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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可是听到苏大为的话,她仰起的脸上认真思考了一下,眼睛里忽闪着,忽然用小手牵起苏大为的手,将它拉到自己脖颈边,拉着他的手摸了摸。
这是……
苏大为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随即反应过来。
唐镜!
这是唐镜!
当日为了保护安定公主,苏大为将唐镜从聂苏手里要过来,送入宫中。
在半妖诅咒一案中,若无唐镜护住小公主心脉,只怕也等不到苏大为施加救治。
若无这件异宝,小公主早就魂归天上了。
端坐着的武媚娘看着这一幕,呆了一下,忽然记起了往事,嘴角微微上翘,发自内心欢喜起来。
“阿弥,你看,安定记得呢,她记得你的……”
笑着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以袖掩面,侧头避开,不想让人看见。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日的心碎与绝望,阿弥,若不是你,我几乎要与安定天人永隔,这一切,我永远不会忘。”
“阿姊!”苏大为抱住安定,向武媚娘颇为动情的道:“都是我的份内之事。”
“哪有什么份内之事,这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有几人能做到?”
说着,她站起身,手抚着李弘的背,声音转为严厉道:“阿娘要你记住,舅舅是这世上除了阿娘外最亲的人,他一定会保护你们。”
“阿姊……”
苏大为,有点慌了。
武媚娘这是唱的哪出啊?
他自认自己对宫中的权谋,也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但是在面对武媚娘时,他真的乱了方寸。
有情,还是无情?
她这是真的看重自己,还是演戏?
以苏大为今时今日的道行,居然无法做出判断。
两年前,离开长安前,他相信自己真的是与武媚娘彼此信赖,可以将后背交托。
从认识武媚娘起,明空法师,到入宫的武才人,到武昭仪。
这一步一步,苏大为都是见证者。
每一步,苏大为都站在武媚娘身边,以他的方式,全力去支持。
那时候,武媚娘曾对他敞开心扉的说出内心之事。
但两年之后的今天,他能感觉到,随着武媚娘成为皇后,随着她在李治面前的地位巩固。
有些东西,毕竟是不同了。
当朝宰相之一的中书令许敬宗,在她面前也要毕恭毕敬。
明崇俨和贺兰敏之,这样的花样少年郎,也陪驾在她的左右。
无形的隔阂感,在心中产生。
苏大为清楚,人是会变的。
只是此刻的武媚娘,又分明在提醒着他——
她其实初心未改,过去的事,她都清楚的记在心上。
善良的武媚娘?
心狠手辣的武皇后?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大唐不良人 第三十四章 必不负卿
殿前的花园里,苏大为与武媚娘一前一后,缓缓散步。
苏大为稍落后武媚娘半个身子。
在武媚身后稍落几个身位,跟着低头垂首的宫中侍女,再后面是服侍起居的太监。
武媚娘侧脸向苏大为无奈的笑道:“我的身份高了,但却更不自由了,不方便像以前那样,与你单独交谈。”
“阿姊,你现在贵为皇后,这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苏大为现在稍落武媚娘半个身子,这是礼,是必须要遵守的。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礼不可废。
李弘和安定,还有被嬷嬷抱在怀里的李贤,在稍远处的桃花丛里,欢快的笑闹着。
孩子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的传来。
“阿弥,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武媚娘仿佛看破了苏大为心事,开口道:“但我如今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也不可再如以前那样,逃避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需要承担更多,为陛下,也为我这些孩子……”
苏大为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阿姊,我懂。”
“我最信赖的人,永远只有你。”
武媚娘的脚步停下,转头认真的看着苏大为。
她的眼睛大而妩媚。
在阳光下,在桃花的映衬下,两弯娥眉,双眼似嗔非嗔。
玉靥如花。
娇喘微微。
娴静如花分照水,行似云雨过巫峡。
苏大为一时呆住。
却被武媚娘伸出春葱般的食指在额头轻轻一点:“以发什么呆呢?小心我让侍女也给你这里贴朵花。”
苏大为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下:“阿姊手劲忒大。”
别说,被她尖指甲眉心戳一下还挺疼的。
武媚娘眉心朱砂绘的那朵花真漂亮,不过这玩意还是在女儿家眉心好看,自己就免了吧。
“阿姊,上次我拒绝陛下征召从军,你是否生我的气了?”
“哪有的事,我哪就这么容易生气?”
