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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李岩欠身道:“杨典事客气了,钦差天使当面,怎么敢说吩咐。呵呵,是这样,这延州府可有年头不曾有京中上差来过了,杨典事又是天子身边的人,延州府上下敢不诚惶诚恐?太守生怕对杨典事有何招待不周之处啊。
这延州府,山水穷恶,土地贫瘠,上差自人稠物穰、富庶繁华之地而来,也真委屈了杨典事。延州虽然贫穷,倒还有些山野珍罕之物勉强拿的出手,太守吩咐我给上差送来一点薄礼。”
李岩说着,摆一摆手,两个青衣小厮便走上前来,两副托盘都盖着红绸,李岩掀开红绸,一一介绍,盘中赫然是鹿脯一块、飞龙一只、虎鞭一根、熊掌一对。
鹿脯是京都最高档的肉食了,杨帆认得。飞龙他只喝过煲好的飞龙汤,这倒是头一回看见活的。至于虎鞭和熊掌,他是头一回看见,不禁多瞧了两眼。
李岩笑吟吟地道:“延州物产贫瘠,只有这些山野之物还算拿得出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杨典事笑纳。”
谢太守后宅里的二娘统管内务,甚有心计,李管事向她一说情形,她就斟酌了这几样礼物出来,金银珠宝、象牙玉器自然拿得出来,可那东西太贵重了,送给张昌宗尚可,送给一个小小的奉宸监典事,可就有点小题大做。
再者。他们口口声声说延州贫瘠,年年需朝廷赈济,虽说礼多人不怪,可要真送些金银珠宝出来,未免授人把柄。土特产嘛。再珍稀它也是野物,与延州贫富无关,又能让这京中上差喜欢。
杨帆连忙起身,推辞道:“哎呀,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杨某只是奉宸监里一个小小典事,哪里当得起太守如此厚礼。太守隆情厚义,杨某心领了,这东西还是请李管事拿回去吧。”
李岩哈哈一笑,道:“杨典事。你太客气了,太守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都是些山野之物,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杨典事若是不收,那可就让在下为难了。李某若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可不被太守责斥么。”
李岩说着,又向那肤白貌美的绮裳丽人一指,道:“这女子是太守府上的一个舞伎。是银州(米脂)人哦,那儿可是出过貂蝉的。这延州地处荒凉,没甚么好去处。太守差此美人儿来给杨典事侍寝伴游,以消遣寂寞。”
杨帆一惊,这回拒绝的可是更加坚决了,杨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更加的使不得。李管事,请千万……”
杨帆还没说完,李岩已然站起身,向他笑吟吟地一拱手,道:“杨典事一路辛苦,如今刚到延州,身子定然乏了。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屏兰,杨典事在延州这几日,起居饮食,你可要侍候好了。哈哈哈,杨典事,李某告辞。”
“李管事不可……”
李岩拔腿就走,杨帆随后便追,赶到门口拉住李岩,正欲再推辞一番,忽有一个穿着驿卒衣衫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点头哈腰地道:“杨典事,今有一人自称是你同伴,特来寻你……”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穿青色襕衫、腰束革带,头戴巾帽,唇红齿白,俊逸潇洒的少年公子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见杨帆,笑靥如花,刚欲启唇,忽见厅中有客,不由一怔,腮上笑意微微敛住。
杨帆一见来人,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古竹婷,因为她此时的容貌只是略略修去了女人的柔媚之气,显出几分英锐,余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所以杨帆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也奇怪,古竹婷以前不管有无任务,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假面示人,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可是近一年来她却是常常以真面目示人,即便需要执行秘密使命,如非必要,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其间心理之微妙,实难令人洞察。
杨帆一见古竹婷,心中便是微微一动,收下谢太守厚礼,暂且敷衍一番,以降低他的警惕是必要的,但杨帆却不想因此就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逢场作戏。可若拒绝的紧了,又难免令人生起疑心,现在可有了充分的理由。
杨帆不等古竹婷说话,马上迎上前去,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对李岩兴冲冲地介绍道:“这位小兄弟姓古,与杨某同在奉宸卫里做事,也是一名典事,与杨某素来交好,如今都随张奉宸面前行走的。”
李岩忙向古竹婷拱手,一瞧这位古典事,眉英眼秀,樱桃小口,比杨帆还要俊俏几分,不禁暗自嘀咕:“奉宸监网罗的果然尽是些俊美的少年。如今又来了一个古典事,难不成还要再送一份礼物?幸好二娘算的明白,若头一人送的太贵重了,可不知要从我家搜刮多少好东西去了。”
古竹婷何等机警,杨帆一说,她便知其中必有蹊跷,因此只是向李岩很矜持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一句。
那驿卒站在门口,一见来人果然也是个官家人,便客客气气地问道:“杨典事,需要给您这位同僚安排一个住处吗?”
