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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第二,还得迅速平息叛乱,在朝廷派遣大军围剿之前就控制住局面,等蛮族首领的请罪奏章到了朝廷,与前番官员们弹劾御史的奏章相比对,就能坐实御史台的罪行,他们将被一举铲除,再也无法翻身。
张柬之的这个计谋,不可谓不毒。
这也是他必须要杨帆参与其中的缘故,因为战乱一旦起来,想要迅速平息下去,就需要一位可以代表朝廷的人及时出现,与叛乱部落的首领谈判,及时安抚住他们,在他们闯下更大的祸事之前,把这头出闸猛虎关回去。
张柬之这个老货大概是在基层干的年头太久了,在一个职位上一蹲就是几十年,偏偏这个职位又小得可怜,好不容易有机会直入中枢,没两年又被贬出京城,这种经历实在是太特殊了,难免叫人养成偏激的性格。
所以张柬之虽年逾七旬,却远没有其他七旬老人该有的沉稳。尽管,在表面上,他给同僚、给别人的是一种“沉稳厚重”的感觉,可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一个冒险家,一个大冒险家。只是他的冒险精神并不是体现在对自然世界的征服上,而是体现在宦海中。
这位大器晚成的政治家,前八十岁都默默不闻,和传说中的姜子牙有得一拼,可是在他生命最后的两年中,他只做了三个月宰相,便名垂青史,同兢兢业业、治世一生的房、杜等人一样位列大唐名相;
做了宰相只过了小半年的功夫,他就成了郭子仪、郑成功之流杀伐一生、立下旷世之功才得以受封的王爷,这样的人物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个,就算那些yy小说里的穿越男主角都比不上他。
如此yy的人生,自然是不走寻常路的。
杨帆听了他的计划,只觉得一阵惊怵,后脑勺嗖嗖的冒冷气:这老头儿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居然能想出一个这么可怕的计划!拿造反当游戏?他这简直就是要在西南发起一场大革命啊!(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举几得
杨帆严肃地道:“既要蛮人反,又要在可控范围之内,欲令其兴则兴、欲令其伏则伏,张公有几分把握?”
张柬之微微一笑,道:“老夫来剑南已经两年,这是老夫所任的第三个州的刺史,对本地情形老夫已经非常了解。蛮人之反,便如家常便饭,三不五时便是一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一反,给他个甜枣儿,就回去种地放羊了,一贯如此。”
杨帆道:“为什么小侄在京城里时,不曾听说这些事情?”
张柬之道:“因为事情平息的顺利;因为,地方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以前要么是因为政令不公,这是朝廷的责任。要么是因为不可能有具体的责任者,所以由上至下,都想息事宁人。而今,你以为各州官吏和地方头人们对黄景容这样的人还愿意息事宁人吗?”
杨帆目光微微一闪,又道:“张公说,他们这一次不想息事宁人,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控制事态?”
张柬之道:“问题的关键自然就着落在黄景容和你的身上。如果黄景容这个罪魁祸首能够伏诛,如果你这位钦差能够及时出面收拾残局,你以为结果会如何?那些土司头人并不是白痴,他们从来都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真有能力对抗朝廷,只是他们更清楚:如果朝廷发兵清剿,辎秣钱粮不是个小数目,所以能够安抚羁靡的时候,朝廷也不愿意动用武力。只要抓住这一点,达到一个平衡,自然就能左右局势……”
杨帆拧起眉头,沿着池塘慢慢地走了一阵,霍然站住脚步。对张柬之道:“张公打算怎么做?”
两个人在池塘边站了很久。
池塘上有袅袅的晨雾,晨雾中两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远山、近水、假山、藤萝、小桥、亭轩,一应景物都被晨雾笼罩着,就像一幅晕染的丹青。随着阳光越来越灿烂,袅娜的晨雾渐渐散去,杨帆和张柬之的身影也散开了。
“派两个人护送顾源姑娘和她的弟弟回去,要亲手交给他们的父母!”张柬之站在庭院里,向管事吩咐了一句,便折身走向书房。
书房里两排书架。古色古色,书架顶上放着几盆藤萝,嫩绿的枝叶垂挂下来,给这静雅的书房增添了几分生趣。
一个灰衣僧人盘膝坐在几案后面,几案上燃着一炉熏香。
灰衣僧人盘膝打坐。一手数着捻珠,微阖双目,轻声诵念着经文。
张柬之走进书房,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他对面,拾起一张蒲团盘膝坐下。
灰衣僧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双眉清淡,容颜俊朗。
灰衣僧人念了一会儿经,轻轻张开眼睛,见张柬之已经坐到面前。忙双手合什,微笑道:“张公。”
张柬之笑了一下,道:“杨帆已经答应了!”