武媚娘双手拢入袖中,向前踽踽而行。
华贵的,绣有百鸟朝凤,金银锦绣的长裙拖在身后。
被后面两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尽显皇后的尊贵。
“那……”
“其实你不在军中更好。”
“嗯?”
“你是我的人,如果你在军中,只怕陛下要以为我想做什么,所以,你不在更好。”
武媚娘轻声细语道:“何况,若我点点头,自不乏想投靠之人……不过,这些都是锦上添花之辈。”
说着,她向苏大为瞥了一眼,细长的凤眸里,隐带笑意。
“雪中送炭者,唯你一人。”
“阿姊,你这样说让我汗颜了。”
“你当得起。”
武媚娘道:“你留在长安,离我近些,我也好放心,若有什么事,还有你在身边帮我。不良人虽然无品无级,但身份超然,有些事做起来也方便。”
有些事,是指哪些事?
苏大为一时没想明白。
“若是你想求什么官职,阿姊我也会帮你向陛下举荐。”
“阿姊,你是知道我的,我生性懒散惯了,做不良人挺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说阿姊舍不得官位给你?”
“呸,我是这样的人吗?”
武媚娘的脚步一顿,又停下来。
回头向他似笑非笑的看来。
这个笑容,看得苏大为有些心虚。
自己当然没那么超然,高官厚禄,谁不想要?
问题是,他更清楚,朝堂中的凶险。
不愿把身家性命,放在这凶险的绞肉机中。
从永徽年以来,几家欢笑,几家愁?
宗室,驸马,名将,皇子,倒下不知多少。
权倾朝野如长孙无忌、褚遂良这样的凌烟阁名臣,一朝失势,也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与其如此,反倒不如做不良人来得安全。
正像苏大为说的一样,钱多事少离家近。
不良人俸禄当然不放在苏大为眼里。
但是有这层身份,有背后的关系,他随便想几个点子,做成生意,便有大利。
不在朝堂之上,便不会被政争给卷进去。
有与武媚娘的这层关系,便足以令他身份超然,在长安,几乎无人能惹他。
如此,岂不美哉?
有多头秃,多想不开,才会削尖脑袋往朝中钻营。
武媚娘嫣然一笑,微微点头:“你说的,我信,你和他们不同。”
停了一停,她接着又道:“你和他们不同,所以你在我心里,也不同,你对阿姊的好,阿姊都记在心里,这份情意价比千金……”
“阿姊……”
“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此言永不相背。”
武媚娘向他斩钉截铁道。
苏大为离开皇宫的时候,不是空着手的。
虽然他并不贪图什么,但武媚娘还是赏赐了一大堆东西,用一整驾马车,帮着他送回家里。
哪怕他不用,给家里的柳娘子和聂苏添点首饰衣妆,也是极好的。
不过苏大为心神早不在此。
他觉得有些恍惚。
临别时武媚娘说的那句话有点太妖了。
什么叫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听起来有点像是立flag啊。
可千万别……
“我并不觉得这次能有什么收获。”
崔六郎向抱臂站在一旁的高大龙道:“人家又不是傻子。”
高大龙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脸上闪过一抹煞气。
显得十分难以接近。
这种气息,显然令崔六郎感觉到了。
他聪明的没有继续找高大龙说话,而是悻悻然的退开几步。
“我告诉你,高大龙,今天就是浪费……”
“滚!”
一个滚字,低沉得可怕。
但却令崔六郎一个激灵。
后面的话卡在脖子里,再也吐不出来。
“真是个恶人。”
崔六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真不知这样的人为何也能进倭正营。”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东瀛会馆不远。
倭正营里好些兄弟,都换了装扮,散布在四周。
或装做卖货郎。
或装做游人。
或者是在这边酒肆中吃饭。
总之无数双眼睛,都牢牢盯着东瀛会馆。
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盯梢,是个笨法子。
然而又是眼下没有线索中,唯一的方法。
而高大龙与崔六郎,就是今次临场的指挥。
以高大龙为主,崔六郎为副。
按关系远近,自然是高大龙与苏大为更近,可以借苏大为之势。
但若论实打实的人手,却是崔六郎的手下更多。
高大龙在倭正营里,就没多少真正可用之人。
这里的人,与他当年在丰邑坊里不一样。
当年他是大团头,只要舍得撒出去银子,再花点心思结交,自然能得到人效死力。
可在倭正营,每一个人都有来处,都有根脚。
像他这种,属于空降而来,无根之人,真正肯跟着他干的人并不太多。
而他本人对这种事,又不甚在意。
完全无所谓。
就好似当年空降在长安县的安文生一样。
虽名为不良副帅,但手底下着实没多少可用之人。
只因为,他一个人的能力,已经足以顶人家一群人了。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必有特立独行之处。
猛虎总独行,牛羊才成群。
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在私底下,崔六郎其实颇为看不起高大龙这种人。
他连周扬这种寒门出身的都看不起,更别提高大龙这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
开始还以为是大理寺李思文手上的关系。
后来时间久了,终于也摸清了,这高大龙,好像以前是在丰邑坊里做事的。
具体做的什么不清楚,但在朝中,肯定没有人脉。
此时,崔六郎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既看不起高大龙,又想从他嘴里旁敲侧击,打探一下苏大为的计划。
所以看起来,他有点主动想撩高大龙。
可惜,高大龙油盐不进。
没说几句,便聊不下去了。
“来了!”