杨帆道:“不必了,我与古兄弟一向交好。平时公务繁忙,虽同在宫中,却难得单独相聚,今晚我二人要秉烛夜话、促膝长谈的,给我这房中,多送一套被褥来就好。”
那驿卒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杨帆转身又对李管事道:“古老弟过来,定是奉宸丞那边有事吩咐。我就不多留李管事了。”说着,便揽住了古竹婷的纤腰。
古竹婷小姑独处,哪曾与男人这般亲近过,虽说随突厥大军一路奔袭契丹人营地时,两人食同桌、寝同帐。为了御寒甚至抱得紧紧的,可那时着装甚厚,两层皮袍子裹在身上,真正强烈的是心里的感觉,却不是**上的刺激。
这时杨帆一碰,古竹婷的腰肌便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上一阵战栗。她瞪大一双美目。诧异地瞟了杨帆一眼,身子却一动不动。
杨帆说着,向李管事递个眼色,又向他领来的屏兰姑娘瞟了一眼。李管事见杨帆揽在那位俊美少年腰间的大手隐隐地上下滑动了几下。登时恍然大悟,赶紧应道:“好好好,你们两位聊,你们两位聊。”
李管事急急冲屏兰姑娘一摆手。道:“走了走了,莫要打扰两位上差叙谈公事。”
李管事领了屏兰姑娘出去。走出院落后这才站定脚步,回头瞟了一眼,纳罕地捏着下巴道:“原来这杨典事跟我们阿郎一样,喜欢这个调调儿,真是奇怪了,旱道有什么好的,难道真有三扁不如一圆这一说?”
古姑娘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杨帆的手只是微微地上下一动,她就浑身发软,两腿发颤,等到李管事领了屏兰姑娘和两个小厮出去,杨帆闪电般地收回手,古竹婷的脸这才腾地一下红起来。
古竹婷满脸红晕,咬着薄唇,一言不发地睇着杨帆,等他解释。杨帆讪讪地道:“方才那人是本州刺史府上管事,给我送了几样礼物,还送来一个女人服侍。我正不知该如何拒绝,幸好你就到了,所以……,若有失礼之处,你可莫怪。”
古姑娘瞟了他一眼,忽然“噗哧”一声笑了,杨帆一呆,奇道:“你笑什么?”
古姑娘红着脸道:“阿郎固然急智,可是你这理由也未免……未免……”
杨帆恍然,哈哈一笑,道:“这理由有何不妥?我朝男风鼎盛,京都里‘香火兄弟’成群结队的,这个理由完全说的过去嘛。再说你……”
杨帆看看男装打扮的古竹婷,微笑道:“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
他念的是魏晋时期一首有名的“娈童诗”,古姑娘听了脸色更红,虽未说话,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眼儿媚,古姑娘偶尔一露的娇嗔,竟是别样迷人。
杨帆看得心里一跳,不敢再说疯话,马上换作正容道:“怎么只有你到了,你那三位兄长呢?”
古姑娘道:“此番在鄜州,我等被贪官一再戏弄,有负阿郎所托,几位哥哥都心有不甘。接到阿郎来信时,两位兄长正在乡下访察,只有奴与三哥在城里。奴担心阿郎这边急着用人,是以让三哥留下等候两位兄长,奴家先行一步,想来他们也晚不了多久。”
杨帆看到她鬓发衣袍上都隐有风尘之色,就知道她这一路上必是风餐露宿,星夜赶来。其实杨帆信上已经说的明白,因为动手之日尚早,本不需他们赶路如此之急,可是自己只一封书信,她便如此不辞辛劳。
姑娘芳心可可、一片深情,他不瞎不聋,自然有所觉察,心中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沉默片刻,他柔声道:“我已吩咐厨下准备酒菜了,你一路辛苦,先沐浴一下吧,等你歇过乏儿来,咱们一起用晚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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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九百一十五章 沙场秋点兵
听着杨帆温柔的声音,古竹婷的芳心一阵悸动。她咬着薄薄的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像院中花圃里那朵开得正艳的“瑶台玉凤”,风中婉约。
杨帆道:“那你先坐下歇会儿,我去叫人打水来。”
古姑娘窘道:“在……在这里么?我还是叫驿丞再备一件房吧。”
杨帆略一思索,道:“这样不妥!也不知道这驿馆里有没有他们的耳目,你我不可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我方才在李管事面前已经说过了,如今为安全计,你就宿在这里好了。”
一见古姑娘满脸的不自在,杨帆不禁失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同榻而眠咱们都做过,何况同室?”
