就行了,哪想过会有人来质疑他问案的过程,他的审讯和结案过程漏洞百出,对杨帆的质询根本无从招架。
张柬之做县丞多年,如今身为一州刺史,掌管一州行政事务,司法上面也不是外行,不过有杨帆质疑这方面的问题,他就着重讲述流人在本地是如何的安份守己,列举流民的人数、尤其是其中男女老幼的比例,以此证明指证他们造反是何等的荒谬。
杨帆和张柬之咄咄逼人。罗书道则一如既往地划水打酱油。黄景容被杨帆和张柬之你一句我一句问的狼狈不堪,最可气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围观群众看他的笑话,也不知有了这种心理阴影的黄御史今夜还有没有双飞的兴致。
一个下午,黄景容就溃不成军了。最后,张柬之提议、罗书道弃权,杨帆首肯,决定把流人放回居住地。只派少量官兵驻守其外,防止他们逃逸,重新审查他们谋反的证据,黄景容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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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双眼的伤势确实不重,他反应够快,在柳君璠扬出石灰的刹那。他就闭上了眼睛,再经文医生及时用菜油清洗、敷药,到了晚上灼痛感就大为降低了。
次日一早,文医生赶到刺史府察看了他的伤势,又给他换了一遍药,杨帆的眼睛虽然依旧又红又肿,可是已经能勉强视物了。杨帆不耐烦把双眼蒙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征得文医生同意之后便解开了绷带。只是还要尽量留在阴暗处。避免强光照射。
此时,陈大羽家门前停着几十匹马。白蛮头人薰期打算回姚州去了。这趟嵬州之行,被人敲诈勒索了一番,这位白蛮族的土皇帝觉得颜面无光,陈大羽知道这位头人心情不好,也不敢挽留。
薰期已经跨上马,薰儿还在一隅拉着雪莲窃窃私语:“小嫂子,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等到明年春上,你嫁到我家,咱们两个就能天天在一起啦,到时候我带你去唱山歌,看洱海……”
薰期头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好啦好啦,该走啦,就你丫头话多!”
薰儿向雪莲吐吐舌头,道:“那我走了喔!”
马铃声声,薰期头人一行人马渐渐消失在巷口,陈大海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对妻子道:“我打算把这边的生意处理一下,以后咱们搬去姚州吧,离薰期头人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嗯!我也觉着这嵬州没什么好留恋的,咱们家的生意,大部分到了姚州一样可以做,而且有头人的照顾可以做的更好,鱼市街上那几个摊子兑掉就是了,咱们就一个女儿,搬过去还能时常见到她……”
两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回了大院。
都督府里,黄景容沉着脸色,也在吩咐他新收的两个小妾:“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要走啦!”
两位姑娘见他脸色阴沉,不敢多说,急忙回到内室,匆匆收拾东西。
黄景容负着手,在厅中踱了几步,心中越想越恨,忍不住骂道:“老夫真是流年不利,出京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是我被这个瘟郎中给盯上了!哼!老夫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有本事你就跟着老夫走遍剑南!”
黄景容想的得意,狞笑起来:“老夫还就跟你耗上了,你若一直盯着老夫,御史台那班同僚在其它各处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到时我御史台东山再起,重新得到陛下的信赖,再慢慢整治你这不识时务的小子!”
老黄在嵬州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嵬州又出现一位钦差,而且和上一位钦差不合的消息,民间百姓毫不知情,但是那些官员和土司头人们却一清二楚,于是黄景容立即门前冷落车马稀,所有人都观望着风色,等着两位钦差分个高下。
高下其实不用分,第一回合黄景容就落了下风。如果这是在京里,或者是由御史台的人控制的地盘,他还可以用屈打成招、人为炮制的手段制造一些谋反的证据,可这是嵬州,他在这儿唯一的倚仗就是圣旨,杨帆一来,这唯一的优势也没了。
人杀不得,礼收不得,集齐西南各族美女的梦想也破灭了,他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所以,黄景容果断决定走人,他知道杨帆的目标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御史台,如果杨帆一直盯着他,他就拉着杨帆巡视整个剑南道,最后获胜的还是御史台。
眼下在嵬州他已威风扫地,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他打算下一站去姚州。杨帆眼伤未愈。一时半晌恐怕追不上来,他早些赶去或者还可以多捞些好处,而且姚州那边被发配过去的流人也比较多。
想到堂堂钦差,竟被人逼得这般狼狈,黄景容心头更恨,忍不住恶狠狠地咒骂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杨帆,但愿你的眼睛就此瞎掉!”
杨帆此时正在刺史府的后花园里散步。这里林木葱郁,光线柔和,正适合他此刻的状态。他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不过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了。想起来,杨帆还真是有些后怕,如果他的眼睛真的瞎掉……。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世上永远不乏离奇搞笑的死法,晋景公掉进厕所淹死;罗马执政官法比斯被羊奶中的一根羊毛呛死;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更加悲剧,被天空中飞过的鹰抛下的一只乌龟活活砸死……
一个技击高手,在毫无防备之下,当然也能被人算计。杨帆如今已经做了官,却一直保持着江湖人的习气,做事喜欢独来独往,这时他真的有些后怕了。因为他已经有了牵挂。他有他的女人,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
想到他的孩子。杨帆心中便一阵温暖,仿佛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浑身暖洋洋的。当他轻轻抚摸着妻子紧紧绷起的肚皮,感受着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时,那种激动真的是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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