“喔?”
灰衣僧人喜上眉梢,念了一声佛号。道:“如此说来,黄景容这个魔头必当伏诛。剑南生灵的困厄可解了。”
张柬之道:“前些日子,老夫已上表弹劾边州各府所置之官,既无安远靖寇之心,又无治理地方之能,瓷情割据,诡谋狡算,互结朋党,提携子弟,中原亡命,皆视边州无法无天之地为乐土。
今元芳既然答应与老夫合作,老夫准备再上一道表,弹劾黄景容勒索地方,滥施酷刑,所过之处,民怨沸腾,先为来日之变打一个注脚。只是,老夫乃一外臣,在皇帝面前,远不及御史台众官员受到信任,还须多多联络同志,一同上表弹劾,这件事就要麻烦法琳大师了。”
灰衣僧人连忙道:“愿为张公奔走!”
这位僧人俗家姓陈,乃是颖川陈氏族人,也是世家望族后裔。之所以出家,自然也是有过一番大变故的,所以他是坚定的反武派,僧人身份只是他云游四方的一个便利条件,并不是真正的虔诚佛教徒。
否则,武则天笃信佛教,大肆提高佛教地位,他作为一个佛教弟子,是没有道理同保李派的张柬之相交莫逆,蓄谋对付武则天这位佛门大护法的。
如今佛法盛行,法琳以僧人身份游走各州府、出入豪门、交结官吏,丝毫不会引人注意。籍由这个身份,正可配合张柬之,多多联络有志于匡复李唐的忠臣义士。
法琳和尚欣然道:“张公此一计,可以除酷吏、保黎民,又可籍此引起朝廷关注,严查边州平庸官吏,可谓一举三得啊。”
张柬之抚须微笑道:“不止如此!王孝杰节节进逼,连连取胜,安西四镇,即将收复了。到时候我朝兵威之盛,一时无俩,大军回返时,更可震慑诸蛮。诸蛮今日谋反,且安抚之,待大局砥定,少不得还要消磨一下他们的桀骜之气,叫他们今后对朝廷更加恭训。”
法琳目光闪动,喜道:“此所谓,一举四得!”
张柬之道:“经此一事,元芳便是老夫的同舟人了。此子乃朝廷新贵,年少有为,更难得的是,居高位而不忘其本,乃国之正臣。有此子与老夫同舟,来日风云际会,同图匡复,岂不是一个得力臂助么!”
法琳和尚抚掌大笑道:“哈哈,如此说来,乃是一举五得啊!张公之才,足可定天下、安社稷,区区一州刺史,着实屈才了,他日若为宰相,想必旦夕可令天下太平矣!”
张柬之微笑道:“大师夸奖了。”
法琳和尚道:“事不宜迟,贫僧这就去了。”
张柬之起身道:“有劳大师!”
法琳和尚稽首道:“此事有无上功德,贫僧敢不效力!”说罢趿起芒鞋,洒然而去。
张柬之知这和尚随性,最不喜受俗礼拘束,也不相送,候他出去后。自在几案后坐了,将那熏香炉儿轻轻转动着,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举五得,果真仅有五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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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姚州的掌控力较之嶲州其实还要弱些。
姚州归附朝廷后,朝廷于唐高宗麟德元年才开始在这里设置都督府,此后屡设屡废。地方大族豪门希望在名义上归朝廷节制,实质上仍旧完全自治,朝廷则试图插手姚州,增强朝廷的控制。
不是用武力打下来的地盘。想把势力插进去自然难如登天。如果经过长期的同化,或许会在几代以后,将朝廷的影响力一步步渗透进去,但是朝廷操之过急,结果不仅没有达到加强和稳定对这一地区进行控制的目的。反而引起了该地区的长期动荡。
再加上该地区毗邻南诏和吐蕃,姚州大族与南诏和吐蕃两国都有姻亲关系,南诏与吐蕃也有姻亲关系,虽然南诏国和姚州大族更亲近李唐,但是朝廷一旦试图插手姚州事务时,他们就会倒向吐蕃一方。
因此朝廷如果试图发兵以武力威压,那么就要做好不仅仅是同姚州地方部落作战的准备。还要做好南诏和吐蕃两国参战的准备,这也是朝廷十分头痛,不得不紧一下、松一下,始终不敢过于强硬的原因。
可黄景容并不了解这些情况。他埋头苦读诗书,高中进士后直接留在了京城,紧跟着就因为抱对了大腿,被来俊臣弄进了御史台。从此致力于整人的伟大事业,对时政变化尤其是偏远边州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他把京城以外的人尤其是这些边州的大族豪门都看成乡巴佬。孰不知他自己也是一只笼子里养大的金丝雀。在京里,皇权是高于一切的,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所以圣旨在手的他,自以为到了地方就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