这句话出口,杨帆立知失言,赶紧抢救道:“咳咳。我是说,这里书房也有一张榻,我……我晚上睡那边。”
说完,杨帆也顾不得看古竹婷成熟的石榴般五彩纷呈的脸色,赶紧溜了出去。杨帆找到一个驿卒,叫他找人来清洗浴盆,再换热水,吩咐已毕回到住处客厅,就见古竹婷站在桌边,一手拿着一只熊掌,问道:“这就是熊掌么?”
杨帆道:“是啊,你没见过么?”
古竹婷抿嘴一笑,道:“只见过烹好的,没见过生的,听说这玩意儿是珍馐美味,样子怎么这么丑?”
杨帆笑道:“好吃的东西不一定好看啊。等咱回了洛阳,请个名厨,好生烹调一番,让你尝尝滋味。”
古竹婷嫣然一笑,道:“还是阿郎与夫人品尝吧,奴可不敢坏了规矩。咦?这是什么?”
古竹婷又拿起那根紫红色。长长似剥了皮的蛇干似的虎鞭,好奇地问道:“这是蛇么?”
杨帆“呃”了一声,道:“是……是蛇,用来泡酒,活血祛寒……”
“怎么没有蛇头?”
“这蛇巨毒,沾之即死,所以蛇头除掉了。”
古竹婷道:“在这样的怪蛇吗,怎么这上面有好多好多倒钩?”
杨帆干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用嘛。据说此蛇只要有了千年道行就能化龙,那倒钩就要变成龙鳞的,呵呵……也没啥稀奇。好了,快收起来吧。”
古竹婷“哦”了一声,握剑似的拎着虎鞭。把葱白似的纤纤玉指屈起,在干瘪的睾丸处梆梆地弹了两下,自言自语地道:“这么长,好占地方,酒坛都放不下呢。”说罢双手一用力,“咔吧”一声,虎鞭被撅成了两截。
杨帆一阵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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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军府遍布全国。最多时八百多府,少的时候也有六百多府,其中关内道独占二百六十一府,占了总府数的三分之以上。其次为河东、河南、河北、陇右,其它诸道的军府就比较少了,像江南和岭南,一共也就设了两三个军府。如此布局。正体现了大唐建军“居重驭轻,举关中之众以临四方”的政治、军事意图。
河南道是大唐东都所在。所以这里的府军数量仅次于关中,等武则天迁都洛阳,登基为帝后,这里的军府也越来越多,依旧贯彻的是大唐“重手轻足”的军事策略。不过,到武则天这时候,军府已经渐渐衰弱,募军渐渐增多了。
在延州之北,毗邻延州的绥州府,此时还有四府之军。驻扎在绥州府城的这一府兵马就是以地名为府军名,名曰绥州府军。这支折冲府为上府,辖一千二百卫士,折冲都尉叫史烈。
史烈已经六十出头了,老将军曾经在高宗朝时南征北战,为大唐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眼看着府军日益衰微,老将军时常借酒浇愁,虽然他依旧坚持练兵,教习将士攻战之术,可他也很清楚,现在的府军战力已远不能同当年相比了。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府兵制是兵农合一、寓兵于农,如今随着均田制的崩坏,府兵的基础正在渐渐消失。再加上国家承平已久,非职业军人的战斗力也不可能保持当初天下大乱、四海动荡时的军人战力。
“可惜了啊……”
史烈摸着渐渐松驰,不复当年强壮有力的大腿,照着杯中倒影,看着鬓边白发,叹息一声,一口烈酒倒入腹中。
“报!都尉,刺史来了!”
一名军士匆匆跑进史烈的帅帐禀报,史烈惊诧地站起来,讶然道:“刺史?刺史来此作甚?”