身边有暗探低呼一声。
崔六郎精神一振,向着前街看去。
看到一支马车向着东瀛会馆驶来。
依稀认出是公交署的车马。
现在在长安,哪个货坊出货,都得靠着公交署。
私人的牙行,还有力夫之类,不是专门做这行的,行事总没那么方便。
但这公交署,打从出现开始,便专注于帮生意做物流货运,而且有官府做背书,做事极有效率,货物运送途中有损坏遗失也会赔偿。
几年下来,长安三百六十余行,各商会,各坊,早已形成了依赖。
但凡运货,都是找的公交署。
“高大龙,苏营正到底来不来?我们等会怎么做?是拦住货,还是怎么处理?总得有个章程吧?”
看着车队越来越近,崔六郎急道。
“闭嘴,休得聒噪。”
周大龙冷冷的扫他一眼,冷哼道:“一会自会让你知道。”
“贼……”
崔六郎骂了一个字,又强忍住。
他却没看到,此时,在那些车马上,除了公交暑寻常的运货伙计,更有公交署令,周扬亲自驾着马车行在中间。
“二哥,委屈你了,让你亲自驾车。”
“无妨。”
周扬头上戴着斗笠,手里马鞭轻轻扬起,在空中甩出记响亮的鞭花。
“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就驾着马车直接进会馆吗?”
“见机行事吧,我现在也还不清楚。”
苏大为坐在他后面,身上早换了普通伙计的布衣,额头缠着汗巾,袖子挽起,露出肌肉虬结的小臂。
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
任谁也不能将他与长安县不良帅联想到一起。
易容装扮,对他来说,实在是简单不过。
借着公交署的优势,甚至连马车上运的那些货,来前他都借口检查马车车轮,多拖了半个时辰,借机将货物检查了一遍。
结果,并没有任何发现。
至少苏大为没从那些灯具里,发现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些倭人,费尽了心机,用传信的方式,难道就是订这么一批灯?
他们买灯回去,是想厕所里点灯找屎吗?




大唐不良人 第三十五章 让死人说话
咚!
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上好铁木制的桌子,因这一拳的暴力,整个跳动起来,仿佛要散架一样。
崔六郎抬起手,嘴里抽了口冷气,感觉掌骨痛彻心肺。
刚才为了泄愤,这一拳打得太狠了。
他咧了咧嘴。
身边站着他的心腹,倭正营的差役韩猛。
韩猛身高六尺余,背插双锏,肩宽胸厚,站在那里,好像一只大猩猩似的。
听到声音,他扭头向崔六郎关切的看过来:“副营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崔六郎冷笑一声:“有事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韩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崔六郎如同一个话唠一样,自顾自的道:“我早说没用,白费力气,查不出来,便是查不出来,那个高大龙,还有新回来的苏大为,都是一群妄人,好大喜功!浪费那么大力气,结果呢?查出个屁!”
白天一场行动,最后的结果是——
没有结果。
那些货没问题,倭人接收的流程也没问题。
最后甚至苏大为假扮公交署的伙计,亲自运着货进去,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再觉得不放心,就只能睡在货边上,看看倭人要做什么了。
这简直是笑话么不是。
目前看来,除了那封信古怪,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倭人在这次交易里,有什么违法之事。
一切更像是有人在疑神疑鬼。
这个人是谁?