而他在嶲州为杨帆所阻,耍不得威风,也没有捞到足够的好处,到了姚州之后猛捞一笔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手段更是变本加厉。
黄景容赶到姚州之后,汲取他在嶲州的教训,不肯再按部就班地问案了。在嶲州时,他还装模作样地把流人集中起来,试图找到一个圆满的理由后才处决人犯,这一次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姚州,第一件事就是把流人集中起来杀掉。
姚州都督府时设时废,设立都督府时就有流人被遣送过来,废都督府时流人就不会再被发配此处,而废除都督府的时候,这里的流人失去了官府的管束,就会离开朝廷指定的聚居地,为了谋生分散于各处。
这一来,黄景容匆匆抓起来的流人就非常有限,一共才七八户人家,这都是没有离开姚州州城范围的流人百姓。黄景容对此大为不满,觉得只有这么点人,说他们谋反,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可他想多抓些人就难了,一方面都督府和刺史府在一次次废立中,官府档案大量流失,很多流人现在已经没有户籍记录,无从查找。另一方面,很多流人被地方百姓保护了起来。
这里的百姓可不理会你是不是什么朝廷流放的犯人,那些被流放的人家都是官宦家族,子弟识文断字,知书达礼,这儿的百姓很喜欢同这样的人家攀亲,一旦结成了姻亲,自然就受到了他们的庇护。
武则天一朝,为了登基所打击的前朝官员不可胜数,光是世家大族和三品以上的高官所牵连的家族就达几千家十数万人,这些官员在地方上还有派系和部属,受牵连的官员就更多,发配到姚州的流人实在不只这么点。
可是一些流人失去官府的管束搬离到别处去了,留在姚州的流人也有不少因为和当地人结了姻亲而受到了庇护,官府对这些人根本抓不到或者不敢抓也不想抓,因为官府的数度废立,使得官府威信扫地,地方百姓根本不怕他们。
黄景容斩杀的那几户流人还是因为没有离开姚州,又自恃中原大族,不愿与蛮夷结亲而无人庇护的。黄景容无计可施,只好把精力放在搂钱搂女人上,准备搂足了就去祸害别的州,谁知这一搂就搂出了个大漏子!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有志一同
远处,一条江水滚滚而下,银亮亮的水色上有几个小点,站在江边才能看得清楚,那是几条正在风波浪里打鱼的小舟。
渔夫赤着双脚稳稳地站在船头,十根脚趾习惯性地张开,牢牢地吸附着甲板,船尾的梢公把鹅卵粗的竹篙一篙扎到水底,稳稳地定住了小船,双臂因为用力,肌肉如厚重的磬石般隆起。
船头的渔夫这时候优美地拧腰扬臂,手中的网就像一朵轻盈的云彩般撒出去……
山坡上,布满了一畦一畦的形状并不规整的水田,仿佛是一块天镜打碎了分布在地面上,白色的水面上钻出一束束葱绿,再映着蓝天和白云,交织出一副优美的画面。
挽着裤腿的农夫腿肚子上糊着泥巴,在水田里一步步跋涉,每迈出一步,细腻柔滑的软泥就会像调皮的泥鳅似的“吱”地一声从他们的脚趾指缝里钻出来,在水面漾起细微的气泡。
甜美的山歌在水田上空飘荡着,正在水田里劳作的农人你一句、我一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接力地唱着,自得其乐。
其实阳光有些毒辣,只是这里的人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山腰转过一匹马,那是一匹枣红马,马垂着尾巴,有气无力地迈着步子,马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头上戴着一顶竹斗笠,马屁股上搭着一个马包,一看就是个跑长途的人。
虽然有竹笠遮着阳光,汗水还是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在下巴上汇成汗滴,吧嗒地落在马背上,他向远方眺望着,一条山间小道弯弯曲曲,也不知通向何处。
小路上有四五个背水的姑娘正向他走来,几位姑娘都穿着白色的上衣,绣着红色的画鸟,右衽结纽处挂着俏皮的零碎银饰。纤纤的小蛮腰上系一条绣花飘带。下身穿一条蓝色宽裤,脚上一双绣花的“白节鞋”,显得清丽、俏皮、妩媚。
几位姑娘年纪都不大,十二三岁的模样。这里的姑娘早熟,成婚也早,再大一点的都嫁人了,即便是她们这个岁数。也有不少人已经是为人妇了、为人母了。
马上的青衣汉子俐落地跳下马背,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向几位姑娘客气地笑问道:“劳驾,请问几问姑娘,从这里到姚州城还有多远啊?”