史烈在绥州干了二十年,从兵曹参将一步步升到折冲都尉,一共也没见过本州刺史几次,而且都是去州衙相见,从未见他来过军营。
刺史虽有节制本州兵马之权限,但是这个权限几乎就没有动用的时候,况且近二十年来,史烈也没打过几次仗,有几次突厥人东侵战局紧张时,史烈所部也曾被调动过,却只是作为后备军跑到边境地区屯扎了一阵儿,前方自有精锐与敌交战,他们跟突厥人连个照面都没打。
史烈惊讶之下,正想出帅帐赴辕门相迎,绥州刺史云锦帆已然一身官衣,神情肃然地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或着皂衣、或着襕衫的人。史烈大惊,赶紧离席而起,叉手施礼道:“史烈见过使君!”
云锦帆嗅到一股酒气,往案上一看,眉头便微微一皱,不过却未发作,只是冷肃地道:“史将军,朝廷有使者来,欲调你部听用!”
“哦?”
老将军虽然老迈,且近二十年不曾打过仗,壮志消磨,颇显颓废,可是一听这话,些许醉意马上一扫而空,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便定在云刺史身旁的一个襕衫青年身上,沉声道:“可有鱼书?”
鱼书就是鱼符和敕书,这是调兵的必需之物。近几年朝廷已改鱼符为龟符,不过两者合称时,各地还是习惯性地称为“鱼书”。
云刺史一抖手,便张开一道敕书。沉声道:“朝廷发予本官的敕书在此,本官已验过勘合无误。”
云刺史说完,扭头看向那襕衫青年,襕衫青年会意地踏前一步,手中托起一只金灿灿的龟符,道:“兵符在此!”
按照朝廷制度,调兵需用敕书和兵符,剌书由本州的正印官刺史大人勘合验证,兵符则由统带兵马的将领验证。两者都符合了,才能调动兵马。
史将军一见龟符,眼中陡地射出两道精芒,日日坐守军营,从来也没仗打。这对一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来说,是最难煎熬的日子,此刻一见兵符,史将军心头一阵激动,他有些压抑不住地大喝道:“来人,取兵符!”
值日兵曹早就闻讯跟进了帅帐,闻讯高呼一声“得令!”转身就走。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全副戎装披挂的值日兵曹便在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士护拥下,手捧铁匣匆匆进入帅帐。史烈自腰间取出钥匙,打开印匣。取出兵符与那襕衫青年所持的兵符一合,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史将军立即向那襕衫青年抱拳道:“绥州军府折冲都尉史烈,谨从吩咐!”
那襕衫青年道:“有劳将军了。此事关系重大,为了不走漏风声。还请将军集结所部兵马,随我同行,到了地方,自会告知你此番该做什么。”
史烈一听此事如此机密,反倒一喜,连忙欠身道:“谨遵将令!请容末将调集兵马!”
那襕衫青年点头答应,片刻之后,绥州折冲府大营中便飘起一道浓烟,浓烟如柱,滚滚向上,经久不散。这是烽火讯号,不同的烟柱有着不同的作用,这孤柱一道,就是召集本营所有官兵了。
李远强正拉着满满一车小山般的粟子走在乡间小路上,两膀的腱子肉鼓起山丘似的几块大疙瘩。大儿子十六了,在后面卖力地推着车,小儿子也在帮哥哥推车,不过他才七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时不时会被路边一些事情吸引,跑开一阵子。
“儿子,今年秋粮打完,老子就给你说房媳妇,你说陈老三家的二丫头怎么样?”
明知道儿子跟陈家二丫头要好,李远强也早跟婆娘商量好,要把陈家二丫头娶回来做儿媳妇,因为今年粮食收成好,心情畅快,还是想逗逗儿子。
李家老大性情腼腆,老爹一说,一张小脸就变成了大红布,隔着小山似的粟子,李家大小子吭吭哧哧地道:“儿……儿子全听阿爹的安排!”
李远强就笑:“你这臭小子,一点也不随你爹!瞅你这怂包样儿,当年你爹我喜欢了你娘,可你爷爷偏偏相中了东村开油坊的白家闺女,你爹我……”
李远强还没跟儿子吹完牛,突然看到远方一道滚滚黑烟直上九宵,顿时一怔,车子马上停下来。
李家老大从车后面绕过来,擦把汗道:“爹,你累了啊?”
李远强眯着眼看着远处那道浓烟,脸色越来越严肃,突然,他一拍大腿,道:“儿子,你看着车子,爹回村去,一回儿叫你娘和你二叔来运粮食。”说完撒开双腿,便往村里狂奔而去。
村子里,孟宗正在场上用梿枷有节奏地打着豆荚,提着陶罐给他送水来的婆娘忽然觉得天边有些异象,她手搭凉篷望了两眼,奇怪地说:“这是哪儿失火了么,这么大的烟,莫不是南庄刘老财主家的房子着火了?”