不言而喻。
崔六郎像是攒足了满腹的怨气,与韩猛说个不停。
听得韩猛一愣一愣的,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来。
崔六郎说的哪里是破案,分明是心中焦虑,兼对苏大为不安,不满。
一口气说出来,便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明日,明日我便跟苏大为说,这案子查不出来,结案算了,要查也只是查那蛇头被何人所杀,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做杀人案处理。”
这话的意思,就是认为此事不属于倭正营管的,与倭人细作无关。
便是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谁说要交给大理寺处理的?”
声音未落,人先进来。
崔六郎一眼望过去,心里突得一跳,暗暗叫苦: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知被他听到了多少。
慌忙站起来,向对方行礼道:“见过苏营正,营正,已经入夜了,怎么还没回去歇息?”
“案情如火,容不得休息。”
苏大为目光冷冷的从崔六郎脸上扫过,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肝脾肺肾。
此人在想些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不就是恨自己来了,抢了他的权力,兼此案可能涉及到崔家,做为崔家旁枝,极力想要回避,甚至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
自古以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贵族门阀,同气连枝。
现在大唐初创,还不明显。
再过些年,这些家族,上到门阀,下到地方,无不广结人脉,扩大势力。
通过一系列的连姻、师生、人情关系,将这张网结得更大,更强。
然后不断侵吞土地,垄断资源。
直接导至大唐府兵制崩溃,无田可赏。
所有封建王朝末期,危机都源自土地兼并,社会资源分配不公,穷人没有活路。
这一切的根源,又源自世家大族以及地方豪强的贪婪。
但,这就是人性。
人性可以尽量控制,但却永远也无法使其消失。
有人,就有人情往来,就有利来利往,就有江湖。
苏大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心念一转,他沉脸对崔六郎道:“收拾一下,点几个得力的人,随我出去。”
“苏营正,这么晚了……去哪里?”
“查案。”
丢下两个字,苏大为转身带着高大龙离去,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了,崔六郎脸上阴晴不定,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两个寒门都算不上的东西,还真想骑老子头上了……”
一个时辰之后。
崔六郎带着人,跟着苏大为、高大龙,来到长安县县衙的义庄。
不管他嘴上说什么……
身体最诚实。
义庄是停放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也是县衙杵作验尸的地方。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
一行人站在义庄前,但觉得阴风惨惨,万籁俱寂。
崔六郎突觉一阵凉嗖嗖的阴气从脖颈后吹过,寒气刺骨。
就像是有人站在后面,对着脖颈吹气一样。
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
“苏营正,这么晚了,我们来这里做甚?”
“说了查案,你哪来这么多罗嗦?”
苏大为没开口,站在他身边的高大龙直接出声呛道。
今夜实在是天气不好,阴云厚重。
天空不见星月。
地面伸手不见五指。
义庄这里又阴气深重,仿佛死去的人,都化作怨魂,在这里徘徊不去。
明明春暖花开,却觉得鬼气森森。
喀喀喀~
黑暗中,似有尖利之物在地面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苏,苏营正。”
崔六郎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的喊道。
便在这时,耳中听得“吱呀”一声响。
义庄黑漆剥落,黑白斑驳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渗人的声响。
崔六郎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一双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义庄大门。
只见黑暗中,隐隐有一个人形之物,站在大门前。
这东西身体古怪,绝不是常人,头部硕大可怕,双手如猛鬼利爪,又像是无数挥舞的刀刃。
而这东西的腿……
没有腿,下面是空空荡荡的。
竟然悬浮在半空中。
“鬼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色。
半个时辰后,在义庄大厅里,头顶热毛巾的崔六郎,羞愧的把头夹在两腿之间,恨不得挖条地洞钻进去。
“崔六郎,你也是倭正营的老人了,一向口碑不错,没想到居然如此胆小。”
苏大为站在他面前,脸色古怪的道:“你把桂老鬼看成什么了?还真当他是鬼不成?”
“不……不是,我眼花了,眼花了!”
崔六郎声音沙哑,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怀疑苏大为他们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整自己,令自己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他略带不安的扫了一眼跟着自己来的数名手下,好在他们脸上没见任何轻视之意。
这让他略为心安。
再转头,看着面前苏大为提起的刑名专名,号称长安县第一把刀的老鬼桂建超。
崔六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哪里像是正常人了?看他的像貌,比真鬼也不遑多让啊!
老鬼到底多少岁数,长安县谁也不清楚。
只知道上代县君,还有上上代县君,他就在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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