“啊!是位汉家哥哥呢。”
一听他的口音,几个姑娘就爽朗地笑起来。其中一个少女扭身抬手,热情地指点道:“喏,你从这儿过去,前边有条岔路,不要走左边那条喔,要不然就绕远了,你直接下去,到了河边沿着河向上游走。大约七八里外有条吊索桥……”
小姑娘的汉话说的不是很标准。声音却娇娇糯糯的很好听。夏装很薄,她抬起戴了银镯子的手腕向远处指点。扭腰举臂,胸前便绷起一道姣美的曲线,衬托得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儿更加俏丽。
青衣人笑着点头,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
另一个小姑娘见这位汉家男子人长得俊俏,说话也斯文有礼,忽然笑眯眯地道:“汉家哥哥,你口渴了吧,要不要喝些水。”
“好啊!”青衣男子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爽朗:“可是……用什么喝啊?”
他已经看到姑娘肩上背着的水篓了,可是既没有碗,也没有瓢,他又没有长着一张乌鸦的嘴巴,还能把嘴伸进水篓去喝不成?
姑娘吃吃地笑起来,道:“你这人呀,真笨,人家倒给你喝嘛。”
少女侧了肩膀,一手托着水篓的底部,清亮亮的水流倾注下来,杨帆蹲下身子,张大嘴巴,“咕咚咚”地喝着甘甜的清水,有个小姑娘促狭地推了一下那个背水的小姑娘,小姑娘“哎呀”一声,身子一晃,水“哗”一下泼在杨帆的脸上,几个姑娘都“咭咭”地笑起来。
那小姑娘瞪了几个小姐妹一眼,一双又黑又亮的眉毛下,眼睛弯成了羞涩的月牙儿:“对不起呀,汉家哥哥。”
“没什么,这么一冲,倒觉凉爽。”
青衣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原本汗津津地脸蛋果然凉爽了许多。
“嗯!”
姑娘咬着唇,憨笑了一下,向他招招手道:“我们走啦!”
几个姑娘肩并着肩,也不知在说什么,时而有人娇笑一声,时而有人追打一下,水花便在她们肩后跳起来,在空中银亮亮地一闪又落后篓内。忽然,有位姑娘转过身,冲着青衣汉子扬声道:“汉家哥哥,欢迎你到我们河白部落做客哟!”
杨帆回头向她们招了招手,再转回头时,身后便响起一串清新鸣啭、甜美悠扬的歌声:“(阿小尼)妹,隔山(尼)听到(嘿)铃铛响,(格是口罗我尼小阿哥),不知阿哥(尼)去哪里?”
杨帆微微一笑,抖动了马缰。
他喜欢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人也纯朴。多情的少女像极了南洋姑娘,她们喜欢了便毫不掩饰,追求得大大方方,撩拨你,却不来迁就你,像一道清澈的山泉水,始终自由自在地奔走在她既定的生命轨迹上。
听说当初朝廷派五百名关内兵驻守在姚州,由于地势险恶、瘴疫之气太重,最后都死了,这一次他来,张柬之还特意为他准备了预防瘴疫的药物。可他看这里山清水秀,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么,哪有那般险恶?