“吧嗒”
身边一声响,婆娘扭头一看,孟宗正一溜烟儿地跑开,婆娘大叫:“当家的,你干啥去?”
孟宗远远地喊了一声:“大帅点兵啦!去晚了要打板子,你把庄稼收了,小心晚上有雨……”话没说完,他已经从场地边上消失了。(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三军可夺帅
李远强从家里匆匆出来时,身穿缺胯袍,腰束皮带,外着战袄,头戴幞头,腰里挎一口横刀,肩上斜背一个包袱,里边装着干粮、水袋、换洗衣裳,雄纠纠气昂昂的,看他袍上绣纹,居然还是一位队正。
斜对面,孟宗也正好从家里出来,几乎与李元强一样的戎装,只是袍上没有纹饰,看来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二人一见面,也不多说话,相互打个手势,便并肩向折冲府大营方向急急赶去。
无数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夫摇身一变换了戎装,像一只只归巢的鸟儿,从四面八方赶向军营,甲仗库已经库门大开,轻装赶到的府军士兵直接奔向甲仗库,从他们熟悉的存放位置取了皮甲、铁鍪、弓箭、长矛,又纷纷冲向校场。
点将台上,老将史烈一身明光铠,大马金刀地坐于帅旗之下。
这套明光铠是他昔年立下大功时,由黑齿常之大将军亲手赏给他的。史老将军十分珍爱这套盔甲,闲来无事便擦拭上油,盔甲保养的极好,在阳光下一照金光灿烂,仿佛端坐于此的一座金人。
唯一还在活动的是他的双眼,他微眯一双老眼,不时瞟一眼旁边的香炉。
香炉中,一枝香刚刚燃到尽头,值日兵曹又点燃了一根香插上去,史老将军轻轻阖上了双目,心中念念有词:“兔崽子们,今儿可是朝廷用兵啊!钦差在此,你们谁要是敢迟到,那可是扇我的老脸,看你谁有这么能!”
校场上,一个个方阵渐渐成形,杀气盈宵!
同样的一幕在绥州其他地方。包括庆州、丹州甚至鄜州都在上演着。
杨帆也是迫不得已才“异地用警”,,他在出京前就已仔细盘算过,延州军队应该不可能与那些贪官污吏勾结,至少大部分军队是可靠的。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无法确定延州军队一定没有问题。
面对这种必死的重罪,如果延州官员真有铤而走险者,而他们恰恰控制了一支军队。那就要冒不必要的风险了,没有人能凭一身武功单枪匹马与整整一支军队相抗衡。
再者,由当地的军人去抓捕当地的官员,即便他们不敢公开反抗,如果有人收受过贪官的好处。给他们暗通声息,又或者阳奉阴违故意拖延抓捕时间,都会造成案犯逃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有调动异地兵马。
而这一点,按照正常官方程序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只有这样把案子直接捅到御前。再有武则天最宠爱的张昌宗同行,杨帆才能获得这么大的便宜调兵之权,种种准备,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
各方耆老在当地官府提供的车马护送下。正陆续赶往延州。馆驿中住不下这么多人,延州府又向城中士绅求助,由他们府上腾挪出许多屋舍,供这些各地赶来的耆老们住下。
何谓耆老?此时耆老并不仅仅是指年老辈尊、德高望重的老者。他们普遍在地方要担任职差的,虽无品阶。在地方上权力却很大。
在本朝地方官制中,一道之长官为观察使,一道之下的州郡设刺史(太守)、别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事、六曹。一州之下的各县,设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录事、佐史。
那么一县之下的地方管事官是谁?就是耆老。五里为一乡,设耆老;耆老下辖五个里正,五保为一里;里正下设五个保长,五邻为一保;四家为一邻,设一邻长。有些地方比较荒僻,则以一村为单位,村官为村正。
这么一看,所谓耆老,其实就是乡长,是一县治下直接控制地方的官长,虽是不入品流的小官儿,却是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在地方上权势最重、威望最著。
国朝尊老敬老,年高德昭的老者在地方上很有话语权,这些老者又大多是地方大族的族长,本来就在一乡一村说一不二,由他们任耆老,朝廷贯彻实施各种政令,自然要顺畅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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