杨帆却忘了他是自幼在南洋长大的,这里的天气他本来就能适应的很好。那时代人口流动不大,远戍故土数千里之外的战士,确实存在着水土不服的因素,于他而言犹如天堂般的所在,对另一些人来说很可能就是地狱。
天空湛蓝如洗,大江如美丽的飘带,风儿轻轻吹在山坡上,山坡上的水田里波光粼粼,杨帆的身影便在姑娘多情而甜美的山歌声中渐渐消失在山坡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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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州都督府,都督文皓正为钦差大人召开接风宴。
赶来拜见钦差的各路官员乱糟糟的全无一点规矩,比起嶲州官场来另是一番局面。
姚州归附朝廷的时间比较晚,这里的都督和刺史也是世袭官,是从当地部落首领里选拔出来的,因为归附的时间不长。照理说担任都督和刺史的就应该是这里势力最大的部落首领。不会像嶲州的罗书道一样,几代下来已经没落,变成彻头彻尾的官僚。
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姚州都督和姚州刺史的确是本地较大部落的首领,但是论实力,他们最多排在第三和第四位,在他们之上还有两个更大的部落。却没在官府里担任什么职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因为这两个部落实力相当,难分高下。这两大部落是白蛮和乌蛮。两族实力相当,你让谁当都督、谁当刺史呢?谁也不愿低人一头的,最终只好取折衷之策,选了实力居第三位和第四位的部落,这两个实力相当的部族就成了超越地方官府之上的存在。
这也正是朝廷想要加强对姚州的控制时。该地的都督和刺史便会因为当地部落的强力反弹而被罢黜免职的原因。因为他们背后还有两个更强大的部落头人,他们就是白蛮的薰期和乌蛮的孟折竹。
这两家才是在西南地区传承上千年的大家世族,比如那位乌蛮的孟折竹,乃是建宁大姓,其先祖就是当初被诸葛亮七擒七纵过的那位孟获孟仁兄。
薰期愤愤然地从嶲州回到姚州后,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听说黄景容阴魂不散地从嶲州追过来了。薰期在嶲州受了黄景容的羞辱,此番回到了他的地盘上。召开宴会的人论实力又比他小。他岂会亲自赴宴呢,所以只派了一个儿子来。
折竹大头人向来喜欢跟薰期较劲的。在任何事情上他都不愿意矮薰期一头,听说薰期不去,他也不去,有样学样的派了个儿子去赴宴。
都督府里,除了都督文皓和刺史云轩穿了一身官服,就连他们手下的官员都照旧穿了本族的衣服。而不管是有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见了面都是以他们在本族的职务和地位相称呼,什么土司、土舍、大头人、二头人、小头人、大管家、小管家、寨首等等。
黄景容也是到了这西南地面,才知道土司头人并非只是称呼上的不同,其实两者之间大有区别。土司是一方领土的统治者和土地的所有者,百姓耕其地,必须向土司纳粮当差,土司掌握领土上的政治、经济、军事大权,实际上就相当于一国之主。
土舍是土司的直系亲属,权力和大头人一样,但是地位比大头人更高,相当于一国的亲王。在土舍之下才是大头人、二头人和小头人以及大管家、二管家和寨首等人。
黄景容也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区别,反正在他眼里这些人统统都是土包子,他是钦差天使,可以对任何人生杀予夺。所以他懒得记这些人的官职和名字,懒得区分他们的地位大小,也懒得与他们客气。
因为他的不屑,本地最大的两位土司都没出场,只是派了一个儿子敷衍了事,便也没有被他发现。
黄景容的敷衍和不屑自然也令这些土司、头人们暗自不爽,不过他毕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和他翻脸,只是肯热情上前攀谈的人就更少了,大家只是敷衍一下,便溜到一边与熟人闲聊,黄景容看在眼里更加不悦。
宴会开始了,乱哄哄的就跟山大王在聚义厅大会群雄似的,土司头人们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黄景容见他们对自己毫无敬畏之意,心中愈加不悦,文都督刚一邀请他向大家训话,黄景容便板着面孔站起来,决心给大家一个“下马威!”(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一十八章 接风宴
“本钦差奉旨巡视剑南诸州,专为察缉流人勾结、收买、串连不轨部落蓄谋造反一案而来……”
黄景容的脸色像一片乌云,声音也透着冷嗖嗖的味道,隐隐透着杀机,可惜对这些头人土司们来,只不过是对牛弹琴。
这句充满威胁的话如果放在中原官场上,马上就能令听到的官员心中凛凛,唯恐自己牵涉其中,马上就能坐立不安,美食无味,可是在这里黄景容这番话还不如放个屁,喝酒的依旧在喝酒、吃肉的依旧在吃肉,居然还有人在划拳。
黄景容怒不可遏,“砰”地一掌拍在案上,厉声道:“本钦差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从刑部都官司誊录来的名单上记载,这些年来,发配姚州的流人共计三百二十九家,四千八百余人,这些人在哪里?昨日被处斩的一共七家,区区三十六人!其他的人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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